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珍手抚瑄瑄软软的被子,心里头酸酸软软,宝库在被子上快乐地滚了好几圈,顶着小肚腩再次发表感叹,“我想结婚。”
小燕姐不会做被子,早就提前一年用最好的高丽参泡了老龙口酒厂的头道酒,里面还放了鹿血,跟杨姐夫一起抬过来,让小陈拉回家,“这酒可补了,小陈,你成天熬夜查案子,身体肯定虚,为了我们甄珍的幸福,一定要喝啊。”作为过来人的小燕姐说话那叫一个直接。
我像外强中干的人么?不等小陈吐槽完,练了拳的小宝库一上来就朝姐夫的后腰挥了个肉肉的粉拳,小陈重心不稳,差点被打了个趔趄,对面三个大人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还说不虚?
姐姐不恐婚了,克星小舅子开始恐婚,怕他跟他抢甄珍,老是偷袭他,小陈还能怎么办?贿赂呗。
除了三姐妹和邻居们,给大渔和火锅店供应豆腐的老张师傅表示,婚宴上的豆制品他包圆了。炉火烤鸡已经发展了两家分店的佟大叔说,甄珍婚宴的上乳猪他全权负责。擅长白案的小苗许诺,结婚用到的所有面货她来蒸。
娥姐带着火锅店的服务员开始梳理婚宴的流程。省城熟识的大厨都争着给甄珍的婚宴主厨。
老陈一家发现,儿媳妇人缘太好,把他们好多活都抢了。
不知不觉忙过了初夏,婚礼的脚步越来越近,有样东西甄珍想亲自做。
喜糖,甜甜蜜蜜,不能假他人之手。
陈二叔给甄珍弄来了巧克力原料。甄珍把黑巧克力融成糖浆,放入砂糖,过滤,再继续熬煮,馥郁的巧克力香气充斥在厨房中,宝库和咕嘟大眼睛望着棕红色的巧克力糖浆,不停地吞咽口水,用一跟竹签插半截香蕉在巧克力岩浆中滚了一圈,递给宝库。
给小猫一支不带巧克力的香蕉棒,“你不能吃,会生病的。”
小孩和小猫并排趴在餐厅的窗台上,边吃甜甜的巧克力和香蕉,看着外面的巷子傻笑,好幸福呀。
甄珍留在厨房,先做酒心巧克力,再把榛子炒香去壳,裹上巧克力,最后的牛轧糖同理,做好后外裹一层巧克力硬壳。
巧克力不宜存放,甄珍没做太多,顺应时节,做了好多玫瑰口味的粽子糖。
甜甜蜜蜜的糖果被小陈带到单位,公安局的刑警们提前吃起了小陈的喜糖,大家也不白吃他的,肖锋几个好事的,专门给监狱管理局打电话,仔细问明了近期出狱和保释人员名单,看看有没有跟他们有过节的。
路全和小陈从楼上开会下来,看他们兴师动众地查人,有些好笑,“你们是不是反应过度,小陈婚礼不说咱们局,连厅里都有人参加,到处都是警察,要真敢整事,咱们一拥而上,压也把他压死了,让你们整得紧张兮兮的,以后局里谁还敢大张旗鼓办婚宴?”
“我不是在关爱我陈哥吗。”肖锋神情突然扭捏起来,“陈哥,小苗有对象没?我瞅着那姑娘不错,我就喜欢听她说话,一股海蛎味,特幽默。”
大家跟着起哄,“怪不得这么殷勤,星耀,自己幸福了,可不能忘了搭档。”
新郎官小陈心情好,拿起肖锋手里的名单,看过之后还算满意,当即表示,“包在我身上。”
……
婚礼前一周,省城百发大厦顶层。
累瘦一圈的老方在跟老板最后一次核对婚礼安排,老陈听了很满意,哈哈笑道:“我对你够意思吧?我就生了一个儿子。”
我谢谢你啊,老方撇撇嘴。
继续说道:“北京专业负责外事接待的珍妮特公司我已经对接好了,他们常年为大使馆服务,最擅长搞西式酒会,草坪宴会,是全国最顶级的,受到过好多国家驻华大使的称赞,把最后一天的酒席交给他们,你就放心吧。”
“我放一百二十个心。”老陈笑眯眯。
北京,东三环一处普通民居。
“张哥,我有个消息。”
“嗯?”
“珍妮特那边接了个外地的大单,辽省大款办婚宴,据说特别有钱,公安严打了一年,哥几个都快饿死了,咱过去捞点油水怎么样?”
“辽省啊,那可是我的东北老家,大金链子小金表,确实能捞笔大的,下周是吗?跟珍妮特我们也“合作”过几次,别急,咱们好好计划下。”
省城小商品批发城。
小陈贿赂小舅子,带他过来买小玩意。拿了个黑色塑料袋,不干胶、塑料小恐龙、橡皮泥、小车车,不要钱似地统统往里装。
宝库开心极了,搂着小陈的脖子甜甜地喊姐夫。
把小陈喊得找不到北,胳膊豪气地一挥,“买!想买什么姐夫都给你买。”
“姐姐说,别人来参加婚礼要回礼,她做糖送给大家。”小孩豪横地表示,“我想送金子当回礼。”
小陈:“……”吹大了。
一个小时过后,大宝库一身珠光宝气地下了姐夫的车,大金镯子叮叮当当套满了两条肉胳膊。
脖子上套了好几层大金链子,快变成玛雅人了都。手里还拎了大口袋,里面金光闪闪,全是大金镏子。
小孩露出财神笑,满足得不得了。小陈也满意,小舅子很好贿赂,三百块钱全部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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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婚礼(下)
甄珍的娘家人除了杏花巷的邻居们, 近亲里,宝库妈妈彻底没影了,甄大姑可以归为老死不相往来那一拨。远在南方的舅舅和小姨, 结婚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打电话通知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回说人到不了, 每家随了两百块钱礼钱。
朴婶几个有些闹不明白, “你爸妈去得急, 我们通知他们有些晚,赶不上见最后一面,就剩你这一个外甥女怎么就不能回来看看?丧事不回来,结婚这样的大喜事也不回来, 这长辈当得可真不咋地。”
“不回来就不回来, 我和宝库不缺关爱,多他们那一份不多,少他们那一份不少。”甄珍倒没怎么在意。
大家叨咕两句把话头放下,忙着整理拉花布置房子。正忙着, 听门外有个大嗓门在喊。
“哎妈呀, 这房子鸟枪换炮了都,差点没认出来。”
甄珍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门, 浓眉大眼的大光头, 不是王大俊是谁?
“惊喜不惊喜!”王大俊哈哈笑。
“惊喜,太惊喜了。”甄珍笑着把人请进门, 惊喜是有, 倒没怎么太意外, 大俊叔叔是个讲究人,肯定会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王大俊刚下火车,饿毁了, 吃了碗十分想念的高粱米水饭,配鸡蛋酱拌地里新下来的土豆、茄子,又啃了一块大米饭嘎巴,满足得不得了,“还是咱这旮沓的土豆、茄子味正,太好吃了。”
吃饱了饭,大俊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推给甄珍。“你爸妈不在,我就是你亲叔,大侄女结婚不能寒碜着出嫁,这是叔给你准备的首饰,出嫁那天戴。”
甄珍打开盒子,黑色天鹅绒铺底,上面放了一对翡翠麻花手镯。
王大俊一脸求表扬的样子,“这种麻花镯子是老款式,上海的老师傅说,民国那个年代最流行这种样式,以前你爸常在我面前炫耀,说他闺女长得最秀雅最漂亮,我一看到这镯子就觉得最适合你戴。”
苍翠欲滴的色泽,冰清玉润的藤条如恋人一般相互缠绕,这样的翡翠镯子她曾经也拥有过,父亲曾经花了数万大洋给她买过一对。
“大俊叔叔不差钱,去年股灾虽然让你婶子把家财掏空一半,最近股市触底反弹,我又把钱给赚回来了,告诉你个秘密,大俊叔叔现在的资产有这么多。”王大俊用手比了个数字出来。
怕热理了个光头,外表粗犷,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大俊叔叔,心思却细腻非常,会记得老朋友的话,会怕她过意不去,特意透露自己的家底,甄珍心说,自己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多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的关爱。
“谢谢你,大俊叔叔,我很喜欢,一定戴着它出嫁。”
关爱也来自其他邻居。
退了休的老宋所长专门回到杏花巷,带着接替他职位的老冯,还有所里的民警们在高处拉上一道道铁丝绳,把诊所的护士们做的小彩旗和小红灯笼挂满了杏花巷的上空。巷子里嫁女儿,不收拾下怎么成?
装扮一新的杏花巷比过年还像过年。
老宋所长抱着宝库许诺,“等你结婚的时候,也这样弄。”
“那我可不可以每天都结婚?”
“……,孩子这个真不可以有。”
天气预报说,十七和十八这两天有雨,大师能算吉日吉时,算不了刮风下雨,日子都是定好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婚礼前一天,果然暴雨如注,伴郎们晚上都住在陈家,肖锋几个一点都不同情小陈,嘻嘻哈哈道:“陈哥,下雨好,恭喜你娶了个浇妻。”
老陈一人赏了个毛栗子,算命算得多,陈老板自己都快成半仙了,“你们知道啥?遇水带财,下雨好,下雨能发财。”
邻居们看落雨心说,幸好巷子里装饰用的小灯笼都是绸布做的,不怕雨淋。
甄珍站在窗前望着夜幕中的雨帘发呆,身后的电话响了,是小陈打过来安慰她的,声音低沉悦耳,听得人心头安稳,“下雨是吉象,是老天在替你这个新娘哭泣,老天哭完,你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哭。”
“嗯。”甄珍轻声回应,伸手接了一捧窗外的雨,这也是两世父母还有原主在代她哭泣吧?哭完之后,往后的日子都是喜乐平安。
第二天大雨变成蒙蒙细雨,粗放的北方工业大城,因为细雨平添了别样的温柔。
天不亮,杏花巷灯火通明。
爱吃甄珍做的卤鹅,在西塔百货旁卖首饰和化妆品的孙金美提着化妆箱,来给甄珍化妆。
推开店门,见餐厅被鲜花和拉花装饰一新,窗户贴着红双喜,喧腾的喜气盈满屋。
后厨热气腾腾,朴婶和赵姨一家正在忙乎接亲吃的食物。朴婶往金美手里塞了个鸡蛋,赵姨端了杯红枣茶。“吃饱了,再给我们甄珍画个美美的妆。”
孙金美三两口吞了鸡蛋,捧着红枣茶上了楼。楼上特热闹,小燕姐、周秀艳三姐妹、广琴、小苗、鞠华霜、坐着轮椅的柳丽、王进的对象,甄珍认识的小姐妹全都在。
小燕姐的婆婆正用细绳给新娘子绞面,这活年轻人不会,只能岁数大的来。细绳掠过,一张芙蓉面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水嫩。
金美打开化妆箱,接下来看她的。
“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新娘子脸庞鲜妍得过分,略施粉黛足以凸显她的美。
巧梳妆,着嫁衣,嫁衣是大红的中式嫁衣,阔袖长裙。
甄珍秀发轻挽,眉目如画,好一个典雅端庄的新娘子,把大家都看呆了。
小燕姐回过神,“娶我们甄珍这样的姑娘做媳妇,小陈梦里都要笑醒了。”
“就是,就是,他偷着乐去吧。”
里屋,宝库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见身着嫁衣的姐姐,张着小嘴看半天,“姐姐,你是仙女。”
甄珍笑问:“仙女的弟弟是什么?”
孙金美把宝库拉过来,“仙女的弟弟是金童。来,孙姐服侍咱们的小金童洗脸,梳妆。”
一通鼓捣,宝库也换上大红色的中式小褂,额前被点了个大红点点,脑袋上的卷毛被团成个揪揪,拿红布扎了,像个似模似样的小相公,西式长相,中式穿着,看着还挺顺眼。
小孩对着镜子团团手,越看越爱自己个儿,嘻嘻哈哈,“我是新郎官。”
九点五十八,陈家的车队到了,当先的白色凯迪拉克车头上的红玫瑰在细雨中娇艳欲滴,车队太长,进不了巷子,在大马路上停了长长一溜。
车上下来一群精神的身穿黑西服的小伙子,打头的那个尤其酷帅,肩宽腿长,短发玉面。
一队人顶着雨伞往巷子里走,不明就里的过路人估摸会吓一跳,这看着不像结婚,倒像是哪个堂口搞集|会。
新郎和伴郎团外强中干,进屋秒怂,有东北小辣椒们守门,这门想要叫开难喽。
“唱个《大花轿》,唱不全不给你们开门。”小辣椒周秀艳带头喊。
结婚必备曲目早就准备好了,所有黑西服小伙在楼梯蹬上排排站,齐声高唱,“妹妹出来我爬山坡……”
唱完《大花轿》唱《九妹》,唱完《九妹》,必须来段载歌载舞的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健康歌》。
把一楼看热闹的亲戚,邻居们笑疯了。
小陈瞅准机会,迅速往门缝里扔了一叠红包,指挥兄弟们赶紧上,终于闯开第一关。
还有第二关呢。
客厅正中间站了个打扮成大红包的胖胖小相公,张开小手拦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知小舅子者姐夫也,小陈从兜里摸出个金灿灿的小元宝放进小孩的肉爪子里。
哇!大金子!小相公立即被收买,还买一赠一,示意姐夫蹲下,趴在耳旁悄声告诉小秘密,“姐姐的鞋在衣架底下。”
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推开卧室门,迎上甄珍嗔怪的眼神,“腿都坐麻了,还不赶紧过来。”
按常规要呆一呆的小陈被火速拽到床上走流程,对着录像机摆拍完,趁子孙饽饽还没上,见缝插针地赞了一句,“媳妇,你真好看。”
“赚着没?”
“赚大发了。”
“吃子孙饽饽喽。”朴婶和赵姨两个一人端一个子孙碗进了屋,执子孙筷喂甄珍和小陈吃饽饽,半生不熟的葱姜肉馅的小饺子,煮双数,一共二十个,每人吃上三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