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应该还在读高中,也是冬天,下着雨,路上湿滑又雾蒙蒙的,周氤骑自行车不小心连人带车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中,车坏了她也受伤了,疼得半天爬不起来,是路过的江准看到后很嫌弃地把她背了回去。
路上,周氤趴在江准背上,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小心翼翼打着商量:“江准,我们谈恋爱吧?”
她没看到江准是什么表情,只记得江准的身体僵了下,然后清冷的声音响起:“谈恋爱有什么用吗?”
周氤想了很久:“好像没什么用。”
毕竟它既不能提高智商也不能提高记忆力。
“没用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
他理直气壮撂下这样一句把周氤气得半天没说话,恨不得瘸着腿爬回家。
思绪被拉回,周氤深吸一口气看向别处。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没怎么变,不然怎么话都能说得一字不差?
正想着事,门突然从里被人推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疾步走出:“检查了,没事。”
周氤有些疑惑,犹犹豫豫问道:“没事……是什么意思?”
医生思忖片刻:“就是一切正常。”
“医生,她刚刚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捂着胸口表情很痛苦,会不会……”
医生摘下口罩抿了下嘴,问道:“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是学生吧?”
“是。”
医生一脸了然,“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很多次,有些学生不想上学就会用这招,简单来说,”他停顿了下,“她是装的。”
说完便脚步匆匆离开了,然后何露华被护士推了出来,她平躺在手术车,闭着眼表情很平静。
周氤跟车追了两步,嘴里叫着她的名字,但何露华依旧紧闭双眼,然后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握住,转身来看,是江准。
很快江准便松开了她的手,看着手术车上被越推越远的何露华:“省省吧,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周氤神色稍怔,抬眼直视江准:“我们聊聊吧。”
江准低头与之对视,抑制住心中愉悦,淡漠回应:“好。”
两人到了窗边,并肩而立,周氤双手交握身前,江准单手伸进裤兜,一个心事重重,一个神情凛然。
日光被云层遮挡,天色变得阴沉。
周氤率先开口:“何露华为什么要装病?”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干脆,但很快又补充,“我猜很大可能是我问到了什么她不想说的,所以用装病这招来逃避。”
“你问了什么?”
“我问她呆在床底看到了什么,她装病逃避回答这个问题。”(?′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周氤疑惑:“为什么呆床底?”
他嗯声:“案发当晚,何露华在沈熙强迫下去了她租的房子里,期间沈熙对何露华实施了殴打,我们勘察现场时在床底深处发现了几根长度适中的黑色头发,不是沈熙的,DNA库中也比对不上,今天看到何露华,发现她的头发颜色和长度和床底发现那几根很像,沈熙的头发掉得满地都是,床底却只有这几根黑色头发,因此我推测何露华应该去过沈熙床底,可能还在床底呆了很长时间,审讯过程中问了,她也承认了。”
“虽然沈熙的死她有很大嫌疑,也有动机杀人,但将沈熙打成那个样子实施性侵后还能将她抛尸,她一个小姑娘很显然做不到,所以很有可能案发期间何露华一直呆在沈熙床底目睹了凶手作案全程,一直没出来过,所以问了她这个问题,没想到她直接装病来逃避。”
江准说着视线变冷:“本来我只是这么猜测,但她反应这么大,十之八九被我猜中了。”
“她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难道她认识这个人,两人串通起来杀人?”周氤大胆猜测。
“认不认识的还不清楚,但串通杀人无从说起,因为沈熙的死意外的成分更多。”
“意外?”
“嗯,沈熙致命伤在头部,伤口来自于桌角,法医推测她是挣扎过程中头部不慎撞到桌角流血过多而亡,性侵在前死亡在后,凶手最主要目的是色,只不过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导致沈熙的死亡。”
周氤眯起眼眸:“还有抛尸现场那把红伞……”她说到一半没说完。
江准没回答,他偏头看了一眼周氤撕扯衣摆的手指,目光又定格在她精致秀气的鼻梁上。
他声音喑哑磁沉:“氤氤,你其实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你无非就是想问我,沈熙的案子和十年前那起有没有关系。”
听到“氤氤”两字,周氤失神许久,印象中,江准从未如此叫过她。
很久之后,周氤才点头:“对,从头到尾,我想知道的只有这个问题,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可以。”江准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
1.下一章入v,小可爱们别养肥作者君呀,作者君v后努力更新,每天2更到3更,很快就能完结。
2.这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刑侦,只是带点刑侦悬疑元素而已,文章写到这里女主对案件的参与感都不强,因为第一个案子实际上是在做铺垫引出十年前的案子,女主是十年前案子的唯一目击证人,她看到过凶手身形只是忘记了,后续会在男主帮助下走出阴影慢慢寻找记忆,通过琐碎记忆搜寻线索推理凶手,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chapter19:晋江独家
浑身血液回流, 呼吸也停滞下来,周氤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
她看着江准,眸眼汇聚着光, 心悬在嗓子口, 脸上是小心翼翼的期望与等待,江准反而很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她的眼神太热切, 江准有些不忍。
等待许久,江准终于开了口,他声音有些沙哑, 慢慢地, 一点一点地浇熄了周氤心中火焰。
“很大可能,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关系。”
“砰”一声, 悬在周氤嗓子口的心脏掉了下去。
她手指骤然松开, 喉咙有些发涩。
顿了好久她才开口:“你能仔细说说吗?”
周氤眼神里有祈求意味。
江准看着天空, 日光藏在云层后, 微微透出些金色光晕。
他半眯起眼眸:“案发现场一片狼藉, 处处显示着沈熙在死前曾经激烈反抗过, 凶手的初始目的很明确,也有计划性, 不为杀人单纯为色/欲, 房门没有撬动痕迹,凶手进门容易,大概率是熟人作案。他知道沈熙租住在哪, 知道沈熙独居,还知道楼下酒吧音乐声很大,大到可以掩盖沈熙的叫喊, 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直接在沈熙租房内作案,他很大胆,应该暗中窥视沈熙很久了。”
“只不过实施性侵期间沈熙意外死亡了,他忐忑不安,觉得将沈熙抛尸于距离案发地仅仅一公里远的石惠桥桥底,那边车来车往,位置也并不隐蔽,尸体很容易被人发现,抛尸地其实留有凶手鞋印,虽然那晚雨太大对严重影响了取证价值,但从凶手选择石惠桥底作为抛尸地,既不清理鞋印也不清理案发现场来看,很大可能是初次杀人抛尸,思维也不是很谨慎。”
“要将沈熙这么一个身高165体重90多斤的女人从匀果路抛尸到石惠桥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匀果路巷道狭窄开不进汽车,那天下着大雨,虽然人流量不大,但凶手带着尸体出匀果路肯定需要掩人耳目,最好的方法就是借用工具,行李箱小推车编织袋都有可能。”
周氤听到此处时疑惑询问:“匀果路没监控没拍下凶手运尸时的身影吗?”
江准摇头:“匀果路位于老城区,监控覆盖不足,盲区多,案发后技术科已经调取了凶手抛尸石惠桥途中会经过的所有的路面监控,但都没有发现可疑身影,因此我推测他对匀果路周边熟悉,所以才知道如何避开所有监控区。”
周氤开口,“可能不止,我在致一附近住了快二十年,对那周边也非常熟悉,但我从未关注过哪里有监控覆盖,也不知道哪里是监控盲区,凶手能完美避开所有监控,很大可能有刻意研究过匀果路的监控。但他是初次杀人抛尸,没清理现场思维也不谨慎,却单单避开了所有监控,这一点很奇怪……”
她微微敛眉开始自言自语,“他为什么会研究呢?能避开所有监控成功抛尸,这肯定不仅仅是研究,更大的可能还实践过,什么人需要研究监控……”
突然,周氤想到了什么,试探性说出四个字,“盗窃惯犯。”
说完又看向江准神情激动:“住在匀果路附近,对周边熟悉,刻意研究过那附近的监控,还能完美避过所有监控,很大可能是个盗窃惯犯。”
江准微微抿唇,眼神里有些赞许的意味,然后目光定格在周氤身上继续引导她:“还有你很关心的那把红伞。”
周氤:“红伞怎么了?”
“暗红色直骨伞,是把坏伞,伞面有黑色霉渍,骨架不仅生锈还散了,应该有些年头了,而凶手将这样一把伞放在沈熙尸体旁边,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周氤思忖片刻,“昨天我专门去匀果路那边问过了,附近没一家店铺卖红色雨伞,而沈熙的死亡在凶手的意料之外,这样一把年代久远的破旧废伞不太可能是提前准备好抛尸用的,更大可能就是凶手家中物品,将红伞置于沈熙尸体旁大概率是为了迷惑警方,他想让警方将注意力转移到十年前‘红伞杀人魔’上。”
江准点头:“但他不知道‘红伞杀人魔’只是十多年前的媒体从你的证词里捕风捉影制造出的噱头。”
“到这里应该已经部分明晰了,”江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男性,沈熙的熟人,但也没那么熟,和沈熙的关系应该仅仅只局限于认识,有计划有目的地入室性侵,我相信沈熙肯定不是他相中的第一个对象,在此之前应该让他成功过几次,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凶手本地人,年纪不会太大也不会太轻,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文化程度不高,长相普通,盗窃为生,在匀果路一带活动,常出入夜场,大概率是个单身,成长过程中母亲角色缺失,也没有人对他进行正确的引导,常观看黄/色影碟,生活中常开黄腔,对女性也不尊重。”
他说完,周氤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周氤的手指捏紧又松开,反复好几次。
她又吞咽了好几下口水,艰难开口:“那……害我妈妈那个凶手有线索了吗?”
她的忐忑与紧张在江准眼前一览无余。
江准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看着周氤神情有些凝重,心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撕扯。
可最终,他还是说了实话:“没有。”
“一点线索都没有?”
江准轻轻点头。
周氤的手无力垂下,眸中也黯淡无光。
同样的答案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周氤甚至都习惯了这样一次次的失望。
习惯当真可怕。
“但警方从未放弃那起案子,我也……”江准突然顿住,没将后面那个字说完。
周氤双目空洞,将滑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说了一句“我知道的”就慢慢抬腿往前走去。
“氤氤。”他伸手想拉周氤衣袖,没拉住。
周氤也没回头,她就像个浑身血液被吸干的行尸走肉般机械行走。
江准的手愣在原地许久,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至五脏六腑,他就站在周氤身后,默默注视她,英挺俊秀面容上有深不见底的忧伤。
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收回手,疲惫阖上双眼,狠吸一口空气后又慢慢吐出来,胸腔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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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穆野也赶到了医院,他率先看到周氤,气喘吁吁问:“周老师,那个何同学没事了吧?”
周氤早已收拾好了情绪,轻轻点头:“医生检查了,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穆野有些惊讶,“不是晕过去了吗?”
周氤又补充:“医生说很大可能是装病。”
听到这句话,穆野的情绪瞬间从惊讶转变为气愤,他叉着腰:“靠!我以为真出事了,手头刚忙完就火急火燎赶过来,搞了半天是装的?”
顿了顿又问:“她装病干什么啊?”
周氤摇头:“我也不知道。”
穆野低头思忖了片刻,“她难不成是在包庇凶手?”说着又抬头,“何露华现在在哪?”
“在旁边的病房里,”周氤也很无奈,“何露华坚持要住院,刚刚她母亲也来过电话了拜托我先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两人说话之际,江准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穆野抬头看了眼他:“江教授,查过郑盛那小子了,案发当晚确实有不在场证明,基本可以排除他了。”
江准点头,“继续排查沈熙的社交圈。”
又将刚刚的分析结果以及凶手特征向穆野复述了一遍,并说:“按这个方向去排查。”
穆野连连点头:“没问题,掘地三尺也得把这家伙找出来。”
他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病房,问:“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江准同意,三人先后走进。
病房是双人间,除了何露华之外,外侧还住着一个老太太。
何露华睁眼躺在病床上,见有人进来立刻合眼假寐起来。
穆野有些不客气,直接开口:“何同学,你就别装了。”
何露华却置若罔闻闭着眼不发一言。
“何同学?”穆野又高声叫了一声,没想到她直接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