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点破,他知道季安然的意思。
他只在季安然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季安然紧闭着眼,像是在酝酿什么,最后用手用力去锤宁朝的胸膛,嗔怪着:“你好烦——”
她抱紧他,在他怀里哭。
明明决定不哭的,不就三个月,又不是很久。
可因为宁朝一句话,季安然就绷不住了,在他怀里哭成了个泪人。
她对他的爱,是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沉淀的,此刻的她,真的离不开他。
“你在那边要好好的,我和宝宝会等你回来……”
宁朝心内愧疚,抱紧季安然:“嗯,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
“安然,对不起。”
季安然一下笑了,“猪头,干嘛要说对不起。”
“我比渺渺好多了,渺渺和小北异国,连什么时候能见面都不确定。起码你三个月后就回来,而且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
“我应该知足了。”
季安然就是特别能自我安慰的人,比起温渺和林淮北,她真的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温渺还要等林淮北毕业,可林淮北的工作,又注定毕业后无法每天相伴。
所以,这样比起来,她真的很幸运很幸运了。
她该满足。
第二日,宁朝坐上了去德国的飞机。
接下来的日子,季安然没有停掉自己的钢琴课,孕期真的无聊,带带学生不仅能解闷,还能给肚子里的小宝宝一点胎教。
三个月很快过去。
季安然临近预产期。
温渺比宁朝先回来,每天陪着季安然。
德国那边的课程本来会按原计划结束,但是临时出了点问题,往后延了一周。
而准备回国之际,签证又出了问题。
季安然一直期盼肚子里的宝宝争气,每天都在跟宝宝说话,让他再等等爸爸。
宝宝很争气,又多等了一星期。
39周的时候,季安然收到宁朝的消息,他下午上飞机,明天就能到。
季安然放了心,觉得自己肯定还能再等一天。
结果当晚,她就见了红。
季安然第一次生孩子,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内1裤上一片红,整个人都吓坏了,嚎啕大哭。
季妈妈和季爸爸被吵醒,跑来敲门。
季安然被第一时间送去医院,温渺和林淮北也赶了过来。
阵痛来得很快,季安然疼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很矛盾,一面希望自己能马上开全十指马上生,一面又希望再等等,等宁朝回来。
就几个小时了,宁朝马上就要下飞机了。
可惜季安然想等,肚子里的宝宝等不了。
她阵痛来得快,开指也很快,没有多久就被
送进产房。
之前季安然和医院预订过生产陪护的套餐,本来以为宁朝会回来,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宁朝不能陪产,季安然就让温渺陪自己进去。
季安然顺产,生的比较快,因为打过一针无痛,所以生完还比较清醒。
她躺着缓神,几乎不敢相信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自己当妈妈了。
刚出生的小宝宝是温渺剪得脐带,现在温渺抱着,比季安然还激动,哭得一塌糊涂。
“安然……你当妈妈了……呜呜呜呜呜……朝朝当爸爸了……”
季安然虚弱地笑着:“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温渺实在忍不住眼泪:“我太感动了……”
小生命抱在她手上,她怎么能不感动。
这可是季安然和宁朝的宝宝啊。
宝宝是在凌晨的时候出生的,季安然在产房里面观察了几小时,随之就转到了病房里。
阵痛和生产还不是最难的事,最难的是开奶。
尽管季安然找了最好的开奶师,但是刚开奶时候的那种痛,比她生孩子时候还要痛。
开奶师给她按·摩开奶,她扯着嗓子在病房里尖叫。
温渺和林淮北还有季安然的父母、宁朝的父母在病房外面的小客厅里等。
VIP病房有供客人休息的沙发,温渺坐在那,听着季安然的尖叫声,心里直发怵。
她不止一次地问:“安然叫得好惨,她真的没事吗?”
季妈妈宽慰她:“第一次开奶都这样的,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她看向病房的门的时候,眼底仍有掩不住的担忧。
在小宝宝吃上第一顿奶的时候,宁朝回来了。
他急匆匆赶到医院,季安然在里面喂奶,他没进去。
心内百转千回,等月嫂把小宝宝从里面抱出来,他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跑进了病房里。
季安然很憔悴,发着虚汗,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不止开奶疼,喂奶也疼,刚刚她就眼泪汪汪一边喂奶一边掉眼泪。
现在孩子抱出去了,她可以好好睡一觉,攒点体力。
正闭着眼的时候,季安然好似感受到什么,睁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宁朝。
季安然与宁朝对视着,眼眶顿时蓄起泪水。
宁朝到病床边坐下,握着季安然的手,季安然委屈地甩开去打他的肩膀和手臂。
她眼泪一滴一滴掉:“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宁朝实在心疼此刻的季安然,止不住地为自己迟到而道歉。
季安然的眼泪更是忍不住,在宁朝没回来前,她还能稍微学着坚强一点,可是一见到宁朝,她的脆弱就无法隐藏。
“生孩子太痛了,我再也不要生了……”
“好,再也不生了,一个就够了。”
“喂奶也好痛,他不会吸,还咬我……”
“那我们不喂奶了,给他吃奶粉。”
季安然顿住,吸吸鼻子,“你见过他了吗?”
宁朝只顾着心疼老婆,懵了下:“谁?”
“我们的儿子呀!”
“噢噢,还没见到,刚刚就想着先来看你。”
季安然被宁朝这懵懵的样子逗笑,随后她抓住宁朝的手,说:“朝朝,恭喜你,当爸爸了。”
宁朝垂着眸,似是在忍耐什么,而后终是绷不住,俯身亲吻住季安然的唇。
他眼里有泪,望着季安然,说:“安然,谢谢你。”
季安然噗嗤一声笑开,笑中带着泪。
或许命运一早就做好了安排,共度一生的人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现在,他们在一起,正是不早,也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 安然和朝朝的番外到这就结束啦,后面有两章大哥的番外。
☆、番外 温江衍x江柔[1]
番外温衍x江柔
01
江柔和温衍认识的时候, 温衍还不叫温衍。
他们都是从出生就没人要的孩子,一个在医院被丢弃,一个在路旁垃圾桶被好心人翻到。
他们没有姓没有名, 将他们收养在福利院的院长就让他们跟自己姓江, 女孩名字里带个“柔”, 男孩名字里带个“衍”。
所以在成为温衍之前, 温衍叫做江衍。
大家总喜欢喊他“阿衍”。
他和江柔说不上到底谁大谁小,具体的生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院长就将他们的生日定在被送来的那天。
温衍大一天,江柔小一天。
生命最初的五年里, 江柔每天都和温衍在一起,虽然几乎没离开过福利院, 身上穿的都是好心人捐赠的衣服,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靠同情和施舍……
但他们很开心。
每年都会有符合领养条件的叔叔阿姨过来福利院, 挑选自己心仪的孩子带回家, 成为他们的家人。
很多孩子都盼望着自己能早日去往新的家庭,有新的爸爸妈妈,开始新的生活。
江柔也想。
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有爸爸妈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在温衍被领养之前, 有一对长居国外的老夫妻看中了她,喜欢她的乖巧和懂事。
可是她不愿走。
江柔虽然小,但也已经懂了事,知道出了国,就很难再见院长奶奶和温衍一面。
她舍不得。
老夫妻见孩子这个抗拒,就放弃了这个选择,重新选了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小姑娘。
几天后,温衍也被领养了。
领养温衍的夫妻很年轻, 妻子怀着孕,看着就很温柔。
小时候的温衍总不爱说话,江柔把自己最喜欢的也是唯一的蝴蝶结发夹送给他,当作离别的礼物。
温衍这时候,也只说了声:“谢谢。”
江柔知道温衍去了新的家庭一定会过的很好,她该为他开心,可是她却偷偷哭了好久。
送别的时候,她躲在窗户后面,看着温衍坐上新爸爸妈妈的车。
院长奶奶说,他们以后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小小的江柔懵里懵懂,不懂深意。
五年后,江柔十岁,被一对中年夫妻领养。
夫妻两年近四十,无法生育,江柔刚到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对她特别好。
院长经常到访,确认江柔过得好,才安心让江柔留下。
后来,江柔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虽然她才十岁,可有女孩本身的敏锐和直觉,她总觉得自己洗澡的时候,有人在看自己。
接连几天,江柔都有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她很害怕。
在一天吃饭的时候,她跟自己的养父养母说了这件事。
养母有瞬间的错愕,接着目光不动声色地转移到养父身上。
养父埋头喝酒,喝完又给自己斟上一杯白酒。
江柔尚且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低头吃饭。
养母假笑几声,让江柔别瞎想,肯定是错觉。
江柔顺着点头,可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后来再洗澡,她就不去卫生间淋浴了,打了热水到房间里用盆洗。
虽然很麻烦,可是这样安心许多。
江柔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来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十岁过后,江柔开始发育,胸脯开始有了明显的曲线变化。
十二岁的时候,她已经比同龄人看着有线条。
这年的夏天,雨水特别多。
夜里总爱打雷。
其实江柔并不怕打雷,可突然一声雷声下来,房门就被敲响。
江柔瞬间清醒,心提起来,颤着声问:“谁——”
“是我,爸爸。”
门外是养父的声音,江柔的心放下来,问:“爸爸,怎么了?”
“没什么,打雷了,爸爸怕你害怕,要不要爸爸陪你睡觉?”
“没事的,我不害怕。”
“雷声这么大,怎么会不怕呢。”
紧接而来的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江柔全身的鸡皮疙瘩起来,看着那个被拧动的门把,所幸,她反锁了门。
她不知道自己的警惕是源于什么,但她就是在这瞬间觉得害怕。
“这孩子,锁什么门呢。”
养父絮絮叨叨的,大约是门打不开,又怕吵醒在睡觉的养母,便走了。
江柔却再睡不着。
她怕是自己想多,也许是养父真的只是担心自己。可是她又怕养父真的有什么别的目的,毕竟这段时间来,他总盯着她发育的胸脯看。
没过多久,生意不景气,养父母做小本买卖的,一时间亏了不少钱。
养父开始在家酗酒,养母每天骂骂咧咧。
江柔每天从学校放学回来,吃了饭就躲进自己房间里。
开始养母只骂养父做生意做亏本,后来就开始骂在房里写作业的江柔。
骂她只知道在房间里,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会出来帮忙做点家务,骂她费钱。
江柔在房间里直发抖。
她根本不敢出去,她怕面对养父那种可怕的眼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养母找到赚钱的门路,去了趟外地。
家中只剩江柔和养父。
江柔开始很早出门,很晚回来,早晚饭宁愿都不吃。
养父还是每天喝酒,但是喝完都能睡上一整夜,等醒来,江柔都不在家。
直到周末。
江柔一早就收拾书包想去外面看书,结果刚出房间门,就碰上了难得早起的养父。
她一时间慌了,连忙往房间里躲。
可惜门还没关上,养父就大力推开进了来。
“小贱蹄子每天见我跟见瘟疫一样,你躲啊,你再躲——”
养父大约是昨夜的酒劲还没过,抽出裤腰上的皮带就往江柔脸上抽。
江柔瞬间被带倒,摔在了地上。
养父挥起手,一下一下地把皮带
抽带江柔纤瘦的身体上,嘴里止不住地骂着难听的话:“臭婊·子,自从你到我家来,我们就没好日子过!”
“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你真是个扫把星!”
“天天躲着老子,老子还不想看见你这张臭脸——”
江柔被抽打得蜷缩在一团,她咬着唇,无声掉着眼泪,几天没好好吃饭,她甚至都没力气去反抗。
养父发泄完,觉得累了,就用力踹了江柔一脚,暂时放过了她。
养母是当天晚上回来的,瞧见江柔一身的伤,啧啧了几句,便再没说什么。
吃饭时候,江柔都不敢出来,养母在门外吼:“你要想死别在我家死,别给我添麻烦!”
江柔躲在房间的被窝里哭,她从一出生就被丢在垃圾桶里,但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