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一辈子,一眼就能瞧到头。”刘妃淡淡的自嘲。
“二公主比和瑞大公主小一岁。和瑞大公主都指婚了。想是二公主也快了。等二公主一出嫁,本宫就是一个安份养老的。想是也碍不了哪一位的。”
刘妃看的明白。
她不图什么。
她就是想女儿平安长大,想二公主好好嫁一份良缘。
然后呢?
她就是吃了皇家的禄米,做一个养老的。
似刘妃这样的,没娘家出头,女儿又是一个老实的。
她真碍不到谁啊。
“本宫一直以来,都知道宫里尽是聪明人。今个儿见了刘姐姐,也懂了这一个道理。其时,妹妹是羡慕姐姐的。”
曹妃说了心底话。
刘妃记挂的,就是一个二公主。
可曹妃记挂的,不是一个三公主,她还有娘家啊。
“我没能耐争什么。便是二公主也让养得小性些。可我不图什么,就想一个平安足矣。”刘妃说道:“曹妃妹妹,你们的事儿,我掺合不起。也许不要拉了入水坑里。”
“刘妃姐姐,您误会了。”曹妃苦笑。
“李妃妹妹自闭禁宫。这事情,想必刘妃姐姐也是知道的。”曹妃说道。
“自然知了。这事情满宫上下,哪能有人不知道。”刘妃回道。
“就是这事儿,这是事儿根。”曹妃说道:“当日乾清宫发生一些事情。李妃妹妹已无圣宠,本宫是一个胆儿小的,也想退缩了。就跟刘妃姐姐一样的,平安养大膝下的公主。”
“所以,本宫只是做一个姿态来。想与李妃妹妹划清了界线。哪怕让人说了本宫小人,本宫认了。”曹妃的态度很明白了。
“看来乾清宫里,真的发生了事情啊。”
刘妃叹息一声。
“此事,本宫不掺合。曹妃妹妹,你若真想与李妃妹妹划清界线。你不应该求了本宫。本宫这儿,是冷灶。你去求了坤宁宫的皇后娘娘,那才是真佛。”
刘妃不想掺合。
于是,刘妃指了曹妃的路,走错了。
曹妃听了。
想苦笑。
“坤宁宫的庙大,妹妹不敢去,不能去。”
曹妃轻轻摇摇头。
李妃那儿,曹妃都想掺合了。
何况坤宁宫。
也有的人眼中,坤宁宫是热灶。
这当然是锦上添花了。
可曹妃眼中,坤宁宫那是龙潭虎穴。
“哦。”
刘妃挑眉。
“坤宁宫的皇后娘娘那是后宫的女主人。管辖了后宫的宫权,亦是满宫赞誉。曹妃妹妹,如何避坤宁宫,避之如蛇蝎?”
刘妃不解。
“那姐姐为何又避了坤宁宫?”
曹妃反问。
“我是谁都不掺合。谁也不巴结。”
刘妃说道:“姐姐不够聪明,不知道哪路是真仙,哪路是伪神。所以,谁都不沾,谁都不惹。”
这才是刘妃的处事之道。
她哪一个,她都觉得惹不起。
想一想,她一路走来。
多少人曾经在她的头上,都是一时独领风骚。
现在呢?
俱何在?
刘妃的生存之道。
就是如草芥。
风吹,就倒。就是伏在地上,不向往了大树的高大与挺拔。
“是啊,妹妹亦跟姐姐一样的想法。我们才是同路人。”
曹妃伸手,指了指东宫的方向,又指了坤宁宫的方向。
“夺嫡之争,掺合不起。”
曹妃害怕的,是这等事情。
刘妃懂了。
“……”
于是,刘妃也沉默了。
“刘妃姐姐放心,不会扰了您的清静。等过一阵子,我这一阵风,那是吹了一个明白。我会给姐姐赔礼。到时候,姐姐若觉得我太麻烦,妹妹往后,必不再打扰就是。”
曹妃也是给了保证。
“想妹妹是守信之人。”
刘妃能如何?
曹妃想当了狗皮膏药。
这贴上来,就是撕不开。
刘妃要顾忌了,曹妃的娘家啊。
刘妃可是没娘家撑腰的。
曹妃却不同。
曹妃的背后,是有一个能耐的亲爹。
刘妃能如何?
她惹不起。
她唯有忍了。
乾清宫。
午膳后。
玉荣来了乾清宫,继续给正统帝做一些替笔的事情。
李公公来禀了话。
禀的事儿,自然是要事儿。
玉荣的态度,自然是看了皇帝的眼色。
皇帝没有让玉荣避开的意思。
于是,玉荣就当了一个只带了耳朵,没带了嘴巴的背景板。
“说吧。”
正统帝给了两字。
然后,李公公懂了。
“圣上,李妃一事,背后有东宫的痕迹。”
李公公回的简单,说道:“咸福宫的徐采女,以及徐采女的兄长,东宫属官徐子凤皆是经手之人。”
“还请圣上裁决。”
李公公躬身,递了查出来后,那是收集起来的口供。
正统帝接了过去。
他的神色不那么的好看。
玉荣低了头。
她的眸中神采有点儿小复杂。
了解皇帝态度的她有些清楚。
皇帝心中起了芥蒂。这对像是东宫太子。
“太子啊。”
有会子,搁开翻看过了的口供。皇帝的嘴里,念了太子。
“哗啦”声响。
是茶盏被正统帝拿起来,然后,摔碎了的声音。
殿中气氛有些凝固。
没人敢开口。
特别是在帝王暴怒的情况下。
没人想去当了替罪的。
玉荣也在沉默。
李公公也在沉默。
“朕还没死,这都死着朕的权利了。”
正统帝怒极而骂,说道:“逆子。”
嗯。这话骂的,没什么水平。
可玉荣知道,正统帝气恨了。
为何?
因为皇帝是天下间,最没安全感的职业。
翻一翻史书。
就可以知道的,皇帝是终身的职业。
想退位?
能退吗?
权利不在手,那是英雄不自由啊。
特别是正统帝的有心里阴影的。
玉荣就是做了皇后时,才跟正统帝处出来一些亲人的味道。
这是她认可了。
皇帝亦是认可了的亲人。
于是,皇帝偶尔喝些小酒后,也会吐了真言。
皇帝不信任了谁。
哪怕是儿子,皇帝的心中,天家父子之间,为了权利也是你死我活的。
如果让玉荣来瞧。
太子最应该做了的,就是让皇帝知道,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其次,才是一个好储君。
太子又如何?
皇帝在太子这儿,那也是君父。
君父。
先是君,后是父。
“梓橦,你说说,朕是不是老了?”
皇帝在沉默许久后,一开口,就是问了玉荣这话。
“圣上何出此言?”
玉荣摇摇头。
“若论人老珠黄的,我这等宫中旧人,岂不要愧悔?”玉荣笑了,说道:“心不老,人不老。我倒觉得圣上英姿勃勃,气吞万里,真乃雄主也。”
“想是那些承天府中,得了圣上赏赐土地的兵卒,个个都是盼着圣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玉荣转移了话题。
兵权。
皇帝拿捏的紧。
玉荣只是想让皇帝知道的,他受了爱戴。
皇帝有了安全感。
后面的话,才好讲。
若不然,一直让皇帝处于一种不安的状态。
玉荣真怕皇帝一时脑抽风。
要知道,天下间可没有制约了皇帝的力量。
皇帝是天子啊。
天子想干啥,天下臣民只有听旨的份儿。
皇后,那也例外的。
玉荣盼的,就是皇帝有了安全感,赶紧的冷静下来。
虽说,玉荣想东宫太子倒台,想让她的儿子上位。
可这不意味着,她就盼了正统帝怒极攻心的做了辣手之事。
万一……这是一时气极了。
正统帝冷静下来后,觉得她在拱火呢?
她不是给自己挖坑找埋吗?
玉荣又不傻。
正统帝真想做什么事情。
最好的,玉荣这一位皇后不要成了任何的借口。
皇帝冷静时,那下的决断。
特别是思考许久后,才下的决断,那才是妥妥的。
“嗯,梓橦你这话,也有在理儿。”
正统帝的脑海中,反复的想了皇后的话。
然后,他是笑了。
“朕乃天子,梓橦,还是你懂朕。”
正统帝手里有兵权,京都一切,承天府一切,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线。
权利,集中在皇帝手中。
皇帝没与人分享的习惯。
所以,太子伸一伸小手,又算不得什么?
皇帝是君父。
想教训一下太子,那是小小的教训一下就是。
老子训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不,冷静下来的正统帝,那就是不怒了。
他之前的怒。
其时,是一种害怕。
毕竟,他亲爹啊,当年太宗皇帝也是教育过正统帝的,君父难当。
儿子长大了。
这也是指着当爹的要权利。
“看来朕是没意识到啊,朕的太子长大了。”
正统帝也想明白了。
他的太子懂得要权利了。懂得伸手了。
而不是他之前的,想差了。
以为儿子想他这当爹的赶紧死,这好自个儿上位。
这不,皇帝嘛,也是凡人。
想差了,这很正常的。
“圣上,这事情我瞧着,也未必是太子的意思。”
玉荣实话实话。
真是太子的手面,太小儿科了。
“如何说?”
正统帝问道。
“倒像是下面人,那是巴巴的想巴结了东宫。这才闹出来的糊涂事。”玉荣忙是吐露了她的看法。
太子是储君,是国本。
这倒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她不必说了太子的坏话。
玉荣可得了孙舅舅的话。
皇帝的身体,只是有头疾。
真是论了身体的底子,皇帝是不差的。毕竟,一个想长寿的皇帝,哪可能不锻炼了自己。
皇帝若是老实些,不那么的拿捏紧皇权。
其时,做一个垂拱天子的话,皇帝精神压力小些,头疾少犯些。
皇帝的寿数,还是可以的。
在玉荣看来。
皇帝拿捏紧了皇权。
这不是臣子的福份,可未必不是她这一位皇后的福份。
若不然,她如何上位的?
“你的话,也有道理。”
正统帝想了想,对李公公说道:“李善,听着你家女主子的话了,去查查吧。”
“奴才遵旨。”
李公公应了话。
等李公公去忙碌了。
正统帝又与玉荣谈了话。
“今年的丰收祭,朕准备大办起来。”
正统帝发了话。
“这一回祭祀上苍。朕首祭,梓橦,你亚祭。”
正统帝一开口,就是吐露出一件大事。
丰收大祭,可不是小事。
这是举国关注的。
若是以往。
这是皇帝首祭。
室亲亚祭。
最后献祭的是一位皇帝最信任的宰辅。
现在呢?
皇帝这是什么态度?
“圣上,您想我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朝臣们的眼中吗?”
玉荣深呼吸一口气,才是寻问了一句。
明明很重要的事情啊。
她却要强打起精神,表现的淡定一点,淡定一点点。
其时,玉荣的心中,已经打了鼓来。
“今年的丰收祭如此。来年的春祭亦如此。往后,皆可成定例。”
正统帝说的淡然。
可正统帝的用意是什么?
玉荣有些懂了。
看来,这一回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的消下去影响力。
这不,皇帝不打算明晃晃的敲打太子。
这怕动摇国本。
要让小心眼儿的皇帝咽了一口气?
那更不可能了。
于是,正统帝的做法,自然是把皇后支起来。
这给皇后更多的权利,更多的体面。
为什么?
太子是国本,太子的权利,来源于储君的身份。这是大义。
天子至尊。
太子就是天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那么,皇后呢?
别看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其时,一旦沾了朝堂上的政治事儿。
那真真的,就是一个泥塑的一块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