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荞一身浮光锦绣凤交领襦裙,在明媚的日光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煞是好看。
她是来喊萧墨毓回去吃早膳的。平时这个点他都会乖乖的陪她吃早膳,今天却一反常态,连早膳都不吃就来这里。
肯定没好事。
毕竟因为昨天那件事,这对糟心的父子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放-起太久,她不放心,便急急赶来了。
值守的侍卫见是她来了,想要行礼,全被她拦住了。
木荞从进入院中就听到了父子俩的互怼声。她皱了皱眉,屏退了所谓随从,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往里走。
里面的互怼声越来越清晰,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黑沉。
她脚下穿着一双柔软又舒适的绣花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再加上她本身又跟连笙学了一些敛息之术,即便是里面的暗卫都没听出,是她来了。
因此,沉浸其中的互怼二人组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今日揭对方老底的话语全被木荞听到了耳中。
木荞∶...
她就站在门口,隔着薄薄的门板,安安静静的将父子俩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待在外面的两方暗卫和侍从,见太后这架势,想悄悄打小报告又不敢,毕竟谁都知道,这皇宫内真正最有地位的不是他们的直属主子,而是眼前的太后娘娘。
他们只能保佑屋里的两位赶紧发现,不然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该水深火热了。
然而,里面的人像是揭对方老底儿揭上瘾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木荞在外面可算是把这些年所有的诡异事给弄明白了。
好好!
一朵白莲花,配一朵黑心莲,真是好的很。
她不禁在外面发出无声的冷笑,那笑容看得一旁的侍卫们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可怕。
太后一动怒,也不知两位主子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他们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两边侍卫互相同情的看了自己一眼,留下两行热泪。
而里面的互怼声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随着萧墨毓肚子发出的一声咕噜噜"声,终于落下帷幕。
萧晟嫌弃的瞪了萧墨毓一眼,正打算让臭小子先吃饭,谁知门砰的一声打开,随后映入眼帘的是木荞异常温柔的笑脸。
木荞在父子俩震惊的目光下,缓步走过去,极其温柔的弯了弯眉眼,朝两人凑了凑,却使得父子俩后背一冷。
"终于知道饿了呀?我还以为你们还能再多爆料点我不知道的事呢。"
她后面的那半句简直就是从齿缝中逐个挤出来的。
父子俩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完了。
当下也顾不得谁埋怨谁了,赶紧对木荞低头哈腰抢着道歉。
"荞荞我错了,不该同他一般见识,不该隐瞒你这么多。"
"娘,别听他的。他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儿子不管做什么,儿子都是为了娘好。"
有木荞撑腰,虽然萧墨毓被扒出一堆让木荞难以置信的事情,但他依然在数落萧晟这一方面无所畏惧。
因为他一直觉得他娘是维护他的。
可是这一次,他话音未落,却听到了木荞用极为凌厉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
"住口!"
木荞此时连一丝笑意也无,她冷冷的抿着唇,眉目间氤氲着怒意。
萧墨毓也终于觉察到这次是彻底惹火了木荞,他心中猛地一颤,吓得赶紧垂下了脑袋,双手交叉在身前,不敢再看木荞一眼。
气氛一瞬间变得凝滞低沉。
诺大的殿内,容纳着十几号人,除了木荞外,全都瑟缩着身子,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许久,木荞像是跋涉许久的旅人,扶着额头极为疲惫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我累了,以后这皇宫留给你们父子俩可劲儿造吧,我不奉陪了。"
撂下这句话,木荞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墨毓这时候才真的是怕了。
他赶紧追出去,带着哭腔喊了声,"娘,我错了,求你别走。"
可木荞听到那句可怜巴巴的话,却仅仅是顿了下,就又一次迈步向前,直到离开太宸殿,都没有再停顿一下,更别说不忍心的朝他回看一眼。
跟在木荞身后的随侍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这一次,太后娘娘是真的气狠了。他们只得安安静静的跟在木荞身后几步远,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
目送着娘亲离去,萧墨毓站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他揪着手边的衣角,就像被亲娘抛弃的孩子,要哭不哭的可怜极了。
作为丛犯之一的萧晟,见他这样,心有不忍的走了过去。
比起第一次被木荞冷眼以待的萧墨毓,萧晟心情倒是没有崩溃到极致。
他觉得虽然两人的塑料父子情极其单薄,但是这毕竟是他儿子,他决定安慰下这个被亲娘抛弃的小可怜。
萧晟慢吞吞走了过去,正想要摸摸萧墨毓的头,却听到低垂着脑袋的不孝子,突然抬头便萧晟看了过去。
这一刻,他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眉心皱的死紧。
"爹,我们合作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晟(瞳孔地震)∶我怀疑你有什么阴谋。感谢在2020-12-0315∶05∶53~2020-12-0414∶3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猫霣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那一声久违的"爹"将萧晟吓得不轻。
他是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凶巴巴的揉了揉萧墨毓的脑袋。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萧墨毓∶.….我是真的要跟你和好。"
知道木荞此时还在气头上,两人不敢去追。萧墨毓只能拿出最大的诚意,尽快获取萧晟的信任,同时两人尽快商量出一个可行方案。
然而,他们这边还没计划好,就听到暗卫的禀报。
""回禀两位主子, 太后娘娘出宫了。"
在俩父子如出一辙的落寞表情下,暗卫又不忍的将木荞交给他的信封呈递过去。
"还有,这是太后娘娘给主子们的信。"
萧晟和萧墨毓一起接了信封打开,果然就看到木荞言辞犀利的话。
"这段时间不许来找我,让我静静。谁要是再敢偷偷跟来,别怪我不客气。"
父子俩被明晃晃的威胁,只能派出暗卫偷偷保护,不敢武逆他们家太后娘娘。
当然,明面上不能再互掐了,可怜的大臣们又成为了这俩父子压榨的对象。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大臣们叫苦不迭。还是后来闻人靖被大臣们求着来劝阻,他们才没有过度压榨劳动力。
大臣们累成了狗,百姓们倒是获得了巨大收益,小日子蒸蒸日上。
就比如木荞如今游历到的这个背靠大山的小镇,百姓们安居乐业,脸上的笑容也比战乱那些年多了很多。
所以,她决定在这个小镇上待一段时间体察下民情,顺便散散心。
小镇叫鹿鸣镇。
因为山上有梅花鹿,也有一些达官贵人,会在这附近买下庄园,作为嘻戏和围猎的居所。
特别是现在春华正茂,枝叶葳蕤,很多贵族子弟都会来这里踏青围猎。
这个木荞是在来这个不久才知道的。不过,她虽然是太后娘娘,但并不经常在那些世家贵族面前露脸,是以就算是京城里的人也大都不识得她的身份。
这也就方便了她去山上采草药。
到哪个山头,就会去采点药草,记录笔记,这是她的习惯。
这山里药草种类齐全,尤其是灵芝和玄参品级优良,木荞趁着天气正好,便换了身适合采药的粗布衣裳,进了山里。
她采草药的时候,冷脸姐妹和连笙会在一旁守着。
也不知是今日行了大运,木荞居然在采了一株百年灵芝后,又遇见了一株千年野山参。
这野山参是在崖壁下一处避光的位置偶然发现的。木荞太过重视,怕那三人弄坏了野山参的根须,便亲自去挖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幕,便是连笙拉扯着绳子的一头,另一头由木荞将绳子系在腰间,攀到崖下小心翼翼挖掘着,冷脸姐妹则是左右站一边。
崖壁上石块混合着土块,挖掘有些困难。木荞每一锄头都像是屏住了呼吸似的,生怕采不到完整的须尾。
这样进行了一柱香时间,眼看着最后那点根须就要拔地而出,木荞心中隐隐激动。
千年野山参可遇不可求,这么大一棵能够在危急时刻救活很多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支不知名的冷箭突然从一个隐秘的角落飞射过来,正好就射在了木荞的手边。
"咔嚓"一声,木荞手下一颤,那颗本来能够全须全尾的野山参被她给扯了出来,留下几根根须被遗落在了土里。
木荞∶.
她内心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出来。
显然这不是一场敌人的谋杀,否则射中她的就该是心脏了。
那么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将她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的人,她绝对不可饶恕。
连笙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偷袭,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将木荞拉了上来。同时一旁的暗卫早就已经行动起来,去捉拿那个胆敢袭击太后的人。
然而,他们这边还不等去找人,就看到距离他们一里地远的灌木丛中探出了几个人头,紧接着是一群身穿骑射装的少年,身后跟着一排随从,丝毫不避讳的手持作案工具,相当傲慢的穿过灌木丛,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让木荞有些惊讶。
没想到她们以为的崖下绝路居然还有一条密道,只不过被灌木丛掩映住,不得而知罢了。
那些少年靠近后,瞥了眼他们几人的衣饰后全都露出了一抹明显的鄙夷。
这也不能怪他们眼拙。
木荞除了在宫中为了维持太后形象外,平时头上也就简单的插一根玉钗,将头发盘起便该干啥就干啥。
连笙一直都是玄衣劲装,衣着简单又朴素。至于冷脸姐妹,更是延习了主子的脾性,衣着更是简单方便了。
很明显,他们是将木荞等人误认为山野之民了。
只不过当看清木荞那张绝世倾城的面容后,几位少年明显愣了几愣。
等回过神来,其中一位身穿绛色锦衣的少年颐指气使的指着木荞手中的野山参,"把你的东西给本少爷放下,本少爷就饶你们一命。"
木荞∶.…...你们这是想打劫我?"
那纨绔少爷被木荞这样一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连带的其他几位少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娘子说对了,本少就是要打劫你。本少不仅要打劫你的野山参,本少还要打劫你。"
他这边刚说完,一旁的连笙和冷脸姐妹眸中骤然溢出一抹杀意,却被木荞暗暗阻止了。
她冷着一张脸,不动声色的继续开口。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如此行经,难道就不怕进大牢吗?"
"进大牢?"
绛衣少年旁边身穿雪青色衣袍的少年闻言朝她一嗤,露出几分鄙夷。
"果然是乡野村姑,连长信侯世子都不认识。告诉你,乖乖把野山参交出来,说不定你还能靠着你这几分姿色在世子那里做个通房当当,不然…….
一道银光骤然闪过,那少年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凉锋利的剑。。
连笙语气中染上一抹戾气,朝着那少年问。
"不然怎样?"
对上连笙阴鸷的眼神,那少年才知道自己惹上了硬茬,吓得当场腿软,不敢再发一言。但其他几位却是被连笙的举动,惹怒了。
"你们竟敢威胁长信侯世子,你们完了你们知道吗?"
"我们完了?"
连笙发出一声哂笑,手中长剑一动,很快将那群不入流的随从给打趴在了地上。
这下那几个少年慌了,那位长信侯世子赶紧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软了语气求饶。
"这位壮士饶命,我们可以用一千两银票换你的野山参。"说着就往连笙怀里塞。
"若是我们不卖呢?"
"你们嫌少?"
那绛衣少年眸中划过一抹鄙夷,"只要你们卖给本公子,等长信侯府获得当今太后的嘉赏,本公子便许你一个官做。"
呵,好大的口气。
木.太后本后.荞抱着野山参一脸迷茫的朝冷脸姐妹睇去一眼,小声问道,"那个长信侯是谁?"
冷脸姐妹虽然跟在木荞身边,但金鼎阁作为情报机构遍布天下,所以她们对朝中大臣们还是熟知的。
"回禀主子,长信侯是那些公侯中最不入流的侯爷,他家是靠着祖上荫庇,才存活至今的。"
木荞点点头,看来这少年是清楚她的爱好,才会想着用一株千年野山参来贿赂她,从而得到丰厚回报的。
毕竟那些人精的朝臣都知道,能得到太后的垂青,可是比圣旨都灵验。
啧!
木荞暗暗低嗤一声,朝正准备杀人的连笙吩咐,"别杀他们。"
她得留着这些人到时候杀鸡儆猴。
"你,你们给我等着。"
那位世子恶狠狠的朝连笙瞪了一眼,又满是贪婪的朝木荞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这一眼木荞厌恶极了,但她没有作声。
等那些人骂骂咧咧走了,木荞朝半空中下了一道命令,"去查长信侯府。"
虽然木荞平时不理政务,但她也依稀记得儿子要拿一些尸位素餐的世家开刀,这个长信侯府既然这么想巴结她,那她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半空中传来一声"诺"的声音,很快,一只信鸽飞出了山野朝着京都金鼎阁而去。
此时京都倚云楼一间显得幽僻的房间内,长信侯爷朝着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不悦的睇去一眼。
"闻人轩,你说好的要助本侯拿到这次贡试的试题,为什么如今又要反悔?"
"难道侯爷不清楚你那纨绔儿子是什么材料?"
闻人轩一边优雅的饮了口茶,一边讥讽道,"就他那蠢样,指不定贡试还没开考,题目就泄露了。当初我们合作时,在下跟侯爷要求的人选可不是这种名声在外的蠢货。"
自己宠坏的儿子被人骂了,长信侯气的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
"既然谈不拢,那你们也别想从本侯这里得到什么。"
被他这么威胁,闻人轩眸中划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就消散了。
他温文儒雅的朝长信侯一笑,恭敬的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
"长信侯不是有个聪明的庶子?如今陛下大力扶持寒门,让你的庶子去成为此次贡试的头甲,岂不是比你那不成器的嫡子更有利?"
说到这里,他朝长信侯凑近了些,戳中了他的软肋。
"别忘了,你们家若是再不出一个有实权的人,便真的要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