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东同样没有在意那一个错音,落座在陈家御旁边,不苟言笑地品尝起饭菜,时不时和周围的人说两句话。
林夕越背被紧张,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抬头朝陆霆东哪里看一眼,过了一会儿,她又朝陆霆东哪里看过去。
冥冥中陆霆东觉得有道发烫的视线折射过来,抬眸看向人群,什么都没有,又低头继续吃饭。
林夕思绪大乱,害怕陆霆东刚才抬眸看见她,一瞬间拉错几个音,搞得好几个演奏的人同时看向她。
陆霆东俊颜一沉,优雅的放下筷子,如隼般锐利的眼眸环绕四周,薄唇轻启:“我没必要非听音乐,所以不用搞这些形式,非要搞也请尊重一点,从我进来开始拉错十几个音,如果是为了让我们开心,有些本末倒置。”
经理倒吸一口凉气,铁青着脸让他们停下,训斥地话脱口而出:“你们谁拉错的?还不站出来给陆总道歉!”
陆霆东身边坐的是C市游乐园董事长的儿子秦弋,年轻有为,对美术有很高的造诣,可惜家里只让经商,格外欣赏有艺术细胞的人,惊喜不已:“陆总原来会音乐啊!各方面你都涉猎,真是人中翘楚!”
陆霆东牵动嘴角,脸上荡出一个淡淡的梨涡,“你客气了。我夫人是学音乐的,所以稍微懂一点点。”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从陆霆东结婚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关于他夫人的一点一滴,他们本来以为是商业联姻,现在看来是自由恋爱,陆夫人是个音乐家。
秦弋对陆霆东的欣赏从心里油然而生,不仅人中翘楚,对感情更是专一,同样是生在贵族的他就没有那么勇敢,只能任由长辈安排。像陆霆东这种有担当的完全可以成为他的偶像!
经理在大家的眼神中明白是林夕的错误,拽起她的胳膊拉过来,对着陆霆东点头哈腰:“陆总,她年纪还小,来我这里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没见过大世面,紧张了!你还不快道歉!愣着做什么?”
林夕深深地把头埋起来,手指紧紧握着琴把,手心沁出汗液。
陆霆东打量过去,眉头重重的皱起来,但林夕头埋得很低,他看不见:“头低成这样做什么?我不吃人的。”
经理尴尬极了,推了推她,“林夕,你在干什么呢?”
两个字犹如从天而降落在头顶上的石头,砸的人瞬间发蒙。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陈家御在听到名字的一刻挺直腰板,屏息。
小,小婶婶?
林夕要哭了,她本以为可以耍赖躲过去的,干嘛要喊她的名字。
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霆东细睨起眼睛,浓眉深拧,脸色阴沉下去,目光森寒,周遭的气压冻得人没入冰河世纪。
“长本事了。”
四个字,陆霆东似乎说的咬牙切齿。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说话,注视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林夕感觉无数到目光的扫射,硬着头皮抬眸道歉:“陆总的教育我会铭记于心的!”
陆霆东扫了一眼她几乎全部暴露在外面的双腿,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们酒店的服务员一向穿的那么凉快吗?”
经理后背发凉,颤颤巍巍地摇头:“就今天,今天。”
“都撤掉!上面盯得紧,别搞这些小动作。”
林夕偷瞄陆霆东紧绷的俊颜,又跃过他瞄紧张兮兮的陈家御,飞快地跑出了包间。
其余的演奏者陆陆续续退出包间,包间里瞬间沉静下来。
陆霆东面无表情地举起筷子,吞咽饭菜。
陈家御松一口气,端起酒杯笑脸盈盈地打圆场:“来来来,都喝酒!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林夕换好衣服出来,整个人像跑了几千米,胸口压抑得很,心跳还过快的难受。
柳明娜追出来,看她无力的靠在墙边,上前安慰她:“没事的!经理不会怪我们的!倒是你,怎么突然节奏乱成那样?”
今天倒霉,碰上个正好懂小提琴还爱多管闲事的,以前她们拉错,根本没有人说。
“我没事,可能是有病吧!”林夕顺着胸口希望一会出去不要再见到陆霆东,真要命。
柳明娜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去换衣服。
演奏里还有几个弹钢琴和古筝的女生,她们基本上和柳明娜一样出来勤工俭学,今天忙活半天本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被林夕搞得一塌糊涂。
路过林夕时,一个女生停下来脚步打量她,冷嘲热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拉错音调就是想引起今天来的大佬们的注意,结果反而被羞辱一顿,真是可笑。大佬们身边女人多的是,不是有两三分颜色就能吸引住他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夕:大型翻车现场。
第3章 03
“我只是今天有事紧张了,没有故意。”
几个女生才不信她这一套说辞,瞪着眼眸:“因为你一个人,我们可能就白来了,你真讨厌。”
“经理还没说今天不给结算。”林夕低垂眼眸,不想和她们吵起来。
领队的女生压低声线,凑近她的耳边:“今天我们要是一分钱拿不到,你以后就别来这里了!”
林夕没回答,听着她们浩浩荡荡进去换衣服的声响。
其中还有人不忘记奚落:“看她那个样子,真以为多厉害似的,仙女下凡吗?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看上!”
林夕的心坠入冰谷泛不起波澜,低落和自卑滋生在心头,她握紧小包的链条,垂头丧气地走出酒店。
她不是仙女,更没有让陆霆东动心,一眼就看上。
长本事了……刚才在包间里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她感觉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不少的愤懑,愤懑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的婚姻关系,她如何好像和他都没有关系。
那生气什么呢?
林夕想不通,一路上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把包扔在床上,林夕颓废地趴下去,昨天晚上这个地方两个人还同床异梦过。
她紧紧抱着他睡的那边的被子,脸蹭在上面,感受他的气息和余温。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想欺骗心跳。
傍晚的余晖洒在床上,发呆的林夕被肚子叫拽回神。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边揉肚子边起来去厨房做饭。
冰箱里没多少食物,她饭量不大每次都只买一点,好在还有两把碱水面给她饱餐一顿,又顺手窝了一个荷包蛋。
喷香的茄汁面上桌,林夕打开电视挑个搞笑的边看边吃。
这是她的一个毛病,总是喜欢吃饭时看电视。
门毫无预警的从外面打开,林夕一大口面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便下意识地朝门边望过去。
陆霆东被满屋的香气沁的肚子虚,解开发紧的领带扔到一旁毫不客气地吩咐:“给我也煮一碗。”
“没,没面条了……”林夕吞咽完最后一口,眨巴眼睛纠结地盯着他。
陆霆东瞥她,又瞥了一眼她碗底的汤,嘴角抽了抽没吭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几个鸡蛋和一点牛肉。
他挽起袖子有模有样地打起鸡蛋,把牛肉切片,随后将她剩下的汤又接了一点水进去开火,等水开的同时又用蛋清淀粉和胡椒粉简单腌制肉片,汤开后一起滑进去,不过一会儿香气四溢地汤被陆霆东端上饭桌。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没说,林夕表面上没看他实际上一直用余光打量他的一举一动,惊叹他居然连做饭都这样帅。
陆霆东一向无肉不欢极其不爱吃蔬菜,今天在饭店放在他面前的大多数都是素菜,他敷衍地吃几口。而后又被林夕气个半死,忙碌合同一下午,他早饿的前心贴后背。
两碗汤下肚,陆霆东顺带把她的碗端去厨房。
林夕像按了弹簧猛的蹦起来想从他手里把碗抢过来:“还是我来吧!你坐着休息就好!”
她的目光清澈,语气有些讷讷,陆霆东闷哼一声,把碗重新放回桌子上。
“那你来吧。”
“好。”林夕端起饭碗直奔厨房,暖意洋洋漫上心田。
陆霆东跟进来洗手洗完又再次退出去。
明明认识十几年两个人却没有什么言语和交流。
林夕洗碗的手在他脚步踏出去的一刻顿住一秒,又继续干活。
碗筷入柜,林夕擦干手出来,陆霆东坐在客厅里翘腿看电视剧,眉头皱的老高。
林夕看着他,他目光对视过来,相看两无言。
“今天为什么要去酒店?”陆霆东随手把带有几分嘈杂的喜剧关掉,质问夹杂在语气中,今天看到的一切让他气极。
他冷冽的目光探视她,让她无处可逃。在陆霆东面前林夕从来没有撒过谎更不会撒谎。
她呼吸微窒,几分挣扎和无助充斥着话语:“我是去当演奏的,我现在手里没有钱。”
没钱?陆霆东似乎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你是B市林氏集团的千金,是我陆霆东的妻子,你怎么会没钱?我每个月让秘书给你账户上的汇款呢?他没有处理吗?”
“有有有!”林夕急忙抬头解释,“那些钱我存起来了,现在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毕竟陆霆东以前说过他讨厌一事无成的人。
陆霆东嗤笑出声,“你和我结婚图什么?”
“我······”林夕充满暖意的心瞬间冰冷刺骨,“我什么都不图,我只是想,”她停顿一下,极其小声道,“想留在你身边。”
“既然想留在我身边,那我的钱你就要花,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在看见第二次。”
“······”
“没听见吗?”
林夕是害怕他的强硬的,半晌吐出一句话:“我以后不会去酒店演奏了。”
“嗯,”陆霆东想了一下,“不要把钱存起来没必要,女人我还是养的起的。”
他的话句句如刀子,捅的林夕血淋淋而又伤痛至极。她回想到姜琳拿奖的事情突然控诉地问他:“你对所有女人都那么大方吗?包括姜琳!”
陆霆东愣住,目光如同冬天不见阳光的山洞:“姜琳是谁?”他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这下子换成林夕发愣,陆霆东不认识姜琳,也就是那些新闻都是假的?她心里某个角落瞬间放开,就差喜极而泣。
“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起身去卧室拿那天不小心落在家里的一个重要文件。
林夕看着他手里的文件,敏感而又委屈地开口:“你是因为文件落在家里才回来的吗?”
陆霆东淡漠地回头:“不是。”
她以为他是单纯为了拿文件才回来的,“不是”这两个字给了她光明的希望,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在她的生命仅仅用两三个字都能让她如此喜悦。
这三年以来,她压抑热情的性格,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生活,害怕这个害怕那个。他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对她,她让望而却步。
然而这一刻林夕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涨昏了头,她冲过去紧紧抱住陆霆东,踮着脚吻他,拼命想夺取他的呼吸。
或者是天神亦被感动,陆霆东破天荒地没有推开她,大手死死的攫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吞噬她的一切。
这些年陆霆东对她不温不火,冷漠至极的温柔让林夕无力。
可这个吻夹带着陆霆东的怒气和惩罚,认识他十多年,他是第一次在林夕面前失控。
林夕泪水顺着眼角往下落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开心的。
如果不是嫁给陆霆东林夕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被虐的天分。
战火从客厅蔓延到卧室,陆霆东将林夕抵在门上,纱质的连衣裙明明很好褪去,陆霆东偏不这样做,用蛮横的力道撕裂成一条条破布扔在地上。
他咬在她的肩膀上,恶狠狠地有些渗血。
林夕吃痛惊呼,被陆霆东的唇统统堵住吞噬。
他的大手拍在她的大腿上通红一片,语气恨不得立马将她整个人吞进去:“白天那条裙子到你大腿哪里?嗯?自己比划给我看!”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林夕面对他的强硬屈服,小手颤颤巍巍地比划在大腿根部的位置:“这里,好像是这里。”
陆霆东抱起她压入席梦思,在她大腿根部拧了一下:“那么短!那么多男人!你居然也敢穿!你怎么不气死我?”
“只有今天一天才穿的,平时不会穿这个。”林夕痛得扭动,又喜又忧,拼命地向他解释,这样的陆霆东让她感觉太不真实。
他这样逼问她,是因为吃醋还是她的身份呢?
其实什么都好。
月亮爬上天空,夜色浓重繁星点点,温柔的光辉洒在屋里。
休息会缓过劲来的陆霆东围上浴巾去洗澡,出来去客厅拎来医药箱扒拉。
没什么能用的,他嫌弃地皱眉拿起那根烫伤膏掀开被子给她涂抹被他拧、压、咬弄出来的红印子。
她皮肤白,触目惊心是在所难免。
陆霆东收紧眉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有这种S的癖好。
全部处理完毕,陆霆东整齐地收拾好医药箱放回客厅里去洗手,随后穿戴整齐地下楼回公司。
他靠在后面的软皮座椅上,脑海中回想起林夕说她没钱的事情烦躁。
在娱乐圈这方面还是梁家涉及的比较深远一些。
他拿出手机给梁熙成发去消息,让他多多关照一下林夕,最好给她一部电视剧让她去演。
“不知道和我倔什么,没戏演直接说不就行了吗?弄得那么可怜,你以为我会心疼吗?”陆霆东盯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
不过一会儿梁熙成回他消息,先是一串省略号,后是一个字:好。
陆霆东撇嘴,扔开手机,这个家伙多说两个字会死嘛!
深夜的宽阔国道上,一辆黑色的幻影极速闪过,车上的人闭目养神,心里却一点点也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