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各部门经理开完会,她来到办公室查了查帐,顺带翻阅公司近期在商业上的动作,没什么可批评的,都做的不错。
可比当初曼城那堆烂摊子让她舒心多了。
虽然换了工作地点,但该处理的事务还是那些,林未光并没觉得不适应,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是原先与海湾景区项目对接的工作停留在这边,她还需要花费时间跟进了解,全权把控,原负责人肩头压力骤减,她却是有的要忙。
等待过目的文件一大摞,十分枯燥无味,林未光先粗略翻看,发现自己负责的酒店群与休闲板块关联紧密,有许多合作挂钩。
她没接手过这样的活,以前在曼城都是忙金融领域,在新项目跟前完全就是新手,因此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程靖森预料在前。
若是后者,那老男人可真是早有预谋。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心痒,两人分开不过半日,就开始压不住想念,没出息极了。
但林未光坦然接受这份没出息,径直拿起手机,给程靖森打去电话。
只响了一声,便被对方接起。
男人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语调平和,隐约掺着点笑意:“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她顿了顿,摆弄着手中的签字笔,“你还在公司吗?”
程靖森给出肯定答案,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特地来查岗的?”
“这么理解也行。”林未光垂下眼帘,略转了转办公椅,换个舒服些的坐姿,“你大概还要忙多久?”
“等会有场饭局,我需要过去露个面,应该会晚些回去。”
闻言,林未光看向自己的时间安排表,挑眉:“我今晚只有场会要开,那看来是我先到家。”
两人身居高位,忙起来的时候当真没什么机会见面,此事无可厚非,没办法。
程靖森沉吟少顷,问她具体时间:“你那边大概几点结束会议?”
“最晚九点,问这个做什么?”
程靖森只道随口一问,并未多言,林未光便也没在意,总归是工作时间,谈情说爱是次要,该拾起正经事来。
挑着对这次项目了解不深的地方,她粗略询问他一番,程靖森知晓她资历尚浅,耐心解答指点,免得她走歪路子。
受过这轮指导,林未光很快便对手上项目有了较深的认知,也清楚晚上开会时要从哪些方面下手,可谓受益匪浅。
“老男人就是好。”她由衷感慨,“叔叔,我可太爱你了。”
程靖森对她这乱说话的毛病习以为常,只无奈道:“行了,别贫嘴,不是要开会么,好好准备吧。”
林未光也不多话,于私二人是亲密关系,于公他是她的界内前辈,于是笑吟吟应声好,便挂断电话。
会议定在七点一刻,她还有段时间可以用来整理思路,让褚闻替自己订份餐送上来,她边翻看公司过往相关合作,边用晚饭,大致明白了产业领域的特性。
金融是她的舒适圈,来A市接管生意于她来说是新挑战,但林未光向来喜欢迎难而上,陌生的领域反而更能引起她兴趣。
有了足够的准备,当晚的会议也进行得十分顺利,期间产生的分歧与摩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是场开端结尾都很舒服的会议。
林未光离开公司时,时针刚好挪动到“九”的位置。
褚闻从曼城赶来,下飞机后就陪她一同来公司办公,片刻不消停的忙了半天,开完会后,她便叫他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没让他再疲劳驾驶。
林未光对开车这件事无甚所谓,她习惯自己动手,懒得请司机,多数时间都是褚闻负责这方面,但她总觉得这样时间长了影响手感,隔三差五就要亲自来。
最开始那一年,林未光与林诚彬闹得最厉害的阶段,她出个门褚闻都不放心,倘若自己不在便一定要派保镖跟随,生怕她遭算计,如今早就尘埃落定,褚闻也就随她去。
二十多岁的人了,林未光又能跑能跳还能打,他放心的很。
车库在公司东面,主道路宽敞明亮,但曲折迂回,拐角处有条狭长小道,林未光秉承能走两步绝不多出半步的宗旨,习惯性抄近路过去。
这条小道视野不好,不偏不倚被高楼遮挡,落不着光,唯独不远处车库入口悬着一星亮色,正处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过分寂静。
毕竟这块是自己的地盘,林未光并无太多警觉,反而在脑中有一搭没一搭想着,这个时候某人会不会已经在家里等着。
然而变故突生,在她转过拐角时,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拉扯住。
林未光始料未及,因着方才出神,没能及时防备,登时便下意识挥臂,但对方身手极为利落,轻松扣住她手腕,反借着她的动作,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
手被牢牢压制在背后,双方距离倏然拉近的那刻,林未光感知到熟悉气息,瞬间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
短短数秒内大起大落,她挣了下,没好气道:“干嘛吓唬我?”
精神蓦地松懈,她语调也跟着软下,衬得这句质问凭白多出几分撒娇意味,对方在她耳畔轻笑了声,“处在下风,还用这副态度跟我说话?”
桎梏着自己手臂的力道早在不知不觉中松散,林未光索性挣开那人,转过身子,动作利索地将对方抵在墙上,昂首吻了上去。
再也没有比她更胆大妄为的人质了。
星月澄澈的夜幕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此处寂然隐秘,哪怕行人经过,也不会注意这方狭隘天地。冷清月光洒下,照映彼此眉目轮廓,模糊而暧昧。
林未光甚至腾出多余心思去想,程靖森此时大抵是心情不错,否则也不会由着她这样胡闹。
先动口的是自己,但逐渐趋于弱势的也是自己,她很快便被迫交出主导权,双腿虚软无力,眼看要失去着力点。
程靖森好心揽住她腰身,使彼此愈加贴近,与此同时,那些温热柔软的吻也顺势下滑,落在她袒露的颈间,甚至有要继续向下深入的迹象。
林未光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没能控制住,从唇间泄出声低吟,程靖森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她后腰,提醒:“别出声。”
这要求简直就是难为人,她很想说要么你别动要么我出声,但最终只得瞪他一眼,毫无威慑力。
程靖森变本加厉,贴在她颈侧,齿尖轻轻碾磨,不动声色地撩拨,林未光哪里经历过这样纯粹的**,更别说还是在外面,双重刺激下,她勉力才能克制住声响。
再这么下去要往无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林未光胆量再大,却也有些怕,推了推男人肩膀,喘息着低声:“够了,待会儿就是下班的时间了。”
程靖森不置可否,但也确实听劝,放过了她,直起身倚住墙,神色懒怠地望着她,并未做声。
这人本就生了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此刻隐隐含笑,更是杀伤力十足,林未光被看得脸热,心底默念数遍色令智昏,才平静些许。
旖旎气氛仍未散尽,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问:“你喝酒了?”
早在方才近身时,她便察觉这点,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便被他给打断,如今也是没话找话,才如此开口。
“喝了一点。”程靖森颔首,承认得干脆。
“扯吧。”林未光递给他一个白眼,哪会信他的话,“我又不是嗅觉失灵,你喝了多少我能猜不出来?”
被直接挑明,程靖森也不做解释,端详她少顷,随后轻笑一声,搭在她腰间的手稍稍使力,同时略微俯身,缩短彼此距离。
时隔多年,林未光这是第二次见他微醺状态,没想到关系不同,他的表现也与当初大相径庭,委实让人难以招架。
她耳根滚烫,下意识抵住他,并不是很严肃地警告:“你就不怕有人看见?”
他从容不迫地回话:“没人敢看见。”
林未光:“……”
这人喝醉后,真的要命。
第53章 53
程靖森这话不无道理, 他们两个毕竟身份摆在这,就算真有人看见了,那也得当没看见。
不过话虽这么说, 但一直在这块狭小区域待着,不像那么回事, 而程靖森也不过只是逗逗她, 并未真的打算做什么。
二人往车库方向走去,林未光不放心, 觉得他今夜应当是喝了不少,但端看神态全然不见半分醉意, 步履也沉稳如常, 哪像是微醺的人。
程靖森的酒量,她早在数年前便见识过, 却还是忍不住责怪:“不就是场普通饭局吗, 喝这么多做什么?”
他侧目,看她一眼,不紧不慢答:“因为我想早点离开。”
至于为什么要早点离开, 即便他没有说, 答案也呼之欲出,对于向来内敛的程靖森来说, 倒是难得坦诚。
这人酒后跟清醒时相差甚远,三言两语足矣让她心跳加速, 林未光耳根滚烫, 待行至车前, 连忙拉开副驾车门,将他推进去。
——不论程靖森醉没醉,反正对方此刻的模样, 她是不愿让第二个人看到的。
钻进车内,林未光为自己系好安全带,瞥见一旁程靖森正好整以暇地支着额角,眼帘微阖,似要小憩。
她想了想,忍不住追问一句:“你之前问我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就是为了事先在这里等我?”
程靖森抬眼半看向她,嗯了声,坦然承认。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未光心情指数又提高了些许,专心承担司机的义务,发动车子调转方向,往车库外驶去。
不过心情好归心情好,该有的警告还是不能忘的,林未光握着方向盘,余光扫过程靖森,正色道:“以后别喝那么多。”
她做事时习惯专注,故而没有分神,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路段,少顷静默后,她听见程靖森低笑了声,饶有兴趣般:“你这是在管着我吗?”
奇怪,明明喝酒的不是自己,林未光却也觉得微醺了似的,自心底腾生些许热意。
酒精这玩意儿会传染的?
“是,我就是在管你。”她没好气道,“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养生要趁早?还要我来提醒。”
张口闭口年龄说事,程靖森很轻地啧了声,“下午还说我好,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林未光经他提醒,也想起这茬,记起不久前自己还在夸老男人就是好,不由有点心虚,于是清了清嗓子,“这是两码事。”
夜色浓郁,车窗降下几分,晚风浸凉,宽阔道路两旁各是几盏暖黄色的灯光,周遭偶尔有来往车辆驶过,带动簌簌风声。
难得静谧安好。
程靖森倚在座位中,轻按了按眉骨,侧目看向驾驶席上专注路况的林未光。
他其实鲜少有留意这些小细节的时候,过去三十年里,他习惯自处,孤寂感在这样的惯性思维下不值一提,他也向来独善其身,待在自己的舒适圈中。
但此时,在这一方狭隘车厢内,他感受到此前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安稳,世上人那样多,熟悉的陌生的,在这之中却有一个人,是他想要与之相伴的。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很是新奇,是他过去数十年从未想过去理解的,思及此,他敛了目光,哑然失笑。
不多时,车厢内忽然响起手机铃声,正属于林未光。
她在开车,腾不出手,便点开主控板液晶屏,查看来电讯息。
当年的手机号码她早就换了,此刻发现来电显示本地,却没有备注,她下意识便以为是公司的人,然而待仔细看那串数字,只觉莫名熟悉。
程靖森也看到了屏幕中的内容,见她苦苦思忖,遂不急不慢提醒:“是何恕的电话。”
林未光恍然大悟,心底正纳闷何恕为什么会给自己来电,手上动作没敢耽搁,连忙确认接听。
“何叔。”她疑惑问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林小姐。”何恕唤了她一声,开门见山地问,“先生现在是不是在你那里?”
“对,他来我公司找我了,现在我们正在车上。”林未光据实以答,扫了眼旁边好整以暇的某人,“他没有跟你联系吗?”
听到她的回答,何恕才放心,道:“我电话联系不上他。”
林未光扭头,用眼神询问程靖森怎么回事。
只见当事人才想起这件事似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懒散回答:“开了静音。”
林未光很想责备他一句不省心,但二人年龄差摆在这,这么说实在太戏剧化,她便忍着没开口,对何恕道:“没事何叔,他好好的呢,也没怎么喝醉,我跟他在一起。”
“好,那我就放心了。”何恕应声,语气隐有无奈,“饭局才进行到一半,先生就离场了,还托人告诉我不用找他,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就是在你那里。”
林未光被说得怪不好意思,朝程靖森投去一眼,开口用唇语无声说他任性,程靖森看懂她在说什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又寒暄叮嘱几句,何恕顾及林未光仍在开车,便适时结束了这通电话。
挂断后,她本要出言打趣程靖森,然而却望见他单手抵着额角,正闭目养神,眉眼间隐有疲态。
林未光这时才想起,对方清早便去接机,后面回公司忙碌没时间休息,忙到这时候才难得偷闲,想来已经很累了。
想罢,她便没有作声,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正事上。
没过多久,二人顺利抵达逸海名邸,林未光将车驶入车库,停好后开门下车。
程靖森仍闭目睡着,睫羽垂落,在眼下打出一层极浅极淡的阴影,她莫名想就这么吻上去,但又觉得公共场合影响不好,便作罢。
拉开副座车门,她轻推了推他的肩,唤:“程靖森。”
男人眉间微拢,懒散地半掀起眼帘,目光这才泄出,不似以往冷清,因着酒意反而添上几分朦胧。
林未光觉得他喝醉后的模样实在招人,勉强撇开视线,提醒道:“到了,快下车,回去再睡。”
程靖森在途中已经小憩一回,并无太多疲累,只嗯了声,便从车内迈出。
二人顺着通道离开车库,等待电梯时,林未光不知怎的,想起多年前在柏林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