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我是专业的(快穿)——醉千钟
时间:2020-12-13 09:38:16

  宣德殿内此时的气氛有些凝滞,赵朔长眉皱起,“做回女郎有甚不好,孤许你县主之位,再配一佳婿,以后荣华富贵,无忧无虑过此一生,岂不是比提心吊胆的扮作男儿自在的多?”
  “自在?”秦无咎唇边扯起一丝苦笑,“后宅之中,若真能自在,便不会有臣这二十年遍尝甘苦的日子。”
  她抬起双手,“臣这双手,写得锦绣文章,理得繁杂案牍,查得诡秘凶案,只愿用它为国效命,为自己搏一个前程,能堂堂正正活在世上。命悬于人手的日子,臣,怕了。”
  赵朔想说好大的口气,可对上秦无咎挚诚坚定的眼神,不知怎地,这话就没能说出口。
  想起她仅用了一昼夜,便找到魏行死因的破绽,自己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插手在陇西布局,若从此困于后宅,赵朔亦觉可惜。
  可是真能一辈子掩盖住行迹么?赵朔带着挑剔上下打量秦无咎,见她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腰身挺直,全身上下无一丝女郎的娇柔恭顺,言辞举动之间透出的是少年意气,士子风流。
  那双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凤眸正望过来,里面三分濡慕,七分恳切。
  赵朔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起公主府中的乐阳乡主,赵长宁,自幼金尊玉贵的养着,食珍味,衣锦绣,呼奴使婢,临川长姐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凡是好东西都第一时间送到乐阳面前。
  乐阳年纪到了,长姐为她精挑细选了高门贵婿,婚后日子更加称心如意。
  而眼前这嫡亲的骨血,却遭人虐待,亡命天涯不说,还辛苦养着个孩子,即便现在做了官,听闻身边只有个跑腿的小子,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
  他们这些亲人,却不知她的存在,她不肯做回女郎,是不相信他们能给她安稳的生活,从没有依靠的人,只会依靠自己。
  赵朔越想越怒,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抄了靖安侯府,把罪魁祸首拿到眼前泄恨。赵朔又想起她被迫逃走的原因,身份贵重的天家血脉差点就与人为妾,沉沦下贱!
  方回算什么东西!本就不待见凉国公的赵朔心中怒气翻滚,脸上却神色不变,让秦无咎无从揣测他的想法。
  此时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日后当他知道了方回纳妾的全部真相,惯常不动声色的他是如何的暴怒。
  “孤最后问你一次,若是今日做了孤的外甥,无论多难,多苦,以后都再无反悔之地。”赵朔沉声道:“你可想好了。”
  秦无咎豁然抬头,喜悦如星光铺满她的眼睛,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翘起的弧度,“您答应了?”
  赵朔微微颔首,“起来吧,你还真是给孤出了个难题,这事要安排的没有疏漏,还得费不少工夫。”
  秦无咎深深拜了下去,“多谢舅父成全!”
  赵朔有点无语,同意就是舅父,不同意就是殿下,分得倒是清楚。
  跪了一个多时辰,秦无咎起身时差点摔倒,赵朔命人看座,嘴上却不饶人,“自讨苦吃!”
  柏擎苍被传进宣德殿的时候,赵朔与秦无咎已经商议出了一个章程。太子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把此事交给柏擎苍去办。
  “今日之事,出得孤口,入得卿耳,只需记得,谢昌是孤失散多年的外甥,其他的,烂到肚子里!”
  太子倒没有怀疑秦无咎所说的,柏擎苍不知她是女郎的话,虽然两人交好,但毕竟秦无咎毫无破绽,就连太子自己,若不是靖安侯府,他也不会把秦无咎跟女郎联系起来。
  柏擎苍没有故作惊讶,只是频频朝秦无咎看过去,听了君无咎在谢家庄留下的后手,他若有所思,“你得中解元那日,有一人曾言要对付你,若要此事不突兀,不如让此人动手。”
  安庆八年夏,注定是个鼓噪的夏天。先是陇西常平仓失窃,陇西刺史被打入天牢。没过几天,东州学子朱宏,揭发新科探花谢昌冒籍科举,物证从东州层层递到了安庆帝的面前。
  事关谢昌,安庆帝一并交与太子赵朔过问。
  朱宏称,因他与谢昌不睦,便时常关注有关谢昌之事,无意中得知,谢昌在谢家庄的家中供奉有一神秘牌位。
  出于好奇,他让谢家庄的无赖偷出了牌位,发现这是个无名牌位,他反复仔细看过,在牌位背面的底座上发现了小小的“谢昌”二字。
  谁会把活人的名字刻在牌位上供奉?因此朱宏怀疑真正的谢昌已死,说不定就是被现在的“谢昌”给害死的,他出于愧疚,又害怕被人发现,才供奉这样不伦不类的牌位。
  而谢昌亲族俱丧于新城,无人能证明此谢昌非彼谢昌,朱宏只得把此事据实上报。
  谢昌面对问责一片茫然,他当堂自辨,自己从未注意过牌位背面底座上的字迹,此牌位也不是他供奉的,而是他父亲所置,自他记事起,就一直供奉在家中。
  其父辞世之前,千叮万嘱,让谢昌一定要继续供奉香火,他才千里迢迢带回了原籍。
  那牌位作为物证被拿来验看,却在牌位内发现了夹层,从夹层中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
  这是谢父写的一封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谢父的自言自语,他把关于两个“谢昌”的事记在了这张纸上。
  二十年前,谢家喜得麟儿,取名谢昌,希望孩子拥有美好兴旺的一生。谁知事与愿违,谢昌抓周后不久生了天花,一病没了。
  只此一子的谢家觉着天塌了一般,谢母当即就病倒了。恰好此时一个胡商路过新城,手中有一不满周岁的婴孩要卖。
  出来借酒浇愁的谢父正好碰上,他看着啼哭不止的男婴,就想起自己的儿子,于是就买下了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谢母的并慢慢好起来,夫妻两个觉得是老天把儿子又送回来了,于是决定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
  仍然叫做谢昌。
  因为原本的谢昌是出天花而死,与外界隔绝多日,因此谢家换了个儿子的事,出来极亲近的人,知道的并不多,时日久了,几乎无人在知道谢家子已经换了一个人。
  谢父为儿子立了牌位,把名字刻在了隐秘之处,并在牌位的夹层中留下记载了来龙去脉的这封信。至于这信以后会不会被现在的谢昌发现,则全凭天意。
  谢父在最后写道,他仔细问过胡商男婴的来历,胡商说男婴是他从京城一个姓别的牙人手中买来的,因为男婴昼夜啼哭,他怕养不活,才要转手卖掉。
  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事情到这里按说就该结束了,谢昌虽不是谢家亲子,但作为养子,他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最多就是谢父行事奇特,给孩子用同一个名字。
  太子却责令京兆尹去查别姓的牙人,如果与谢父信中所言对上了,即可打消世人的怀疑。
  谢探花一科俊才,身世上不可有这种似是而非的污点。
  “别”这个姓氏极为少见,做牙人的就更少了。京兆府很快就把此人找了出来。
  从别姓牙人开始,一环一环解开去,最后竟查到了靖安侯府。
  竟是靖安侯府曾经伺候侯夫人的万嬷嬷卖给别牙人的。
  再顺着查下去,京兆尹是越来越心惊。万嬷嬷当日卖掉男婴就离开了京城,她儿子早就赎了身,她也因岁数大了被放了出去。
  寻找万嬷嬷费了不少力气,等在离京二百里的一个小村子找到万嬷嬷一家,她早已经去世了。
  不过京兆尹却从万嬷嬷的儿媳妇那里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当年的男婴是万嬷嬷从靖安侯府偷出来的,偷的还是靖安侯的孩子!
  这是万嬷嬷临终才说出来的,她因为女儿折在了靖安侯府,对罪魁祸首靖安侯夫人怀恨在心。她被放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上临川公主大闹靖安侯府,她趁乱把夫人才满月的女儿抱走了。
  抱出来才知道,这竟是个男孩!万嬷嬷直觉不对,怕惹上大麻烦,就把孩子卖给牙人,迅速离开了京城。
  京兆尹此时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不敢查了,把查到的结果一股脑儿上呈了太子。
  很快,东宫左卫率的亲卫便包围了靖安侯府。
 
 
第14章 归妹卦 送给姐夫做滕妾的嫡女14
  靖安侯陈北面色惨白,眼睛一闭,完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胆战心惊,现在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自从谢昌横空出世,他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昌虽然与那个四年前失去踪迹的“女儿”,从性别到气质,从性格到才华,哪儿哪儿都不同,但只凭都与太子一般的容貌,做贼心虚如他,怎能不怕!
  因此上次他从方回的话中,听出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意思,就立即安排人去痛下杀手,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引火烧身。
  亲家凉国公听到风声,马上给他送了信来,凉国公极其不解,为何谢昌的身世会查到他身上,其实他自己也糊涂着,夫人换了公主的女儿不假,可这个儿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东宫亲自出手,便是凉国公也救不了他。
  靖安侯一把抓住已经吓瘫了的侯夫人,“你听着,你闯下的泼天大祸,你都给我担着,想想儿子女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侯夫人嘴唇都是白的,嗓子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整个靖安侯府呼天抢地,乱做一团,只有一身酒气,目光迷离的陈北,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闯进来的柏擎苍浑身的煞气一点都没收敛,冲身后的亲卫一挥手,“全部带走!”
  靖安侯夫妇下了大狱,凉国公府中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凉国公一脚把世子方回踹了一个趔斜,“逆子!靖安侯中有那般秘辛,你非但瞒着我,当年你认为陈二娘是换来的孩子,竟然还想纳了人入府,你昏了头不成!”
  “哪怕谢昌出现的时候,你提醒我一句,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靖安侯府如何无足轻重,难道咱们就不受连累?本来太子就在抓我的把柄,如今还添上这个乱子!”
  方回低着头,脸上晦暗难明,“儿子也没想到谢昌会是公主之子,明明陈二娘才是,他虽然长得像太子,可陈二娘也像啊。”
  凉国公指着方回喝骂的手一顿,“你说什么?陈二娘也与太子想象?那岂不是与谢昌……谢昌难道是陈二娘假扮的?”
  方回摇摇头,“儿子也这么想过,不过陈二娘被养废了,字都不识得几个,要说在几年之内就脱胎换骨,高中探花,这绝无可能。”
  凉国公眼中精光闪烁,“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太子是萝卜白菜,随便谁就长得像他?这有没有可能,不妨试上一试。”他在方回耳边低声吩咐一番,“去吧,闹得越大越好,搅浑水才能把咱摘出去。”
  “是。”方回领命要走,凉国公又叫住他,“回来!去跟你媳妇说,老夫给她一次机会,探监的时候好好跟靖安侯说说话,告诉他该怎么做。你就说我说的,要是办不好此事,她也不用回来了。”
  陈无忧把手心都掐出了血,喉咙也有些腥甜,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名声、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这么轻易地被毁掉!
  从她偶然知道了陈无咎的真是身份,她心中就满是恨意,憎恨陈无咎那般懦弱无能却拥有高贵的血脉,嫉恨她的亲妹妹成为备受宠爱的乡主。
  只有她在靖安侯府的泥沼中挣扎,父亲无能,兄长纨绔,她付出了多少才挣得这份荣耀,就这么被毁掉?凭什么!
  回想着刚刚方回那无情的嘴脸,陈无忧冲外面喊道:“备车!”
  身着华服的女郎皱眉看着陈无咎,“你约我出来做甚,若非公主疼我,待我如常,我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我都要自身难保了,哪里管得别人的事。”
  “那不是‘别人’!”陈无忧上前一步,“那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也不让你为难,只求你想办法让我跟他们见上一面。你去求求公主,她会答应的,毕竟她的前驸马也被关进去了不是?”
  拿着公主府的手令,陈无忧顺利进了天牢。
  腐烂不详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脏污不堪的牢中蚊蝇飞舞,一向养尊处优的侯夫人披头散发,满身污垢的趴在阴暗的角落里,看到陈无忧眼里才有了一丝活气儿,连滚带爬的扑过来。
  “无忧!无忧!你是来救娘的是吗?快带娘离开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另一边的委顿在地的靖安侯眼中也满是希冀,一天不到的工夫,他已经领教了太子亲卫的手段,一想到左卫率柏擎苍,他就恐惧的浑身打颤。
  陈无忧把食盒中的吃食一样样拿出来,“阿爹,阿娘,你们先吃点东西。”
  看左右无人,陈无忧快速的低声说了几句话,正在往嘴里塞吃食的侯夫人猛地停住了动作,瞪着陈无忧一脸的不可置信,在靖安侯警告的目光中,双眼渐渐暗淡了下去。
  陈无忧收拾食盒起身,“阿爹,记住我说的话,办成了我才能救你们出去。”
  “陈无忧去了天牢探监。”柏擎苍有些艰难的说道:“是临川公主给通融的,陈无忧去找了乐阳乡主……”
  正低头翻看案牍的秦无咎抬起头,神色毫无意外,“当日你问我,为何不肯恢复女郎身份,回到公主府安享尊荣,你看,最直接的一个原因来了。”
  从谢昌被出首冒名科举到东宫和京兆府大张旗鼓查证,朝中消息灵通的,基本都听到了风声,临川公主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但从始至终,公主府那边都未有任何动静。这些日子,秦无咎在家中闭门自辨,公主那边也未遣人来问上一声。
  “自从我打听得临川公主待女儿如珠似宝,我就知道,我们没有母女缘分,对公主来说,我只是个有着血脉关系的陌生人,一个她母慈子孝的安稳岁月的破坏者罢了。”秦无咎心中并无触动,毕竟她不是原主,如果原主在,想必是会伤心的吧。
  二十年相依为命的母女之情,哪是她一个后来者能打破的。哪怕进了公主府,她也做不成主人,所谓的认祖归宗,也不过是变相的寄人篱下而已。
  如此,又回到了不得自主、劳而无功归妹卦的范畴,她这几年呕心沥血不是为了又回到原点的。
  秦无咎轻笑一声,“我敢赌太子殿下的态度,那是因为我前面做了诸多铺垫,我对太子有用,一个用起来顺手,却有致命把柄落到太子手中的亲人,太子殿下不吝给予几分亲情,甚至容忍我的离经叛道。”
  看她一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柏擎苍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很想问问她有没有难过,开口却成了:“最近你小心些,暂时牵扯不到凉国公府,但须防他们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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