狙击蝴蝶——七宝酥
时间:2020-12-10 10:11:58

  岑矜眨了眨眼:“我没事了啊。”
  “你稿子交啦?”路琪琪杏眼圆睁。
  “嗯,厉飞感觉还行,先拿去给动画导演看了。”
  “卧槽,这就是4A出来的人吗。”路琪琪惊叹,以头抢键盘。
  岑矜但笑不语,挎上包走人。
  路过总监办公室时,突地有人扬声叫她:“岑矜!Gin!岑小姐!”
  岑矜回头,Teddy正站在独立办公间的玻璃墙后冲她招手。
  她绕去他办公室,在门边停下,待到里面人点头,才快步走进。
  Teddy示意她去沙发上坐,岑矜就找了个单人座安顿自己。
  男人给她拿了支纯净水,也跟着坐下来:“你要回去了?”
  岑矜:“嗯。”
  他牙齿白得耀眼,笑容充盈着和气与善意:“来这里第一天,感觉如何?”
  岑矜如实答:“还不错。”
  Teddy说:“这两天比较忙,周末聚聚吧,大家一起吃顿迎新饭。”
  岑矜温文一笑:“好啊,我来买单不介意吧。”
  “NO!我不同意,我很介意,”Teddy偏棕的瞳色总是看起来深情款款:“请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岑矜弯了弯唇:“没问题。”
  ―
  同一个晚上,李雾还在教室里伏案写题。
  下午班会后,他不再背靠后墙孤身一人,而是往前连调五排,还多了个英语课代表同桌。
  好巧不巧的,这位课代表正是室友成睿心心念念的陶宛文。
  换座后女生甜甜笑着同他打招呼,出于礼貌,他也应了一句。
  结果晚自习前结伴去吃饭,成睿杀气腾腾,眼神跟要吃人无异。
  李雾头大,愣是不敢再跟陶宛文多说一个字。第二节 课,数学老师掂着一沓试卷进班,说要来个随堂测验。
  这一刻,整个十班,只能用哀鸿遍野来形容。
  老师充耳不闻,含笑传发试卷,大家只能暗自泣血地提上大名,硬着头皮答题。
  教室里悄无声息。
  直至――老师出门接了个电话,许久未回。
  班里才窃语四起,如发酵初期不安分的面团。
  笔尖沙沙,李雾眉心微皱,仍聚精会神在草稿纸上算着,突地,他胳膊肘被轻拱一下。
  李雾侧眸,就见新同桌用手背小心翼翼推来一张叠好的纸条。
  他眉间拧更紧了,去看陶宛文,女生束着马尾,两颊刘海自然垂坠,遮住了她侧脸,神色难辨。
  李雾云里雾里,只能将字条握回手心,展开来看。
  上面只有几个字:
  “你微信号多少
  By陶宛文”
  李雾微怔,将纸条按原貌叠好,放回抽屉,而后再无下文。……
  下课铃响,老师回班收卷,有男生还没写完,高嚷着求放过,讲台后的中年男人笑着击碎他们所有的侥幸讨饶心理:“能写多少算多少!”
  李雾收拾好背包,一动不动坐在原处。
  陶宛文座位靠走廊,她有条不紊收拾好包,拉着熟识的同班女生一块走了。
  李雾这才如临大赦般起身,也往教室门口走。
  早在门边恭候多时的成睿一把勾住他后颈,直接跳起来猛搓他后脑勺头发。
  李雾缩了下脖子,撂开他手:“干什么?”
  成睿笑容烂漫:“恭喜你,通过人性考验了!”
  “?”他的话不知所云。
  成睿咋舌:“纸条啊。”
  李雾问:“什么纸条。”
  “我写的纸条。”
  李雾这才反应过来,顿觉荒谬:“原来是你写的?”
  “当然了,不然怎么是考验呢。我让陶宛文传你的,她还以为我是要跟你作弊,哈哈,朋友妻不可欺,从此你李雾就是我成睿一辈子的好兄弟,”成睿脸皮厚过岩层,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与他勾肩搭背:“来,好兄弟一生一起走。”
  李雾无话可说,格开他膀子闷头走,半天才蹦出冷冰冰两个字:“有病。”
  “我靠,”成睿第一次听他骂人:“刚才那是什么史前奇观?应该摄像录音。”
  李雾双手揣兜,持续疾行。
  成睿穷追不舍:“你发什么火,不是陶宛文本人写的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李雾顿足否认:“不是。”说完继续往楼下走。
  “那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们又不是情敌。”成睿小跑跟上。
  李雾还是头也不回。
  成睿开始嚷嚷,拉下脸来求原谅:“我错了我知错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好吧!我有我的陶宛文,你有你的网恋对象!我们互不干扰,行了吧!”
  这番话,好似一句极为有效的魔咒,男生遽得放慢脚步,周身寒气立敛。
  成睿趁势架住他胳膊,再不撒手,嘻嘻哈哈跟他一道回了寝室大楼。
  洗漱完毕,李雾看了会化学笔记,就把它放至一旁,取出抽屉里手机,打开微信。
  第一件事还是去看岑矜朋友圈。
  女人的状态依然停留在那张曾让他兴奋到彻夜难眠的离婚证照片上。
  李雾又将它点开,百看不厌,一秒即可启动笑容开关。
  他知道她刚换公司,想关心一下,却又不知如何提起。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脑内的理性大军终究丢盔弃甲,少年手按上键盘,开始敲字。
  ―
  同一时刻,岑矜坐在床上,把笔电摊在跟前,专心翻看着Teddy传来的客户以往案例用以参考。
  不得不说,小羊的确是位非常尽责且很会照应人的上司。
  突地,手机传出微信提示音。
  她拿起来看,有些意外。
  李雾:今天怎么样,还适应吗?
  岑矜疑惑地歪了下头。
  怎么觉得这句台词有点眼熟。
  她当即切到短信里认证猜想,果不其然,这小孩转学的第一天,她给他发过一模一样的内容。
  岑矜截图发过去。
  并问:抄袭我?
  李雾:……
  他立马认罪:嗯。
  又解释道:不知道怎么问合适。
  岑矜被他的真诚逗笑,敲过去四个字:很好,谢谢。
  男生良久没再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秒睡了,毕竟每天都孜孜不倦,头悬梁锥刺股。
  结果,刚要放下手机,那边又发来消息:有没有认识新同事?
  岑矜冷呵,不可置信。她抿了下唇,急速输入发送出去:学上瘾了是吗?睡你的觉。
  对面沉默须臾,而后是听话的,闷闷的:
  李雾:哦。
  李雾:晚安。
 
 
第26章 第二十六次振翅
  又一个难眠的夜晚,是从看见岑矜那张截图开始的。
  聊天框的最上方,李雾发现自己的照片被女人设成了通讯簿头像。
  他还放大再三确认,最后关掉屏幕,把手机塞回枕头下方。
  兀自弯了会嘴角,李雾勉力镇定下来。
  室友的谈论声这才从四面传来,似乎在聊冉飞驰跟他女友的感情话题。
  他不由屏气留心。
  冉飞驰怨气颇深:“我天天一大早给她送酸奶,她还嫌我对她不够好。”
  成睿一如既往嘴贱:“谁大冷天还喝酸奶?”
  冉飞驰说:“顾妍她喜欢喝啊。”
  成睿讥道:“你天天送人家好意思说不喝吗?我看这个天就得送热牛奶,才温暖人心,”说完就自我认可:“听我的,准没错。”
  林弘朗听得直冷笑:“你这么会我也没看到你跟陶宛文双宿双栖啊。”
  成睿炸毛:“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懂吗?”
  林弘朗又说:“我看陶宛文对李雾都比对你上心。”
  李雾:“……”他不声不响,未置一词。
  成睿并未因此受挫:“那又怎么样,李雾不就一张脸,那是先天优势,我靠后天努力照样能追上。”
  林弘朗说:“还是李雾爽,异地恋什么都不用愁,每天打打字聊聊天就行了。”
  李雾终于忍不住辩驳:“我没谈恋爱。”
  “哦?那是暧昧期?”林弘朗的喉音极为欠扁:“你就说你今天对着手机笑多少次了。”
  成睿嘿嘿笑:“也就三四百次吧。”
  有吗?他自己毫不知情。
  冉飞驰也加入挤兑李雾的队伍:“别问,问就是手机里下载了十万个冷笑话。”
  成睿突地对李雾“情史”产生兴趣:“那女生哪个学校的啊,你老家的吗?青梅竹马?就别藏着掖着了,反正我们也碰不上。”
  “说了没有了。”到底面皮薄,李雾耳后根要烫疯了,语气渐凶。
  “啧,还跟我们急眼,这就是心虚吧,”成睿哪能轻易放过他,调侃着,忽的想起一事:“李雾你不是没微信没QQ吗?怎么恋的?”
  李雾沉默半刻:“现在有了。”
  “嗯?”成睿如听到爆炸新闻:“那还不赶紧加我?”
  李雾摸出手机:“你微信号。”
  成睿报了串英文和数字,几秒,就收到李雾的好友申请。
  他低头看他资料,一时无言,而后哀嚎:“这头像都能谈到对象,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林弘朗好奇:“什么头像。”
  成睿:“微信原始头像。”
  冉飞驰笑喷。
  李雾赧颜:“我不知道该用什么。”
  成睿兴致勃勃推荐起来:“我给你,我这一堆渣男漫头,保证女生一看到就鬼迷心窍前赴后继。”
  说完就去相册里精挑细选,一股脑传给李雾:“快看,全发你了。”
  他还重点圈出其中某张:“我用这张当头像的时候,附近好多妹子加我,桃花运贼旺,吸引力致命。”
  李雾点开,是张黑白基调的逆光吸烟男图,下巴尖削,透着一股子散漫颓靡。
  李雾问:“用这个不会被老师说吗?”
  “不会的!老师管你呢,我爸妈都没哔哔。”
  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李雾不予理会,保持自己的“老人头”风格。
  “李雾!你怎么还不换!”成睿不依不挠:“这个头开过光,女生找你聊天的频率都会猛增。”
  后半句如击缶,李雾心底有了一丝动摇。
  他决定试试。
  几秒后,隔壁床传来成睿心满意足拍大腿的声音:“这就对了!”
  成睿的头像玄学很快得到验证。
  第二天中午下课,李雾回到寝室,如愿以偿收到了岑矜的质询:头像怎么回事?
  就在几分钟前,似乎是掐准时间来找他算账。
  男生扬唇:室友建议换的。
  岑矜近乎秒回:什么室友。
  李雾打字:成睿。
  岑矜:问你名字了吗,我是说你室友怎么尽不教你好的。
  忍笑到面部发僵,李雾咳一声,整理神色:我不知道用什么头像。
  岑矜:自己照片都比这个好。
  李雾:不想用。
  他的意思是,她用就行。
  岑矜:吸烟头像就想用?
  李雾投降:马上换。
  嘴上应得信誓旦旦,手却迟迟未动。
  过了会,女人回来检查:怎么还不换?
  李雾回:还在找。
  ……
  岑矜语塞,看来她心目中人畜无害一心向学的小柏木已有被城里歪脖子树侵蚀渗透的趋势。
  思及此,她胃口全无,搁下叉子,反复刷新李雾头像。
  “你吃饱了?”对面的路琪琪啃着中翅,满嘴满手的油。
  奥星有间自己的自助餐厅,规格菜品不输五星酒店。
  岑矜撑额脱力,喃喃:“小孩儿好难管啊。”
  “吓,”路琪琪一个惊魂后仰:“你已经有小孩了?”
  “不是,”岑矜放下手机,更改说辞:“家里弟弟,叛逆期。”
  路琪琪撕了条鸡肉含进嘴里:“多大了,我也有个亲弟弟。”
  “十七。”
  “我弟十五,是挺难管教的,老跑黑网吧偷偷上网,打了都没用,我爸妈快愁死了。”路琪琪找到共鸣。
  同事这番言辞更让岑矜忧心忡忡。
  李雾生于大山,心思纯净,花花世界于他而言随处是陷阱,尤其他还这么年轻,是非难辨善恶难分,很容易迷失误己。
  幸而吃完午餐回到工位,再打开微信,少年已换掉抽烟头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书架照片,复古棕黄色调,整张图几乎被厚厚书脊填满。
  他问:行吗?
  岑矜当即被取悦,露出满意笑颜:这还差不多。
  又催促:不说了,午睡去。
  李雾:好。
  头像一事就此揭过。
  ―
  周六放学,李雾没等还跟同桌磨磨唧唧打嘴炮的成睿,一路快跑回寝室。
  收拾好东西,他在电子表上调了个闹铃,提醒自己记得买东西。准备妥当,李雾才微喘着坐回椅子,开始翻今天的历史笔记。
  男生字迹齐整俊逸,舒舒服服写满一页,类别清晰。
  不一会,寝室没了人,岑矜也发来微信说:今天可能要晚一点。
  李雾回复:几点?
  岑矜并不确定,只能给个区间:7点到7点半吧。
  字里行间不曾提及具体事项,但两人已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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