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敢拦,那就让许秀枝使劲闹。
那公安同志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吧。
付洪文兄弟几个想得挺好的。
叫小辈过来传话,让许秀枝过去。
可惜,许秀枝听了后,没啥反应,还在那呆坐着,没动。
“婶子,那公安不让我叔下葬,您过去看看啊。”付洪文的侄儿急得不行,他爹交待他要把婶子带过去的。
他还以为过来一说,婶子就会跟他过去了。
没想到,婶子竟然跟没事人似的,动也不动。
于是,他看向许秀枝身边的付樱子:“樱子,劝劝你妈,你爹在那等着下葬呢。”他眼珠了一转,“不然,你也去?”
付樱子赶紧摇头,躲到许秀枝身后,“我不去!”
她才不去呢!
坟山吓人得很!
付樱子在棺材抬过去之前,给付洪文磕过头了,但是没跟着去坟山。
她是亲闺女,又姓付,是可以跟着去的。
可是她害怕,不愿意过去。
一个丫头片子,不去就不去吧。
大人就没逼着付樱子过去,反正只要付立飞这个当儿子的过去了,丫头片子,去不去都行。
那侄儿看许秀枝不去,堂妹也不去。
急得不行。
他怎么交差啊。
他就去找了他奶奶,也就是许秀枝的婆婆过来。
婆婆本来就看许秀枝不顺眼。
她家洪文瘫了之后,她一直觉得是许秀枝克了他儿子,越看许秀枝越不顺眼。
她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矫情个什么玩意,赶紧过去,洪文必须吉时下葬!”婆婆拽着许秀枝过去,今天她压着火,没骂这个扫把精。
这婆婆手刚挨到许秀枝,许秀枝就开始哭。
哟,这恶婆婆,又拧儿媳妇了吧。
许秀枝婆婆要气死了。
她就拽了一下,那些个人看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许秀枝,你哭什么,嚎丧啊,昨天守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哭成这样啊?”
许秀枝可怜极了。
她婆婆又打她了!
“立飞他奶奶,今天这日子你就抬抬手,别跟你立飞他妈一般见识,少说两句吧。”旁人在劝。
-
另一边。
付伯林很惊讶的看着他小叔:“小叔,你不过去看看啊?”
付小叔摇摇头,“不去了,那边本来就乱,咱们就别添乱了,回家去。”他可没忘记之前高会计说的话。
他说完,看了看付伯林,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伯林,你去山梅那拿枝粉笔来,我去供销社买点纸钱香烛回来,烧给你爹还有你爷爷他们,让他们多保佑保佑你。”付小叔想到最近付伯林这气运是真不咋样,老遇到事,好几回了。
是不是老爷子在下头呆得太舒服,没空保佑孙子啊。
得提醒提醒他们,帮着把付伯林身边的‘小鬼’‘厄运’给驱散了。
付伯林怀疑的看了一他小叔:“小叔,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去那边看看热闹啊。”原主他爹他爷爷都葬在后山呢,那里就是大队的坟山,死了都葬那。
“没有的事!”付小叔压根就没往那处想,“我去买黄纸钱了,你弄到粉笔之后,要是时间还早,回家去休息休息。”
供销社有段距离的,这一来一回,快的话,都得一个小时呢。
付小叔是看到付洪文家办丧事,想到自个家人了,虽然清明节跟中元节都去烧过纸,但是,多烧烧总是好的。
对了,他跟温七雨的事,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就是这个月了。
他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见温七雨呢。
两人能聊到一块,处着挺舒服的。
正好,这回他烧纸的跟他死去的爹说一声,他这个不孝子估计今年就能成家了。
想到这,付小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付小叔去买烧纸钱跟香烛了,路上还想着:烧的香也得买一些。
付小叔到供销社的时候,还碰到毛医生了。
咦,毛医生手里拿着的,好像也是黄纸钱啊。
毛医生悄悄把黄纸钱往身后藏了起来。
他那卫生所停过棺材,太晦气了,他过来买点黄纸啊,朱砂啊什么的,到时候再悄悄那个神婆过来做做法。
神婆做法这种是四破,得偷偷的去找。
他一个医生,新社会的栋梁,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跟那些旧东西有关系。
会有损他名声的。
“小毛啊,你买黄纸钱给付洪文烧啊?”付小叔问。
“是啊是啊。”毛医生点点头,把手里的黄纸卷卷,他这不是纸钱,是黄纸,专门用来画符的。
黄纸跟黄纸钱都是黄色,买点黄纸钱,藏在里头。
好主意!
毛医生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好的脑子,难怪要收回他的长相呢。
“对了,付叔,昨天那许秀枝你知道吧。”毛医生表情特别嫌弃,“你说她那人是不是有病啊,跳到河里最急的那块地方,我还以为她跳河呢,结果,她游了几圈上来了。亏我还急得要死想着法救人呢。”
付小叔正在付钱,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回头问:“她跳下去了?还自个上来了?”
“是啊!”毛医生点头,“太奇怪了,我还跑去拿竹竿捞她呢,回来就看到她自个上来了。”他压低声音说,“他男人那会还会我卫生所呢,她也不去瞅一眼,咋想的。”他使劲吐槽。
毛医生这是觉得付小叔不是大嘴巴的人才肯说的。
毕竟,付洪文家刚出嘛。
那许秀枝死了男人多好可怜啊,毛医生这个时候要是在外头乱说许秀枝不好……
不能说不能说。
毛医生赶紧叮嘱付小叔,“这事是我多嘴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付小叔提着买好的黄纸钱跟香烛,沉默而又缓慢的点了点头。
毛医生本来想买黄纸钱的,可是想到又要再付一次钱,觉得舍不得,他就在付小叔的袋子里抽了几张出来,“借我用用,以后还你。”
赶紧溜。
这黄纸钱正好把他那黄纸包住。
付小叔一声不吭的往家里走。
他在想这几年,许秀枝每每活不下去,想不开,就往河边走。要跳河,他每次都吓个半死,生怕许秀枝把小命折腾没了。
原来许秀枝会游水啊。
是他太傻了。
叫人糊弄了这么久,难怪山嫂还有金花嫂一直骂他呢,说他眼睛白长了,竟然会听许秀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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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山梅人呢?”付伯林想找付山梅借粉笔。
付山梅是小学老师,平常上课都要用粉笔的,她那肯定有。
崔金花正要回家呢,听到付伯林问她,就说了,“山梅刚才去后山了,说是去看热闹。你说说,有啥可看的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哪值得凑热闹。
她又问,“你找她干啥啊?”
“我小叔说要去后山给我爹他们烧点纸钱,要用粉笔画个圈。”付伯林以为,在坟头烧纸钱就行了。
没想到,付小叔非要画圈,就是怕那纸钱给别的野鬼抢去了。
真是封建迷信啊。
付伯林虽然不太信,但是付小叔特别坚持。
那行吧。
就画。
“山梅的东西都在她屋里呢,她还挂了把锁,不让我们进,说是什么,她得有自个的空间,还不让我们动她的东西。”崔金花挺无奈,“你去后山跟她说一声,让她把钥匙给你。”
“大队里还有别的老师吧?”付伯林问。
“有的,知青办那有两位呢。”崔金花瞅了瞅付伯林,“那位姓吕的知青不太喜欢你,你真过去啊?”
知青。
那叫白芸的好像就是知青。
不去了不去了。
付伯林摇摇头,他还是去后山了。
知青办那他真不想去。
付伯林去了后山,都不用找,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付洪文下葬的地方。
那边围满了人,付洪文家的人,公安同志,还有看热闹的人,付山梅就是看热闹的人其中一员。
付伯林看到许秀枝被她婆婆拽着,就在他前面,离他二百多米远。
许秀枝跟她婆婆一动,两边就自动让出一道路来,那两人顺利的走到了最里面去。
付伯林也到了人群那,正在付山梅呢。
他看到付山梅了。
付山梅真是的,还挤到第一排去了。
付伯林没办法,只能挤过去了,“付山梅,你那有粉笔吗,借我一根,用完还你。”
付山梅听到声扭头看他,“你别扫兴了,等会再说。”
付洪文的家人跟公安同志还在僵持着。
眼看着公安同志要败下阵来了,一个人跳了出来,她指着许秀枝:“付洪文是怎么死的,你应该问问她!”
付伯林跟付山梅齐齐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他们很熟悉:安雪莲。
安雪莲脑子灵活,条理清晰:“你们应该问问她,她男人病重的这些年,她是哪来的钱给男人冶病,又哪来的钱养家的?”
“许婶子,您比我年纪大,又是长辈,照理说我不该这么说你。可是啊,这件事你确实做得过分了,是您自个说,还是我来告诉大家?”
付山梅脸色微变,看着付伯林:“她来凑什么热闹。
付伯林道,“别看我啊,我又不知道。”
付山梅瞅了付伯林两眼,“真没联系了?”
付伯林这会在看安雪莲。
付山梅啧了一声。
付伯林低声跟付山梅说,“我很奇怪,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为什么要跳出来多管闲事。”
“谁知道,脑子有病呗。”付山梅看到安雪莲就烦,热闹也不想看了,“走,回去给你拿粉笔。”
“行。”
两人一块走了。
路上。
付伯林在想安雪莲的事。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拒绝跟安雪莲私奔,安雪莲因爱生恨,当然了,这爱肯定爱的不是他啊,是原主。
所以安雪莲在报复他。
上次捉奸就是。
那个叫白芸的知青说了,是安雪莲弄出来的。
这次安雪莲跳出来,不会是针对他的吧。
付伯林觉得,自个没什么大毛病啊。
没什么把柄给人捉的。
许秀枝,难道是小叔的事?
可现在小叔跟许秀枝已经掰扯干净了,小叔现在清醒多了,付洪文死了,他都没有去安慰许秀枝。
付伯林突然问付山梅:“你说,安雪莲会因为讨厌我,然后针对我小叔吗?”
付山梅道:“当然。”
她一副你脑子总算清醒的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安雪莲没结婚之前,还去找过我呢,让我离你远点!我跟你说你都不信!猪脑子!”非说安雪莲柔弱善良,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tui!
付山梅说:“粉笔没有啊,只有粉笔头子,粉笔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她伸出手,比了一拇指一节,说道,“就这么长啊,能用就行。”
“行。”
付伯林不挑,能画圈就行。
付伯林在付山梅那拿了粉笔头子,就回家了。
他走到自个家,本来都要开门的人了,突然又退了几步,走到窗户边上。
然后盯着那死瞅。
那窗户是玻璃的。
这可是付伯林家难得的好东西了。
以前是用油纸糊的,后来付伯林他妈说关了门啥也看不清,他爹从部队回来,休假的时候,就想着办法给弄了玻璃,全换上了。
这会,那窗户上有一个大洞呢。
左边上面的那块玻璃都碎了,玻璃渣都掉到地上了。
谁这么缺德砸他家窗户啊。
付伯林有点生气。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旁边山婶家,看到山婶的大儿媳,就问问:“嫂子,你下午是一直在家吗?”
“在呢,咋的,有啥事啊?”山婶的大儿媳又怀了,还不到三个月,没到处说。
这次付许秀枝那办丧事,山婶没让儿媳妇过去,怕冲撞肚里的孩子。
“下午有没有人来我家啊?”他问。
“我倒是听着声了,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好像跑了,背影都没瞧见。”山婶的大儿媳道,“家里是不是丢啥东西了?”
“不知道,还没进屋呢。”付伯林往自家看了看,“就是窗户给人砸了一个洞。”
正说着,山叔回来了。
然后他跟着付伯林一块过去了。
付伯林开了门,就往小叔那屋走。
那人砸的是小叔那屋的窗户,付伯林瞅了一圈,好像没丢东西。
山叔在屋里看来看去,他在找砸窗户的东西。
窗户被砸了,那砸的东西肯定落到屋里了。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呢。
付伯林想了想,去了屋外,在屋外头开始转悠起来。
他家外头是黄泥路,有的地方踩严实了,有的地方其实挺软的,他看看能不能找到脚印什么的。
他找了一会,脚步是没找到。
不过他家老树下头好像有动过的痕迹,那土像是新埋的。
还故意踩了几脚,上面还放了几根枝丫作掩饰。
付伯林站起来,用脚往旁边趴了趴,露出了新土。
他回屋去拿了小铁锹,开始挖。
挖了大概一米左右,挖到了一个木头盒子,还挂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