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笑了声,收起手机,在门口等着。
江岳在这里的话,说明这里肯定今晚有宴会举行。曾忱抬手,七点四十,这会儿估计宴会已经。
难怪门口都没人了。她又低头,一转身,便看见江岳特自恋地朝这儿过来。
江岳才二十一岁,比曾忱小很多。一张脸白净又水灵。
“这是我朋友,谢谢。”他低头和保安交代,领着曾忱进门。
江岳忍不住邀功:“怎么样?我靠谱吧。”
“嗯嗯。”曾忱敷衍点头,竖大拇指:“男妈妈牛逼。”
江岳瞪她一眼:“什么男妈妈?怎么说话呢!”
“对不起。”曾忱敷衍认错。
她跟着江岳走到大堂门口,停下脚步。江岳本想带着她直接进去,见她停了,回头不解问:“怎么了?”
曾忱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不是认识许小姐吗?你把画捎给她吧。”
她实在不想进去,这种场合,容家怎么可能缺席?
江岳并不知道她认识容起云的事儿,对她这做法非常迷惑。
“你都到这儿了,带你见见世面,快点。”
曾忱不动,和他僵持。
江岳拿她没办法,她不想干的事儿,哪回都不会干。
他叹口气,往回走几步,伸出手:“给我吧,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我祖宗。”
曾忱把袋子递给他,江岳接过,正要转身,忽然瞥见许佳涵的身影。
他欣喜招手,懒得麻烦,“许佳涵,你的东西。”
许佳涵是许家大小姐,许家算不上多有地位,也是这两年才崛起的。可惜许佳涵自诩贵族,一直瞧不上江岳。江岳也瞧不上许佳涵,一身的公主病。
许佳涵不情不愿过来:“什么啊?”
她第一眼先看见曾忱。女人总是对同类最先感到敌意。
许佳涵上下打量一番曾忱,却是和江岳说话:“这谁啊?你新女朋友啊?”
江岳否认:“哪儿能啊,是我祖宗。”
“啊?”许佳涵听得一愣。
江岳不想和她讨论这些没意义的东西,直截了当问:“你快看看你的画吧,这是我工作室的人。”
他察觉到许佳涵的敌意,率先护短。
“哦。”许佳涵这才想起来,她确实定了一张画,没想到是江岳的工作室。
她一边拆开画,一边和江岳聊天:“没想到你还挺能耐,开画画的工作室。”
这画是上回曾忱就画好的,这回回来北城,顺便一起带过来。
许佳涵点点头,似乎还挺满意,不过开口还要挑刺:“还不错,就是这个头发,好像还差点意思……”
他们三个人在门口杵着,按理说也没人出来,可还有人要进去。
许佳涵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叫人怀疑她是学了川剧变脸。
许佳涵越过曾忱,提着裙角上前去,曾忱正要转头,听见许佳涵说:“二少。”
她硬生生卡住了脖子。
虽说北城这么大,排行第二的人很多,不一定就这么巧。可是能称一句“二少”的,似乎也不多。
她连呼吸都放缓了几步,手不由得颤抖。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她的个人距离已经被他的气息强势入侵,容起云是一个很有攻击性的人。
曾忱不动,看着风光之下他们的影子有交叠之处。
听见容起云说:“这位是?”
第3章 耳鬓厮磨
三年。
整整三年。
她都要以为自己忘了,但是事实告诉她,并没有。
容起云说话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对谁都是,有点儿傲的态度。
但他有傲的资本,他是容家二少爷,容家当家人。在北城呼风唤雨的,任谁说话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曾忱胸膛微微起伏,气息有些乱。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说,她不应该自作多情,三年过去了,容起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只怕早把她忘了。
可是她还是说不出口。
或许是为了自己那么点可怜的自尊心。
幸好现场有更不想让她开口的人。
许佳涵上前来,主动揽过话:“二少,这是江少的人。我在她们那儿订了幅画呢,你瞧瞧,怎么样?”
那幅画偏性感风格,曾忱想笑,敢情是容起云的女人。
真是……
好大一个圈。
兜兜转转的,还是走进了同一张网里。
容起云进门的时候,便看见她的背影立在那儿。
他呼吸一滞。
太像了。
容起云不自觉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等走近了,又发现没那么像了。她的服装、发型,和她相去甚远。
换而言之,这个人,太性感了,少了点她的韵味。
她是性感得内敛的人。
容起云目光从她背影上挪开,伸手接过许佳涵的画。
曾忱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消失,正要松一口气,她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压下声音,正欲开口:“我……”
手腕被人抓住。
指节分明的一双手,宽大的手掌,配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容起云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他原本已经落到谷底,接过了许佳涵的画一看,又飙升到顶点。
他太能分辨她的画风了。再不济,画的右下角明晃晃写着她的名字——曾忱。
曾忱。
曾忱。
曾忱。
……?轻?吻?最?萌?羽?恋?整? 理?
容起云咬着牙,呼出的空气从牙缝里挤出去,声音更是冷得吓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他怒气冲冲地指责。
曾忱却觉得这场景十分好笑,所以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曾忱捂着嘴,克制住:“对不起,容先生。”
容起云看着她的笑容,满腔的怒火忽然间烟消云散。
他泄了气,方寸大乱。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为什么不找我?”容起云语气放缓了不少。
许佳涵和江岳皆是吓了一跳,许佳涵脸色尤其难看。她最近想搭容起云,费尽了心思,好容易进了一步。这会儿,面前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却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容起云低声下气,拉住了她的手。
曾忱挣开他的手,她皮肤白,一条红痕尤其明显。
容起云觉得那红色刺眼,别开视线,落在她脸上。她戴一个黑色墨镜,脸遮了半边,亚麻色大波浪卷发落在胸口。
真是变化良多。
容起云不由得皱眉。
这种审视而放肆的目光太过明显,在场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江岳开口打圆场:“容先生来晚了,大家都在等你,还是快些进去吧。”
容起云目光胶着在曾忱身上,即便隔着墨镜,她还是感受到了那目光的炙热。
曾忱垂眸,道:“容先生可能忘了,我回不回和您没什么关系。既然没什么关系,我又何必找您呢?今日这种场合,您也不必为了我浪费时间。”
她退开一步,让开路。
“您请吧。”
容起云长眸微眯,这说明他在生气。
曾忱别过视线,站定不动。
容起云长腿一跨,眼看着朝着曾忱去。江岳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容先生,这样不太好吧?”
容起云看着江岳,他对江岳有一些印象,毕竟江家这几年势头很猛,一跃跻身上流圈子。江岳是江家独子,也常在各种聚会上和他打交道。
江岳的人?
容起云想起许佳涵说的这一句,磨了磨后槽牙,语气不善:“江少这口味真重啊,我记得江少今年才二十一吧。”
而曾忱,今年二十七。
他这话放出来,只有知情人脸色难看,许佳涵不知道曾忱的年龄,自然懵逼吃瓜。
江岳脸色也不好看,又不能正面冲撞,咬着牙克制道:“这与容先生无关。”
容起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怎么与我无关?我……”
他的话音被曾忱的笑声打断。
容起云表情惊讶,看向曾忱。
今天第二次。
许佳涵仍旧一脸懵逼地吃瓜。
她的关注点全在容起云身上,容起云今天的状态,全然可以称得上失控。平日里,容二少是富贵浪荡,可这会儿,简直……
许佳涵深吸了口气,简直是冒着杀气,又鲁莽无序。
许佳涵张着嘴,不知所措地开口:“额,容少,大家都在等你……”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这话,从大厅里出来两个人,远远看见容起云,便兴高采烈打招呼。
“容二少,您怎么才来?”
容起云黑着一张脸,目光紧紧盯着曾忱。
曾忱只笑:“我可不记得,容先生什么时候有这种骚扰女人的爱好。”
她话音落地之时,那两人也刚好到达,闻言对视一眼,察觉到了气氛的剑拔弩张。
“这位是?”
“路人。”曾忱径直从容起云身边走过,容起云看着她的背影从自己肩边擦过,手上拳头紧紧握着。
他终究没追上去,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脖子里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容起云敛了神色,恢复平日里的样子,“刘总,请。”
无论如何,她回了北城。既然回到了他的地盘上,那就一切好说。
容起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许佳涵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着进门去。
江岳看着曾忱消失的大门口,又看向容起云的背影。
已经这么明显了,他如果再察觉不到猫腻,这么多年的日子也白过了。
江岳咬了咬牙,容起云……
他起身进门,容起云已经被迎着坐在中间,谈笑风生的样子,哪里能找到刚才的一点影子。
容起云察觉到江岳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他。为着刚才那几句话,他就容不下他。
他这边那群人多精明,见他这表情,一下子将话头引到了江岳身上。
“那位是江家少爷吧?江家这两年势头挺猛,可惜这江少不成器,日后啊,也难说。”
“可不是嘛,还是得有人接班才好。”
……
容起云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没一句说到点子上。
他索性开口,“听说江少开了个工作室?”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听说是为了个女人投资的,还是个情种。”
容起云挑眉,眸子又深沉几分。
他状似不经意地接话:“哦?什么女人?这么有魅力?”
“这就不知道了,他平时也不说这些。”
“嗐,要说起这,容二少才是个中翘楚。投资有什么用?得投其所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谁都知道,容起云对女人的大方程度,圈子里无人能及。
容起云晃着红酒杯,浅抿了一口。这么些年,他最大方的,也就一个。
可惜那人多不知好歹,走的时候一样没带。就连他送过的衣服,也原封不动,摆在衣柜里。
他收回思绪,又和他们谈笑风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鞠躬。
第4章 耳鬓厮磨
“钟茗,查查曾忱,我要全部资料,现在在哪儿,做什么,电话,一切。”
容起云在阳台上透风的间隙,钟茗接到他的电话。
内容没头没尾,他唯被曾忱两个字震住。
钟茗作为容起云的狐朋狗友,自然认识曾忱是谁,知道他们之间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
以至于,此时此刻,从容起云嘴里听见曾忱二字,颇不真实。
“谁?你俩……”钟茗欲追问,可惜话还没讲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钟茗看着挂断的电话,满头黑线,他抬头,看见阳台上容起云的背影,指间一点猩红在夜色里惹人注目。
“不是吧,容二少这么点远还要打电话?”旁边人调侃。
钟茗收回视线,跟着笑了声:“可不是,容二生活不能自理,我就是兢兢业业老妈子一个。”
他自嘲地笑笑,举了酒杯一口闷。
旁边人又八卦:“钟少,容二这是叫你干嘛?”
钟茗自觉这事已经过去,何况还是容二甩了别人,应当不忌讳说出口来。他悠悠开口:“一个女人。”
“啊?”旁人惊诧,“容二居然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钟茗点头:“一个已经消失了三年的女人。”
说罢他起身,“不说了,老妈子去工作了。”
徒留下旁人看着他背影离去,又看一眼容起云的背影,仍旧觉得心惊。
指间的猩红燃尽,容起云才起身折返室内,钟茗已经不在,剩下几个人看他一眼,仍旧继续先前的谈笑。
那个话题没人敢当面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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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忱从嘉艺世家离开后,腹中空空的感觉更为强烈,甚至有些隐隐的胃痛。
没办法,只好就近找了家店吃东西。
她进了一家牛肉面馆,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
热汤热面下肚,才觉得人清醒了几分。原本头重脚轻的,这会儿终于站到了实地上,眼前的一切也从虚浮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