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嘀嘀咕咕,“我还没感谢他呢。”
付小叔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谢什么,都是一村的人,不用客气。”
温七雨抱着孩子,也说,“你哥不是去了吗,这后头的事都是你哥忙前忙后的,伯林啊就起了一个头,只能说搭了把手。你啊,就别放在心上了!”
门开了,温七雨抱着孩子进了屋。
小家伙白天闹了一天,现在可算是睡着了。
赵美茹赶紧跟进去,“婶子,伯林哥是真帮了大忙了,他要是没赶过去,我就叫那安雪莲当成精神病给带走了!”
他哥去了,知道情况后都吓了一跳。
二话不说,就报了警。
他们就跟安雪莲一块去了警察局,可安雪莲死活不承认这事,还说自己就是跟前小姑子续续旧。
至于精神病的病历,没有的事。
安雪莲不知道把病历弄到哪里去了,没找着。
后来安雪莲还反咬一口,说他们赵家看安雪莲嫁得好,心里有恨,特意污蔑安雪莲。
安雪莲这人真是不要脸。
谎话都说得跟真的似的。
赵美茹觉得,要不是他哥的身份,还有杂志社的吕主任帮忙做证,这公安局的同志差点就信了安雪莲的话。
安雪莲一向喜欢装得温柔无害,那长相太有欺骗性了。
因为有吕主任跟杂志社的人作证,安雪莲确实拿出了精神病的诊断书,公安局也明白了真实情况,就把安雪莲扣押了。
付伯林回来那天赵美茹就想跟着一块回来了。
可是她是受害者,必须在那。
走不了。
赵美茹就等啊等,终于等到安雪莲被关押,最后关多少天,罚多少钱,结果还没出来。
反正,跑不了。
温七雨听赵美茹那么一说,就仔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付伯林知道得不多,压根就不想细说这事。
就粗粗的描述了一遍。
付伯林的重点是,以后看到安雪莲,离远点。
别沾她的边。
赵美茹张口本来要说的。
可是温七雨忽然嘘了一声,她要把孩子放到屋里的床上去,省得等会说话把孩子吵醒了。
温七雨轻手轻脚的把小锦天放到床上去了,还用被子把床边给搭上了,怕孩子掉下来。
她看孩子睡得很沉,这才走出来,轻轻的关上门。
赵美茹看到温七雨这样,声音也放轻了。
她没说自己是怎么被安雪莲骗的,她只说了后来付伯林跟他哥是怎么收拾安雪莲的。
付小叔把吊在井里冰镇的西瓜提了上来,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拿给赵美茹吃。
他也坐了下来,一块听。
温七雨听得紧张极了。
直到赵美茹说完,她才松下那一口气,“那安雪莲都嫁人了,日子也过得不错,怎么还回来找你家的麻烦?”
赵美茹悄悄说,“我哥说她报复心重,要么就是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温七雨跟付小叔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你哥呢?跟你一块回来了?”
“没回来,还在城里呢,他就四天假,准备直接从城里走的。”赵美茹一脸可惜,她哥的那几天假,都被安雪莲给弄没了。
赵美茹还小声抱怨,“我哥不知道发的什么病,还想把我带去随军呢,还说那边有学校。”她在这边读书读得好好的,干嘛去啊。
说是怕安雪莲又来找她麻烦,她都上过一次当了,还会上当吗?
那肯定不会啊。
她哥竟然还不相信她。
真是太气人了!
赵美茹眼睛一转,又把话题扯到付伯林身上,“婶,伯林考到哪所大学啊?”
她也想一样的大学!
温七雨看向付小叔,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要说吗?
付小叔说:“好像是首都的哪个大学,他也没仔细说,拿到录取通知书就走了。说是要提前去,好适应一下环境。”
他们当然付伯林是去哪个学校是,但是不敢说。
赵美茹这孩子有点莽,万一知道之后,就自个买票冲去找人了呢?
那又给付伯林添麻烦。
付伯林就是想避开这些事,才提前走的。
“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一点都不关心伯林哥。”赵美茹小声嘟嚷。
赵美茹坐了一会,想去付伯林屋里看看,可那门挂着一把锁呢。
问温七雨有没有钥匙,温七雨摇头,“伯林不喜欢别人进他屋。”
赵美茹很失望啊。
她在这呆了一会,看到付小叔家开始做晚饭了,她也坐不住了,跟付小叔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温七雨留她,“就在这吃嘛,别见外。”
“不了不了,我哥买了猪肉让我妈提回来了,我得回家吃!”说是晚上做红烧肉的!赵美茹很久没有吃红烧肉了,特别想吃。
不能想这肉了,一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她赶紧回去了。
赵美茹走后。
付小叔跟温七雨说,“要不是伯林这孩子眼光高,其实,这赵家小姑娘也挺好的。”
活泼得很。
长得也不丑啊,听听,刚才还要考付伯林的大学呢。
温七雨:“这话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在外头,可千万别说。”
万一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
付伯林是靠窗的位置,他的东西都在身边,他看着窗外。
大山飞快的往后掠过。
付伯林看着外头,脑子里很空,什么也不想。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他包里有泡面,但是这么多东西,去接热水有点麻烦。他懒得去,拿出小婶做的馒头还有咸菜,夹着吃了。
他带了保温瓶,里头装满了水。
杯子也有。
前半程肯定是不愁的。
晚上九点。
火车又在一个站点停了,本来八成满的火车,这回人一上,挤得满满当当的。
好在这一趟上车的都是大人,没有几个抱孩子的。
听不到孩子的哭声真是万幸。
“同志。”
付伯林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没动。
他没感觉是喊他的。
“同志。”他的肩被人拍了一下。
他这才睁开眼睛。
一个高挑的姑娘背着大包小包,站在旁边的过道里,那姑娘是伸着手够他的。
“什么事?”付伯林问。
那姑娘迟疑的看着付伯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是的。
付伯林认出这位姑娘了,两年前文工团舞鞋被人放钉子的那位胡蝶同志。
后来听说是离开文工团了。
付伯林道:“你有什么事吗?”认不认识,那得看是什么事。
“你能不能跟我换个座位啊?”胡蝶一脸为难的说,“我有点晕车,我的座位正好又是倒着的,我怕等会吐出来。”
“你座位在哪啊?”付伯林问。
要是过道的话,他就不换,他东西多,过道人更多。
要是靠窗,可以考虑。
“你对面。”胡蝶指着付伯林对面的位置说。
付伯林一看。
他对面坐人了,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旁边坐着的应该是他媳妇,两人上车的时候就靠在一起打盹。
现在还在睡呢。
付伯林看了胡蝶一眼。
可以啊同志。
这是想让他帮忙把对面那人弄走吧。
“你票给我看一眼。”付伯林说。
胡蝶立刻把票拿出来,递给付伯林。
她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付伯林,这张让人难忘的脸,肯定是见过的。
付伯林对了一下火车票,这火车票是对面的。
“行吧,你进来吧,”付伯林说,“东西我先放一下,等会好。”
胡蝶脸上一喜,“太谢谢你了,我东西少,你东西放这没关系的。”
她就一个背包。
付伯林拿着胡蝶的票出来了,“票借我一下。”
“行。”胡蝶猛点头。
付伯林拿着票去找乘务员了。
让乘务员过来调解一下。
这样是最快的方法。
付伯林领着一个女乘务员过来了,事情他已经告诉乘务员了。
那大胡子男人被推醒了时候有些迷茫,紧接着他就听乘务员说他占了别人的座位!
怎么可能呢!
他买了票的,两张,连着号的,就是这!
大胡子男人的媳妇也醒了,立刻加入了战斗,然后跟女乘务员吵了起来。
大胡子手里拿着两张票。
付伯林稍微看了一下,好像班次不对啊。
他就问了:“你是去北京吗?”
“不是啊。”大胡子有些懵,去北京干嘛啊,他们回老家的。
乘务员哭笑不得,“这是去北京的车,你们是不是坐错车了。”
大胡子仔细看了看票,付伯林又把自己的票递了过去。
一对比,发现是真看错了。
他们上错车了!
天崩地裂。
他们在下一站急急忙忙的下车了。
座位让了出来。
付伯林把票还给胡蝶,问她:“还换吗?”
胡蝶点点头:“就这么坐吧。”
是对面座的,东西都在头顶上搁着,都不用换。
付伯林就坐到对面了。
刚才吃了东西,晚上准备休息一会。
他靠着背,闭目养神。
结果,没过一会,他就睁开了眼睛。
胡蝶皱着眉,正盯着他死瞧呢。
这人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付伯林:“你晚上不休息吗?”
胡蝶道:“不休息。”
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付伯林,“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以前真的见过,对吧。”
怎么还是想不起来呢。
付伯林:“姓付。”
姓付。
她认识的人中,有姓付的吗?
胡蝶苦思起来。
“两年前,报社。”付伯林说完,闭上眼睛,“别盯着我看了。”
两年前?
报社?
胡蝶这才想起那模糊的记忆,“你是报社的?”
不像。
胡蝶还想问。
“闭嘴。”付伯林隐约记得,两年前胡蝶高冷话又少,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胡蝶闭嘴了。
不问了。
但是两年前,拍封面时出的事她还没有完全忘掉。
她的脚底留了一个疤。
那疤现在还在呢。
文工团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幸福的往事。
她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人了。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她从来不记。
人生这么短,为什么要记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呢。
一天一夜的火车,要是一个人还真有些不方便,得去洗手间啊。
好在胡蝶勉强跟付伯林认识,帮付伯林看了一下东西。
付伯林不仅上了洗手间,还带了两碗泡好的面过来,“吃吗?”
“吃。”胡蝶点头。
她伸手把接过了付伯林给的泡面。
她就一个背包,没带什么东西,而且她们跳舞的,不能吃多。
会胖的。
得控制身材。
在开吃之前,她跟付伯林说:“这一份太多了,我不能吃多,给你一半吧。”
付伯林看了一眼胡蝶。
胡蝶身材看着就偏瘦,还要减肥吗?
“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倒掉了。”胡蝶问他。
“给我。”反正还没开吃。
火车上的一天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北京,下车。
付伯林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了火车站。
胡蝶跟他分道扬镳。
两人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有缘再见。
要是遇不到,那就遇不到,又不是多熟悉的人,不可惜。
付伯林东西太多了。
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还有十多天才开学呢。
看看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短租的地方。
-
胡蝶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坐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
那个姓付的!
他是两年前去拍杂志的模特,她记得,当时文工团那个跟她不对付的姑娘特别喜欢他。
原来是他啊。
胡蝶躺了回去,闭上眼睛睡觉,明天还要练舞呢。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争取做舞蹈团的主舞。
北京果然还是跟其他的城市不一样,这边舞蹈团的人都太厉害了。
*
“什么,国家台的记者?”
付小叔听着院外那几人的介绍,心都要跳出来了。
“对,我们是来找付伯林同学的,他是这次的高考状元,我们想来采访一下他。”国家家的记者面带微笑。
付小叔一听,心凉了半截。
付伯林走了啊。
这机会生生的就给错过了。
这伯林真是的,怎么就走得那么早啊。
付小叔心里悔死了,后悔没把付伯林留住。
“我们可以见见付同学吗?”国家台的记者礼貌又客气。
付小叔扶着额头,不停的叹气,“他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