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矫情呀,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受不了自己了!
程妄面对女孩掉眼泪,着实有点无奈,耐心问道:“到底哭什么,我没欺负你吧。”
殷之遥使劲摇头。
“你不肯说,那我就只有猜了。”
殷之遥憋红了脸,着急地说:“你不准猜!”
程妄有点看不懂眼前这姑娘,又问道:“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事了?有没有哥哥能帮忙的?”
殷之遥依旧摇头,一边想着“他怎么这么好”,一边想着“我真的要完蛋了”。
她将滑板还给了程妄,破罐破摔道:“以后我们就不见面了。”
说完,转身就跑。
“你这小鬼!”程妄三两步追上了殷之遥,不客气地揪住她的衣领:“我真没欺负你吧,怎么随便食言。”
殷之遥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她不是特别聪明的女孩子,但即便不聪明,她也知道,再和他接触下去,她真的真的就要完蛋了。
“你知道滑板我不能带回家,我爷爷,特恐怖。”程妄无奈地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她说道:“你帮哥哥这个忙,哥哥以后对你好,行吗。”
殷之遥近距离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思考了。
她赌气地说:“我才不...不要你对我好。”
程妄眉头拧了起来,是真的感觉有点困惑:“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这样?”
殷之遥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肯定已经变成“怪女孩”了,她甚至有点绝望。
她跺跺脚,接过了滑板,依旧闷着气,一言不发。
程妄松了口气:“咱们也才隔着两个年级而已,感觉交流起来都有代沟了。”
殷之遥看着他,眼底有委屈:“你觉得跟我有代沟吗?”
“也许不是代沟,我一直不太懂女孩的心思。”
程妄轻松随意地说道:“为什么你一会儿讨厌我、一会儿喜欢我,为什么哭,我都不懂。”
殷之遥庆幸他不懂,如果懂了,他肯定不搭理她了。
殷之遥叹了口气:“我会帮你保管,你要玩的时候,就给我发短信。”
“那你要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184209...”殷之遥念了一半,停了下来。
程妄:“嗯?”
继续啊。
殷之遥看着他,真挚地问:“你不需要记下来吗?”
程妄粲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妹妹,几个数字而已。”
“哦。”
殷之遥念完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想起之前女生们对于程妄的议论,说他是个特别聪明、智商特别高的人。
殷之遥从来不知道完美的人是什么样子。
但是在她眼里,程妄,近乎完美。
......
走出校门,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程妄对殷之遥道:“今天要回老宅,爷爷派车来接我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公交或者走路,反正近,两公里不到。”
“顺路了。”
殷之遥连连摆手:“你不是说你家爷爷特恐怖吗,滑板都不让你玩,要是他知道你送女孩回家...”
“怕什么,你是邻居家的妹妹,乐于助人不行吗。”
“不了不了。”
程妄索性不再勉强:“那再联系。”
殷之遥看看天色,的确很晚了,独自步行回家也不安全,索性走到了公交车站边,耐心地等待着公交车。
她看着手中的滑板,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应该拒绝,但她就是拒绝不了他提出的任何请求。
要毕业了怕什么,大不了...
大不了拼命一把,努力考上他的大学。
庆幸的是,她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努力,一步一步慢慢向他靠近。
殷之遥心里似乎有充满了能量,也鼓起了勇气。
公交车进站停靠,殷之遥上了车。
这个时间,车厢里比较空旷,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乘客,各自低头玩着手机。
殷之遥来到后排位置坐下,车门正要关上,似还有乘客要上车,于是司机不耐烦地将车门打开:“快点。”
殷之遥看到这位姗姗来迟的乘客,是程妄。
一时间,有些恍然。
程妄上车之后,对司机粲然一笑:“不好意思。”
他的笑容似乎有化解不良情绪的能力,和司机对视了一眼,司机态度立马好转:“年轻人,刷卡还是投币。”
“投币吧。”
程妄在校服裤兜里摸了半晌,最后摸出一张一百的钞票,准备投入币箱里。
司机连忙制止他:“这么大一张,我这儿可没法找补。”
“不用找。”
在他准备投币的时候,殷之遥按住了他的手,同时摸出自己的公交卡帮他“滴”了一下。
“谢了。”他对她爽朗一笑。
殷之遥紧抿着唇,揪着他的衣袖,走到公交车的最后排坐下:“你没有公交卡?”
程妄反问:“你看我像有公交卡的人吗?”
“所以零钱也没有?”
“零钱有点脏,不会带在身上。”
“你上次还给我钱买水呢。”
“那是从乔正阳包里拿的。”
殷之遥:......
无言以对。
这很像程妄的作风,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看起来是特别讲究的男孩。
她猜测他可能有点洁癖吧。
“不是有司机来接你吗,为什么来坐公交啊?”她好奇地问。
“答应了要对你好,当然要护送你回家。”
说着,他望了望窗外,补充道:“天都黑了,女孩子家不安全。”
夜幕已然降临,淡黄色的路灯时不时地透过车窗照耀进来,在他英俊的脸庞上闪烁着斑驳的光。
这番话把殷之遥的心烤得暖烘烘的。
......
公交车停了下来,等待着红灯通行。
殷之遥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小憩,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
他睫毛长而密,轻轻扫下来,覆着眼睑。鼻梁很挺,薄薄的唇自然上扬,让人忍不住产生想要触碰的欲望。
他闭眼小憩的样子,柔和而安静,在这一瞬间,世界仿佛也为他停止了喧嚣。
在车辆再度启动的时候,惯性使然,殷之遥的腿,不小心和他的腿...碰到了一起,轻轻地贴合。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漫遍全身。
而程妄浑然不觉,睁开眼,看了看手表时间,然后继续闭眼小憩,囫囵地喃了声:“好慢。”
“公交...是有点慢。”她感觉说话的声音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公交车时走时停,她的膝盖时不时就会碰到他,随意而又...很刻意。
她仿佛正在做着什么亏心事一般,紧张得要死了,脸蛋胀红。
“到站了吗。”
程妄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腿迅速挪开,整个人扒拉在窗户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程妄见殷之遥反应如此激烈,眉头微蹙:“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
“你这反应...有点做贼心虚。”程妄一双狐狸眼还是相当老辣的,望着面红耳赤的小姑娘:“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有!”殷之遥都快哭了:“我没有做什么,真的没有。”
程妄不敢逼她,生怕这小孩一不开心,闹脾气又把滑板还回来。
“行吧,做什么都能忍,谁让你是我女儿呢。”
这梗还过不去了是吧!
“真的...”
殷之遥小声而又无力地辩解:“没做什么。”
程妄伸了个懒腰,T恤上移,露出了他的劲腰。
殷之遥一扫而过,似乎看到肌肉的弧线。
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心怀鬼胎的女流氓。
“感觉坐了好久。”程妄揉了揉眼睛:“还没到吗?”
殷之遥赶紧起身,去查看前方的报站显示屏。
看到站点,她愣了一下子,然后强装镇定地坐回来:“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殷之遥哭唧唧地说:“我们坐过站了。”
QAQ。
第11章 办公室(哥哥舍不得打你。...)
程妄和殷之遥在就近的站点下了车,来到马路对面,重新上了回程的公交车,花了比平日多两倍的时间,终于回了家。
殷之遥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耽误了程妄的时间,所以一直闷闷的没有说话。
程妄倒是无所谓,尽职尽责地将她送到了家门口:“走了,早点睡,别熬夜。”
“晚安。”
殷之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身边传来乔正阳“啧啧啧”的声音:“女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都学会脚踩两条船啦。”
殷之遥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乔正阳倚在篱笆墙边,似笑非笑。
“谁脚踩两条船!”
“那天晚上给你送鸡汤那男的,一条船;我哥们程妄,两条船。”乔正阳掰着手指头计算道:“你行啊,我还说让程妄套路你呢,敢情你才是老海王了。”
“是家庭作业太少了,还是高三生活太无聊了。”殷之遥重重撞开他:“年级倒数第一,还在这儿管我的事呢。”
“靠,你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轻轻撞他一下,差点给撞出内伤来。
殷之遥嘲讽地看着他:“辣鸡。”
“你个倒数第一,还说我辣鸡。”
“走开,讨厌鬼。”
乔正阳看着她噔噔上楼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和程妄也没相处几天,俩人好的跟亲兄妹似的,对他就从来没好脸色。
当然,乔正阳也不稀罕她的好脸色,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妹妹,也不想要妹妹。
但是吧...有对比才有伤害。
乔正阳揉揉鼻子,心情不太美丽。
*
晚上,殷之遥为请家长的事情发着愁,不敢告诉苏文芮,只能忐忑地给贱哥打电话。
“哥哥哥哥哥!”
“变成鸡仔了吗,咯什么咯。”
“哥哥,明天你来一下学校好不好?”
“为什么?”
殷之遥敛着眉头,犹犹豫豫地道:“英语老师说她想见你。”
“见我?”
殷之遥忍着鸡皮疙瘩,一顿尬夸:“嗯,她听说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所以想请最好的哥哥去学校喝茶聊天,谈谈怎么关爱未成年儿童的身心健康。”
声音越说越小,没底气。
谢渊拆穿了小姑娘的把戏,无语道:“所以就是请家长?”
“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谢渊无情道:“叫你妈去。”
殷之遥跪在床上,连声恳求道:“求求了,真的求求了!我没辙才会找你的。贱贱哥,全世界最好的贱贱哥。”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的老师不会善罢干休,说不定连我一块儿骂。”
“你打扮成熟点,帽子戴上,今晚熬熬夜,别剃胡须,看着就跟个中年老男人似的!”
“我还为了帮你请家长的事,熬夜不睡觉,我欠你呢?”
“呜,贱哥,求求了。”殷之遥趴在床上五体投地:“我给你跪下了。”
谢渊虽然没有明确地答应他,但是也没有拒绝,只说考虑一下。
以殷之遥对他的了解,这事儿就算妥了。
贱哥虽然只比她大几岁,却是相当靠得住的一个人,只要他没有明确拒绝的事,多半也就答应了。
殷之遥放心地去睡觉了。
*
次日,谢渊穿了件成熟的衣裳,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帽子,来到了南城一中。
门卫拦住了他,询问情况。
谢渊报了殷之遥所在的班级和班主任的名字,说是过来见老师的家长。门卫没有怀疑,让他登记了信息,也就放他进去了。
南城一中位于市中心,没有扩建的空间,因此学校很小。
入门是圆弧形的田径操场,操场两侧是绿茵道,穿过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正对面就是一栋三角建筑的教学楼,教学楼三面弧射,正中间的圆弧形落地玻璃窗,属于教室办公区。
谢渊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去了殷之遥所在的教室,准备叫上小姑娘,俩人一起去办公室。
正好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来自“狗妹”的短信:“哥哥,我在三楼走廊等你哦,你来了没?”
谢渊懒得回她,径直去了三楼的走廊。
殷之遥头上扎了个马尾小啾啾,穿着清新的蓝白校服,趴在窗台边,朝着楼下探头探脑地观望,神情似很焦虑。
谢渊远远看见了小姑娘,正要朝她走过去。
然而下一秒,程妄抱着篮球,从楼梯口上来,与他撞了个正着。
那晚在小树林里黑漆漆的,也不见得能认出脸来,程妄只觉得他身形颇为熟悉,又瞥见了他骨折缠绷带的手臂。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