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好些个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的……
一众数学家、科学家与发明家们?
林柳:“……”
你们到欧洲到底干啥了,怎么不仅将蒸汽机给带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看到林柳之后,还用非常蹩脚的中文向林柳问好,还询问林柳,是不是真的愿意支持他们搞发明创作,一旦他们有什么发现,都愿意支付他们钱财?
林柳:“……”越听越不对劲儿了。
她派出去的这些人到底忽悠了这些虽然聪明,但明显性格单纯得跟白纸一样的科学家们什么话?
那些人见林柳一直沉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头愤怒地冲着此次前去的负责人大吼大叫的,似乎想要讨回一个公道,而且还想让他将自己送回自己的祖国。
一时间,偌大的朝堂内变得鸡飞狗跳,简直跟个菜市场一样。
林柳回神,赶紧开口解释:“诸位不要着急,他说的都是真的,朕一定会全力支持你们的任何工作,你们若是真有什么发现,只要确定是真的,朕都会给你们一大笔赏赐,让你们过上优渥的生活。”
她一开口,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其中领头的那位还有些不相信,又重复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那人狠狠松了口气,用一种林柳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
等将人安抚下来之后,林柳才询问了这些人的名字。
但……
一个也不认识。
再问他们的国家,也都是林柳不曾听过的名字。
但想想如今红楼世界只是一个架空世界,若是只有华夏大地有了改变,其他地方一如既往,想想也是挺奇怪的。
何况红楼梦里面也提到了好几个不知名国家,后世还有人考究出了那些个名字奇怪的国家到底是真实世界的哪一个。
真假先不论,但这也说明,红楼梦里的其他国家的名字都已经与原来有了相当大的差别。
林柳不认识,实属正常。
这些人听没听过不重要,只要他们有真本事,是真的发现了那些知识的人就够了。
名字一样当然好,名字不一样也没什么坏处。
——其实好处更大。毕竟林柳从小学着那些人的故事与知识长大,对他们天然就有一种敬畏感。可她如今是皇帝,若是对他们生出了敬畏之心,又被他们发现了,只怕会影响到两方的关系。
等人走后,林柳将负责到海外寻找蒸汽机等物的领头人留了下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让你去找书找文章,你倒好,直接给我拉回来一船的大活人。”
那人给林柳磕了几个头,起来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开口:“草民去之前,也没想过会带这么多人回来。草民带去海外的那些货物非常受欢迎,但因为价格昂贵,许多人都拿不出钱来。”
林柳恍然,她记得这人当初带出海外的货物,都是从林深见鹿里面拿的昂贵丝织品,那些东西就算实在国内,价格都高到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更何况是运送到海外,价格翻倍又翻倍之后?
但就算买得起的人是少数,外国有钱人又不少人,难道还能让他空手而归?
那人解释道:“草民发现自己带去的东西一般人买不起后,便直接找上了他们的国王。没想到的是,当地之前正好发生了一场叛乱,虽然叛乱被镇压了,但战争消耗了大量的钱财,哪怕是国王也拿不出太多的金银购买草民带去的货物。”
林柳:“……”
懂了,不是外国没富人,只是这人运气太差。
那人倒是不觉得自己运气差,脸上笑盈盈的:“草民见那国王买不起,就想要直接带着东西去其他国家了。当地国家挺多,但一个国家的面积也就咱们国家的一个府城大小,有的甚至还比不上。草民从那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那位国王非常喜欢林深见鹿的丝织品,根本就不放人。草民想着赶紧脱身,便直接送了对方一匹布,希望他能让草民赶紧离开。”
“但那国王毫无一国国君的风度,竟然想要强占。若非草民带去了许多侍卫,只怕还真就让他得逞了。”
林柳:“……”只是一些布匹而已,至于吗?
那人一脸的庆幸:“只是草民虽然免于被囚禁的下场,但那国王不放人,草民总不能直接和他打起来不是?若是如此,等离开之后,草民等人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于是草民就与那位国王商量,让他帮皇上找蒸汽机与其他想要的东西,按照草民与国王商量好的,他找来多少东西,微臣就给他多少东西。”
“没想的是,那位国王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人脉极广,认识不少其他国家的国王。”
林柳:“……”这是当然的,欧洲各国讲究血统,公主嫁王子,王子娶公主的,各个国家之间基本都有联姻,彼此之间虽然是仇敌,但也是姻亲关系。
只要不打仗,没有利益冲突,亲戚求助,其他国家还是非常愿意帮忙的。
何况只是找一些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用的人。
那人更尴尬了:“草民真的是按照皇上吩咐,只提了一些文章与猜想,最大的东西就是蒸汽机了。但那位国王也不知道是觉得东西太少了,还是误会了微臣的意思,竟然直接将他们的文章、草稿,以及他们本人全都送到了草民的屋子里。”
“草民一开始也没想着将他们带回来,只是听说其中有一部分人对当地人来说是异端邪、教,若是草民不将人带走,等草民离开之后,这些人只怕就会被烧死或是上绞刑架,草民想着,既然这些人写出来的东西是皇上需要的,也许……”
他小心地看了眼林柳,“也许他们本人也是皇上需要的人才也说不准?所以就拿丝绸与那位国王将人换了下来。”
林柳好笑地看着他,摆摆手:“你继续说,朕并未生气。”
那人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那位国王能找到的东西到底是是少数,就算草民将他找到的人与文章都换下来了,也不过用掉了草民带去丝织品与瓷器的四分之一不到。”
“但那位国王似乎勉强满意了,所以同意了让草民离开。”
“只是没想到的是……”
没想到是,那位国王得到好东西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炫耀。
那位国王拿到丝绸之后,便做好衣服直接穿着去参加邻国国王的成婚大典,然后成功夺取了新郎官的风头,成为了当天最显眼也最受欢迎的人物。
不单单是许多国王前来打听他身上穿的衣服,就连一些貌美的夫人与小姐都忍不住往他跟前凑。
国王一时风头无两。
但风头过后,他身上那些精美布料的来历就被人宣扬开了,不少人也知道了他用一些无用,甚至让人鄙夷,需要上绞刑架的死刑犯换取了这么多精美布匹的消息。
对那些国王公主而言,只是一个死刑犯就能换取一匹漂亮的丝绸,这生意实在太赚了!
于是没多久,只要是得到了消息的人,都开始帮着寻找林柳需要的人和物,短短一年时间,整个欧洲几乎被这些权贵掘地三尺,那些原本还藏得不错的科学家,都被人给举报,被抓了起来。
那些科学家本来以为自己被抓之后,最好也是绞刑架了,最差怕是会被活活烧死,但没想到,他们被抓之后竟然没有被关进监狱,反倒被送到了一个东方人面前。
那些权贵还将他们当做货物,用他们换取了不少精美的布匹、瓷器与茶叶等。
所有人:“……”搞什么?
至于这些人之前问的那些话……
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被送到草民面前之后,得知自己被人用几匹布就送给草民了,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个个都在闹自杀。草民觉得这样不行啊,于是就夸下海口,说了那些话……”
说完噗通一声,他直接跪在了林柳面前,“草民擅作主张,还请皇上降罪。”
林柳愣了下,失笑摇头:“你做得很多,降什么罪?朕该赏你才是。”
这么多的人才,不,这么多天才,只是用一船货物就换了回来,简直赚大发了,她怎么可能给人降罪?
想了想,林柳看着对方:“你叫什么名字?想要什么?”
那人低头道:“回皇上,草民贾蔷。为皇上办事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别无所求。”
林柳愣了下,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贾蔷不正是以前养在贾珍身边那个,与贾蓉同吃同住,被其视若亲子的侄儿吗?
虽然侄儿的身份存疑,但贾蔷名字还是在林柳的心里留下了一定印象的。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他与龄官的爱情。
龄官只是一个小戏子,但当时还是宁国府受宠少爷的贾蔷却与之相爱,且对其一心一意,完全没有二心。
也正因为两人之间忠贞不二的爱情,贾宝玉才会被点醒,生出“从今往后,只好各人得各人的眼泪罢了”的想法,也明晰了自己只想要黛玉一个人的念头。
在发现贾蔷与龄官之间的爱情前,贾宝玉可没有喜欢黛玉一个人的想法,一直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让黛玉吃了不少干醋。
但在这之后,贾宝玉与黛玉之间才真的插不进去第二个人了。
虽然这两人在宝黛的爱情当中,只是扮演了工具人的角色,但他们两人自己也有各自的故事。
贾蔷为了龄官的一句话,就放生了珍贵的小鸟,只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处境与那只鸟很相似,都是被关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而龄官对自由的向往与追求,同样让人动容——
在红楼这样的环境中,龄官在已经得到了宁国府得宠少爷独一无二的爱情的情况下,在对贾蔷爱之入骨的情况下,面对贾府遣发优伶这样的机会,仍旧果断选择了离去。
可以说,林柳完全是因为龄官,才记住了贾蔷。
因为想起了龄官,林柳也来了兴趣:“朕虽然没有见过你,但听过你的名字,你是以前宁国府贾珍的侄儿吧?你怎么成了海商了?”
当初宁国府先于荣国府抄家,贾珍犯事儿又大,整个宁国府几乎没有一个人留下来的,贾珍贾蓉都被发配充军了,如今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贾蔷虽然没有被发配充军,但在宁国府被抄之后,也算是一无所有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可以向荣国府求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海商?
林柳记得,因为不确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到底需要几年,所以她吩咐此事都是直接找的鹿岁,让他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两广海商,让他们到海外做生意的时候帮忙留意就行。
因为鹿岁自己也在做海商生意——
海商赚钱,以鹿岁的性子不可能不插一脚。
所以鹿岁在得知她想要早蒸汽机与一些文章之后,便多次加派人手,甚至将林深见鹿的珍贵布匹都放到了船上。
她之前以为贾蔷是为鹿岁做事,但听了他的名字后,林柳竟然有些拿不准了。
贾蔷没想到林柳竟然还记得自己,眼神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宁国府被抄家之后,许多关于宁国府的私密都被揭发出来,草民不想留在京城,于是找老太太借了几个路费便去了江南。”
“只是刚去不久,又听说京城接二连三地出事,草民犹豫之后,便直接去了两广一带。因为王家以前管海运,在当地有些人脉,草民靠着王家的关系,倒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因为口齿伶俐,做事儿也还算认真仔细,又跟着别人出过几次船,不久就被借到了林深见鹿,成了其中一艘船的负责人。”
原来是这样……
林柳点点头,看来她之前没有误会,这艘船就是鹿岁的。
想了想,她有些八卦地问道:“朕听说你与一个优伶感情颇深,如今可重逢了?”
贾蔷愣怔半晌,好一会儿才低头小声回答:“回皇上,龄官儿离开荣国府之后,没多久便没了。”
林柳愣住,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时间过去太久,她几乎都要忘记龄官身体不好,时常咳血了。
许是正因为觉得自己活不久,那个小姑娘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荣国府,像一只真正的小鸟一样,逃离困住自己的牢笼吧。
场面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林柳开口:“你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贾蔷沉默许久,摇头:“回皇上,草民别无所求。”
虽然贾蔷被无所求,但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总不能什么也不赏,就这么让人离开吧?
她想了想,干脆赐了他一些金银,并免除了他身上“三代不得参加科举”的惩罚。
贾蔷磕头谢恩,但眼神波澜不惊,仿佛这个赏赐并未让他高兴。
他在京城没有留多久,很快就再次离开京城回到了广州,听说没多久就再次出海了。
林柳有些唏嘘,但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乡试的时间。
傅秋芳与甄英莲二人一起报名,都选择了在这次乡试中下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刻苦学习,两人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按照学校老师的说法,只要不出意外,两人必然可以得中举人。
考试之前,两人咬紧牙关挑灯夜读,抓住最后一点时间查漏补缺。
不单单是傅秋芳与甄英莲二人看重这次乡试,全国各地的读书人也都对这次乡试看重异常——
毕竟,除了恩科之外,这次乡试种脱颖而出之人,极可能会参加明年的春闱与殿试。
认真算来,这才是女子第一次严格按照其他读书人的流程参加科举,而明年,便是检验林柳让所有女子读书科举的命令,是否真的“有必要”的时候了。
若到时候一个考中进士的女子也没有,这道命令只怕会受到迟来的反噬。
而乡试作为春闱的前哨站,自然让人关注。
考试当天,两个考场附近不但挤满了前来送人的家长,还站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