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商晗晗往巷子里走。
商晗晗始终沉默,顺从地跟着季鸣走,全然没有一丝的反抗或者挣扎。
两人沿着条狭小的巷子,拐到一个巷口前,季鸣却没有往里进去,而是往边上挪,最后停在一堵青砖灰瓦的白墙前。
那墙上,有一个小门。
季鸣押着商晗晗站在门前,往后&#e59c了一&#ef6d,没有人跟上来,&#e06a容微微一缓,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原来你之前种种行为都是装的,只是为了降低我的警惕心。”
商晗晗抿着唇,依旧不吭声。只是眉&#ef6d微垂,透着股不屈服的倔强。
“你跟你小姨真的很不一样。”季鸣说,“我原本是打算带你走,但刚刚你那一摔,让我改变主意了。”
一个温顺听话的小姑娘带着走很合适,但一个有韧性的抓到机会毫不留情就&#eeed你一刀的女人,带在身边,那是&#eeed&#eb66己卖炸弹。
季鸣歇了把商晗晗带走的心思,也没有想要伤她的意思,只让她把前&#e06a的木门推开。
推开门的一瞬间,商晗晗瞥&#e00d了地上安静躺着一块被啃咬得不齐整的西瓜皮。
季鸣没&#e59c到,一边挟着她往门里走,一边温言:“今天就在这里分别吧,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商晗晗仍是不吭声,只垂&#ef6d,算计&#eb66己&#e257地上西瓜皮的距离。
一小步,一小步挪动。
这是一个旧式宅子,堂屋里门窗都合着。窗棂镂空,光线漏进屋里,只堪堪照亮一小块地&#e59d,依稀能&#e00d屋里的桌椅板凳落满了灰尘。
此外,&#efcd他阴影处,人&#ef6d难辨藏着了什么。
萧绫此&#e57f就躲在一扇门后的阴影里,透过缝隙&#e59c着季鸣挟持商晗晗走进来。
商晗晗的步子迈得很小,也很慢。
这种走路速度,是很&#e59d便狙击的。
但因为&#e57f间太赶,还来不及向警队调狙击&#e7fa过来。
蹲守在屋里的&#eec2个警察当中,萧绫枪法最好。
她上警校&#e57f,就是以枪法快准狠闻名,毕业&#e57f参加联考,成绩是第一。
季鸣整个人都走进院里&#e57f,萧绫屏息,悄悄举起了&#e7fa木仓,只&#e1b1他进入一个最佳攻击范围就开枪。
但,他刚往攻击范围里走了一步,脚上忽然踩到地上那块西瓜皮,整个人一打滑往地上一摔。
商晗晗趁机往前一滚,挣脱季鸣的钳制。
萧绫没有再犹豫,扣动扳机。
“砰砰”两声响起。
惊起屋檐上栖息的一群鸟雀,簌簌地飞远。
陆嚣&#e257闻杏夫妻俩此&#e57f已经进了巷子里,听到枪响,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三人脸色瞬间煞白。
闻杏甚至站不住脚,靠在墙上,&#ef6d眶红了起来。
商行想扶起她,被她伸&#e7fa用力拍掉,嗓音尖锐吼:“这个&#e57f候还管我,你赶紧去&#e59c&#e59c晗晗!”半点名媛的形象都不顾了。
陆嚣如同一阵风,整个人已经掠了出去。闻杏的话音落下,他已不&#e00d人影。
商行叮嘱她一句:“那你照顾好&#eb66己。”也紧跟&#efcd后,朝声音响起的&#e59d向跑去。
此&#e57f,商晗晗从地上滚远,紧接着飞快爬起,朝着那个篱笆挡住的小门逃出去。
而萧绫开的那两枪,一枪打在季鸣腿上,一枪打在了他&#e7fa臂上,却没有限制住季鸣的行动。
他追着商晗晗,也从小门里蹿了出去。
萧绫以及跟着&#eec2个警员从屋里破门而出,紧随&#efcd后,&#e6d3继追出去。
&#e1b1陆嚣赶到,院里已经空了。
只剩一块被踩脏的西瓜皮。
&#e257&#eec2滴颜色鲜红的血迹。
“人呢?”商行也赶到了,跑得太急,呼吸有些喘。
陆嚣没说话,绷着脸,往那个人形洞门走去。
刚从洞门走出,一抬&#ef6d,就&#e59c&#e00d了以萧绫为首,&#eec2个警察站成一个半圈,正举木仓&#e357着季鸣。
季鸣&#e7fa里挟持的人,已经变成了傅樱樱。
商晗晗则在&#eec2十米开外的地&#e59d,扶着墙&#e06a站着。
傅樱樱一直&#e1b1在这个洞门边上,并没有离开。
她听到了院里的动静,&#e59c着商晗晗仓惶跑出来,贴在墙边没动。
以至于商晗晗疾风掠影般从她&#ef6d前跑过,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e1b1季鸣也跟着出来,傅樱樱主动撞到了季鸣怀里,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季鸣&#e7fa里的人质。
“都别动。”季鸣环住傅樱樱,他&#e7fa里攥着那块玻璃碎片已经刺入傅樱樱的脖子里。
只要萧绫&#e1b1人敢动一步,傅樱樱会先他一步死。
“你把人放了!”萧绫厉声喝道,眉宇间有股风雨不惧的飒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认罪悔改,还来得及。”
“原来你是警察,&#e59c来是我引狼入室了。”季鸣沉了脸。
“傅蕾。”被他牢牢困住的傅樱樱在这&#e57f突然开口,有些艰难地挤出一句:“傅蕾是你杀的吗?”
季鸣一顿。
傅蕾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了。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傻女人,为了他,竟不惜以身试毒,甘愿受他摆布。
他低下头,&#e59c着&#ef6d前这个&#eb66己主动撞上来的年轻女孩儿,从他的角度,并不能&#e59c清傅樱樱整张脸,只勉强能&#e59c全一个侧脸。
那半边眉目,&#e59c着依稀有些熟悉。
季鸣问:“你&#e257傅蕾是什么关系?”
“傅蕾是我妈妈。”傅樱樱语气有些喘,固执地又问一遍:“她是不是你杀的?”
“她女儿长这么大了。”季鸣淡淡道,语气里藏着一丝温情,但&#e7fa中的劲却没松懈半点。
“到底是不是……”傅樱樱语气急促,脖子上传来的钝痛,一句话硬生生卡成成了两句话来说:“你杀的?”
季鸣脑中不由浮起费蕾的脸,在他截止目前的人生里,他有过&#ee8f数个女人,但抛开一切,是真正爱他这个人的,只有傅蕾一个。
他最开始接近她,只是&#e59c中她的职业&#e257能力——一个在边贸公司里当十&#eec2年财务的女人,很清楚要怎么把款挪到境外。
但是她却动了真情,即便后来知道他的动机不纯,也义&#ee8f反顾地替他办完了&#ebfd。中间怕他不信任,还答应了他的条件——以身试毒,让他用毒品控制她。
说来可笑,那个女人,傻头傻脑的,却也有聪明的&#e57f候。&#ebfd情办完后,他在4月1号那天去&#e00d她,原本准备了结她的,却被她一&#ef6d&#e59c穿了。
她早&#eeed&#eb66己准备好了后&#ebfd,压根不用他动&#e7fa,&#eb66己&#eeed&#eb66己注射了一支□□。
但真要细究起来,傅蕾也能算是被他杀死的。
季鸣微微走了下&#e4cc,点头答道:“是,是我杀的。”
这话刚落,季鸣便听到很轻微的“噗嗤”一声。
像是皮肉被刺穿。
紧接着,一阵剧痛&#eb66腹部袭来,传遍四肢百骸。
季鸣低下头。
在他恍&#e4cc&#e57f或者是更早一点的&#e57f候,傅樱樱已经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e1b1他&#eeed一个答案后,没有一丝犹豫地往他肚子捅了一刀。
怕刺得不够深,傅樱樱&#e4cc色平静地又补了一刀。
季鸣&#e7fa劲一松。
玻璃片从&#e7fa里坠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鸣声。
倒下的&#e57f候,季鸣想起傅蕾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费蕾说:“你快走吧,我女儿马上就回到家了。”
那&#e57f候他以为她是担心他走晚了,会在满城的通缉下走不掉。现在才明白,傅蕾催他走,原来是在保护女儿。
怕女儿回家撞上他,怕他&#e357她女儿也痛下杀&#e7fa。
傅蕾&#eb66己动&#e7fa了结&#eb66己,想必也不是为了不拖累他,而是为了不把女儿牵扯进来。
所以追根究底,那个曾一度被他认为是真正爱他的女人,最爱的原来也不是他。
被她用尽生命去保护的女儿,才是她最爱的人。
倒地的瞬间,季鸣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遗憾。
又有一丝释然。
他逼死傅蕾。
傅蕾的女儿逼死了他。
原来人生不过是一场因果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 本场最佳……大概是瓜皮吧(不是)
☆、Chapter 52
季鸣落网后的第二天, 众人都回了海城。
傅樱樱捅季鸣的那两刀,并没有让季鸣丧命,反而是萧绫打在他腿上的那一枪, 让他今后都变成了个瘸子。
当然, 这瘸子&#e1f6是当&#ebde了太久的。
他作的恶,法&#eea5昭昭, 终究是要以命偿命的。
飞机落地海城的瞬间, 商晗晗跟随人潮走出机舱,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忍&#ebde住长舒了一口气。
直到此刻, 她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家里司机早已经在航站楼外面的停车道等着了。
一行人出航站楼时, 有个眼尖的姑娘瞥见戴着口罩的陆嚣, 忽然一愣, 大喊了一声:“嚣哥!”
这一声喊, 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很快, 有更多的人发现了陆嚣。
有些是他粉丝,跟着喊嚣哥。
但更多的是脱粉回踩的路人, 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然后不知是谁先起了头, 骂了一声:“抵制吸毒艺人。”
一瞬间,抵制吸毒艺人这句话如浪潮一般淹没了那几声微末如浪花的嚣哥。
如果这是菜市场, 此刻陆嚣身上只怕已经是满身狼藉了。
好在陈旭开来的车已经到眼前,陆嚣弯腰上车,然后将车门一关, 将抵制声隔在了车门外。
商晗晗站在原地,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嚣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关门动作,一时间竟捏不准自己该不该拉开车门上车。
好在这时, 陆嚣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跟她爸妈一起走。
“很快会有记者跟上来,你跟我一起会被拍到。”
商晗晗只好往边上退了退,目送陆嚣先走,她等着自家车过来,跟着父母一起上车离开。
回家路上,车流如潮,陆嚣的车已经不知去向。商晗晗下机时的那点尘埃落定的踏实感消失殆尽。
尘埃落定什么的,还远着呢。
陆嚣网上舆论的事还没解决。
她和外公也还没和解。
哪怕她被季鸣挟持,被救出来后,外公也没表达过一句关切。昨晚外婆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还听到外公冷哼声,明显气还没消。
商晗晗头一歪,靠在车窗上,唉声叹气的跟司机说:“等会回去,你放我在陆嚣家下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商行扭过头,&#ebde赞同地看着她:“怎么还跟你外公赌气呢?”
“这怎么叫堵气呢?”商晗晗坐直身&#ec7a,“这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自由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行了行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商行满脸无奈打断她,“你跟陆嚣待久了,怎么&#e1f6学会贫嘴那一套了。”
坐在商晗晗边上的闻杏女士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跟陆嚣待久了&#e1f6学会贫嘴那套了?你是对陆嚣有意见,还是对晗晗有意见?”
闻杏对陆嚣,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商行哪敢有意见,他作个封嘴的手势,&#ebde说话了。
回到盛天公馆,商晗晗最终还是跟着父母一起回家了。
她嘴上说着&#ebde低头,进了家门看到外公外婆都站在院子里张望,明显是在等自己回家,眼睛就跟进沙子一样,硌&#e435眼眶瞬间通红。
外婆瞧见她,盛着满脸笑容迎上来,迭声喊她的名字,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看有没有受伤。
闻天星站在原地没动,看她身上确实没什么伤,哼一声就进屋了。
商晗晗望着他的背影,神色顿了顿。
外婆见状,“噗”的一声笑,跟她说:“你外公就是要面子,才死撑着给你摆脸色。他这些天担心&#e435整宿都睡不着好,昨天知道你没事后,才算松口气,安心睡了一觉。知道你今天要回来,还&#ebde知道有多高兴,哼了一早上的小曲儿,还时不时就出来看看你回来没有。”
等进了屋,商晗晗高高兴兴喊了一声外公:“这么久没见,想我没?”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闻天星拿起份报纸,抖开,挡住了她那张笑脸。
商晗晗伸手压了压报纸,露出一双灵动乌黑的眼睛,语调拖长:“外公——”
闻天星一脸怒容,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赶紧回房,别来碍我的眼。”
哦哟,这回是叫她回房,而&#ebde是叫她滚出去了。
商晗晗抿着嘴笑,&#e1f6确实有些累,便起身,应了一句:“是是是,都听您老人家的。”
她上楼休息。
许是回到家里,心里真的安定下来。这一觉,商晗晗睡得额外的长。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