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在她面前,倒是越来越不掩饰他的本性了。
“他们?”风知意想起他腿好了出现在村子里,应该不止引起许梨香一个人注意,毕竟村子里瘸腿瘸胳膊的那么多,“是不是有很多人都问过你?”
孟西洲微微点头,“嗯。”
风知意又紧接着问,“那你都是这般说词吗?”
孟西洲还是点头。
风知意:“……你小心被人打死。”
这么坑死人不偿命,太坏了这小子。
孟西洲凉凉地道,“我又没说我是被蛇咬好的,他们自己胡乱理解能怪我?”
风知意:“……改天你被人套麻袋,我绝对袖手旁观。”
太欠了他。
孟西洲突然脚下一顿,回头莫名地看她一会,突然伸手轻刮了一下她鼻子,笑嗔,“小没良心的你!”
说完,扭头继续开路。
风知意怔了怔,摸摸鼻子跟上,左右看看这地方挺眼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孟西洲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昨天发现一大片菌子,带你去采。”
“哦,在哪呢?”怎么感觉越走越偏了。
“就前面,不远。”孟西洲说完回头,“是累了吗?要歇会吗?”
这边靠近深山,人迹罕至没有路,都是靠他们自己踩出来的,久了难免累。
风知意微微摇头,“没有,走吧。”
往前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好大一片菌子正茂盛,风知意看得惊喜地跑上前,蹲下看了看,发现居然都不认识,“这些是什么菌子,我怎么好像都没见过?”
孟西洲也摇头,“不知道叫什么名,但能吃。我年年都有吃,偶尔还拿去黑市里卖,能卖一毛一斤。味道跟鸡油菌差不多,炖小鸡很鲜,就上次我带你抓的那种小山鸡。”
风知意微微侧眼看他,这倒是第一次听到他坦白自己也有“投机倒把”的小秘密,好像找到了同类组织,顿感亲切,“那我们把这片都摘了吧?明儿就拿去县城黑市卖?反正现在没什么农活忙。”
孟西洲抿唇含笑,“嗯。”
两人立马蹲下开始采菌子。
孟西洲垂首采着菌子,嘴角愉悦地悄悄微勾:他就知道,适时地坦诚一些自己,能拉近些彼此距离。而且,这样润物细无声地靠近,才是能让她接受的方式。
不然,这小知青太敏锐,一双清泠泠的眸子洞若观火,不够坦诚相待的话,靠得近她的人、也靠不近她的心。
采完了周围的这一片,孟西洲起身换地儿时,目光习惯性地找了她一下,看到不知何时背对着他的风知意,目光一怔,“那个,你后面……”
“什么?”风知意正采得满手都是泥地回头,却见他目光似乎落在她的屁股上?
风知意顿时感觉有点被冒犯到,立马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面对他,“你干嘛呢?这么大的人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不是、你后面……”孟西洲不知该怎么说,她裤子上好像湿了一大块,是刚刚不小心坐到地上去了吗?这长菌子的地好像是有点潮湿。
“我后面怎么……”风知意说着回头,在看到后面湿了一大块的时候,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大姨妈?!
之前可能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好,她接手这身体至今,一直都没有大姨妈。她刚调养好不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又还小,风知意也没多在意。
只是,这突然来了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而且,她没有一点感觉!!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尴尬、这么丢人,被人提醒才发现!
孟西洲看她往自己身后看了一下,然后脸就猛地爆红,随即震惊、懵逼、尴尬、无措、茫然……
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丰富表情,孟西洲愣了愣,随即猛地想到什么,脸也莫名有点开始发热,“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上辈子他虽然也快活到了不惑而年,可他一心沉迷复仇,很少接触女人,更没跟女人走近过,自然也就不了解女人的一些私事。
只是,即便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最起码隐约听说过这么回事。
孟西洲立马起身用草叶子擦了擦掉手上的泥,奔至她身边,递给她一把叶子,“你赶快擦擦手,别弄了,地上凉。你、你……”
这事该怎么处理?孟西洲毫无经验,一时手足无措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知意尴尬得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接过树叶胡乱擦掉手上的泥,“那个、我先走了。”
说着,捡起篓子转身就走,她得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空间处理。
谁知孟西洲紧跟上来,“需、需不需要帮忙?”
风知意:……这种事,他能帮什么忙?
“不用!”风知意忍着羞耻和尴尬,加快步伐埋头往前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人的面前,“你采菌子去吧。”
可孟西洲紧跟着不放,“那你就这样回去吗?”
想着村里的妇人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怎么回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调侃笑话她,让她更羞赧更尴尬。
甚至,若是被村里那些二流子二赖子看见,还不知道会乱七八糟地说她什么。
思及此,孟西洲赶紧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你把这个系在腰上挡挡。”
风知意侧首瞥了一眼,没接,脚下也没停,“我系着你的衣服,这让人怎么想?”
孟西洲一愣,随即脸色微赧地收回手,“我、我忘了。要不、要不……”
脑子里疯狂地转着,在急切地想办法。
“你别管我了。”风知意眉宇微皱地打断他,“你采菌子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孟西洲不信,这在荒郊野外的,她怎么处理?怎么回去?而且刚看她一脸震惊茫然加懵逼的样子,明显是第一次来,肯定不知所措。
这样,他怎么能丢下她不管?万一下山碰到人,甚至碰到二流子二赖子那就更不好了。
思及此,孟西洲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有办法,你跟我来!”
说着,拉着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风知意无语地挣了挣手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开我。”
要不是这家伙一直跟着她不放,她早就进空间处理好了。
“乖,听话!”孟西洲握了握紧她的手腕,没让她挣脱,“你这样自己一个人下山,万一血腥味引来了野兽、或被人看见给乱说话都不好。跟我来,我能带你去处理好,别担心。”
风知意被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走,真是无语望天。
在女人这种私事上,他这个年纪的小子不尴尬不羞涩吗?不该自动避让吗?这么热心助人做什么呀?真是瞎帮倒忙!
被孟西洲拉到一水潭旁,风知意刚诧异地看了眼那碧波粼粼的水潭一眼,就被他拉在一荆棘旁停了下来。
孟西洲上前把那荆棘搬开,居然露出了一个干燥清爽的浅口山洞。里面干草铺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好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风知意看得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山洞?有人住的?”
孟西洲微微点头,“我偶尔在山上呆得晚了,就收拾了这样的一个山洞出来过夜。”
居然是他的“地盘”?风知意看看山洞又看看他,“这是你的秘密根据地?”
孟西洲微微笑着点头,示意她进去,“你去里面,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你拿去水边洗干净。趁这会太阳大,应该没一会就能晒干。”
“不、不用了!”风知意被他说得吓一跳,她怎么能让他帮她洗这种裤子,这得是很亲密的关系才能做的事吧?“你别管我了,我自己能解决。我先走了,你别跟着我!”
风知意说完,就想赶快溜,却又被他拽住,一脸严肃地皱眉,“听话!趁这会太阳大温度高,我再起一堆火,保证半个小时就能帮你洗干净晒干烘干。你就在里面呆半个小时就好,然后穿干净的裤子赶紧下山回去处理,别耽搁了。”
风知意真是欲哭无泪,她又不能说她能去空间处理。拗不过他,也不想多耽搁时间,只好躲进了山洞里面。
孟西洲主动帮她把荆棘严严实实地遮住洞口,还把他的外套给丢了进来,“赶快把裤子丢出来,冷的话你先用这衣服盖盖。”
听他语气严肃,一点歪七八脑的想法都没有,风知意只好把外面的脏裤子脱下来丢了出去。
孟西洲一点也不嫌弃地接住,“就一件吗?”
风知意有点小崩溃,难道他还想帮她洗小内内不成?
可听他声音一本正经的,她怀疑他可能是个非常耿直的钢铁直男,是真的在急着帮她解决眼前这困境,没想其他的,连羞涩尴尬都顾不上。
风知意也只好绷着正经的声音,“嗯,你帮我处理外面的一件就行,其他的等回去我自己处理。”
“也行。那你在里面稍微等一会,我洗干净了烘干了就给你送来。”孟西洲还不放心地交代,“你在里面要是害怕,就跟我说话。我就在不远处的水边,有事喊我就行。”
风知意:“……不,我不害怕。你不许往里面看,没我允许,你也不许把这荆棘挪开。”
她打算一会去下空间,这荆棘严严实实的,应该看不出来。
孟西洲声音带笑,“好,我不会看的。你稍等下,我过去洗了。”
“嗯。”风知意听着脚步远了,水潭边的水声传来,才闪身去了空间,迅速清洗处理好,然后再出来。
外面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孟西洲还在水边清洗裤子。
风知意听着那水声,已经浑身清爽干净的她,再也没有窘迫尴尬感,自在地往干草上一躺,望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山洞顶想:这熊孩子对女生还挺暖的,居然肯帮女孩子洗这种脏裤子,也不嫌弃。
没一会,水声一停,风知意听到孟西洲的脚步在靠近,停在了洞口的三米开外,“我现在帮你边晒边烤,很快就能好,你再等等,冷不冷?”
“不冷。”风知意坐起身,荆棘太严实,她也看不见外面是何情形,“你……”
“怎么了?”孟西洲生起一堆火来,给她在太阳底下烤着裤子。
风知意本想问他,今天若换作是任何一个女生,他是不是都会这么帮?但想想无论问出什么样的答案来,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就岔开话题,“就是之前我们采的那片菌子,一会我们还去采吗?”
感觉不采了挺可惜的,因为有很多菌子都已经开始烂在地里了。
孟西洲想了一下,“一会我先送你下山,你赶快回去处理好,然后躺着好好休息,别劳累,回头我去采。你想要多少,等晚上我给你送去。”
“我要个一盘的样子尝个鲜就好了。”风知意是觉得,“我看那么一大片菌子,这边也没人过来采,就那么烂在地里就挺浪费的。”
“嗯,”孟西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我回头都给采了,拿去黑市卖了我们分钱。”
风知意好笑,“你采的菌子,你拿去卖的钱,干嘛跟我分呀?我又没出力。”
孟西洲默了默,“上次卖蛇胆你出了力也没分钱,这次补上。”
风知意莞尔,“这个你还惦记着呢!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孟西洲也声音带笑,“是你说没出力不分钱,那出了力自然就得分钱。”
好吧,说不过他,风知意不跟他争了。发现这熊孩子执拗起来,她拿他根本没办法。
在山洞里面悠哉悠哉了一会,孟西洲提醒,“好了,我给你送进去?”
“行,你送进来吧。”风知意拿起他的上衣,准备换回她的裤子。
荆棘被挪开一条缝隙,风知意看到,孟西洲是背对着山洞,撇开头,手往后把洗干净又烘干燥的裤子塞进来。
倒是挺绅士的。
风知意接过,裤子被烘得暖暖的,把他上衣塞给他,“你等我会。”
“好。”孟西洲接过上衣,安静地等在外面。
其实这会,风知意已经穿戴整齐了,但还是把裤子给套在了外面。一是不好辜负熊孩子这么体贴温柔的心意,二是她也没法解释从哪换来的衣服。
穿好、收拾整齐推开荆棘出去,孟西洲把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鹅卵石烤得发烫,再用他的上衣裹住递给她,“肚子疼不疼?用这个捂捂。”
风知意一愣,看着他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被火给烤得红红的脸颊,“你怎么,会懂这个?”
孟西洲极力绷住不自在,“我、我无意中听来的。”
其实是上辈子,他偶然听到手下聊天,说家里的婆娘小日子来了,晚上总要他大手捂着暖着才不哼哼唧唧地喊痛。
他当时听着很不能理解,感觉简直有病。
可现在,孟西洲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风知意的腹部,突然莫名有点羡慕上辈子那个手下。
风知意看他眼神羞涩得不敢直视她,耳朵红得都快要滴血,抿唇轻笑地接过捂在腹部,“谢谢,不过我不是很痛。”
估计是这身体被她调养得太好,小日子来了不痛也没啥感觉。
“嗯。”孟西洲去熄灭火,然后走到她跟前转身蹲下,“我背你下山,你肚子疼就不要颠簸了。”
风知意赶忙走开,“不用不用,这倒不至于,我自己可以走。”
孟西洲回头怀疑地看着她,“你不要逞强。”
风知意简直哭笑不得,“没有逞强,真的。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痛得没法行走的。”
孟西洲看了她一会,见她面上眼底确实没有隐藏什么痛楚的神色,也没有憔悴苍白的痕迹,才颇为遗憾地直起身,“那好吧。咱们赶紧下山,你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