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戚鱼。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她爸禁足两个月,何至于每天被她妈训话。
戚甜和戚鱼对视一眼,刚要发作,可戚鱼已经拎起帆布袋,离开房间。戚甜一口气不上不下,顿时堵死在胸口。
病房里争执声不下,所有人都在翻陈年旧账,没工夫顾上要走的戚鱼,看护也一时没注意到这边。
戚鱼关了门,却在廊道里没走,轻轻靠着房门口旁边的墙,兀自杵了会儿。
这时候虞故峥应该在新加坡,戚鱼思忖半晌,拨通号码。
十几秒后接通,戚鱼顿了顿,小声开口:“虞先生。”
接着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有点茫然地空白了片刻。
这边病房里扬起的几声尖锐质问已经透过空气,被手机话筒细微捕捉到。
戚鱼不吭声,虞故峥倒也没问什么,须臾,像是感知到她的全部情绪,那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传来:“明晚的飞机。”
“到了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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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戚鱼收到庄成发来的航班信息,他们的飞机在明晚九点左右降落市内。
第二天就是学校的田径运动会,戚鱼的八百米项目在下午,时间不冲突。上午的开幕式由大一新生组织表演,过午,项目正式开赛,不参赛的学生自愿到场,于是乔文文特地背了相机,兴致勃勃跟去凑热闹。
看台后的准备区,戚鱼将矿泉水瓶拧开,递过去:“你要喝水吗?”
“对了宝贝,等你跑完,我们就去熊家吃饭。”乔文文喝了口水,报出一家学校附近的烧烤店,“佳佳她男朋友说要请我们寝室吃饭。”
“男朋友?”
乔文文八卦:“昨天下午在图书馆认识的,今天就在一起了,快不快?”
戚鱼垂睫注意一眼时间,去吃完饭也来得及。
“一会儿别紧张,信我,今天你就算不赢比赛,也保证艳圧全场。”
乔文文这话说得不假,这会儿的室外温度有二十多度,戚鱼绾起一头乌黑长发,穿得格外运动。短袖搭运动短裤,一双腿既修长又笔直,骨肉匀称,皮肤白皙到在暖阳下像腻着光。
一路从准备区过去,满场都是回头率。
“加——油——”
等选手上跑道,乔文文在就近的看台席上喊。
戚鱼看着还有点紧张,闻言仰过脸,向着看台方向稍稍弯起眼,微垂的眼尾笑成半月,默默以口型回了句“好的”。
看台席沸腾了,不看第一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戚鱼身上。
戚鱼垂睫理了下身前的号码布,活动手腕脚踝,忽然哨声一响,她跟着大流跑出去。
耳畔都是风声和换气声。
戚鱼冲过终点的第一秒,没撑住力,脚踝往旁侧一软,刹那间传来一阵钻心钝痛。
“没事吧?!”旁边有女生赶紧来扶。
“……没事。”
戚鱼还在细喘着气,起身慢慢走了两步,又低脑袋仔细观察了一眼。
还好,感觉只是扭的那一瞬间疼,现在已经不怎么疼。
“第五!很棒了!”
另一同班同学也来递水:“听说隔壁两个班都没有报名,我们班赢在了气势。”
登记成绩后,戚鱼去更衣室套上外套长裤,去了一趟饰品店选礼物,随后跟着乔文文去烧烤店。
郑司佳的男朋友是研究生院的学长,模样瘦高斯文,还带了个健谈的室友过来,饭桌上气氛热络,根本不缺话题聊。一顿饭吃下来,几人打算去清吧续摊聊天。
戚鱼没加入大部队。
“啊小鱼你不一起来呀?”郑司佳讶然。
“嗯,等下我还有事,不能去了。”戚鱼从帆布袋中翻出一个小礼盒,给郑司佳,“这个给你。”
健谈的那位男生还想留人,却被乔文文用眼神打住,只好目送戚鱼的背影出餐厅。
“她怎么不一起来?”
“哎呀你别想了,”郑司佳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对很可爱的星星耳坠,也道,“你刚没看到我们小鱼手上的戒指啊?都订婚了。”
从烧烤店的巷子出来,再拐过一条夹在居民楼间的小道,才彻底出去。
路灯昏黄,戚鱼拿出手机瞅了眼,还是晚上八点四十。
还早。
思忖了下,戚鱼还是将手机放进袋里。转过前方灯光昏暗的拐角,忽而从阴影处猝不及防伸出一双手,死死箍着她的口鼻和腰际往暗处拖。
戚鱼瞬间要挣扎。
“唔——”
“哎哟,别喊啊。”
一道声音带着烟味,自身后响起。
另一道声音也在笑:“聊聊嘛,小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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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场秋雨一转凉, 一行人从航站楼出来时已经入夜,还下着细雨。
庄成在车里连着给戚鱼打去三个电话,那边都毫无回音, 他从后视镜里注意一眼,虞总还在处理新加坡项目的事, 正接着电话会议,就一时没打扰。等车在高架上驶过半小时,庄成又拨号。
“虞总。”庄成脸色微变, 转头道,“刚才戚小姐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现在关机了。”
虞故峥抬眸瞥了一眼庄成,没发话。
“会不会是在看电影?或者人在外边, 手机没电了。”司机搭腔。
庄成心道不太可能, 戚小姐向来准点守时,原本定好今天去学校接她, 她即使临时有事也会发条信息过来。但这还要看虞总的意思。
片刻, 虞故峥切断会议, 平静出声:“给她同学去个电话。”
乔文文还跟郑司佳几人在清吧喝酒聊天,接到庄成的电话,听了两句后酒意都醒了大半, 直接回:“没啊,不可能。”
“小鱼她很早就走了,她说晚上有事。”一听庄成打电话的来意,乔文文才反应过来, 这个有事说的是要见虞故峥,“那她肯定是回寝室等了。”
乔文文也给戚鱼打了几个电话,还是关机。他们找的清吧离学校不远, 乔文文就抽空回了寝室,别说看到人了,就连今晚寝室门上插着的刷寝宣传单都没动过。
“从烧烤店出去就一条小路……走五分钟吧?再过马路就到我们的西门了。”乔文文慌了,又解释,“应该没事的吧,我们学校附近治安很好的,从来没出过事啊。”
这来回折腾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等司机把车停在学校附近,又等半小时,电话没通,还是杳无音信。
不是意外出事,那就只可能是被找上事了。庄成回头想征询虞故峥的意思,发现虞总容色沉静,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
虞故峥道:“去戚家。”
今晚戚宅只有孟贞兰,昨天在医院和戚明信大吵一架,她气得甩脸直接走。得知虞故峥上门拜访,孟贞兰惊诧揭下面膜,连忙收拾下楼。
“故峥来来,喝茶。你看你今天好不容易回家,明信反而不凑巧在住院……”孟贞兰让阿姨倒水,摸不准虞故峥干什么来了,笑得热络,“小鱼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虞故峥没接话,倒是旁边的庄成颔首:“我们联系不上太太。”
庄成向孟贞兰解释几句,孟贞兰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怎么会,她还是小孩子,学校里的热闹事情这么多,应该是跟谁约出去玩了也不一定。”
又是一番主动寒暄,孟贞兰态度热情,又说想起过几天就是虞故峥的生日,正好今天提前去把礼物拿给他。
等孟贞兰面色和蔼地上楼,脸色立即垮了,刚才虞故峥那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难不成还真怀疑是她把人绑架了?!
她是巴不得戚鱼哪天能跟她那个妈一样消失,但还没蠢到在两家合作的时候干这种事。
孟贞兰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给戚甜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孟贞兰拿着一幅字画下楼,在桌上铺开画轴,笑容极为殷勤:“故峥你看看,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出去,生日不在国内过,可礼物该送也还是要送。这是明信他花不少价钱拍下来的,你最懂这个,不知道他拍得值不值……”
这是戚明信最宝贝的字画,大家真迹,比虞故峥上回送来的那一幅还要珍贵不少,孟贞兰其实是擅作主张要把它送给虞故峥。
虞故峥没看字画,仅是瞥了一眼孟贞兰,就问:“她人在哪?”
“什么?”
遮掩得再好都瞒不过对方,孟贞兰虚了,强笑道:“我刚才也打了电话,确实联系不上小鱼,但她懂事又聪明,再等等说不准马上回来了。”
“你教不了的人,我来管教。”虞故峥不与孟贞兰表面客套,又淡淡问一句,“人在哪里?”
孟贞兰一下消声,莫名怵了瞬,虞故峥猜出来了。
虞家和虞故峥在她这里都是尊大佛,原本孟贞兰根本不信虞故峥会对戚鱼上什么心,但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应该是甜甜约了小鱼。”人是戚甜带走的,孟贞兰也是才知道,还想着为她开脱,“甜甜最近性子收敛了,她们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起去是件好事……”
可虞故峥落过来的眸光既沉又静,眉眼轮廓深邃如刻,不出声就已经足够逼迫人。
孟贞兰放下茶杯的手都没端稳,干干报出地址,是带到近郊的一家跑车改装厂去了。
虞故峥听完,忽然就笑了。
孟贞兰以为他起身要走,然而虞故峥倒是分神扫了一眼面前摊开的字画,低眼须臾,敛尽笑意,微一抬手翻了茶杯。茶渍浸没字画,迅速晕染开。
茶是好茶,明前特级龙井,字画也是罕见的真迹,价值过亿的典藏品,一下全毁成这样。
虞故峥道:“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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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鱼眼前一片漆黑,坐在椅子上,轻轻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手指蜷起来摸到绳索。
是没有任何弹性的麻绳。
房间里很安静,戚鱼的双眼被蒙着。听了好一会儿,确认暂时没有人,她的手腕在粗粝的绳圈里艰难扭转一点方向,用手指找绳结。
手腕疼,脚腕也疼。
戚鱼从烧烤店出来就被绑了,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捂死她的口鼻,箍拽着把她往巴车里拖,挣扎的时候,戚鱼下午被扭到的脚踝不知道踢到哪里,又开始变得疼。
好像是肿了,不久前那两个人要绑她脚踝,绳子刚收紧蓦然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戚鱼抿了下唇。
对方似乎并不是专业的绑匪,绑住她手脚时费了半天力气才研究明白怎么打死扣。
一路被带到这里。下车,进到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周围有人交谈,回音很大,再上楼,关进安静的房间内。
鼻间能嗅到机油的味道,刺鼻的橡胶味,似乎还有涂漆的化学味道。
戚鱼摸到绑住的死结,一点点收拢旋转手腕,尝试用手指摸到下手点,试图解开。
刚才那些人绑住戚鱼时,她努力用手腕撑开了一些空隙,现在才有稍微活动的机会。虽然这时候她解开麻绳的进展缓慢,但有用。
不知过去多久,戚鱼悄悄呵出一小口气。
终于反解松了绳索。
指甲很疼,手腕处也摸到湿漉漉的一点滑腻,丝丝拉拉的刺疼,是出血了。
戚鱼摘下眼罩,眼前像是狭小昏暗的一间杂物室,没开灯,只有从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扭头看,紧闭的门对着的尽头有一扇小窗。
她垂下脑袋,解脚腕上的绳子时明显顿了下,没吭声。
手机和包都不在身边,戚鱼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脚步有点不平。从窗外望下去,这里是二楼,而不远处是一大片平地,好像是水泥跑道,夜色漆黑且下着小雨,再远就看不清了。
此时门外传来窸窣声响,由远及近。
凑近门才能听清一点。
一道女声:“烦死了,我都说了她在你这边关两天,你绑都绑来了还问这么多?”
戚甜。
“我这么辛苦把人给你带来了,你就打算绑几天?”一道陌生男声,很粗的烟嗓。
“废话。”戚甜不耐烦,“她让我被关禁闭两个月,我关她几天怎么了?”
男的暧昧笑了:“我是说,这么漂亮的妞送到我这就只能看着?你不是羡慕她嫁给虞故峥嘛,我要是跟她有一腿……是不是?这婚不就拆了?”
戚鱼的手指倏然动了动,没再听下去,离开了门边,紧抿着唇在房间里寻找一圈。
杂物间外,戚甜看着男人,一瞬间有点意动,但还是狐疑:“常海你当我傻?你强上她那是犯法,我不陪你坐牢。”
常海乐了:“关人不犯法?”
“你关的,她有证据吗?你被发现顶多拘几天……”见常海变脸色,戚甜嗤笑,“放心吧,虞故峥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没人知道她在这。”
戚甜昨天在医院见到戚鱼,想新仇旧怨一起算,就找到了常海。
常海是一家跑车俱乐部的老板,名下还有一家跑车改装厂。答应戚甜后,他就直接找人把戚鱼绑来了厂子里。
老实说,常海刚才确实动了想办戚鱼的心思,一方面她确实是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另一方面他心里还挺想动动虞故峥的女人。
他没跟虞故峥碰过面,正面没仇,仇在戚甜。他是戚甜前男友,但戚甜恨不得天天把虞故峥挂嘴上,分手后还为这事找他。
但这事也就想想,不敢,也根本惹不起。
好在戚甜说虞故峥对他这个订婚妻不上心,常海才放心关几天。
两人正要开杂物间的锁进去,戚甜手机响了,到旁边去接电话。
常海一个人开进去,不到两分钟后又急匆匆赶出来。
戚甜恰好挂断通话,脸色难看:“我妈打电话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