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兄弟,只能祝你心想事成。寒假海城见。”
林淮北微微笑了一下,却有点心不在焉。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一直不敢让温渺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件事吧。
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贪欲,他想什么都拥有——
温渺和抱负,他都想要。
另一边。
季安然和宁朝在回来的中途解决完了几罐微醺鸡尾酒,袋子轻飘飘的,只装了空酒罐。
月光洒在小道上,四周寂寥,只有冬夜的风声。
宁朝一步一步地走着,跟着前面边走边跳看起来很兴奋的季安然。
这条路不长,他刻意走得很慢,想多那么一点时间来看看自己的女孩。
季安然全然不知宁朝的心思,她边转圈边哼着最近流行的歌,回头看,宁朝落在后面好远。
她呼哧呼哧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前拽。
“宁爷爷,您老人家腿脚不好么,走这么慢。”
被季安然吐槽,宁朝倒是自得其乐,应着:“嗯,腿脚不好,走不动。”
“好,我尊老爱幼,我背你。”
季安然说着,还真的在宁朝身前蹲下来,甚至还拍拍自己的背:“来,上来。”
“你确定?”
“确定啊,趁我现在心情好,没反悔,赶紧上来。”
“你背不动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宁爷爷,您好啰嗦。”
宁朝无奈笑起来,说:“那你准备好啊,我来了。”
宁朝刚做了个弯身趴上去的动作,季安然马上就反悔了,站起来往旁边站,笑得眼睛弯弯的。
“不行不行不行,你这么大个会把我压死的,还是你背我吧。”
就知道会反悔。
宁朝太了解季安然了。
他蹲下来,看着季安然:“来吧。”
季安然马上趴到他背上。
宁朝背好季安然,站起来,背着她往前走。
从小到大,他背过她很多次。
季安然在小的时候经常偷懒不肯走路,一到上学放学就扯着宁朝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朝朝,脚疼。”
纵然宁朝知道季安然都是装的,可他还是会蹲下身,让她爬上自己的背。
如同今晚这般,背着她前行。
夜很深,月光很漂亮,星星在头顶眨眼。
季安然搂着宁朝的脖子,头靠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
“朝朝,你真好。”
像是呓语。
宁朝眼眸加深,望着前方尽头,笑了笑:“是吗?”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季安然捣蒜般点头,说:“你说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找到女朋友啊。渺渺都情窦初开了,你还单着。”
“你不是也单着么?”
“我?”
季安然哈哈笑起来:“对哎,我也单着哎。要是我们七老八十了还单着,不如一起搭个伙过日子吧,这样去敬老院也有个伴。”
宁朝没有跟着笑,第一次,他紧绷住脸,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
他再三犹豫,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季安然:“如果……不用等到七老八十呢?”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一刻突兀响起,淹没了宁朝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的主动。
季安然忙着从外套口袋里掏手机,几乎没听清宁朝刚刚说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不知怎的就倒吸一口气,心跳蹦蹦,紧张起来。
季安然一边拍拍宁朝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一边接电话:“喂,温衍大哥。”
“睡了吗?”温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宁朝将季安然放下,季安然双脚踩到地上,对着手机回答:“没,没有。”
“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没有没有,还没有。”
“渺渺呢?她睡了吗?”
“嗯,她晚上喝了点酒,已经睡了。”
“你们那边好不好玩?一切都好吧?”
“挺……挺好的……”
温衍似乎是放心了,笑了声:“那就好。很晚了,早点睡,晚安。”
不得不承认,就这么简单几个字,季安然忽然摁不住自己乱蹦哒的心脏,一时脸颊发烫。
“好……好的……我会的……”
电话挂断,季安然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在和宁朝谈论什么事情,甚至也忘了去问宁朝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她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温衍温柔而磁性的:“早点睡,晚安。”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宁朝。
季安然心跳不止。
妈耶,春天来了???
宁朝默默看着季安然,所有的勇气在这短暂的一两分钟内消失殆尽。他重新退到原有的关系,不再做踏出一步的尝试。
这么些年,他始终守在朋友的位置,他很怕他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会改变他和季安然的关系。
他胆怯。
大概就如那句话,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他怕失去季安然。
或者换句话说,他就是个懦弱的男人,守着友情界限不敢为自己争取。
起风了。
寒冬的风,冷冽刺骨。
…
次日清晨。
来霖云露营的人,通常不会错过日出。
清晨雾气渐薄,橘黄的光晕从山的那头一层一层晕染开,红日缓缓露出半个头。
四周的沉寂被照亮,天地万物映衬着霞光。
温柔,富有暖意。
一行人兴致冲冲看完日出,等返回帐篷,温渺就蔫了,困得直打哈欠。
被季安然拉去看日出前,她还在睡,现在又重新开始犯困。
她和季安然留在了帐篷里,其他人去附近有提供早餐的民宿吃早
餐。
昨晚季安然回来的晚,回来时,温渺和梁佳佳都睡了。
这会儿,她借空拉着温渺,带着点小娇羞地说:“你哥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温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的眼泪水。
温衍也给她打了,但她昨晚已经睡着,没接到,早上起来才看到。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啊?”
“也没什么,就问问我们怎么样,然后……跟我说晚安。”
季安然完全一副少女娇羞样,温渺啧啧地说:“哎呀呀,你完蛋了,看来你真的想当我嫂子。”
“没有啦,我们很清白的。就是……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
“说‘晚安’吗?朝朝经常跟我们这么说啊。”
“那不一样。”
温渺不明白地眨眼:“哪里不一样?”
“你家那弟弟跟你说‘晚安’和朝朝跟你说,你会觉得一样吗?”
“……”
怎么话说着说着就扯到她这了。
温渺取下围巾,抿抿干燥的嘴唇,回答不出来,仿佛是在默认两者确实不一样。
忽然间,季安然一停顿,接着就揪住温渺半高领的毛衣盯着她脖子看。
温渺吸气,有点紧张:“你……你干什么……”
季安然像是抓住什么“偷-情”的证据,指着温渺脖子上那几点小红印皱着眉问:“你脖子这里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这些红印啊,你千万别告诉这些是蚊子咬的。”
温渺心里一咯噔。
红印??
还留红印了???
林淮北他是狗吗啃这么用力???
温渺早上只是简单的洗漱,洗漱完就被拉去看日出了,并没仔细照镜子,而且还戴着围巾,根本没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什么。
现在,她很心虚,眨着眼睛撒谎:“蚊……蚊子……就是蚊子啊……还挺痒的……”
为了表现真实,温渺还用手指刻意抓了抓脖子。
“这么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呀!!”
季安然无情戳穿温渺的谎言,接着用一种不得了的眼神看着温渺,“你这明显就是做坏事留下的证据。你招了吧,你昨晚到底跟你那小弟·弟干什么了。”
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就啵啵了一下而已……
温渺心虚不出声,季安然明显不想放过她,开始当起福尔摩斯。
“按照颜色深浅,大概可以判断出你们昨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小崽子初尝人事,没有控制住力道,肯定是抱着你一顿乱啃——”
季安然还没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就被温渺捂住了嘴巴。
温渺臊得不行,又气又羞的:“不许说了不许说了!!”
季安然咯咯笑起来,捉开温渺的手,暧昧挑着眉:“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噢?”
“没有,不是!”
温渺还在垂死挣扎。
季安然才不信。
“没想到你们这么野,竟然干出这样的事。难道在野外真的就刺·激一点吗?”
“不是在野外!!!”
他们才没有野战!!!
温渺急于否认,季安然像抓住什么一般哈哈大笑:“你看你,急了急了。你这样就是在变相承认你们干坏事了!!!”
“……”
温渺选择瘫倒。
她躺在帐篷里,望着帐篷顶弱弱地解释:“没干坏事,就……我借着酒劲亲了他一下。”
“啊哈?就这??就只是亲一下??竟然还是你主动???!!!”
“刚开始是我,后来……后来就是他主动了……”
季安然张大嘴巴。
哇靠,刺激耶。
她已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
“所以你们是在这儿哼哼哈嘿的??”
???
“什么哼哼哈嘿啊!!”
“就你懂的那个哼哼哈嘿啊。你们还真大胆,在帐篷里就敢脱·衣服干坏事,就不怕我们中途进来吗?”
温渺脸红耳热,急得不行:“没有脱·衣服!没有!!!”
季安然一听,完了,更有画面感了。
急躁的小狼崽子暴力扯开姐姐的毛衣领口,低头就是一顿猛嘬——
妈耶,更刺·激了!!
温渺看季安然已经想入非非,而她根本无从解释,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直接爬起来溜走。
哪知刚从帐篷里探出头,就看到一双大长腿。
沿着长腿往上,她看到了林淮北的脸。
林淮北是来给温渺和季安然送早饭的,手上端了两碗热乎甜糯的红枣小米粥。
两人目光对上。
“姐姐,你去哪?”
温渺定一定,想起刚刚季安然说得那些话,她脸又是一红,抓紧手上围巾丢下一句“上厕所”就跑了。
林淮北转头看向她奔跑的背影,看着不像是上厕所,而是落荒而逃。
“哎,小北弟弟,这是给我们送的吗?”
季安然探出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林淮北。
林淮北稍一回神,冲季安然点点头。
“谢啦。”季安然从林淮北手中接过一碗,说:“你姐姐那碗你亲自给她送过去吧,她一时半会估计是不会回来我这边了。”
“为什么?”
“就……没为什么。”
季安然嘿嘿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温渺害羞了啊。
“你快去找她吧,她肯定不是去上厕所。”
林淮北没闹明白温渺和季安然怎么了,凝眸想了想后点头:“嗯,我知道了。”
在他走前,季安然又叫住他:“哎,昨晚很棒噢。干巴爹!”
林淮北:……?
季安然端着自己那碗小米粥,钻回帐篷里,还不忘摇头感叹: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啊!!!
年轻就是狂野!!!!!!
不明真相的林淮北停顿几秒
,微蹙着眉头回头,去找寻温渺的身影。
恰如季安然所说,温渺真的没有去上厕所。
林淮北在一家小店门口找到她,她正坐在小店门口的小长桌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桌上已经拆封的薯片往自己嘴巴里送。
看起来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天边朝霞扩散,灿烂金黄点缀大地。
温渺被这层柔光笼罩着,像晨曦中的柔曼少女,侧脸姣好。
耳鬓垂着几缕卷翘碎发,恬静中透着几分娇俏。
林淮北顿步看了她好一会,而后才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小米粥和她的薯片对换了位置。
温渺拿薯片的手蓦地悬在半空,望向林淮北的眼眸满是诧异。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淮北在温渺对面坐下,掂了掂薯片的重量,放到桌子一边才说:“这里就这么几个地方,随便找一找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