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人家不干,嫌弃给的价钱低,说几个月之前都涨到一百二了,现在给一百一一平,人家少六百块钱呢。
这就不讲道理了,整条街都一个价,这地方就是降价了,你还按最高价的时候算,就是耍懒了。丁老爹一天去一趟,说了四五回,掰开了揉碎了分析,人家油盐不进。就是想多要钱。
行,给你。雪雁不愿意丁老爹跟着他们上火。
结果这边同意了,人家还不干。说那是几个月之前的价格了,现在得涨点儿。并且,这是他们家祖宅,换地方,一家子生活不习惯。而且,搬走的话,人生地不熟的,上班又远,现在干的零活儿也都干不了了。让再返一个不低于五十平的商场门市。
可把丁老爹气得够呛。市场的门市都是二比一返的,你家不到六十平的房子就想要五十平的门市?还得按一百二一平给你钱?老头儿当天就吃上降压药了。
文强晚上回来看他爹气成那样儿,当时就要找上门去。
让雪雁给拦了。
“就让他们家在那边儿吧。”
慈不带兵,义不养财。
惯的毛病。
转天儿商场的设计图就在这两条街上传开了。
椭圆形。
四个角全是空的,陈家正好在西北角上。
而且从那天开始,丁家的人再也没有上过陈家门,也没再跟任何人提过要收陈家院子的话了。其它的地方还照收。
陈家当然不甘心,暗地里鼓动中间的住户提价。问题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贪的。雪雁还出了个杀手锏,所有自家占地的拆迁户,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身体健康,没有工作的,自家工厂招工,可以优先录取。
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就没多少秘密,雪雁建了咸菜厂,消息灵通的也都知道。还有好奇重的,过去看过的呢。回来说了多大的工程,引得街坊邻居越发的羡慕。这会儿雪雁一说招工,没工作在家待着的,谁不想去啊。再加上饺子馆东哥他们来来回回的出去,有那好交际能说上话的,也问过工资待遇。也都知道一个月六十块包吃包住的待遇。
这两年经济越来越好,各级工资都在长,那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就是六七十块钱。可是不包吃不包住的。人家这是两口子一起挣,吃住还都不花钱,等于挣的都是干剩下的。以前是想干,干不上,没机会。这会儿有机会了,都红了眼怕抢不上呢。谁去跟老陈家的人掺和啊,有什么好处?有那脑子清楚的,私下里互相议论着也说,人家那商场的地是政府批的,许可证什么都有,都算在招商里优先办理的。你跟人家对着干,不就是跟政府对着干吗?能得了好?非得让警察上门劝你才走啊?有钱拿不走,蹬鼻子上脸的,能落着啥。人家都愿意加十块钱了,还得寸进尺,这回傻了吧。再说了,你家里从老婆婆到儿媳妇,四五个大闲人,这到是能招工进了咸菜厂,一个月加起来就是好几百的收入。不比什么都强?现在闹成这样,你看人家要不要你。
没有一个星期呢,那陈家还没什么反应,到是把另外三个角上的三家给吓到了。纷纷自己找上门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买不买他们那院子。实在不行,便宜点也能卖。也有话里话外,能进厂当工人,多降点儿也成的。
雪雁不是丁扒皮,也不是只认钱的资本家。没有欺负老百姓的爱好。主动上门的,全都没给降价,还都承诺了工作岗位。
话传出去,为了个工作,好些丁老爹还没有走的人家,都主动上门了。很快地就全收完了。设计图还得几个月能做好,开工最高也得明年化了冻的。也就没急着让人家搬走。二月中旬之前把院子腾出来就可以。
一直到进了腊月,整个两条街上的房子都收完了。各家都有了安置,丁家也再没有找过陈家。陈家人到底抗不住了,家里的男女主人晚上拎着一网兜冻梨上了雪雁的门。
这种人,答应得再好,雪雁是信不过的。直接带着,到派出所签的合同,派出所都跟她熟嘛,被拉着给她当见证人。签了合同,当场付了一半的房钱,并且要求立刻搬走。别人家不急着让搬,那是人家到时候肯定能走,他们家这样儿的,不让走,搞不好到时候他就能赖着不走。三天,搬走了,又在派出所民警的见证下,付了剩下一半房款。
拖拖拉拉的,快三个月,才把这个事情解决。
中间丁家人可没空儿理他们,忙都要忙死了。
厂房是十月中旬建完的。十月初车间建好,实际上就已经开工了。一天三五车的菜往厂子里送,临时招的五十个工人,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八点。食堂架起来十个超大号的锅,全天火都不停,一锅接一锅的热水烧着焯菜。这会儿还没有上冻,咸菜入缸之前得过热水,要不然保存的时间短。雪雁带着罗成到这边儿下料,看着咸菜下缸。
铺子那边儿都顾不上了,丁老爹又得上岗,去铺子里帮着收钱。
饺子馆是完全扔给金素英了。
也是赶巧儿,正忙得不行的时候,她怀孕了。厨房的活儿干不了,只能管管杂务了。
第35章 第 35 章
“平时看着你挺精的, 怎么自己的事儿上这么粗心呢?有了你都不知道?”
还是雪雁好容易去一趟饺子馆,没进门呢,看到金素英躺在市场大门的角落里干呕, 觉得她不对劲儿。晚上回家饭也不怎么吃, 问了说是坏肚子,可她怎么看怎么不像。带着到医院看了, 才确定怀了一个半月。
按理说这么早, 还没到反应大的时候,这是她整天都在厨房站着干活儿,厨房又闷又热的, 味儿还大, 硬是激出来的。
“真不知道!”金素英脸都红了,这会儿丁老爹看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呢。罗成去咸菜厂拉货了, 第二天的咸菜都是头一天晚上运到的。屋子里就丁老娘和雪雁,都是女人,没什么不好说的,“前阵子不是都忙厂子那边儿嘛, 罗成刚自己管铺子, 怕干不好, 晚上觉都睡不好。我天天也累得不行, 好长时间都没那事儿。不都两三个月才有反应吗,日子对不上,我就没往那方面想。这几天老渴,我还以为是凉水喝多了,坏肚子呢。”
“哎,真是跟你们没招儿没招儿的,原以为你是个省心的, 也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你说这要是你二姐没发现,真有个万一的,我怎么跟你公婆交待。”丁老娘气得不轻,这些个孩子,都不是那偷奸耍滑的,特别是罗成两口子,真是实心实意的干,有十分力都不带用九分的。金素英的身世又格外的让人心疼,老太太是真拿他们当自己孩子待的,又不是头一胎,怀上了还能不知道。当老的听了,能不跟她们生气吗?气得上手在金素英的背上拍了下。
“怀晓丽的时候,啥反应都没有,还什么活儿都干,也没怎么着啊。这个怎么就娇气起来了呢?”金素英还跟自己生气呢,怎么就反应这么大呢?
“你也是傻,四年前你什么年纪,现在什么年纪?再说了,那时候天天在外面干活儿空气也好,现在整天闷在厨房里,空气也不好。还有,要不是你那时候不知道注意,落下的腰疼病,现在也不至于啊。不行,这回说什么你也得给我好好养着。再不许进厨房了。明儿再雇两个人,你就看着他们干就行。哎妈,我可让你闹死了,赶紧回去躺着去。妈,明天早上你跟我爸去买药的时候,买几斤红糖回来,看看还有什么补的也买回来。我不懂那些个,你看着买,趁着这机会给她补补。不行,不行,我得跟大姨打电话去,她是个有主意的,不找个能镇住她的看着,她肯定得偷着干活儿……”
雪雁嘴不停,安排完金素英,又安排丁老娘,然后还是觉得不够,起身又往前门房去找文强,让拉菜的人给胡大姨捎话,让老太太来看着。有胡大姨在,能镇住场子,不怕金素英偷着干活儿。
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样,在雪雁最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罗成两口子下了死力气帮忙,相处一年多,从来没有过摩擦,没有什么让她不满意的地方,所以,雪雁也是真的关心他们,愿意操这个心。
“姐,姐,干吗呀!我又不是玻璃人儿,没那么娇气。没事儿的。以后我少干点儿就是了。现在也是东嫂干得多,燕子手脚麻利,干得也不比我少。我注意就行了,雇什么人呀,浪费那个钱干啥。大冬天的,也别折腾我婆婆来了,好二姐,我肯定听话,行不行?”金素英拉着人不让雪雁走,就怀个孕,两个月都没到呢,这么兴师动众的,成什么了,让人笑话死了。
“你别管。回去歇着去。”雪雁才不听她的呢。
厂房建完,罗刚就回去了,要不然,都不用文强找人捎话儿了。
每天都有送菜的车,传个消息快得很。
第三天一大早上,罗刚就把胡大姨老两口给送来了。还带着罗晓静,就是老两口来小儿子家过冬的架式。涉及到大孙子的事儿,胡大姨可重视呢。罗刚是借了一辆吉普车来的,同车还带了两袋子大米,是苏玉梅娘家给的,还有两袋子面。还有一袋子小米,一袋子小碴子,还有半袋子蘑菇,两只鸡,一样一样的往家里搬。
进屋让丁老娘带着先把环境熟悉一遍,胡大姨又让罗刚带着去市场,没半个小时,又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买回来的都是山货和鱼。都是家里这边没有的。还有就是,金素英家乡那边儿绿江边过来的特产辣白菜。市场也有几家朝族的摊主,有卖辣白菜的。回来进屋就开始忙活着熬汤,给儿媳妇进补。
雪雁在咸菜厂忙着做酸菜,还是罗刚到厂子里来,才知道胡大姨老两口来了。
咸菜已经差不多储够多了备用的,杂菜也都用完了。现在每天来送的菜就是白菜萝卜。主要是白菜。冬天没有青菜,饺子馅的主要原料就是酸菜,白菜,萝卜和豆腐。酸菜用量肯定是最大了。雪雁准备汲两百缸。按一天一缸准备着。其中一半直接切成丝下缸,腌得快。她就在看着切菜,焯水啥的。罗刚一来,她就摘了围裙准备回家。
“怎么没把晓山也带来?”两个孩子呢。
“都带来就看着他们,顾不了别的。按说晓静也不该带来,原说让我爸留家看孩子,让老太太自己来的。老太太不干,非让跟来,说让我爸去铺子里帮忙。说又说不听。”罗刚也是无耐,跟爹妈讲道理,有时候真是说不听的,他在这边住了一个多月,还能不知道雪雁是个啥人吗?她对罗成两口子啥样儿,他都眼看着呢。真不用那么客气。可说不听啊。
“理解,理解。没事儿,他们说啥就是啥吧。不过大姨父来了,还真能帮上我的忙,他不是会磨刀吗?咱厂里现在就差个手艺好的磨刀师傅,那刀用得太磨了,不快,还费劲。”不可能让大姨父真去铺子里帮忙的,再说也不缺人,不过大姨父那磨刀的水平是远近闻名的,在家的时候,全屯子的刀都找他磨,给老头儿找点儿事干就行,也不是非得去铺子才能帮上忙的。
回家跟大姨父一说,老头儿挺高兴,还交待罗刚回去让人把他常用的磨刀石捎来。
“大姨,我是让您来看着素金,别让她累着就行。你这咋还把粮库搬来了呢?家里守着市场,什么菜没有啊,这干吗呀?”回来看到后厨堆了一大堆的袋子,雪雁都看乐了。
“市场是市场的,我拿的是我的。不一样。还有一多半都是大梅子给你拿了,你找她说去。”老太太可会甩锅呢,往苏玉梅身上一推。
行吧,拿就拿吧。
“二姐,我不想在砖厂干了,想带工程队,以后就包活儿干,你觉得能行吗?”罗刚咨询雪雁的意见。
“这怎么话儿说的呢?砖厂真回不去啦?没找大哥说说?”雪雁先没说工程队能不能干,先问是不是让人排挤出来了。可以不干,但是被挤出来,就不能忍了。
“没有。他们今天没干几天儿就停工了。煤买不回去,没啥用的,只能停了。乡里领导找我谈过话了,还是希望我干。就是我自己不想干了,守着那个厂子,挣几个死工资,没啥意思,再说那是企业,也不算正式的干部。还不如自己出来干呢,挣的还多。反正都是养家,干啥还不是干。”在外现待了两个月,也不是白待着的,走了好多工地,加上原本就是建筑业,一直是跟工地打交道的,罗刚是看好了这行。不干砖厂,干工程,也还是跟砖瓦打交道,不算完全转行。
“那到是。现在建筑工地这么多,活儿肯定好找。过了年,我那商场也要开始干了。你要是想干工程,正好,就包给你。”人的眼光,决定了格局。厂子里的书记和他的侄儿女婿还为了一个厂长勾心斗角的搞动作,却不想人家罗刚已经要跳出来换更大的跑道了。他这就是最初级的包工头了,发展得好,那就是最高一批地产商。只要步子别迈得太大,稳稳当当的,那就是钱途无量啊。
“有二姐支持,我这心里就有底了。”罗刚现在也跟罗成一样,叫雪雁二姐了。丁家三个兄妹,雪雁是老二嘛,就她一个女孩,也没有像孩子多的人家,男女分开排。
罗刚这一次进城,除了送大姨老两口,似乎就是为了来问雪雁的意见的。之后再没说什么,吃过午饭就返回县里了。
胡大姨一来,丁家老两口可算是有伴儿了。特别俩老太太,那真是聊不完的话儿,坐在一起,聊孩子,聊孙子,忆苦思甜,边看电视边讲古。一点儿都不枯躁。
金素英对胡大姨是尊敬里带着点儿敬畏,在婆婆面前,很是有点儿压力。可能是觉得自己不是头婚,还带着孩子吧,多少有些自卑。所以,就说别听话,胡大姨说什么是什么。胡大姨每天换着样儿的给熬汤,今儿个鸡汤,明儿个排骨汤的,她是捏着鼻子也往下咽。老太太说吐了也得喝,肚子里没东西,孩子营养跟不上,她就吐完挺着也往下吃。老太太说不让进厨房,比雪雁说话还好用,在饺子馆也不进厨房了,客少的时候,坐在餐桌边包饺子。忙得时候,她就坐在收银台后面,收费。运动量少多了,吃得又好,一个月长了十多斤,脸都圆了。胡大姨就满意了。连丁老娘都觉着好。
今年过年完,二月十九号才除夕。进冬月的时候,阳历的八四年就要过完了。最后一缸酸菜下缸之后,咸菜厂的大活儿就算是干完了。挑了五十个人里的二十个人留下负责日常就够了。比原计划的多了一倍,也是随着市场行情走。咸菜铺子入冬就开始一天五千斤左右的销师,二十三口缸都不够用,在门口又加了七口缸,一天三十缸的咸菜,基本不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