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等了好几日,皇宫那里都没动静,所以这才按捺不住的以送生辰礼的理由去一探究竟。
初看到那梅花糕时,苏嫣初想,果然如此。
可后来她却发现,那梅花糕里竟然什么都没加。
苏嫣初不信邪的将那一大块梅花糕切开,每块尝一口,吃到肚子撑涨,差点呕吐都没吃到松子粉。
没有松子粉,就意味着苏念珠没有按照梦境一样害她。
这本来是件该开心的事,可苏嫣初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是十几年来,梦境第一次跟现实不一样。
在苏嫣初眼中,这个世界就像是一盘棋,而她就是那个操棋之人。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奴仆家丁,包括父母兄姐,朋友爱人,甚至于是一个小小的路人。
可现在全乱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的?
苏嫣初努力皱眉回想,然后猛地咬紧指尖。
她想起来了,从苏念珠嫁给暴君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与梦境发生了不同。
根源在苏念珠那里。
那要怎样才能终结这种混乱呢?
苏嫣初的眼神陷入迷茫,她转头,看到几子上置着的那支白玉瓶内斜插着的新鲜梅花枝。
这是盼盼今日晨间替她去采摘的。
梅花依旧鲜嫩,盼盼却大抵是要死了。
松子粉不是盼盼放的,是她自己放的。
陆从嘉不知道这件事,却找到她说,不管松子粉是谁放的,他都要苏念珠清白。
陆从嘉如此做,目的是为了获取苏念珠的信任,创造情深人设,让苏念珠听从陆从嘉的安排,助他夺取帝位。
而她自己,就只是陆从嘉一颗没有脑子的棋子,盼盼若是死了,自然也不关她的事。
其实苏嫣初看得出来,盼盼喜欢苏易鸣。让盼盼死在苏易鸣手里,应该也算是成全了她吧。
苏嫣初的牙咬得更紧。
她知道一切。知道苏易鸣伪装外表下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凶狠残忍的性子,她从记事起就开始做梦,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呢?
毕竟她是从一开始就照着梦境将他慢慢变成了自己的一颗棋子的。
一颗又好用,又听话的杀戮之棋。
“啪嗒”一声,苏嫣初留的极长的指甲突然被她咬得崩断。
苏嫣初垂眸,定定看着自己被崩断的指甲,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来。
杀了她,杀了苏念珠,她本来就该死的。
苏嫣初脸上露出笑来。
是的,她本来就该死的。
只要杀了苏念珠,一切都会好。
第14章 (你口脂花了...)
乾清宫内,男人苍白骨感的手搭在苏念珠纤细柔软的腰肢之上,指尖微动,似有颤抖。而隔着一层袄裙,苏念珠并未觉察出男人掌心内沁出的热汗,因为她自己身上的里衣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苏念珠确实是被陆从嘉吓到了,她想,这哪里是什么金毛啊,分明就是狂犬病!
阴险,狡诈,两面三刀,欺骗清纯少女。除了那张脸,里面简直就是千疮百孔的臭豆腐!呸,侮辱了臭豆腐!
苏念珠喝了一杯热奶茶,才缓慢镇定下来,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还坐在陆棠桦身上。
她赶紧要起身,却不想男人箍在她腰上的手力道突然收紧,让她连腰都挺不起来。
嗯?
苏念珠一脸疑惑的朝陆棠桦看过去,陆棠桦轻咳一声,板着一张脸道:“朕早说过,那陆从嘉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念珠赶紧点头,“是是是,都是臣妾不听老人言,这才吃了亏。”
陆棠桦:……老人?他很老吗?
苏念珠现在十八,陆棠桦二十出头,两人的差距也不大。不过放在现代那就是社会人士跟高中生的禁忌之恋,是不被社会所允许的,所以苏念珠说一句老人也没错。
陆棠桦这一呆,那边苏念珠就脱身从他身上起来了,然后又抱着茶碗吃了一杯热奶茶,又塞了一块蜂蜜膏,这才镇定下心神。
冷静下来后,苏念珠伸手摸了摸自己脆弱的脖子,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陆从嘉想要拿她当棋子使,陆棠桦想要掐死她。
唉,活着真是太难了。
苏念珠忍不住又朝陆棠桦的方向看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男人气得脸都红了,跟关公似得,说不定等一会就要对着她耍大刀了。
不就是借他大腿坐了一会儿嘛,也不会坐坏,小气。
苏念珠嘟囔一句,自顾自扭身继续吃茶。
陆棠桦盯着苏念珠的背影,女子身上的袄裙不薄不厚,恰恰勒出妖娆身姿和诱人曲线。
该细的地方细,该胖的地方胖,就连地上的光影都惹火的令人心颤。
陆棠桦盯着看了一会儿,直觉浑身上下烧热的紧,像是滚了一遍热油,连头发丝都带上了火。他咽了咽口水,口干舌燥,浑身躁动。
一旁的周玳看到这副模样的陆棠桦,立刻上前贴心询问道:“陛下,是不是想如厕了?”
陆棠桦:……去你妈的死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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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念珠很感谢陆棠桦的二哈救美,但今日这么一来,陆从嘉定然要对陆棠桦的身体情况起疑心。其实此事本也瞒不了多久,就是提前被陆棠桦暴露了出来而已。
苏念珠刚刚想完,那边寝殿门口突然传来几道娇俏女声。
苏念珠寻声看去,几个衣着装扮明显不俗的宫娥迈步进来,一眼看到苏念珠,就收了脸上的笑,轻蔑的随意一福身道:“皇后娘娘吉祥,贤王爷派我们来服侍您和陛下。”
服侍?怕不是监视吧?
其实之前,陆从嘉也是派人来监视着的,只是没那么明显,且那些监视的人根本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天两天不是插科打诨就是扎堆聊天。
可如今这几个宫娥明显就不一样了。
她们直接进来,身上甚至还带了包袱,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年纪看着不算大,眼神却格外犀利。
“奴婢珍儿。”领头的那位道。
苏念珠下意识朝她看去。
珍儿身条不瘦,却也不胖,是丰满圆润型的。像这般的人五官一般比较柔和,可她看着却并不,甚至透出一股古怪的刻薄来。
真是十分奇怪的长相。
苏念珠不说话,就那么盯着珍儿看。
珍儿垂首立在那里,却半点不显谦卑奴感。
苏念珠无声叹道:来的可真快。怪不得人家陆从嘉是男主,陆棠桦就是个炮灰呢,单从智商这方面就没法比呀。
苏念珠真是怀疑自己能不能把陆棠桦这块烂泥扶上墙。
苏念珠朝烂泥看去,陆棠桦正在周玳的服侍下躺回到床上。看着如此废柴的陆棠桦,苏念珠有点生气。
“陛下,您看看您,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就没别的事情可干了吗?”
陆棠桦:???他以前也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啊,怎么突然就开始骂起来了呢?
面对陆棠桦无辜又迷茫的小眼神,苏念珠知道,是她迁怒了。
“娘娘。”珍儿突然上前一步,俯身贴着苏念珠耳畔道:“今日亥时三刻,主人有约。”
啥?鲁豫有约?
苏念珠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珍儿说的是“主人有约”。怪她气糊涂了。
苏念珠自然不会蠢到去问她“你主人是谁”,很明显嘛,主人当然就是陆从嘉了。
苏念珠想,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稳住陆从嘉。
可是要怎么稳住呢?
苏念珠的视线往身侧珍儿身上一瞥,突然注意到她腰间漂亮的荷包,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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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苏念初不会刺绣,所以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个被置在梳妆台下头的绣篓子,如今一看,里头竟装了满满一箩筐的荷包,不用她费心再自己做了。而且看这样式和图案,明显不是给女子用的。
既然不是给女子用的,那就是给男子用的。
夜已深,宫娥们守在寝殿门口轮流值班,时不时的往开了一条细缝的寝殿内张望。
这副架势,可比之前那些敬业多了。
苏念珠没管他们,唤来周玳,“周玳,这些东西都是我绣的吗?”
周玳心思灵敏,自从他贴在苏念珠耳畔提醒她,那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怼着她骂的人是苏易鸣后,苏念珠就明白,周玳或许是心存疑虑的,可却并没有询问自己,只是一心一意做好自己的事。
这是一个聪明的太监。
度时事,能自保,有毅力,还有一颗不屈服的心。
像这样的人,不是在逆境之中消亡,便是在逆境之中涅槃而生。
“是娘娘绣的。”周玳回答,“从前的时候,娘娘除了伤心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绣荷包了。”
苏念珠拿起一个荷包细看,精致雅气,针脚细密,荷包上面最多的是青翠雅竹。她用手捏了捏,听到荷包里发出一点“咔哒咔哒”的声音,便将荷包上面的抽绳打开,发现里面竟藏着纸条。
她将纸条抽出来打开,看到一行娟秀的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嗯……情诗啊。
苏念珠把绣篓子里头的荷包都扒拉了一遍,什么“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还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秋风昨夜愁成阵,思君不见君,缓歌独自开樽”……
诉的都是情思,念的都是衷肠。
看来这位皇后娘娘还是个痴情情种啊,至于痴的是谁,这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当然就是那位表里不一的狂犬病患者贤王爷了。
想到这里,苏念珠突然眼前一亮。
她有法子了。
“你在干什么?”旁边突然横插进来一道声音,苏念珠唬了一跳,转头一看,陆棠桦正伸着脖子,打着帘子朝她……手里的荷包望过来,眼巴巴的,似乎十分渴望又故意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苏念珠:……
苏念珠低头,一绣篓子的荷包,抱都抱不起来,既然如此,那给陆棠桦一个也没关系,反正有这么多呢。
苏念珠在绣篓子里翻了一遍,居然真的被她翻到一个绣了一只狗儿的荷包。荷包小巧玲珑,呈菱形,粉白色的缎面料子,下头缀着流苏,上面是一只白色的卷毛狗儿,还挺可爱。
“陛下,给你的。”苏念珠把荷包替陆棠桦拿过去。
陆棠桦故作矜持地看一眼,“是你偏要给朕,朕才要的,不然像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朕一向都是看不上眼的。”
行叭。
“臣妾求您,收下吧。”
陆棠桦喜颠颠的收下了,宝贝地压在枕头下面。
然后苏念珠又随意给了旁边的周玳一个。
陆棠桦:……把荷包从枕头下面扒出来扔在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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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夜雾蒙蒙,天空之中不时又飘起零星碎雪。
苏念珠抖了抖自己被冻得僵硬的身体,暗骂陆从嘉那玩意怎么这么不守时。
“珠珠。”突然,正在咒骂陆从嘉并给他画圈圈的苏念珠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苏念珠转头看去,梅树林下,皑皑溯雪,男人手里提着一盏可爱的兔子灯,正朝她缓步走来。
男人今日似乎是精心打扮过的,明显换了新衣,穿了新靴,还用了新玉冠。青丝扶起,除了阴冷的寒风和梅花清冷的香气,苏念珠还能闻到陆从嘉身上独有的熏香味。
寒梅,飞雪,美男,如画一般的场景之中,苏念珠的视线却全部都聚集在陆从嘉手里的兔子灯上。
用纸和细木头糊起来的兔子灯远瞧着便白白胖胖的可爱,近看一双眼用朱砂点出,里头置着一根白色的细长蜡烛,一双耳朵圆又大,被男人提在手里时还晃晃悠悠的摆动,像是在蹬足。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这是送给你的。”陆从嘉在苏念珠面前站定,将手里的兔子灯递给苏念珠。
苏念珠顿了顿,抬手接过,脸上露出娇羞之色。
两人相约在寝殿后的梅林内,梅林里没有灯,只有陆从嘉手里提着的这一点星光。
苏念珠半张脸被照亮,像一块正被投射在光中仔细观察切割的玉,从她透明的肤质中似乎能看出里头浓白的凝脂玉色。
而此刻,那玉色之中正在沁出漂亮的粉,浓烈如胭脂,盛开如杏梅。
陆从嘉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就在此时,美人抬眸,泪目盈盈的朝他看来,轻启檀口,语气娇柔,带着撒娇的味道,“我之前是太生气了,你与妹妹真的没有什么吧?”
软软糯糯的话,含着飘飘的尾音,勾的人心酥麻。
“自然是没有的。”陆从嘉赶紧道:“珠珠,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信你个鬼哦。
苏念珠把玩着手里的兔子灯,一脸娇羞地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外头那些话我再也不听了。”
“嗯。”陆从嘉的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笑容来,他盯着苏念珠娇艳欲滴的唇,看着她说话时噘起的唇珠,微微露出的素白贝齿,想起上次未完的事。
“珠珠。”男人的语气陡然温软下来,他伸出手,指腹擦过苏念珠的唇角,似欲非欲的划过她窄细的下颚。
男人指腹冰凉,落到她唇角时冻得苏念珠一个哆嗦。
看到苏念珠惊恐望过来的小眼神,陆从嘉安抚一笑道:“你口脂花了。”
“哦。”苏念珠后退一步,用帕子掩住唇角,继续娇羞。
就当是被狗摸了一下。
陆从嘉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若是以前,他应付起这个苏念珠来定是十分不耐烦的,可如今瞧着她噘嘴撒娇说话的模样,眼神竟不能从那漂亮的唇上移开。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在身体内冲撞,以至于连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陆从嘉作为贤王,为了保持自己高洁君子的名声,素来是不近女色的。他接触最多的女人是苏嫣初,只是他抱着苏嫣初是为了平复自己暴戾的疯病,身体只会越发平静,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种古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