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有亲戚,前不久来京城这里做生意,我们几个便跟着他们来京城,挣点小钱。”
吴静香笑着说道。
“你们也算有心了,几个人出来打工挣钱养你家大哥读书。”
掌柜感慨道,“哎!
养一个读书人太费钱了。”
来他客栈住店的学生,不少人的盘缠都是家里的全部积蓄,甚至有些还是向别人借凑够的。
身上都是些零碎的银钱铜板,钱也舍不得花,每天就点些白饭,萝卜咸菜度日。
“掌柜的你这算盘打得有点麻烦,你看你算计了几次,又得停手握笔,书写计算结果,掌柜的你应该这样握笔,无名指和小指握住笔尖部分,笔身横在拇指和食指之间。
留着食指与大拇指拨算盘就可以了。”
吴静香边说边拿起桌上的另一支闲置的毛笔示范道。
“小姑娘,你也懂打算盘。”
掌柜一听也来兴致。
“略懂一点。”
吴静香谦逊地说道,右手摸了摸鼻子,她总不能直接说道,这大齐朝的第一个算盘是她搞出来的。
“小姑娘,这算盘可是新鲜东西,你可别说大话。
我还是花了十两银子跟城里头的先生学的。”
掌柜嗤之以鼻,以为吴静香糊弄他呢?
“十两银子?”
吴静香尖叫道,眼睛瞪得老大,伸手比划这十。
学个珠算就要十两银子,还是最简单地珠算。
她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发财的机会,回想自己干瘪的荷包,自己开一个珠算速成班,放假的半个月能挣多少钱。
太学的先生可以到外面单独开辅导班授课吧?
吴静香接过掌柜手里的账册,手指娴熟地在算盘上跳动,犹如算珠上的精灵,一刻钟便把账册计算完整。
算完之后,她们寻了一张附近的桌子坐下等吴文清回来。
掌柜原以为她只是随意拨算,结果账册之后,又重新算了一遍,大惊!
居然完全正确,一字不差!“小姑娘,我这酒楼缺一个算账先生,要不你来我这儿干活,我也不嫌弃你年纪小,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子的月钱。”
掌柜走到吴静香身旁求贤若渴地说道,“而且我这还包食宿,小姑娘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哈哈哈,先生你堕落了!
你太堕落了!
居然要当算账先生。”
门口传来一阵哈哈哈地大笑声。
吴静香转头便看见斐文浩弯着腰,冲着吴静香大笑拱着身子如同一只虾米,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只是他的旁边多了几个人。
斐云飞?
廖正骨?
谷裕阳大哥?
他们的身后更多地围绕着一圈的学生。
他们几人怎么混到一起了。
“小妹。”
“静香。”——几个美少年一同朝着吴静香走来。
“你们怎么也认识先生?”
看着几人热忱打着招呼,被搁在一旁的斐文浩吃味地说道。
至于掌柜瞧着他们的衣服均是上等的绫罗缎子,知道自己打了个笑话,早早地溜之大吉。
“原来静香在太学教授的是你们,怪不得她从在我们的面前提她的学生,这么差的学生,我也不好意思向外人说道,好丢人。”
斐云飞打趣道,他的眼睛从进来便一直黏在吴静香的身上。
“斐云飞你皮痒了!
斐家小魔王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斐文浩气乎道,他的脸颊因为愤怒有些绯红,扬手就要狂揍斐云飞。
斐云飞与斐文浩他们的斐是同一个斐,他们也是出自同一家,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宗族,他们也是同一辈人。
只不过斐云飞这支较为破落,至到出了斐思谦这只老狐狸,官至封疆大吏,斐云飞这一只的地位才稍稍提升。
以前他们全都仰仗斐文浩一支生活。
斐文浩原本也是云字辈,后被圣上赐名文浩,文才兼备,荡气浩然。
可惜以这家伙目前的情况看来,显然是长歪了,不符合皇上的期许。
文,皇子的文,太子文奕的文,二皇子文洱的文。
一个文字足以见圣上对斐府的器重。
斐云飞他们几人来京城也是参加春闱的,他爹爹是桂南的知府,也算桂南学子的半个学生,他身为桂南大少爷也顺道带一些学生进京。
以后在当了官,也可以算半个同窗,拉近彼此之间的情谊。
半个桂南的赶考的学生都在这鸿运客栈住着,吴文清拒接去郑文仲府上居住,他要与这些同窗一块在这住着。
大哥的主意极正,吴静香拗不过,便放下了身上的包袱交于他,包袱上都是些吃食甜点,原本她备给大哥的好友。
“大哥,你等下先与我回府,我有些东西给你。”
吴静香说道。
周围的人都在抢食陈灵儿做的甜点,只有吴文清一人站着,笑看吴静香,“两月不见,妹妹你又长高了一些。”
“有高吗?”
吴静香调皮地比划道,“以前我就到大哥的肩膀,现在还是到大哥的肩膀。”
“你们都长高了。”
斐云飞看着他们笑道,豪气地说道:
“难得再见一次静香妹子,他乡逢故人,今晚我们去好好吃一顿。”
“我知道哪里的酒楼最好吃,我们就去那醉仙楼。”
斐文浩建议道。
“斐文浩,你好恶毒。
我刚到京城,你就想掏空我的荷包。
醉仙楼一桌酒菜至少一千两银子。”
斐云飞捂住胸口十分地心痛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刚才是谁说要请客,总不能说了立马反悔。
你说是不是大哥?”
斐文浩的最后一声大哥是冲着吴文清叫的。
空气犹如停止流动般,陷入沉寂。
“先生的大哥,便是我的大哥。”
斐文浩尴尬地强词夺理道。
这家伙见缝插针,挺会给自己抬辈分。
“先生的大哥,我得多带几个好友见识见识大哥。”
斐文浩嘴上客气地说着,心里却想着自己一人在就今晚地酒席上孤军奋战,对付一群桂南学子,难免有些吃亏,得把自己的兄弟拉来挡酒。
斐文浩所说的好友,个个都是非富即贵,他们在京中也是贵族之家。
桂南的几位学生听着也是饶有兴趣地想结交,就连谷裕阳几人神眼也多了几分光芒。
他们的爹爹也许在外地呼风唤雨,但在这京城,大齐的权利中心,那点官位就不够看了,一千两银子,可以结识京中的贵族子弟也是值了。
就算让他们掏钱,也要斐云飞立刻摆饭局。
“今晚大家一块去醉仙楼,尝尝这京城的饭菜,是不是比我们桂南好上几分。”
斐云飞也不是二愣子,看着大伙脸上的表情也明白了大家的意思,“你们在这等着,我先去醉仙楼定一桌好菜。”
“得了吧?
就你的名号,哪能订上啥包间。”
斐文浩攥着他的衣角说道。
“你这家伙看不起我?”
斐云飞愤然道。
这两个家伙又怼了起来,年轻真好,用不完的精力。
斐文浩却不与他争辩,他指了指站着隔岸观火的某人,微微笑道,“定包间这事还得先生亲自出马,她与醉仙楼的大厨熟,别说是是顶级的包间,庖李师傅亲自下厨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斐文浩得逞的笑意,吴静香就知道他是冲着之前她说的三道菜去的,这三样菜是醉仙楼的新菜,一天只做三次。
她无奈道,“哎,看来我就是一个劳心劳力的主儿。”
“先生谁让报你的名号,便可以在醉仙楼打折,我也是为斐云飞的荷包着想。”
斐文浩无赖地躲在后面。
时间地点约好了,大伙准备散人。
“正骨,要不你们两个去太医院寻表哥,问他是否有闲暇,一起来吃饭。”
斐云飞朝着廖正骨说道,他们吃饭喝酒若不叫表哥,似乎有些不妥。
廖正骨与谷裕阳对视一眼,若有那位在,许凌霄爬也要爬着来。
原来之前许凌霄在雪灾之时,对外伤的处理极好,减轻病患的发炎二次感染,被破格招入太医院。
第127章
傍晚斐文浩带了六个人赴约,斐云飞这边也是十来个人,加上吴静香四人,若都在一张桌子吃饭,难免有些拥挤,便要了两张桌子。
斐云浩相熟七人自然是坐在一块的,斐云飞这边的人许多人铆足了劲也向往这张主桌上钻,一群人围在一处热热闹闹地寒暄。
吴静香看了几下,她一个女子也不喜跟他们挤在一处,便指着说道:
“我这个不用科考的,就不陪你们一块吃饭了。”
说完她领着吴大牛三个人坐在次桌上。
在醉仙楼吃饭,这等宰土豪的肥差,她自然也是带上几个自家人。
“我就一郎中,科考也没有什么事!”
许凌霄傲然起身,月白色的衣衫,天青色的飘带束着腰身,随着步伐飘动,清逸灵动。
吴静香的左右两边都挨了人,他直接坐到对面,微微抬头,对面女子的举动全都落入眼底。
见着可疑人物伺机接近自家的妹子,吴文清哪里还站得住,也不寒暄了,直接落座在自家妹子身侧。
原本吴静香身侧的吴大牛被他用一碟扣肉给拐走了。
“大牛,你来这边坐。
扣肉、烧鸡都在这边。”
被肉馋绿眼的吴大牛连忙起身,坐到了挨着晕菜近的位置上。
许凌霄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微微握起,他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调位。
可惜,以静香现在对他的厌恶,恐怕会适得其反,他现在心里无比的懊悔,当初为何同意娘亲的话,收留义妹,不然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我就一渣渣,谈起四书五经,这脑袋立马混乎乎的,还是跟在先生身边。”
斐文浩几人一块过来坐在次桌上,挨近吴静香的位置。
后边的人见此形势,眼疾手快之人,立马也围了过来,寻着空位置一屁股坐下。
斐文浩几人与吴静香说说笑笑,言语中没有戒备、堤防,好友之间的敞开心中,随意调侃。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许凌霄更不是滋味,如同一碗碗苦涩的汤药灌进心底,曾几何时,他们两人也是无所不谈。
宽敞的包间内,他却闷得慌,心跳短促,寻了一个借口,起身向外,出去透透气。
“先生,这就是你说的镶银芽,吃起来跟普通的豆芽炒肉没啥两样?”
斐文浩夹了一筷子,咀嚼几次,蹙着眉头,很是不满地说道:
“亏本少爷还很期待,它有多好吃。”
“就你牛嚼牡丹样,能吃出两者的区别,我看这镶银芽的味道就更胜一筹。”
杨帆不认同好友的观点,他眯着眼,细细地品着,豆芽中的肉沫刺激着味蕾,细腻清爽,完全没有平日里肉的油腻之感。
“一百两银子一碟,就这几根豆芽,能不好吃吗?”
斐云飞难道复议斐文浩的话语,他更是心疼他的腰包,他自己都会发豆芽,一把豆子下去,至少能炒出好几碟。
吴静香对他们的话语,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菜落在一般人眼里,还没一叠豆芽炒肉来的实在。
它吃的是仪式感,复杂繁琐的做工才更能彰显身份。
“开水白菜,快端进来!”
“这位客官,这菜是这包间客人的点的!
小的不敢随意做主!”
“让你端进来!
就端进来!
废话什么!
小爷我是付不起钱的人!”
……
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惊动了包间里的人。
“外边怎么回事?”
“好像就在我们包间的门口。”
“杨帆,我两出去瞧瞧。”
斐文浩拉着杨帆一块起身。
他们打小长在京城,京城的两只小地头蛇,若真发生什么事,由他们两个出面较为妥当。
“在我们包间门外吵嚷嚷什么?
扰了小爷的喝酒的兴致你们担待得起吗?”
斐文浩开口便是满满的流氓地痞味。
还在争执的店小二,连才走到他背后,微微弯着腰,连连说道:
“爷,小的这就给您端去。”
“你不许走!
这开水白菜,我要定了!”
找茬的那人却不依不饶地说道。
听到有人要跟他抢菜,斐文浩脾气蹭蹭上冒,“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抢食!”
“原来是你这只猪,怪不得连口菜也要抢着吃。”
斐文浩嘲讽笑道。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略微圆润的身躯,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只是他身子虚浮,眼袋浮肿。
此人名叫赵城逐,乃魏武侯的老来子,深受魏武侯的疼爱。
魏武侯与斐文浩的祖父关内侯是大齐的两大定海神侯,他们都是靠着偌大的军功封的侯。
斐文浩与赵城逐却是两个死对头,他们年龄相仿,赵城逐却平白无故地高出了一辈,每次都被爷爷压着头叫对方叔叔,斐文浩自是不爽。
“死耗子!
原来是你。
你定的这碗开水白菜我还非抢不可了。”
赵城逐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了,透着一丝阴毒,他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我包间里面坐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