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气质很无害,但是从这份杀人现场的报告来看,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要谨慎对待。”
秦非莫听着堂妹的话,露出麻木的笑容,“还用看这个分析吗,从她这么短时间就搞定了咱们氏神来看,就知道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了……反正我是觉得我望尘莫及。”
两人全程小心,就差没把罗玉安捧起来呵护。罗玉安被二哥一句“你就当去砚州游玩散心好了”忽悠上了去砚州的飞机,心中满是疑惑,但看见这两位戴着同款眼镜的秦家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还是觉得啼笑皆非。
“我没有什么要求,你们也不用忙了,坐下休息吧。”
两人这才依言坐下。这架从渝州起飞的飞机,除了罗玉安,只坐了氏女明黄和一干人高马大的保镖、厨师等人,以及秦非莫兄妹和他们的助理,几乎都围着她转。她被簇拥着从旧宅坐车前往秦氏私人机场,立刻安排起飞,飞到砚州也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
飞机落地,她又被簇拥着下了飞机,晕头转向地被人请到了一间宽敞舒适的休息室暂作调整。站在这房间,透过大面的玻璃窗,能看见砚州入关站的字样,视角绝佳,入关的人群在她的俯视下,像黑色的洪流。
每一个州都设立有入关站和出关站,民众们出关入关都需要经过这两个站进行身份验证。罗玉安身份特殊,先前出渝州的时候,没有这个出关的环节,但是来到砚州就需要进行检查,因为身份不同于普通人,甚至更加麻烦一点。
“夫人,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您可以先休息一下。”秦非常跟在她身边尽职尽责地介绍,像个导游般滔滔不绝,“如果不想休息,您还可以选择去高塔参观,砚州的入关高塔是东洲第三大高塔……”
罗玉安见她好像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入关检查而不耐烦,心下无奈,随口和她闲聊了两句。
“那些是什么人?在我们渝州的入关站,好像没见过。”
秦非常见她指着一队身穿黑衣佩戴红色徽章的持枪人员,了然道:“他们是监查员,每一个州的入关出关都有配备,隶属于东洲军部,不过我们渝州没有这些监查员。”
罗玉安疑惑,她从前并不关注这些,完全不知道这事。
秦非常:“夫人应该知道,我们渝州是东大洲三十六州里,除了边境两个州之外,唯一一个自治州。”
“虽然民众并不清楚,但州内几乎所有机构都由我们秦氏支撑着,从两百年前的东洲政权确定开始,我们渝州就一直独立于其他州之外。从前军部有派监查员入驻渝州,但是被挡在了渝州之外。”
罗玉安:“为什么?”
秦非常那张严肃的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一些骄傲之色,“因为我们的氏神不允许。”
她清清嗓子,“据说,从前因为某件事,东洲军部得罪了我们氏神,氏神生气了,给了他们一个教训,所以只要氏神还在,他们就不敢介入我们渝州的内部管理。”
罗玉安一下子明白了,大概是两百多年前秦将军的事,二哥可能是觉得自己好好的孩子出去一趟就被教坏了,要回来搞掉家族,所以后来对“入侵者”也很不善。
不过,二哥还会生气吗?想一想,他就算生气了,可能也是一边笑着,一边说“我生气了”,一点都不可怕。
想到这,她忽然想氏神了,拿起手机拨了个视频通话。明茴很快接通,二话不说走进神龛,把接通的手机摆到正对着神台的方向,然后迅速退出。
在罗玉安和明黄都不在的时候,她不太敢停留在神龛。
她没能看见氏神,所以以为氏神待在神台,罗玉安看着空荡的神台,半天没见到人,喊了声,“二哥?”
在她的呼唤下,氏神飘到了手机前方,垂着衣袖坐在神台上,像个精美的展览品。
安透过手机看他,笑着说:“二哥,我到砚州了,你看,入关站。”
氏神感叹:“嗯,真是奇怪的屋子。”
罗玉安:“哪里奇怪了,听说是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还有你看那个高塔,听说是东洲第三大高塔,是不是很高?”
秦非莫看着这一幕,听着夫人和氏神进行寻常的视频寻常的聊天,有种莫名其妙的错乱感,敬业肃然的脸上露出无法排遣的茫然。氏神,为什么会视频聊天?为什么视频能拍得出氏神?!这一点都不玄幻!
准备来通知可以离开的秦非常拿着证件,恰好见到罗玉安手机上的氏神,他稳健的步伐一个踉跄,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受到了极大冲击,朝着身边的助理就软了下去。
助理:“……”老大,我一个女生真的扛不住你这一身的肌肉,你坚强点站起来好嘛。
罗玉安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说,见到不同于渝州的风景,都要和手机另一边的氏神说一说。
“这边的建筑和渝州不太一样,看那,刚才那个花树是什么,开得真好,渝州好像没有,二哥喜欢吗?喜欢我就带一些回去种。”
“二哥,你又跑哪里去了,对这个景色不感兴趣吗?”
“没有就好,那你看那个,跨江大桥……”
秦非莫早就在座位上化成一滩,神魂出窍已经废了。秦非常还坚强地坐在夫人身边,听着她一改先前沉默,不断和氏神说话。
怎么说,先前她觉得夫人沉静稳重,有种贤良人妻的感觉,但是现在,听她和氏神的交谈,又觉得她像个年轻的小孩子。呃……也确实是这样,二十多岁的年纪,比她还小呢。
等她终于意犹未尽地挂掉了视频,车内凝固的空气这才再次流通,秦非莫挣扎着恢复人形,继续自己的工作,语气还有点虚弱地汇报:“夫人,我们今天的行程是前往林氏拜访,明日正式去苏沄区的罗氏祖地,您觉得怎么样?”
罗玉安再一次展现自己的好说话:“可以。”
林氏处于市区,竟然是闹中取静,门前一座桥,进门便是一处小园林,屋舍精致,风景秀丽如画,只是地盘不太大。
前来接待的人有些惶恐,将她们带进屋内后,看到等在那的一个娇小的姑娘,这才放心将她们交接过去。
那姑娘穿着一身长裙,身形有些缥缈。她冷着脸瞟了眼罗玉安,一声冷哼将不友好三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是林氏神的妻子,欢迎。住处给你们准备好了,请自便。”她没有感情地说道。
罗玉安略有些尴尬:“打扰了,只是来拜访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姑娘瞧她一眼,表情稍微好看了点,“看你倒是懂礼貌,和你们那个秦氏神不太一样。”
她冷淡地交代完就飘走了,罗玉安举起手中的手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接通了视频通话,镜头那边的氏神正微笑着。
“二哥,林氏神的妻子对你好像有些意见,你和林氏神曾经有误会吗?”
“哈哈哈,惭愧,惭愧,从前林氏神来问过我衰弱期的事,只是那时我刚被污染,还无法控制,差点把他吞噬,虽然最后没能吞噬又吐出来了,但他的妻子大概还是有些介意。”
“安且放心,林氏神脾气不错,不会找你麻烦的。”
罗玉安:“……”
她扭头对秦非常说:“拜访的礼物放下,我们这就离开。”
将心比心,如果二哥被其他氏神吞了又吐出来,她大概要记仇一辈子,对比起来,林氏神的妻子刚才的态度太友好了,真是令人羞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小故事快完了,等写完这个小故事,想用一章稍微写一下当初各个氏神的小趣事。想看自己的姓出镜,可以评论提名。
第32章 31 罗氏
砚州在东洲三十六州里, 属于发展比较慢的州, 许多地方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习俗, 有着知名的名山大川,两湖三山,是个风景优美, 适合旅游的地方。
罗氏祖地所在的苏沄区,处于砚州东南, 比较偏僻,因为恰好有一座知名的行云山就在附近,才有了不少前来旅游的游客。
罗玉安来到苏沄区, 辗转了两处才找到了传说中的罗氏祖地。毕竟在大众看来, 已经是个没落了两百年的氏族, 族人死的死,散的散,早已没人关注。
“从前小时候, 听老人说, 罗氏祖地几乎占了整座行云山, 那么大一座山都是罗氏的地盘。早年不是灾荒吗, 罗氏还没彻底没落, 留下了些人, 他们也不下山,就在山中过日子,偶尔我们山下的人见了他们,都觉得像是见了神仙一样, 家里老人还说他们会飞呢……嗨,流言多有夸张,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这样了。”
带领他们前往行云山脚下的老向导一路上给她们介绍,说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言语间对这个没落的氏族很是可惜,“如今的行云山都划成了旅游风景区,罗氏祖地就剩下那么一小块地方,两个老人守着几栋破屋子,也就是我从前和他们打过交道,否则一般人还真找不着地方。”
确实,他带的路早已偏离大道,这边都是荒僻的小路,甚至有些地方都没有路,他们一行人不得不下车步行,两个保镖在前方挥开那些芒刺荆棘,就这么走了几个小时,才找到向导口中的罗氏祖地。
那是一栋典型的砚州建筑,灰白的高墙和黑色的木质梁,以及高高翘起的燕尾檐,显得轻灵又纯粹,只是多年不曾修缮过,看上去败落荒芜,屋子周围长满了野树枯草,不像是有人在居住。
向导指一指那屋子,“就是这里了,我也很久没来,不知道那两个老人还在不在。这地方有些邪性,我是不敢进去,你们给我把钱结一下,我这就先回去了。”
他拿了钱走人,也不管这些人是跑来这里干什么的,反正他们这么多人,肯定出不了事。
罗玉安上前敲门,好歹是她这一氏的氏神所在,自然要有礼貌。可她敲了好一阵也没见有人来应门,秦非常站在她身后推了下眼镜,“夫人,应该是已经没人了,直接进去吧。”
看着门上厚厚的灰尘,罗玉安点头,秦非常一招手,两位保镖立即上前,拿着工具对着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一顿盘,直接把两扇门给卸了下来。
秦非常还说道:“夫人放心,我们离开时,会原样把大门上回去的。”
虽然罗玉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但在秦非常和秦非莫她们的日程安排中,夫人这次的出行定义为“回门”或者“回乡探亲”,她们作为夫家人,当然要更有礼貌,不能给夫人丢脸,哪怕这里没有罗氏族人了也要注意自身的素质。
一行人踏着有礼貌的步伐走进屋子。屋子里面意外的干净整洁,没有荒废许久的屋子那种灰尘蛛网齐飞的萧条感,只是也没什么人气。
罗玉安参考着秦家的神龛,往这屋子深处走,想要找找宗祠或者神龛,准备上个香就走。一行人走过中庭,见到晾在院子里的衣服,还有一辆似乎是卖凉茶的小推车,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罗玉安:“……啊,原来还有人住在这。”
秦非常推推眼镜,“……”失策。
废了一路的秦非莫强打精神,“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有其他出入的地方,所以前面的门不用了……”
一阵奇怪的呜咽声从漆黑的房屋深处传来,乍一听是女人的哭声,再一听又好像是甬道的风声。秦非莫瞬间一个激灵退后,平移到了堂妹身后,而保镖们训练有素地围上来,警惕地把罗玉安围在了中间。
罗玉安心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在这里可就我一个不是人啊。如果真遇上什么问题,团灭了也就只能剩我一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闯进这里想做什么!”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家扛着锄头过来,一眼看见他们这么一群人杵在院子里,顿时瞪大了眼睛,仿佛地盘被冒犯,举着锄头就冲了过来。
见他暴怒冲过来,两个保镖下意识把他制服,结果这时甬道那头又来了个老太太,见到这么一幕,发出一声尖叫,抄起大扫帚,“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老伴!”
罗玉安觉得自己这一行人仿佛恶棍,忙示意两个保镖放下老人家,赶紧解释,“误会了,都是误会,我是罗氏后人,今天是特地找到这里来祭拜的。”
她还怕这两个老人固执不信,准备拿点什么东西让他们确认身份,结果话音刚落,两个老人同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那老太太一把丢掉手里的扫帚,以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敏捷冲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一阵细看,脸上每一个褶子里都写满了慈爱和热情。
“你是我们罗氏的后人?我们罗氏还有后人?你是哪一家的?”
罗玉安将自己父亲和爷爷的名字报上,那老人家也围了上来,喜笑颜开道:“是是,我记得,我记得!确实是我们这一支的,只是他早年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没有联系,没想到后人竟然会回来,真是太好了。”
两个老人喜不自胜,慌忙去屋里端凳子,又去忙着倒水。
罗玉安:“两位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坐着歇歇吧,我带了些礼物。”
秦非常适时带着助理和保镖站出来,“这些礼物,我替两位老人家放进屋里,茶水我们自己倒就好,不劳烦你们了。”
两位老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屋子里没有灯,黑得很,你们不习惯的。”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进了屋,很快端了水出来。
罗玉安和他们闲聊,“之前不确定有人在住,不小心把门给拆了,但是放心,我们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会重新装好的。”
两位老人脸色一变,“你这么快就要走?”
罗玉安:“我的爷爷父亲都去世很早,从来没和我说过祖地的事,所以我这次来也不准备打扰太久,来祖地看看,顺便上柱香祭拜一下就好了。”
老人热情挽留,“好歹也住一晚上,我们祠堂还在,但是按照规矩,你要祭拜,得等到黄昏,那时候下山的路可不好走。”
盛情难却,罗玉安只好点了头,又问了他们两个老人平时怎么生活。
“我和老伴两个人在这住了一辈子了,平时自己种些菜吃,后面有个后门,从那里出去,走上半天,那边被划成风景区了,我们推着车过去卖凉茶,也能换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