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皇太孙赵煜和顺王二子赵彦远远地看见闻歌和李常乐在打架, 忙跑过来出声制止。
“住手！”
咚！
拳头敲在了李常乐头上。
闻歌转头看向身后出现制止的两人，假假的哎呀了一声：“没收住。”
赵煜和赵彦：“......”
李常乐被敲了一下，反而止住了哭嚎，呆愣愣地抱着头坐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从小到大别说是外人, 亲娘都没动手打过他一下, 这是平生第一次, 他活了四年，被人打了！
“常乐！”赵煜和赵彦从后面跑了过来，赵煜把李常乐从地上扶起来, 李常乐看到他讷讷地叫了声，“皇太孙哥哥......”
“你怎么样没事吧？”赵煜担心问道。
李常乐今日穿着一身锦缎的银袍子, 方才在地上滚了一圈，此时袍子和小靴子上四处沾了土和草屑，脸上也被眼泪鼻涕糊了灰尘, 显得十分狼狈。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因何事起了争执？听到有人制止为何还不收手？”
赵煜皱着眉看向二人, 很明显最后一句是在质问闻歌。
方才他们一来看到的画面就是双方在对峙争执, 而他们明明白白的看见是闻歌出手打了李常乐，狡辩都不管用。况且同李常乐，他们还是自小就认识的亲戚，于公于私皇太孙都下意识的站在了处于弱势的李常乐这边。
皇太孙的出现让几个小厮直接就瑟瑟发抖的跪下了。
“常乐，你说是怎么回事？”
赵煜垂头去问李常乐，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李常乐一塌糊涂的小脸要哭不哭地扭曲着, 猛然回头看向罪魁祸首闻歌。
闻歌站在原地, 清冷的眸子看过来, 李常乐本能地一颤, 低头缩在赵煜的身后带着哭腔道。
“他、他打我......”
赵煜和李常乐自小就熟悉，他一向把李常乐当弟弟看待，见他委屈忙安慰，“常乐不要哭了，让哥哥看看打到哪里了？”
李常乐下意识听话的要抬起脸，然而在抬到一半时他突然惊醒了一样，迟来的羞耻感让他脸上一阵发烫，死活藏着哭花的脸不肯抬头，他好歹一个堂堂男子汉，被人打了还要跟哥哥哭鼻子，说出去他这辈子的面子都丢没了！
李常乐就是不抬头，把脸埋在袖子，连哭嚎都没有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咬着嘴唇憋着气，反而比方才看着还要更可怜，活生生一个被欺负惨的小白菜。
“皇太孙哥哥你别问了，我...呜呜回家......我要回家去找我母亲呜——”
李常乐用力在袖子上蹭了把脸，看见跪在他脚边上的小厮，抬脚踹在小厮身上：“死奴才耳朵聋了吗！回家，我要回家！”
“是是，奴才听到了，奴才这就背世子爷回家！”
小厮蹲下背起闷哭的李常乐去学堂外找自家的马车打道回府，今日这课是上不成了。
李常乐被他的小厮背回家了，原地留着闻歌几人。
赵煜见李常乐走了，动手打人的闻歌在原地不见表现出丝毫愧疚，好似打人是多么理直气壮的事情一样，赵煜有些生气地看向闻歌：“闻歌，大家都是同窗好友，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来谈非要动手打人？而且我方才已经喊你住手，你还不收手。”
闻歌看向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就一副老刻板模样的皇太孙，微微低头平静回道：“方才没收住。不过先动手的不是我。”
赵煜皱眉，他不想听闻歌狡辩，总之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忠毅侯，你我等人有缘同窗一场，本不该拳脚相向伤了情分，今日的事，你自己去随老师解释吧。”
说罢便迈开步子直直离开，看都不多看闻歌一眼。
倒是擦身而过时，一直跟在赵煜身边全程一个字都没说过的赵彦看了闻歌一眼，那眼光中没有同仇敌忾，也没有高傲，有的则是一种认真的好奇。
闻歌迎上对视的目光，但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平静干净的像是一潭透明的湖水。
赵彦没忍住回过头，然而对方已经没在看他了，正侧着身在和他身后的小厮低声说什么。赵彦转过身跟上赵煜，微微歪着头，嘴角带起一抹感兴趣的微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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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了？”
余老太师在来学堂的路上听小童来报说方才有人打架了，惊奇道：“谁和谁？”
“老太爷，是大公主家的李常乐世子和忠毅侯府的闻歌小侯爷打起来了。”
“确切的说，是忠毅侯把小李世子给打了！”小童夸张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沙包那么大的拳头直接砸头上了！”
小童的形容差点没给余老太师逗笑了，哈哈哈还沙包大的拳头？豆丁大点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拳头，豆沙包吗？
不过听说拳头砸到头上，余老太师担心了下，“打得很重吗？”
“倒是不重，没破皮，小李世子已经回家去了。听说被他的小厮一路背着不抬头。”
余老太师的心又放回去了，“哦。”
转而摸着胡须，“还知道遮羞，看来是没事。”
“老太爷，您就不担心？这可是在学堂里打起来了呀。”
余老太师摇了摇头，还慢呵呵地笑了一声，“早晚的事。”
一群小男孩一起上课怎么可能老实？哪有小孩子凑一堆儿不打闹的，磕磕绊绊是早晚的事儿。
想到打架的两个孩子，一个大公主独子，一个将军府独苗，全都是娇生惯养手心里捧大的金疙瘩，年龄又是最小，实数应该他俩先闹事。
其实叫他以为，这俩早就会打起来呢，拖到现在反而实属难得。
大公主家的那个从一开始就看小忠毅侯不顺眼，总打谱去挑拨人家，那小忠毅侯外头传是个跋扈张扬的性子，他以为李常乐第一次挑衅时闻歌就会忍不住呢，结果小忠毅侯憋到现在才动手，他反到觉得外头传言果然不实，这个小侯爷啊，倒也不是真的张扬跋扈。
更重要的是他还意外发现，这孩子是个忒聪明的孩子！
每每布置作业都信手拈来，写得一手好字，神情不见混沌，十足的心思玲珑，估计这孩子还有什么意外惊喜是他暂且没发现的呢，话说他每每在学堂都先一步完成学业搞得好像在混日子，要不要单独给他加个课？
一时想的多有些偏题了，经小童提醒余老太师才回过神。
“老太爷，那今日的事该怎么办啊？”
“嗯？”
“那大公主和将军府咱们不得给个说法啊？”
对哦，学生打架了，他这个当老师要主持公道呢。
想到还要给这群小娃子断官司，余老太师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哎，走吧。”谁叫他现在是这群娃娃们的老师呢，教不严师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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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学堂自开学以来，意为传教经典，学问古今，今日两同窗学子竟不顾同窗之谊拳脚相向，余老太师表示十分痛心。
对于闹事的学童，问清缘由，各自惩戒，绝不姑息任何一个！
“闻歌，今日放学回家主动同你家家长讲明今日所发生的实情，对于你在学堂闹事的处罚写在这上面，回家亲自交到你家老太君手上。再来上课时我要检查。”
“是老师。”
上完今日的课，闻歌淡定的拿着老师批语回家去了。
余老太师看着没事人儿一样离开的小豆丁，心里对他的那份关注更浓了，嘿这小子？打了人闯了祸，不仅不慌不怕，还比谁都淡定，上课放学什么都不耽误，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这份心性，到底是心大，还是没心啊？
侯府的家人在闻歌回家时听她自己说才知道，今日竟在学堂打架了！
“打架了？谁招惹你了？受伤没有？”
“我没事，是平乐大公主家的李常乐被我打了。”
“哦......”听说她没事，大家先松了口气，转而听到和她打架的是李常乐，五婶婶不悦道：“大公主家的孩子欺负人！”
“就是！那还是个男孩子呢，欺负我们家歌儿。”
“我听说那孩子自来骄纵，定是见我们歌儿面善欺负她！”
“没错！”
闻歌提醒：“是我把人家打了。”
“那是因为他要打你你才还手的嘛！”
闻歌点点头：“这倒是。他想动手打我的小厮，我才动手的。”
“打你的小厮就是打你，这明摆了欺负人！”
“就是啊，明明错不在你，罚抄十遍典故就算了，为何还要我家歌儿去道歉？余老太师也欺负人。”
闻歌拿回来的那份帖子，是余老太师亲笔写得事情交待，以及蒙学堂打架的处罚，叫她闭门思过三日，抄写十遍同窗典故，然后去同李常乐道歉握手言和。
前面闭门抄课文还好说，后面这个要去给李常乐道歉，护短的家里人就不高兴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不能因为她家孩子厉害没被打着，就应该他们去道歉啊？主动闹事的明明是李常乐，就算道歉也是要互相都道歉才公平么。
“只处罚了你一个人吗？老太师没给李常乐家送去帖子？”
“不清楚，不过我放学时见到老师叫人也送了一份帖子去公主府，李常乐应该也有责罚。”
“哦哦，那就还好......”
得知不是只有她们家孩子受罚，大家心里平衡了不少，至于什么时候去公主府道歉，这个时间得商量好。
大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他们忠毅侯府也不是等闲门庭，两家平日里没什么往来，先送个帖子去，和颜悦色解说一番，然后再约个时间登门这样最好。
敲定流程，大夫人便写帖子送去大公主府，傍晚间大公主府送来了回帖，词句间言辞缓和，约在三日后请忠毅侯与大夫人上公主府上做客。
第89章
武昌门长荣街大公主府,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早上精神奕奕去学堂上课的小世子，转过头就哭着叫小厮给背了回来。
一问之下，竟然是被人打了！平乐公主惊得直接打翻了茶杯。
“谁把我的常乐打了！？”
李常乐回家看到平乐公主, 知道谁是真正疼自己的人, 嘴角往两边一撇嗷一嗓子哭开了花, 憋了一路的委屈顿时释放出来, 那哭嚎的声音恨不得把天都戳破了。
“娘呜呜呜——！”
李常乐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把平乐公主吓得心口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被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叫慌了神,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常乐,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受伤了没有，是不是受伤了？郎中快去叫郎中来！”
公主府上一阵兵荒马乱，李常乐在亲娘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到最后哭的直打嗝。
大夫也来看过了, 小世子全身上下一根汗毛都没少, 一处油皮也没破，就是屁股蛋子上青了一小块。
世子爷身骄肉贵，最后大夫开了一瓶掺了香药的跌打油，一盒凝肤膏，以及一盒雪花蜜饯丸, （就是哄小孩子吃的糖丸）之后便离开了。
李常乐洗漱擦药换上了干净的蚕丝亵衣, 平乐公主心疼地坐在一旁。
“常乐，让娘亲看看，眼睛痛不痛？”
李常乐藏着头转了一面不想让平了公主看，方才哭得那叫一个狼狈, 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今日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平乐公主说着便气息愠怒, 哪个不长眼的动了她的常乐, 还把不把她这大公主放在眼里了！
“常乐, 你同娘亲说是谁，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李常乐还是不说话，坐在床上抠手指。
“怎么不说？”平乐公主面露惊疑，转而想到：“你该不会是和皇太孙打的架吧？”
“当然不是！不是皇太孙哥哥。”
平乐公主放下心来，不是皇太孙就好，“那是哪个？”除了皇太孙其余谁她都能给儿子做主。
“陈相家？”
“宁远伯家？”
“还是永昌侯家？”
“哎呀不是不是都不是！”
李常乐掀起被子钻进去鼓成一团，声音闷闷的蒙在被子里；“母亲你不要再问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天还亮着呢你这会儿睡什么？”
“我累了我困了我就是要睡觉，我睡着了！”
这孩子！
李常乐裹在被子里装睡不说话，平乐公主拿他也没办法，只得叮嘱下人们照顾好世子，又心疼的安慰了几句，离开李常乐的房间，便把今日跟着他的两个小厮叫来问话。
平乐公主对待下人可没有对待李常乐时那般的和颜悦色，大公主的威严一出叫院子里的侍从们头都不敢抬。
“本宫让你们两个跟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平乐公主冷冷的一句话，顿时把两个小厮吓得手脚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公主娘娘饶命，奴才们没照顾好世子爷，奴、奴才该死！”
“是忠毅侯先动手推了我们世子爷，这才叫世子爷受的委屈，奴才们没保护好世子爷，是奴才们失职！”
“忠毅侯？闻家的？”
“是是，就、就是闻家的小、小侯爷推了我们世子爷，奴才们拦着，还挨了小侯爷几脚。”
小厮们身上还留着闻歌的脚印，平乐公主瞥见，秀美的长眉微皱，“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
小厮们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倒豆子似的把今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告诉了大公主。
过了晌午，蒙学堂那边的书童拿着余老太师的手帖送到大公主府上。手帖上写了今日李常乐和闻歌在上学堂途中言语不和动手打架，作为当事人不好好读书友爱同窗扰乱学堂纪律，理应责罚，便就处罚李常乐闭门思过三日抄写典故，然后再与忠毅侯互相认错解开误会，方才可以回来重新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