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用功啊?休息时间还不忘练习新曲谱,这么想拿到董大师的名额啊?为了和我抢名额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清瑶:“?”
“第一,你的琴凳塌了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二,我的确很想要这个名额,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我来这里是来练琴的,不是来伺候你娇滴滴的玻璃心的!”
萧娜满脸通红,胸口因为怒气而剧烈起伏着。
指着清瑶张口就要发作。
清瑶打断。
“对了,还有。”
“第四,你挡着我灯光了,如果你公主病发作还烦请你换个地方。”
-
因为在排练厅里萧娜的关系,清瑶整个下午心情都不太好。
下午有两节课,她都没怎么听进去。
事情的最后,还是姜妤瑜听说自己声部的两名成员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劝和。
“你们两个人都少说几句。”
“娜娜你的琴凳纯属是个意外,不关清瑶的事。”
“清瑶你也是,娜娜刚才摔了手心情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姜妤瑜是大提琴首席,也是学姐,平日里对大家都不错。
清瑶也不想多事,没再计较。
眼看音乐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乐团的排练也排的越来越紧。
下午下课之后,又去排练厅练了两个小时。
回家的时候,顾爷爷已经在等她吃饭了。
只是,回家之后,清瑶没有看到顾谨深。
直到吃完饭顾谨深也没有回来。
她知道顾叔叔工作很忙,每天各种酒局和应酬也很多。
这一次她也没多想,只当叔叔又是忙着工作,所以回来地晚些。
“清瑶啊。”
她刚放下碗筷,顾爷爷就叫住了她。
“怎么了,爷爷?”
“你叔叔工作忙,你也是知道的,尤其是现在刚接手公司,事情也比较多。”
清瑶点头,“嗯,我知道。”
“南湾离盛瑞总部远,不如泊港公馆便利。”
她静静听着,点头。
顾天成停顿了一下,才说,“所以……你顾叔叔从今天开始,就不回南湾住了。”
清瑶怔愣了两秒钟。
又乖巧点了点头。
顾天成见她没什么反应,倒有些意外。
“不过你叔叔工作不忙的时候,还是会回南湾来看你的,没事的啊。”
清瑶:“嗯。”
-
另一边。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盛瑞总部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
顾谨深刚结束了一个和各分公司管理层的视频会议。
此时又驱车赶往云琅山庄。
今晚在云琅山庄有个商务宴请。
后座,他看着手头上最新的并购案,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时而敲击键盘。
半晌,摘掉眼镜揉了揉眉骨。
眼下事情积了一大堆,包括各个分公司的管理,都需要他安排统筹,工作量巨大。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觉得不够用。
放在座椅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回神。
今天他没有回南湾,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可怜会不会不开心。
顾谨深划开手机,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忙音。
顾谨深:“……”
挂他电话?
第八章
汽车缓缓驶入云琅山庄。
顾谨深蹙眉,正想回拨电话,车门外的泊车员恭敬拉开了车门。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收回手机,躬身下了车。
盛瑞证券目前正着手一个并购案,今天和目标公司的负责人约在云琅山庄洽谈并购事宜。
负责人热络不已,又是递酒又是吹捧。
酒席上也是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想要多讨几分好。
顾谨深显然不吃这套,任凭负责人说破了嘴皮子,也只是神色淡淡地来了一句。
“我知道陈氏寻求的事最高的价格和尽可能少的意外,陈总放心,我们盛瑞会为陈氏带来最大化的利益。”
话虽说得谦恭,但陈欢显然听出了顾谨深话里坚决的态度。
显然他是讨不到半分好。
陈欢心里也着急,好不容易约到了顾总,他是万万不肯放弃这个机会的。
推杯换盏间,心里暗测测打着小算盘。
想着该怎么讨好,才能让顾总松松口。
包厢内光线柔和,浅淡低柔的乐声在席间缓慢流动。
这里的设计很别致,包厢是半包围式的。
顾谨深搁了高脚杯,透过镂空玻璃,目光落到外厅拉奏大提琴的乐手身上。
他忽然想起刚才被挂断的那通电话。
家里的小可怜应该是不开心了。
一整个酒局,陈欢的心思都在顾谨深的身上,此时他细微的眼神动作,陈欢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厅外乐台上,大提琴乐手容貌姣好,身姿袅娜。
一头黑长发到腰,美的极致。
陈欢暗自腹诽,果然男人都对漂亮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就连顾总也不例外。
他和侍应低语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台上的大提琴乐手就放下琴,朝他们的包厢走了过来。
张悠然在云琅拉了两年的大提琴,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
她长相出色,时常会有包厢内的大佬看上她,叫她过去倒到酒,说说话。
末了会给她一笔丰厚的小费。
有的还会给她送些名牌包和珠宝。
因此,这次侍应过来跟她说让她过去,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放下琴就走了过去。
“几岁了?”
“二十六。”
张悠然低声答道,目光偷偷看了一眼坐于上首的男人。
泰然沉稳,清冷英俊。
和在座的一众油腻男都不一样。
她粗粗扫了一圈,从男人的衣着到小件配饰,都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她不认识他,但依稀能感觉出这个人地位的不一般。
“二十六了啊,”陈欢说,“你这琴拉的不错。”
“谢谢。”
“去给顾总斟上酒。”
顾总?
在淮城顾姓的大佬不多,她记得没错的话,遮了淮城半边天的盛瑞集团就是顾姓……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
张悠然添好酒之后,陈欢又说,“你坐顾总旁边。”
张悠然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也不扭捏,放下酒瓶就要坐到顾谨深的身边。
还未坐下。
顾谨深就抬手稍稍挡了一下。
“不必。”
陈欢和张悠然皆是一怔。
“那你就坐那边吧。”陈欢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座小沙发,“有需要再叫你。”
张悠然闻言坐下,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这人居然拒绝了她坐在身边?
片刻后,席间又开始了谈话声。
说的都是些商业话题,张悠然听得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盛瑞集团”这个名字。
她倏地就清醒了。
再细听之后,她恍然才知这个男人真就是盛瑞集团的顾总!
放在身前的手指收拢和松开,她莫名紧张起来。
盛瑞集团的顾总是何等的尊贵,若是能和顾总……
她就再也不用来这里拉什么大提琴了。
思及此,她就站起了身,扭着盈盈细腰走到顾总身边,重新给他倒上了酒。
旁边一人揶揄,“你们学古典乐的手都这么嫩的吗?”
“您说笑了,悠然从十二岁开始学琴,手上早就长满茧子了。”
“那学了有十几年了,刚才都没听够,再给我来一首!”
说着,几人又让她拿琴过来拉首曲子。
这一次,她拉的曲子是《天鹅》。
琴音响起,顾谨深终于缓缓抬起眼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张悠然也在此时抬起头来,察觉到顾谨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柔和。
她心下一喜,脸微微热了。
-
夜色深浓。
散局之后,顾谨深再泊车廊上了车。
微阖着眼靠在后座椅上。
泊车员正要关上车门,一双手却拦住了。
“顾总——”
他睁眼,侧头看。
张悠然正站在车旁边,气息微喘,显然是跑过来的。
他抬眼,“有事?”
“顾总,很抱歉打扰你。我的高跟鞋坏了,也打不到车……”
顾谨深:“所以呢?”
张悠然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失陪。”
眼看车门要被关上,张悠然鼓起勇气,“我就住在这附近,顾总您能不能送我回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张悠然继续暗示。
“或者……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坐坐,我知道顾总喜欢听大提琴曲,我可以拉给你听。”
她暗示得已经很明显。
脸红着看着他,紧张地不行。
须臾的停顿之后。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张悠然怔住。
她被拒绝地直截了当,这时连一旁的泊车员都偷偷看她。
张悠然脸红得像烧,曾经有多少男人想送她回家都被她拒绝了,这次被拒绝的人居然轮到了她?
她仍强撑着笑,“顾总是不喜欢听我拉的曲子吗?”
“嗯。”
“太难听。”
车门被关上,汽车绝尘而去。
-
今天在酒局上顾谨深喝了不少酒,此时有些微醺。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
“喂?”
电话那头温温软软的声音传来。
“嗯,瑶瑶。”
他交叠双腿,身体往后靠,“刚才为什么挂叔叔的电话?”
那头沉默了两秒钟,才低低道,“不小心点到了……”
顾谨深没再深究她说的是真话假话。
松了松领结,问,“在做什么?”
“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不再和叔叔聊聊了?”
“不了。”
顾谨深余光瞥了一眼已经排到下月的行程单。
又抬手揉了揉眉骨,叹息几不可察。
“瑶瑶。”
“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去骑马。”
“不用……叔叔你忙工作就好了。”清瑶顿了下,“我也不是很想去骑马。”
“不想去?”
顾谨深只当她是埋怨他没带她去骑马,所以不接电话还语气冷淡。
他耐心解释:“叔叔这段时间真的抽不开身。”
“我知道……”
他不再多话,只说:“好了。早点睡觉,别熬夜。”
-
窗外夜色沉沉,乌云在天边翻涌。
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了。
自顾谨深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来,顾谨深没回过南湾,也没再给钟清瑶打过电话。
从顾老爷子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顾谨深忙得席不暇暖,偶尔给顾天成打来的电话也只是寥寥几句,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清瑶也懂事地没去打扰。
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
至于骑马……她早就不去想了。
她趴在书桌上,翻开日历,指尖轻轻滑过上面圈红的数字。
明天,是她爸爸的忌日。
桌上放着一本《爱丽丝漫游仙境》,翻开扉页,里面是一张证件照。
她爸爸的证件照。
剑眉星目,笑容爽朗,还是旧时模样。
爸妈离婚得早,从她有记忆开始,生活里就只有爸爸。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一直都是很高大,很厉害的存在。
而且从来都是笑着的。
直到爸爸忽然离世,她才恍然其实爸爸也没那么厉害。会哭,会痛,会消失不见。
爸爸走的那天,她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给爸爸看。
爸爸看了抱着她转着圈圈,她又是笑,又是尖叫地抱住爸爸的脖子。
他答应她,下班回家了给她买个新书包,奖励她。
还是最流行的带翅膀的小书包,粉色的。
小清瑶开心地不得了,头点得像小棒槌,一整天都在门口探着小脑袋,等着爸爸买来自己的小书包。
可是小书包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爸爸离世的消息。
大人们说,她的爸爸死了。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轻.?吻?恋?.芯?
见到她就会长长叹气,“唉真是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爸爸。”
她住到了邻居奶奶家里,社区的阿姨过来找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