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安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大像,但是神韵还是有的,动物的毛发要想画得逼真实在太难了。
所以能够画成这样,程岁安还是很满意的。
自己欣赏半天之后,拿出手机。
画画的微博账号挺长时间没登录了,程岁安找密码就找了好久,登录几次之后终于成功了。
最后一条微博还是:再也摘不到了。
她走的那天发的。
程岁安看着那个微博昵称,点了下想把它改掉。
好容易想出一个id,结果非微博会员不能改名,程岁安看了一下会员要多少钱,想了想还是算了。
昵称而已,没有必要改掉。
程岁安把最新的小猫上传上去,没一会儿评论激增。
这还是月神第一次画除了那个男孩之外的其他东西,评论里面又出现了新一轮的猜测,一个回复一个的叠了二三十楼出来。
不一会儿,热评第一的一个痴心女子负心汉,追妻火葬场最后女主独自美丽的故事就脑补完成。
程岁安一直翻到评论最下面,看得哭笑不得。
想了想,最后也没有回复,随他们怎么想,就当一乐吧。
程岁安把给初雪画的第一幅画收好,准备上网买个相册装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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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一片平静,一轮孤皎圆月悬在天空,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文野静静地吸烟,林冰洋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你没跟他们一起玩儿?”
林冰洋:“没上,在旁边观战来着。”林冰洋站在文野身旁,手肘撑在栏杆上:“你什么情况啊最近。”
文野吸了口烟:“没什么情况。”
林冰洋笑了一下:“‘发烧’还没好呗?”
文野看他一眼。
林冰洋也掏出根烟,借着文野的点燃,吸了几口,烟雾缭绕开来,他透过烟雾眯着眼睛看远处浩瀚无垠的海面:“走出来了就好了。”
文野低头苦笑:“都这么说。”
林冰洋:“还谁这么说了?”
文野没回答,转而问道:“你走出来了么。”
“我啊?”林冰洋笑了起来:“早走出来了,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船随着波浪摇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林冰洋挺长时间没说话,直到一支烟尽。
“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事儿你必须得自己看明白。”林冰洋声音沉沉道:“你要是不把自己捋明白了,到后来难过的还是你自己。”
文野:“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林冰洋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眼睛毒得很。
“早在你第一次领她过来的时候。”
文野又拿出一支烟,被林冰洋制止了:“不想活了?”
文野低了低头:“不然难受。”
林冰洋渐渐放开手,继续看远方。
这种感觉他明白。
“我那时候被自己骗了,打着替身的旗号,也不知是哄着谁玩儿呢,”文野声音很轻,仿佛就快被风吹散:“我以为,我不能喜欢她,我不可能喜欢上她啊,一个养着的小玩意儿罢了,也没想过以后,更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过。”
林冰洋:“现在知道了?”
文野模模糊糊“嗯”了一声:“有什么用呢。”
林冰洋:“这话你跟安陆菲说过了?”
文野:“嗯,说了。”
林冰洋想到什么:“安家好像出事了。”
文野:“我猜到了,不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转变那么快。”
林冰洋:“之前跟祁刚联姻那事儿就是他们主动过去找的,想借着祁刚他们家的势力,挽回一下,毕竟之前祁刚和安陆菲也认识,好像小时候也追过她,现在祁刚又是个明星,带了的热度收益必然很大,但是祁刚没同意。”
林冰洋絮絮叨叨:“祁刚说他不想拿自己婚姻开玩笑,订婚可以,但是必须得让他退婚,然后你猜怎么着?”
文野挑了挑眉,大胆猜测道:“退婚……是安家的决定?”
林冰洋打了一个响指:“安老的这招是不是很高明?”
文野低头笑了笑。
“安老说,要是想退婚必须全程直播,搞出来的声势越大越好,安家像利用这波关注度赚波快钱,要是能打个翻身仗最好,要是大不了也损失不大。”林冰洋笑了一声:“就是可怜了安陆菲,被当众羞辱一通,又被网友的评论骂了一波。”
安陆菲明知这件事,把文野当成她最后的退路,怪不得她之前说文野是最后一个爱她的人了。
豪门之间的利益纷争与权力倾轧,往往都是立在亲情之上的,血肉至亲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啊?”
“什么?”
林冰洋:“你哥那边。”
起风了,海面泛起波光,月色隐在云朵里:“先拖着吧。”
林冰洋:“你做好准备了?”
文野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冰洋满腹的话,却一时不知从何处开口,最后只能竖起大拇指:“我说什么来着,你会成为我们这些人里的第一傻缺。”
文野笑起来:“沈木有可能是第二个吗?”
林冰洋“啊哈哈”两声:“你怎么准备的?”
文野:“干什么。”
林冰洋:“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啊,不然文二少突然一出手,把我下巴吓掉了怎么办。”
文野说:“我去找了一趟我大哥。”
这时文野口中的“大哥”并不是文家的大哥文修竹,而是他们四个拜过把子的兄弟,云城首富季云洲。
林冰洋竖起两个大拇指:“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野:“这都好说。”
林冰洋叹了口气:“怎么?小姑娘那边……”
提到她,文野眼中的光立马黯淡了:“嗯……”
林冰洋:“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那是个固执的,有你苦头吃了。”
文野笑了一声,没说话。
甲板风太大,文野把烟吸完,里面有人过来招呼他们进去,他们玩儿的差不多了,林冰洋这个大寿星不在,他们也闹不起来。
文野跟着一起进去,依然在沙发的角落里坐下,沈木叫他:“二哥一起来啊,你最擅长的□□。”
文野摆手:“不了,有点累了。”
林冰洋说:“他年纪大了,得早睡,咱们小年轻的一起玩。”
沈木道了句“好吧”,转头对他的新女朋友道:“你去给二哥倒点酒。”
女朋友点点头,乖乖过来,文野忙拿了自己的杯子:“我自己来就行。”
小姑娘一直盯着文野看,文野疑惑抬头。
被发现了,她有些害羞,但还是偷偷看着文野。
文野道:“怎么了?”
小姑娘:“没什么,就是看你觉得……有点眼熟。”
文野“哦”了一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你去跟着沈木吧,我自己待着就行。”
文野摆明了“生人勿近”,小姑娘也不想在这边尴尬,又去屁颠屁颠跟着沈木了。
船是在凌晨四点多靠岸的,众人玩了一宿,下船之后回到别墅纷纷睡了。
次日一早,文野被林冰洋催命似的敲门声吵醒。
“靠……”文野抚着额头撑着身子起来。
“快点快点起床了起床了,他们准备出海钓鱼回来生活烤肉呢。”
“啊……”文野做了一夜的梦,断断续续的醒,睡得一点也不好,此时头疼得很:“要命了。”
林冰洋是不管文野生气的,他只管继续敲:“开门开门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
“真他妈要死了。”文野不情不愿的撑着身子起床:“林冰洋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林冰洋不理,敲得愈发有节奏:“开门开门开门啊。”
文野把门打开,林冰洋拿了个大喇叭出来,在文野耳边吼:“寿星喊你起床了,起床起床起床了。”
文野本来就头疼,此时被扩音器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林冰洋你是不是有病!!”
林冰洋笑得不行,魔性的笑声跟着扩音器一起发散出来,“好了,最难的一个起来了,我去叫下一个。”
林冰洋把所有人都喊起床,出门一看,夕阳的余晖正洒在海面上,整个沙滩都陷入一种朦胧的沙与雾一般的美丽中。
林冰洋集合大家支架子烤肉,肉和一众调料都是有专门的厨师腌制好的,他们这个富家公子哥儿只是想享受自己动手生火的快乐。
几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半天,最后以沈木的一声:“草,什么特么玩意儿”结束。
管家让手下搬了几个生好火的炉子过来,又端了肉和一众食材,朝林冰洋鞠了一躬,“林先生,烤肉的物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上酒上酒!”
此时日暮西垂,海滩边的灯全都亮起来了,晚上六点天空完全黑下来,管家那边一应各色小吃也都准备就绪,长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鲜花,香槟,各种各样的小吃,应有尽有,打伞上面挂着气球,写着林冰洋名字的字母缩写,后面是生日快乐的英文。
他像模像样的说了几句话,宴会正式开始。
天空放起礼花,最后变成林冰洋的名字。
文野坐在炉子前面,端着酒杯看着天空。
马上元旦了,也不知她那边在做什么。
文野低头把酒喝净,林冰洋上桌:“来来来,吃吃吃。”
这场生日宴很多内容都是沈木他们几个想出来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倒给林冰洋这个大男人弄得眼圈通红。
“吃饭吃饭,干什么这是。”林冰洋狠狠吸了一下鼻涕。
沈木端起酒杯:“敬你,哥们儿,从小一起长大,感谢哥哥一直护着我照顾我,我家里那一摊子烂事儿没必要说,感谢的话都在心里了。”
林冰洋不怎么正经,但是对待兄弟真的没话说。
也不知是酒喝到了还是怎么,两个人眼睛都有点红。
林冰洋骂他:“行了行了,无不无聊你说这些个无不无聊。”
他看着沈木和他身边的姑娘:“你就对嫣嫣好一点,没他妈整天没长心似的,比什么都强。”
沈木笑了一下,小姑娘看着他的笑,眼睛里藏着星星。
沈木回头看她一眼,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烤肉宴正式开始,沈木和嫣嫣就在文野对面,那如胶似漆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他和程岁安。
文野心里苦得难受,肉也没吃几口。
嫣嫣把剥好的虾扔到沈木碗里,沈木回头说:“没有宝贝儿做的好吃。”
嫣嫣有点脸红,低声在他耳边道:“回家做油焖大虾给你吃。”
明明音量不高,可是声音还是顺着风的方向飘进文野耳朵。
原来这样简单的幸福这么可贵。
他好想他的那个知冷知热的姑娘。
他把她弄丢了,他现在就像个孤魂野鬼,扔在大街上都没有人能去接他回家了。
文野心里难受,又是一杯酒下肚。
林冰洋看在眼里,敲了敲沈木的筷子:“你差不多得了昂。”
沈木抬起头,林冰洋朝他使了个眼色。
沈木看了眼文野,道:“二哥,我听说前两天你和安陆菲分手了啊,咋回事儿啊?”
林冰洋:“……”
文野:“……”
气氛明显尴尬下来,沈木不知所以,看向林冰洋。
林冰洋:“你他妈真是个奇才啊你。”
沈木完全不知道有程岁安这个人,只知道文野一直喜欢的是安家那个千金大小姐。
“啊!我想起来了!”嫣嫣突然说道。
沈木:“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看二哥为什么眼熟了。”
沈木皱了皱眉:“为什么?”
“他特别像我微博上关注的一个大触画上的人,”嫣嫣说:“哎这一低头,就更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啊!”
文野皱了皱眉,终于出声,“什么微博?能给我看看么?”
第31章 鲫鱼豆腐汤
“就是一个画手经常在微博分享自己的作品,我也是偶然看到的,这个画风特别……怎么说呢,有感觉。”嫣嫣把那个账号找到,拿给文野看,随手往下划:“你看,是不是特别像。”
文野立马把手机往下划,里面都是素描图,画上的男人或站或坐,或喜或嗔,身高腿长,五官深邃精致,身上的气质矜贵中带着一丝痞气,看上去有种混血贵公子的神韵,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每一笔线条都是画作者经过认真思考之后落下,每一笔都饱含着无穷无尽的爱意,带着或痛或无奈的情绪,又锋利,又温柔。
他们看到的就只是相像,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像,只能说那种感觉和神采与文野简直一模一样。
文野却知道,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寂寞的,无奈的,有的也许还在哭。
随着手指一幅一幅往下划,文野仔细的看着这些画作,他的心仿佛跟着画作者一起颤抖,他能感知到她的每一分痛苦和无助。
往上翻,最上面,有唯一的一条文字状态,然后居然不再是这个男人,她画了一只憨态可掬有点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