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红不等他回答,就质疑道:“闻念有什么好的,不仅死缠烂打,还一点都不专情,她现在不是和岑家那位少爷走的很近吗?林医生,闻念根本就配不上您。”
“够了。”林暮神色冰冷地打断她,“闻念如何,用不着你来评说,我选择和谁在一起,更不需要其他人置喙。闲的话就去查房,去手术室帮忙,别在我这胡言乱语。”
这是林暮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她嘴唇霎时血色尽褪,神情格外受伤。
凭什么是闻念呢?林医生怎么就看上她了呢?被闻念比下去,对她来说是耻辱。
季红咬咬牙,低声说:“不光是我,医院很多人都不看好你们两个……”
“你们的看法不管是对闻念,还是对我,都没什么影响。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呆在我的医疗组,自己向院里申请转部门。”
“林医生?”季红慌了。
“还有谁对我有意见的,一并转去其他部门吧。”
林暮根本就不给季红央求的机会,把人撵走了。见了季红的下场,其他对闻念有意见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她们终于明白,林医生对闻念的心意是真的。没人再敢公开说闻念的坏话,就怕传到林暮耳朵中去。
至于她们看了闻念发的那条澄清微博后,都有点心疼林暮。他为了闻念不惜动用雷霆手段,结果闻念好像真的不喜欢他了,唉。
林暮是当天晚上发现自己被闻念拉黑了的。他黑着脸给她发去的好友验证,石沉大海;给她打电话,响一声就成了忙音。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林暮忽然笑了。
这小姑娘,还挺有脾气。
……
闻念把林暮拉黑后,还是有点怂的,怕他来找自己。等了几天,没见他来,她松了口气。
马上就是春季赛,战队最近工作很多,一忙起来,就把其他事给忘在脑后了。
还是秦星野给她打电话,她才想起来,之前他说他要办一个画展,请她去参加,她答应了。
“念念,你不会是忘了吧?”
闻念心虚地笑:“没有,我记着呢。是明天对吧?正好我明天休息。”
“嗯。我明天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过来可以吗?”
“可以的。”
前脚刚挂了他的电话,后脚江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很快接起:“喂?”
“念念,明天我受邀去参加一个活动,你来当我的女伴吧。”
闻念抱歉地说了她要去参加画展的事,江彻的惊讶恰到好处:“这么巧,我说的活动正是秦星野的画展。”
他把闻念的退路给堵死了,没办法,闻念只好答应做他的女伴。
第二天,江彻开车来接闻念。他今天选了辆拉风的迈巴赫,从衣着到香水,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闻念也穿了正装,下楼的时候,被车边站着的男人惊艳到了。
如此打扮,不像是去参加画展,倒像是去红毯上争奇斗艳。
江彻对闻念的反应非常满意,勾唇笑起来,朝她做了一个绅士礼:“这边请。”
闻念提着裙摆,坐上了他的车。
画展就在秦星野名下的画廊中举办,因为他是国内顶尖的艺术家,能来参展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挽着江彻的胳膊走进会场,闻念受艺术气息熏陶,仪态庄重优雅。
参展的人三两结伴,时不时在画作面前停下,小声交流。闻念听了几句,都是对秦星野的溢美之词。
她在艺术这行不太开窍,只能看个热闹。饶是如此,一幅幅画看过去,还是为秦星野的技法震惊。
他画中的景色,构图巧妙,着色瑰丽;动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因为他鲜少画人物,有的人便觉得,他不擅长人像。
闻念和他交往过,也进过他的画室,知道并非如此。他的人像明明就很漂亮。
上一世秦星野同她说,自己的人像里缺少一些东西,画出来不够完美,他便不爱画。闻念指着他画的自己问:“这不是很好吗?”
秦星野微笑着答:“这张是很好。”
正回忆着,画廊里出现了一阵骚动。闻念循声看去,原来是秦星野走了过来。
他今日也穿了西装,银灰色的布料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与人谈笑风生时,由内至外散发着自信。
面对国外的来宾,他会用对方国家的方式待客,一口英语流利地道,周到得让人挑不出错来。
不多久,秦星野从人群中脱身,来到闻念的面前。
“念念,江总。”和江彻握手的时候,秦星野瞥了闻念搭在江彻臂弯里的手,眼神暗了暗。
江彻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温朗一笑:“恭喜秦老师画展成功举办。”
“多谢。我带你们转转吧?”
“那就有劳秦老师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暗流涌动。
漫步在画廊中,秦星野不时为他们讲解着自己的作画契机。闻念听得认真,总是捧场地赞扬秦星野,江彻发现后,就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过去。
秦星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江彻的意图,暗暗和他较着劲儿。
表面上,两人交流的很融洽。其他来宾看到后,还小声感慨:“那位就是江家如今的掌权人,青城的新贵吧?难怪秦老师亲自去陪着。这才是强强联手啊。”
这话若是被秦星野江彻听到,估计他们会不屑地想:我/他明明是为了闻念。
参观了一个多小时,江彻随口问道:“所以这次的画展,依旧没有人像?”
秦星野看了一眼闻念,笑着说:“不,是有的。”
“哦?”不光江彻,其他嘉宾也来了兴趣。
秦星野的画很少拍卖,收藏家们一画难求,流通在市面上的人像约等于零。
越是稀少,画作的价值就越高。
“我准备了一副人像,作为今日的压轴。”
来宾们神情一下子变得狂热:“这次画展竟然能看到秦老师的人像!真是太幸运了!”
“在哪呢?请老师务必允许我欣赏一下!”
有的人甚至在没看到画作前,就问画作是否出售,多少钱他们都买。
秦星野压了压手:“请大家不要急,这幅画能否展出,不在我,而在她。”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口中这位至关重要的人,竟然是江彻的女伴。
闻念年纪小,鲜少出现在上流艺术圈中,知道她身份的并不多。
原本认为她是江彻附庸的那些人,现在都拿捏不定了。这位小姐来头难道很大?
闻念顶着众人的目光,惊讶地看向秦星野:“我?”
“是的,具体情况,请你随我来。”秦星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闻念松开挽着江彻的手,正要往前走,手腕被江彻握住了。
秦星野注意到这一幕,嘴角沉了下来。
江彻道:“我陪念念一起去。”
秦星野眉心微微蹙起,无声表示他不懂规矩。
其他宾客站出来打圆场:“江总,这不适合吧。”
江彻不可能为了礼数把闻念让出去。谁知道秦星野要对她做什么?
他严肃地说:“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去。”
闻念夹在中间,有些为难:“江彻哥……”
秦星野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彻一眼:“既然江总执意要来,那便来吧。”
最后,他领着两个人去了休息室。
落座后,秦星野命人送来了一样用布蒙着的东西,看形状是个画框。
秦星野抬了下手,布被摘掉,露出了里面裱好的画。那是一副人像,且一眼就能看出来,画的是闻念。
画作里的她穿着长裙,五官潋滟,肤色似雪。她怀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猫,正低头柔软地笑。光从侧面打过来,在她身上一寸寸染上暖意。
用一个字形容这幅画,就是美。不光人美,色调也美,哪怕是个门外汉,都能感受得到,画师倾注在其中的感情。
那么张扬的、浓烈的、毫不掩饰的爱。
闻念呆呆地望着画,明了秦星野的心意,脑子乱成一团。
她都看出来了,江彻怎么可能看不出,脸色登时就冷了下来。他想捂住闻念的眼睛,更想把这幅画给毁了。
服务生在掀开画布后就出去了,还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了门。此刻休息室中没有人说话,寂静得可怕。
闻念的目光从江彻脸上划过,与秦星野对望。后者笑起来,鹿眼澄明。他郑重地问:“闻念小姐,请问我可以将这幅画展出吗?”
她心“咚”的一声。秦星野看似问的是画,其实是在问她的心意。
毕竟画作展出后,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人是她。她若是同意了展出,就是答应和秦星野在一起了。
到时以他在艺术界的地位,“秦星野为心爱之人作画”这一重磅新闻,定会像是炸弹一样,引爆整个艺术界。闻念稍微一想,就头皮发麻。
上辈子她和秦星野在一起,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啊。
她反应慢了半拍,江彻已经回了神,冷声说:“不可以。”
秦星野冷漠地看着他:“我问的是闻念,没问你。”
“问谁都不可以。”江彻抬起下颚,霸气地说,“你这幅画多少钱,我买断了。”
“呵。”秦星野的笑声里,有浓浓的嘲讽。
“一千万够不够?或者,一个亿。”
闻念倒吸一口冷气。秦星野身价再高,也没到一幅画一个亿的地步。
“别说你给我一百亿我都不卖,就算卖给你,我也可以再画。怎么,江总还能把我脑子里的记忆清除了不成。”
江彻猛地站起来:“那我就买你脑子里的记忆,你开个价。”
秦星野掀了掀薄唇:“无价。”
“秦星野,”江彻上前一步,揪着他的领子,眸子冷的不像话,“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秦星野抓着江彻的手,也站了起来,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江总有什么资格把念念当成你的底线?”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她是我的未婚妻。”
“订婚了吗?没订婚就不算。”秦星野托人打听了,江家和闻家的确有婚约,但是那又怎样,只要闻念说一句她不想嫁,自己立马就带她走。
秦星野这话戳中了江彻的痛点,男人眼尾猩红一片,阴森地道:“我最起码和她还有婚约,你有什么?你追她都排不上号。自我感觉良好地把她画出来,真当她也喜欢你?别痴心妄想了。”
他就是拿不准闻念的心思,才没敢贸然把画挂出去,江彻的话,无疑也戳中了他的痛处。
重重地扯开江彻的手,秦星野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吗。”
江彻被打得偏过了头,他吸了一口气,斜眼看着秦星野,下一瞬,拳头也挥了出去。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暴戾地在休息室大打出手,谁都没有留情。
闻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无措地站在原地,想拉架,却无从下手。
她着急地说:“你们别打了!停手!”
江彻和秦星野打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闻念的话。他们恨不得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上次在温泉山庄,两个人就没决出胜负,都憋着一股火呢。
他们的衣服被扯开,造型也乱了,脸上很快多出淤青。桌子椅子被带翻了一地,唯独闻念的画像好好的立着。
闻念急得快哭出来了,说不听,拉不动,这可怎么办啊!
心一横,她抓到一个间隙,跑到了两个人中间。
本来他们一个要砸拳头,一个要伸脚踹,看到闻念后,硬生生全收了手。
江彻用手背揩了一下渗血的嘴角,喘着粗气对闻念说:“你让开。”
秦星野也一改往日那和煦温润的样子,从内到外散发着寒意:“你先出去。”
“我哪都不去!”闻念侧身,抬起两只胳膊,做着停止的动作,因为太着急,说话都哽咽了,“你们想打就打我好了!”
她的哭声一下子唤醒两个男人,江彻一愣,无措地说:“你别哭啊……”
秦星野也连忙保证:“不打了。”
闻念腾不出手来擦眼泪,狠狠吸了吸鼻子:“我没哭!我这是气的!”
她那泪花都在眼圈里打转的样子,着实让两个男人心疼坏了,江彻举起手:“我错了念念。”
秦星野慌乱地在四周照了照,从地上散开的盒子里,拿出两张纸,递给闻念:“别哭别哭。”
闻念恶狠狠地把纸给薅过来,粗鲁地擦了两下眼睛,结果眼泪越擦越多。男人打架真的很可怕的他们知不知道啊。
江彻拍拍闻念的后背以作安抚,冷飕飕地埋怨秦星野:“都怪你。你要是不画这幅画,有这些事吗。”
秦星野冷笑:“你要是不跟来,也没这些事。”
“呵。”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白了对方一眼。
当务之急也不是论对错,而是把闻念哄好。刚刚被他们掀翻的椅子被扶正,江彻推着闻念坐下,蹲下来温软地说:“念念不怕了。”
秦星野站在闻念身侧,弯着腰,讨好她:“以后绝对不当着你的面打架了。”
闻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的,不当着她的面就能打了?他们俩加起来也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少年人似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打架!”
江彻秦星野异口同声:“好的。”
闻念看着一地狼藉,外加他们挂彩的脸,叹气:“现在怎么办?”
虽说打了人,他们都不后悔,但怎么善后的确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