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弯腰又给沈凌的泡脚桶加了点开水。
倒水的水壶说:“咕嘟咕嘟咕嘟。”
沈凌再接再厉:“阿谨,我们刚才在浴室里有接触对吧?我们拥抱了对吧?我抱了你很久也完全没问题呀?你看看,你看看,你看我像很冷的样子吗,阿谨?”
你岂止是很冷的样子,你这是冻成狗的样子。
——薛先生忍住了这句吐槽,说出来沈凌大概会拼着被冻死的危险也要和他决一死战吧。
……这姑娘干嘛对狗这么敏感?她又不是真的猫。
沈凌直球攻击:“阿谨阿谨,我想要你,你回来后我都没好好看过你,我想知道你身上的伤疤,你让我摸摸……”
薛妈妈冷漠拒绝:“不准胡闹,取好暖后上床睡觉,再企图蹭过来明天我就熬感冒药给你吃。用中药药材,绝对不搭配任何糖果,而且没有吃完苦药后的摸头奖励服务。”
沈凌:“……”
“我不管!”
她裹着重重棉绒扑腾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抱我!继续抱抱我!亲亲我!你都三年零好多天没碰过我了!”
薛妈妈:“这次出来携带的所有保暖设备都在这儿了。”
沈凌:“……等,等我明天出门再买几件羽绒服穿好,你必须得抱我!就这样!就这么决定了!”
“暖气片。”
“……还有暖气片!”
“暖风机。”
“……还有暖风机!”
“暖宝宝。”
“还有暖宝宝……呸!A国哪里卖暖宝宝!”
“有的,凌凌,我以前在A国出差时买到过。”
“好吧好吧那再加上暖宝宝……总之决定了!明天买齐这些东西之后!你就得抱着我睡觉!不许反驳!”
反驳倒不会反驳,拒绝执行就可以了。
薛谨往她的泡脚桶里添了第三次热水,看着水面下的两只小脚缩缩脚趾,又试探着展开。
他的第一反应是“好想握过来揉一揉”,发现这个目前不能实现的想法只能折磨他自己后又克制收回,关注到了其他地方。
脚背好像变薄了,很好捏的肉变少了。
得想个办法养回来。
事情解决后每天炸一锅小黄鱼给她吧。
或者钻研一下姜撞奶?这道以前倒是没做过。
如何给妻子健康增脂呢……
↑会被妻子谋杀的中心思想
“阿谨,阿谨,你真的不抱抱我吗?反正在浴室里已经有过一次抱抱了,你睡前再抱我一下嘛。你抱了我就不会半夜溜到你的沙发边上找你哦。”
你不会有机会溜到沙发边上冲动受凉的,凌凌,因为我依旧在牛奶里拌了安眠药。
重逢后的第一天晚上为了防止沈凌察觉异常,薛谨第一次给她吃了安眠药,那次之后他就自觉有些过分——所以重逢后的第二天晚上,他端来的是杯单纯的热牛奶。
但那晚他听见沈凌在卧室里辗转了一夜,夜半三更再次偷偷溜出来,想抽烟又紧急打住,摸出棒棒糖来吱吱吱地小声嚼动。
那是支青苹果味的棒棒糖,薛谨记忆犹新,因为吃过糖的沈凌依旧没回去睡觉,她最终停在他所睡的沙发旁,盘腿坐在地毯上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就那样度过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晨她七点整出现在饭桌前,揉着眼睛装作睡得很香,还抱怨说“手机闹钟时间设错了把我吵醒啦”。
薛谨当时笑笑没说话,转身就在她的早餐橙汁里拌了安眠药强制她去睡回笼觉,包括之后的每一个夜晚。
他知道什么能调整沈凌过分敏感的神经,他清楚什么能真正的、缓慢的把他的凌凌哄回来。
那是触碰。
那是证明。
那是“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这份真正的安全感他暂时给不了,为了防止这姑娘在受惊状态下用力过猛伤到她自己,只能用药物把她稳住,不管沈凌知道还是不知道。
“阿谨,阿谨,阿谨,我要半夜溜到你的沙发旁边,我会对着你的耳朵打喷嚏。所以快抱抱我嘛。”
你不会的。
——虽然如此,薛谨还是点点头,坐近了一点,展开手臂。
沈凌一愣,期待且兴奋地拱动了一下。
寒冷的双臂隔着层层叠叠的棉绒抱住了……没有抱住。
一大堆棉被,两件羽绒服,三条厚围巾,一只毛绒耳罩,一顶毛线帽,林林总总的毛毯若干,总共瘫了两次散成大型果冻的形状,总体积从这边沙发扶手跨到那边沙发扶手。
薛先生:“……”
他又试着抱了一下,依旧未果。
保暖防护下的沈凌:“……”
她不舍地挣扎了一下,眼里出现“想要抱抱是真的想要,冷也是真的冷,一时激动后什么也没暖水袋重要”的含义——别问为什么能读懂,问就是爱。
但这姑娘嘴上还是:“阿谨阿谨阿谨!快点快点!你怎么这么娘兮兮的,连拥抱都不会吗?阿谨是小女孩!阿谨不是男人!阿谨快来抱抱!”
薛谨又试了试。
这下他的手臂终于能合上一点点了。
但沈凌突然往外拱了拱:“等等等等,我热水袋掉了,阿谨等等我先抱住热水袋……好了抱住了!你继续!”
薛先生:“……”
“你现在半径有点大,凌凌。暂时先半抱一下吧。”
沈凌:“……”
“你才半径大!你全家都半径大!你怎么说话的?!”
“我全家只有你,凌凌。”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我是真的想要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是真的思念你,想和你一起睡觉。
半径变大的猫猫:……可我也是真的冷。冷是真的冷。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jpg
第100章 第九十八只爪爪
第九十八只爪爪
【抵达A国第二天, A国时间,上午十点】
“我来找一位沈姓的客人,入住房间是你们酒店的总统套房, 这里是订单号与订房预订函。”
高级酒店一般都对客人信息与**极端保密, 想要直接约见或得到房卡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顶多只能得到一通电话的联系。
可她有点急事——黎敬雪停在前台前, 正要从包里拿出更多的文件来向工作人员证明,却被前台笑吟吟地打断了。
“请问您是和沈小姐一起预订套房的黎小姐吗?沈小姐昨天下午两点已经办理了入住, 说明您会晚到一天。这是您的房卡, 请收好。”
黎敬雪一愣。
“我没有……”
“没错呀?是套房xxxx号,沈小姐与黎小姐?您看一下, 这是您订房时传给我们的身份登记。”
前台窸窸窣窣拿出几份文件, 黎敬雪的目光瞬间凝在了最上面一张。
那是被打印出来的电子签名, 笔触勾画极为熟悉, 触目惊心——这就是她的字迹, 端端正正写着“黎敬雪”三个字。
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写出这样的字迹,一个是黎敬雪自己,一个是教她这样写字的人。
她猛地掐住手掌。
“好的, 是我弄错了。请把我的房卡给我吧。……顺便问一下, 昨天下午沈小姐办理入住时,她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前台仔细想了想。
“是有一个托运行李的男人。他基本被挡住……咦,好像是戴着面具?还是戴着眼镜?不过不是很重要,那位似乎是沈小姐雇佣的工作人员,送行李到客房几分钟后, 他就离开了酒店。之后没有出现在大堂里。”
是吗。
惊人的低调,微小细节上也处理干净,病态的谨慎, 熟悉祭司身边的配置乃至料到她会亲自前来找沈凌——
……是那位。
“我知道了。”
【数分钟后,酒店顶层】
黎敬雪走出电梯,同时拨通了电话。
“大人?您有什么……”
“帮我查一下祭司昨日乘坐的班机。”
“……就是您之前为祭司订的两张飞机票吗?”
“是的。去查。航班号、时间、验票口的录像,以及座位号。”
“好的……咳,没有任何问题。祭司大人准时在该航班出发前二十分钟进入验票口,录像完整自然,身边没有可疑人类。航班号与座位号都与您所订的机票相符,祭司大人坐在37K座位,没有移动过。”
黎敬雪停住脚步。
她看看手中的房卡,又看看眼前的房门号码。
……就是这一间了。
“我订了两张连票。”
监事会主席沉声道:“37J与37K,另一个座位的情况呢?”
“呃……”电话那端的仆人明显搞不清状况,“祭司大人看上去并没有有意识地使用第二个座位的便利……37J是空座……从头到尾都是。验票数据里时没有37J座位机票,出站时同样没有,两边出入站口的录像也……”
“好的,我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那位,留下痕迹才有古怪。
……但为什么要这么谨慎?为什么会警惕到在妻子订立的机票上做手脚?为什么——那位是知道她们所要面对的东西吗,还是对廷议会有所——
黎敬雪满腹疑虑,忧心忡忡,正要拿起房卡刷开房间,又顿了顿。
片刻后,她收起房卡,轻轻敲了门。
“客房服务。”
黎敬雪这么说,听见自己声音在抖。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是祭司绝对清醒的时间,只要祭司现在是清醒的,那位就一定不会悄然离开……
“我没有叫客房服务。”
门被打开,戴着厚厚圆眼镜的男人态度平淡,“我想你走错了。”
——而这是数百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黎敬雪嘶哑地说:“你好。是这样的,我是沈凌工作上的同事,想找她见面说点事。”
“你好。我是沈凌的丈夫,沈凌出去买暖宝宝了。”
“是吗。我可以进来等她吗?”
“不可以。房间有些乱,我还在整理。”
“……是吗。抱歉。”
“你去大堂沙发等待沈凌吧。我待会儿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时和你见面。她应该十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对了,你的名字是?”
“……黎敬雪。尊敬的敬,音同敬薛。”
“薛和雪不是同音字,之间也没什么密切联系。”
他语气寡淡,“我会转告沈凌的,你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您。”
男人礼貌地点点头,就打算重新合上房门。
——却顿了一下,因为过道上僵立的女人突然伸手,挡在了门框上。
“您来开门之前一定会看猫眼。您非常谨慎,甚至过于谨慎。”
她的手背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凹出了青筋,之前被掐破的掌心在上面涂抹出了一些血迹,“您决定见我。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黎小姐。”
“您伪造了酒店入住身份,消除了登机信息,删去了机场录像,连一个前台人员的记忆您都做了手脚——即便是和沈凌在一起,即便证件、机票、酒店都是沈凌订下的——您在警惕谁?您是故意让沈凌为您订了空票吗?您认为谁会细致到去调查这些事情?”
“你似乎精神有问题,黎小姐,放开门框。”
“您决定见我!您愿意见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您究竟是为什么——”
“黎小姐。”
曾经的祭司对曾经的执事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如果你必须寻求一个回复才能停止发疯,我只能补充,作为丈夫,希望你能辅助我的妻子更好完成工作,不要让她陷入麻烦与危险。仅此而已。”
“……您认为沈凌会在针对黎敬学时遭遇危险。这不可能。对方只是黎敬学……”
黎敬雪一怔:“您暗示除黎敬学以外的角色?您认为是——您不想让沈凌见到廷议会主席?您认为廷议会主席比祭司还要强大?您认为那很危险——”
“再见。”
门被合上,黎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猜测他话里含意时,已经放开了捂住门框的手。
……她站在这儿,全身发僵,手掌滴血,浑浑噩噩,一如数百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要离开了。下一任祭司已经选好,甄选祭司的方式也已经完善。我给你们留了足够延续的资本,为你们做好了所有能做好的准备。】
【你们是我的执事,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遵守它,执行它,尽可能地去长大成人,杀戮也好自残也好心理封闭也好同流合污也好都与我无关——现在,从我面前滚开。】
【我受够了。】
黎敬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