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魏斜眼看她：“你要去中？”
马玉梅说：“那当然，那可是我姐，你大姨。她儿子结婚我怎么能不过去呢？”
楚魏就真不懂了，“她上次来咱家，又是骂你又是揍你的，你怎么不长记性啊？”
马玉梅老脸有些不自在，她咳了一声，“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她赶紧纠正楚魏的错误想法，“你大姨后来又来咱家了，给我道过歉了，还买了东西呢。你那会不在家，不知道。”
“一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楚魏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眼皮子浅成这样。
“不少了，两个礼盒呢，还有四个罐头，还有奶糖呢。”马玉梅说低声说，“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吗，这些东西拿到外头去，还可以换点钱花呢。”
楚魏心里听到这话，莫名烦躁。
马玉梅还在说，“不过这钱你可别惦记啊，到时候给你妹妹买书的。”
楚魏道：“我明天就出去找活干。”
在家这些天，他就没一天清净的。
马玉梅瞅了楚魏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啊。”
她趁着付伯林问，故意问楚魏，“你爸说要过来，等会让他留下，一会吃个饭吧。”
楚魏黑脸。
马玉梅赶紧往外走，“伯林留下一块吃吧，我去买些好菜。”
马玉梅逃似的出门了。
楚魏火冒三丈。
他就不懂了：“你说那酒鬼有什么好的，她还扒着不肯离。”
付伯林哪知道啊。
他说，“这事以后再说，我找你有事。”
楚魏：“你说。”
付伯林看了一眼外头，“进屋说。”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楚魏在心里想。
进屋后。
付伯林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最后还把李家兴跟他说的有关黄经理的事告诉了楚魏，比如好男色。
反正李家兴是那么说的。
楚魏听到男色两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眼付伯林。
明白了。
“行，明天我去帮你说。”楚魏接过纸条。
“明天一块去吧。”付伯林说，“最近时间很多。”
楚魏把纸条收好，想起来付伯林参加高考了，顺嘴问了一句，“你成绩下来了没？”
“下来了，”付伯林这次没瞒着，“578分，全国第一，我填的是北京大学。”
楚魏呆了。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半天他才缓过神，“哦。”
-
马玉梅买好菜，特意去了婆婆家。
楚兴旺，也就是楚魏他爸现在在那边住着。
马玉梅没敢进去，就在外头喊了一声，“红红他爸，等会记得过去吃饭啊。”
她说完，赶紧回家，一刻都不多留。
楚兴旺听到声出来了，结果一看，马玉梅已经走得老远了。
真是晦气。
楚兴旺压根就不想回去吃饭。
楚魏那个煞星这几天都在家，楚兴旺不看到楚魏。
这个马玉梅，可真会躲啊。
天天避着他。
婚也不肯离，这样拖着有什么意思。
马玉梅做好饭，等了又等，还不见楚兴旺过来。
她想去喊，可又怕被那边缠住，逼着她离婚。
她不离，死也不离！
离了就成弃妇了！
她不愿意！
再说了，她才不给那小寡妇腾位置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楚兴旺在外头有人了，马玉梅之所以跟马美琳和好了，还不是因为姐俩一起去那小寡妇家把那小寡妇给狠狠揍了一顿。
马玉梅当时真是神情气爽。
谁叫那小寡妇勾引她男人的！该打！
这事楚魏还不知道呢，马玉梅不敢跟儿子说，心里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楚兴旺晚上还是没来。
儿子在家，他不去。
楚魏都等饿了，“妈，怎么还不开饭啊？”
马玉梅低声喃喃：“你爸还没来呢，要不，你去叫叫叫他？”
楚魏，“开饭。”
等什么啊，不来就算了。
还要三催四请啊。
马玉梅无声的反抗，不愿意开饭。
楚魏自个去端菜，马玉梅还不让，小声劝着，“你去叫你爸来，我有事跟他说。”
“你找他什么事。”楚魏站在那，不耐烦的问。
“你大姨的儿子结婚……”马玉梅又是那句话，“我一个人去肯定不好，到时候让你爸跟我一块去。”
她怕别人说她过得不好。
就想带着楚兴旺一块过去，怎么说，也是两口子是不是。
楚魏不想听了。
去那大姨家？
之前闹的还不够难看啊？
楚魏不想听了：“开饭，你不吃拉倒。”
“饭可是我煮的。”马玉梅也不敢说得太重，意思是，这饭她煮的，她说了算。
“这米还是我出钱买的呢。”楚魏语气很不好，“你怎么不找那酒鬼要钱啊。”楚魏家分了地，但是户头是他爸，他爸地都在自己手里拽着，自个种，种出来的粮食也不给楚魏他们这边。
相当于分过开了。
楚兴旺现在也不管这边，卖粮的钱也是自己攒着。
这边的生活费，他一率不管。
女儿的学费，那就更不管了，姑娘家读什么书，有什么用啊！
只会浪费钱。
马玉梅突然嚷了起来：“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大逆不道，你爸也不会扔下我们一家子不管！”
这要是搁以前，马玉梅可不敢跟儿子这么说话。
首先，家里的生活费都是楚魏给的。再说了，楚魏脾气也不好，她也不敢那么跟儿子说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还怪上楚魏了。
难道是因为付伯要在这，有外人，所以马玉梅觉得楚魏会看在朋友的份上顾全她这个当妈的脸面？
楚魏盯着玉马玉梅，“那你去找他啊，跟他跪下认错啊。让他原谅你啊，生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孩子。最好是让他好好打你一顿，下半辈子就这么打着过。”
这人有病！
说算马玉梅是他妈，他也是这句话。
真的有病。
这挨打还打出感情了？
一天不打，难受了？
付伯林在旁边，非常安静。
马玉梅被儿子骂了，难受得很，“别人家都和和睦睦的，就咱们家家不像家，你觉得这样好吗？你大姨说得对，就是你性子太坏了，才……”
楚魏冷漠的打断她的话：“以后不许再跟大姨再往。”
“楚魏！你怎么能……”
“这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了。”楚魏看着马玉梅，“要是让我知道你还跟那个大姨来往，那以后你就自己赚钱养自己。”
马玉梅的眼泪流到一半，憋了回去。
半天，才喃喃，“那，那你妹子的生活费，还有书本费……”
“我自己给她，不用你操心。”楚魏不耐烦，“你们家那边什么亲戚啊，以后少去。”
“你姥姥想我了，我还想过几天回家呢。”马玉梅道，“好些年没有回去了，我还得些东西……”
她巴巴的看着楚魏，指望楚魏给钱呢。
楚魏不给。
没有。
“你都穷成这样了，一分钱没有，回去干什么啊。他们可从这里榨不出钱来了，还愿意让你回去蹭吃蹭喝啊？”楚魏很不客气。
马玉梅脸色变了又变。
楚魏这说的是实话，可是她打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并且说，“只要你给我点钱，我不就有钱了吗，到时候把钱给你舅舅，你姥姥肯琮会高兴的。”
“我不高兴。”楚魏已经不想跟他妈说话了，他直接拿了两个大碗，把付伯林叫过去，“吃东西自己夹，我们回屋吃。”
懒得上桌了。
要不然，他妈又要喋喋不休一晚上了。
付伯林刚夹完菜，一转身就看到马玉梅了。
马玉梅可怜巴巴的看着付伯林，“伯林，你是楚魏的朋友，你劝劝他啊，他肯定听你的。”
付伯林想了想，“我觉得他说得对。”
后头的楚魏一下子就笑了。
是。
这是付伯林的风格。
别看这家伙平常闷不吭声的，有时候手挺黑的。
马玉梅傻眼了。
付伯林劝她：“你也该为楚魏想想，他才二十呢，就要负责一家子的生活了，挺累的。”
马玉梅没吭声。
付伯林跟楚魏回屋吃饭去了。
马玉梅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她都好几年没有回娘家了。
她想她爹她娘了，可是她心里没钱，不好意思回去。
楚魏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她亲爹娘，也是楚魏的亲姥姥亲姥爷啊。
像楚兴旺是女婿，不愿意给钱她娘家她……现在能理解了，但是楚魏可是亲外孙啊。
怎么跟他那个爸一样呢？
马玉梅越想越难过。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人呢？
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呢？
像她姐的儿子，那个叫孟元的，那孩子多好啊，工资每个月都往家里拿，说什么就听什么。
她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好儿子呢？
-
付伯林在屋里吃饭，问楚魏，“你妈还是扶弟魔啊？”
扶弟魔这种东西，付伯林前世的时候听说过的。
“扶弟魔？”楚魏没听懂。
“就是家里有钱都全娘家，给弟弟，害愿自家孩子饿着，也要让娘家那边吃饱。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吧。”付伯林随便形容了一下。
“她是。”楚魏肯定的点头。
付伯林还挺奇怪的，“以前没听你说过你妈给他们钱啊。”
楚魏，“给一次打一次，后来打怕了。”这事也是他最近两年才从酒鬼那知道的。
他以前真不知道。
估计不准他妈回娘家这事，也是酒鬼定的。
难怪。
付伯林没有问题了。
听出来了，楚魏的爸跟妈都有问题。
-
楚魏他奶奶家。
挨了打的小寡妇又在楚兴旺跟前哭了，“你家那个泼妇叫人一起打我，还说我是小三，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啊？”
“今年，今年肯定离！”楚兴旺哄那小寡妇哄了半天，“等我儿子一走，我就去找她。”
“这可是你说的！”小寡妇指着身上的伤，“我问过人了，这么重的伤，都可以送她去派出所了。”
“别，千万别。”楚兴旺赶紧拦信。
小寡妇眼眶一红，“你是不是还念着你前头媳妇？”
说着就要跑。
“不是，我怕她被公安局抓了，我那疯儿子找咱们麻烦。”他嘀咕了一声，“我可不想咱们一块死。”
小寡妇吓得一抖。
楚魏想埋亲爹的事她是知道的，楚兴旺亲口跟她说的。
小寡妇逼得很紧，“这个月就离，必须离，我跟你说，我怀孕了。”
楚兴旺很为难，“一个月时间也太紧了。”
听到小寡妇怀孕，他也没有特别高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关系。
“紧什么！你难道想孩子生下来就没爹吗？”小寡妇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拿着手帕挤眼泪。
“行行行，我去跟她说。”
*
付伯林跟楚魏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马玉梅顶着一双肿得像核桃的眼睛，送他们出门。
楚魏面无表情，一点都没有心疼。
他妈这招对他不管用。
这两年，见多了。
付伯林也很平静，甚至都没问一句：阿姨你眼睛怎么了。
人亲儿子在这都没问呢，他干嘛瞎管。
不管。
马玉梅失望又难受的看着付伯林跟楚魏一块走了。
这个儿子心也太狠了。
不管打爹，连亲妈都不管。
马玉梅抽抽鼻子，觉得以后不用指望儿子养老了，她还是多疼疼红红吧，红红心软，疼她。
她得让楚魏好好把红红供出来，以后让红红嫁到县里去，等红红生孩子的时候她跟着去侍候，她帮着红红带孩子，红红肯定不会赶她的。
——
付伯林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
楚魏还没出来，付伯林都怀疑这事是不是黄了。
要这么久吗？
难道是那黄经理为难楚魏了？
楚魏压根就不是受气的人啊。
付伯林在外头走来走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楚魏终于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一样的东西，“照片都在里头了，给。”
付伯林接过档案袋，他看着楚魏脸上的口红印，迟疑的问：“你不会牺牲色相了吧。”
楚魏诧异的看了付伯林一眼，然后笑了，“我是那种人吗？”
还牺牲，这两个字就跟他没关系。
“你脸上有口红印。”付伯林告诉他，“特别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