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珂端坐,凝视着对面的男子:“你不是谷诏,你是谁?”
“小池你何出此言?”
那人还想辩解,鹤迁反手把茶水倒在地上,木质地板发出‘滋滋’的声音,茶水迅速蒸发,只留一片红色的污渍。
眼看事情暴露,男人撕破伪装,露出一张布满刀痕的脸,瞳孔也变为普通的褐色。
“千三盗!”辛月惊呼出声,“你居然还活着。”
“我不仅活着,我还进了结界!”千三盗望着池珂,狞笑道:“看看我这张脸,我一定要杀了谷诏那个狗东西!”
池珂语塞,看来不光巫阳招仇恨,她那个哥哥也给她招了不少仇家。
辛月问道:“你投靠了穷奇?不怕他吃了你吗?”
难怪穷奇出现的如此巧合,原来是为了趁机把千三盗送进来。
“就算最终变成穷奇的腹中餐,我也要杀了谷诏,报我的毁容之仇!”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千三盗眼底近乎要滴出血来,“我可是蛮荒第一美男子,就这样被他毁了容,我怎么能忍!”
“噗嗤——”
池珂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激怒了千三盗,他‘哇呀呀’的叫着,提起炉底藏着的刀冲着两人砍过来:“你是谷诏的妹妹,你也该死,你们全族都该死!”
他的刀很有力量,一刀下去劈开了地板,露出下面的白雪。
只可惜他再强也不过是个修道入魔的凡人,纵使身上有着凶兽的血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有被捶的份。
不用池珂出手,鹤迁三招就搞定了他,把他绑在了柱子上。
“狗贼!放开我!”千三盗表情愈发狰狞,那张脸也越发可怖。
辛月嘲讽道:“你的容貌是怎么毁的你自己最清楚,整日怨在谷诏身上,也不觉得害臊。”
“你闭嘴,你就是觉得谷诏长得好看才向着他!”
池珂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事情的?”
刚刚还震怒的千三盗哑了火,低下头不再搭理众人。
池珂又问:“是不是宗岱告诉你的,他在穷奇那里对吧?”
这次不用他开口,池珂已经从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你去给宗岱报个信,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蛮荒,他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池珂伸手要去给千三盗松绑,还未触到绳索,便被一股力量弹开。
顷刻间,天空飘起鹅毛大雪,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男子从天而降。
他眼眸冰蓝,携着一身冷意,犹如这漫天的风雪。
谷诏一掌拍断千三盗身后的柱子,周身冷意转成怒火:“丑东西,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五六章完结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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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池珂的母亲房蕴, 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像她梦里的那样清澈美丽,温柔地注视着她, 握着她的手,像大多数母亲一样,说着些体己的话:
“你在外面这一千年, 偷偷成亲了?”
池珂端坐在桌前,头都不敢抬一下。
温柔什么的都是假象,慈父严母才是这个家的常态, 她小时候肯定见过不少次母亲训父亲和哥哥的画面,现在见到母亲愠怒, 本能地缩起脑袋做出乖巧的模样。
谷诏在炉边扎着马步, 眼中含泪, 不屈又倔强:“那人真不是我杀的,他自己乱喝药。”
“在结界内动手, 该罚。”
谷诏呜的一声,把辩解咽进肚子里。
鹤迁在池珂的旁边, 正襟危坐,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自觉的吞咽。
池夫人的目光在两人转了一圈:“什么时候成的亲?”
“我们……”
“昨天!”辛月强先回答。
池夫人的茶杯险些没拿稳, 横眼扫过来:“你们是特地在成亲之后回来的。”
辛月又抢答:“也不全是,要是早知道您就是池珂的母亲,我们肯定要来征求你们的同意的。”
池夫人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辛月无辜:“她是我娘子啊。”
“……”
她可以解释的。
池夫人扶额, 池爹在一旁低声安慰。
鹤迁憋不住了,一声‘岳父岳母’出来,又给了两人会心一击。
局势变得更复杂之前,池珂语速飞快, 三言两语解释了她和辛月的关系。
“原来是那个小魔女。”池夫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池爹问道:“那鹤迁呢?你是来找你叔叔的?”
“不……”池珂拼命给他使眼色,鹤迁轻轻点头,字正腔圆道:“岳父大人,小婿此番,除了找寻叔叔,还是来提亲的。”
“……”
好家伙,一开口就这么狠。
谷诏道:“这不行,我和你叔叔拜了兄弟,你要是娶了我妹妹,这辈分不就乱套了?”
池夫人瞪他一眼:“回去蹲着。”
谷诏:呜……
鹤迁已经坦白,池珂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挺直腰板道:“父亲母亲,我和鹤迁是认真的,打算从蛮荒回去就完婚。”
池爹面无表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就打算成亲?婚姻可不是儿戏。”
池珂道:“我们已经认识六年了。”刻意不提两人是因为鹤迁渡劫才认识的。
如果算上那段时间,两人真正心意相通才不过是这半个月的事情。
不,这绝对不能提。
“六年……你在魔界,他在天界,你们如何相识?”
池夫人一针见血,池珂有些慌张:“我几百年前就从魔界搬出去了,在丸山住着。”
“丸山啊……”池爹似乎对这个地方颇为熟悉,“东平之前就住在那里吧。”
“嗯,我住的地方正是东平上神所赠。”
池珂与他们聊起自己在丸山那些年,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听到池珂说自己刚刚过了天劫,池夫人有些失态:“你自己挨得那些天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池珂莫名红了眼,“鹤迁和那些朋友,帮了我。”
池夫人又牵着她好好看了几圈,确定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我们本打算这几年便从蛮荒出去,正好能保护你度过天劫,却没想到你的天劫提前来了。”
她转向鹤迁:“谢谢你,在外我们不在的时候保护了我们家池珂。”
鹤迁道:“这、这都是应该做的。”
池珂问道:“你们既然打算出去,当时为何要到蛮荒来?”
池爹轻叹一声,将谷诏未讲完的故事补齐。
宗岱有了凶兽和血泉的帮助,一路无人能挡,各族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商量对策。
冰蓟族在珞山雪原隐居数万年,极少出现在六界面前,但为了避免宗岱处理完其他族将魔爪伸向珞山的惨剧,池爹去参加了那次声势浩大的六界大会。
带头的正是鹤迁的父母和巫阳。
但宗岱也没闲着,他四处搜罗有上古血脉的妖兽,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诱骗控制他们,宗岱的队伍不断发展壮大,甚至于某天直接攻到了天界。
众人负隅顽抗,天空昏暗了一十四天,终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宗岱回魔界疗伤,各族布置许久的战线功亏一篑,死伤惨重。
就在众人以为六界就要落入宗岱手掌心之时,一个人的出现带来了转机,他告诉了众人血泉的存在,并说出魔界除了血泉外还有另外一眼泉水,宗岱真是靠着这两眼泉水的共同控制着凶兽。
商议之后,谷诏和巫阳趁着宗岱疗伤时潜入了魔界,找到了另一眼泉水。
池珂从窗户向外看去,白茫茫的雪地中有一处与血泉差不多大小的凹陷,冒着腾腾热气。
“那便是另外一眼泉水,我们叫它白曲泉。”
白曲泉位于魔界的最北方,看上去与人界的泉水,但是泉口大小和泉底的岩石几乎和血泉一模一样,只是泉水的颜色是清澈的。
血泉可以激发凶兽的魔性,白曲泉可以抑制魔性,宗岱就是在发现这一奇效之后,才发动了大战。
得到白曲泉的位置后,谷诏将这一发现带回到天界,继续埋伏在魔界的巫阳却遭到了宗岱的袭击。
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未可知,巫阳最终是回来了,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咬伤,一回来便陷入了昏迷。
池爹和鹤迁父王连夜研究那白曲泉水,试图找到解除宗岱对妖兽控制的方法。
告诉他们血泉存在的那人此时又冒了出来,不仅利用白曲泉的泉水治好了巫阳的伤,还告诉他们这场大战马上就会结束,宗岱会毁在自己的手中。
后来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凶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宗岱渐渐无法控制,却还是要发起第二次进攻,结果就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凶兽挣脱了宗岱的控制,彻底被激发了魔性。
敌我不分,对魔族大打出手。
宗岱被打成重伤,魔族溃不成军,早有准备的天族提前撤离,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到半天时间,魔族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魑魅河水被染成红褐色,河里的毒鳄各个吃得肚滚腰圆。
宗岱已经是穷途末路,却不肯投降,以血肉之躯与皮糙肉厚的妖兽抗争,魂魄几乎都要被撕碎。
拖着半残的身躯,宗岱斩杀了十几头妖兽,但妖兽成百上千,宗岱已是有心无力。
给他们透露消息的魔族趁机偷袭了宗岱,将他打晕带出了妖兽的包围圈。
池爹和巫阳共同设下结界,将魔兽困在了结界当中,并封锁了魔界。
这便是蛮荒的由来。
鹤迁问道:“不是说结界时魔族和天族共同设下的吗?而且,父君他是在神魔大战中……”
池爹看他一眼,满是怜惜:“你父皇陨落,是在第二次神魔大战中。第一次神魔大战,我们节节败退,赢得也不光彩,老一辈的人都刻意隐瞒了那段历史。”
妖兽突然失控,一是因为宗岱的能力有限,无法一个人控制那么多凶兽,另一个原因……便是他们在血泉中动了手脚。
后来宗岱养好了伤,表面上在天牢痛心悔过,背地里却还想着东山再起。
谋划多年,一朝逃离天牢,卷土重来,策划了第二次大战。
他们最后悔的便是没有直接处死宗岱。
那些魔族人也是拎不清,第一次大战被他害成那样,却把罪名都安在了六界其他族头上,经过宗岱那么一挑拨,又二话不说的跟着他一起发动了第二次战争。
这次他们没有了凶兽的协助,便用了更为卑劣的手法,潜伏在各族内部,下丨毒、挑拨离间,将各族搞得一团乱,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宗岱这次没有张扬,等到天族觉察之时,已经有好几个小族被魔族攻陷。
更丧心病狂的是,宗岱居然还想着把结界打开,放出里面的凶兽。
谷诏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宗岱一身白衣站在蛮荒结界前,身后是无数虎视眈眈的凶兽,数年的残杀,他们已经面目全非。
宗岱宛如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脸淡然地拿剑刺穿了一个小妖的心脏。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四处冲撞,激起了凶兽嗜血的本性,他们嘶吼着、狂舞着,一次次冲撞着结界,直到那结界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们更加欢欣鼓舞。
回忆起当时,谷诏仍觉得头皮发麻。
天君夫妇被刺杀,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出了凶兽,后果不敢相信。
愤怒和绝望充斥着整个心房,谷诏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闭上眼睛,耳边是凶兽的冲撞到结界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碎裂声。
如果六界难逃此劫,他们愿以自己渺小的身躯拖延片刻的时间,换得一线生机。
谷诏和池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结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破裂,冰凉的雪花落在谷诏的鼻尖,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场雪落在魔界,也落在结界内的蛮荒,熄灭了凶兽们的熊熊欲丨望。
他们陷入了久违的平静中,多年来初次恢复了理智。
宗岱被眼前的情形震惊,谷诏趁机和巫阳一起抓住了他。
那场由白曲泉所化的大雪,终结了第二次神魔大战,只是这一次的代价更为惨痛。
天君夫妇陨落,留下独子鹤迁,几个小族被灭族,后人所剩无几。
池珂气得浑身颤抖:“为什么不杀了宗岱?他都已经做了这么多错事,为什么还要留他到现在?!”
身旁的鹤迁一直低头沉默,像一潭死水。
“是我,没有杀他。”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高大的男人携着一身未尽的风雪,缓缓朝鹤迁走来,“兄嫂遇难,我不想那么轻易地就杀了他让他解脱,把他关在吟荷池下,是为了折磨他。”
他对外宣称宗岱已死,实则把他关押在吟荷池下,让他日日被人践踏在脚下,看着外面的仙人春风得意,他却只能永远在这个地方,逐渐被人遗忘。
巫阳留着他,是在等鹤迁长大。
让鹤迁手刃宗岱,报他的父母之仇。
☆、第六十三章
其实巫阳想过要杀了宗岱这个祸害。
但他用邪术把自己的一缕残魂封藏起来, 肉身死后他还可以借着这缕残魂重聚魂魄。
死对他来说反而是另外一种解脱。
所以他选择封闭了宗岱的五感,让他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像个木偶一样永远待在地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