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嫣然娇俏一笑。
静和剑尊离开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最后看了一眼三个徒弟后,便悄然离开了凤临城。
此番为了救叶嫣然,静和剑尊元气大伤,因而离开之时,甚至没有注意到背后藏着的那双眼睛。
孟惊蛰丝毫不知师父的离开,此时他正面临进阶的心魔拷问。
他本以为,自己会再次见到现代的父母,却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却是那座待了十多年的林中木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自己这两年刻意回避,可却好像依然记得十分清晰。
母亲试图反抗,但却不敌对方,只能眼睁睁的死在他们手下。
孟惊蛰和孟小甜躲在林子里,身上贴着隐匿符,远远的望着木屋的情形。
眼中看着那些黑衣人沉默着,扒皮,抽血,挫骨,扬灰。
最后一把火烧掉了他的家。
似乎世上所有的词汇,都无法形容这些人的残忍。
亲眼看着母亲被杀,两个年幼的孩子能做什么呢?孟惊蛰只能死死捂住妹妹的眼睛和嘴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
即便看不见,可妹妹的眼泪还是像管不住的水龙头一样。
孟惊蛰此时再度回到母亲被杀之前,站在两个孩子身边,母亲似是提前得了消息,但却没有逃跑,而是第一时间将两个孩子藏进林子里。
给两个孩子每人身上贴了一道隐匿符,她低下头,在孟惊蛰耳边说了句话后,便转身回了木屋。
再度看见这个场景,孟惊蛰似乎看到了更多。
母亲早就知道仇家要来,也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虽然反抗,但被杀时候却没有太多恨意,只是眼睛遥遥的望着两个孩子藏身的地方,似是有道不尽的慈爱。
孟惊蛰看着黑衣人刀起。
看着母亲闭上眼睛等死。
这一次还要看着母亲身死吗?
扒皮,抽血,挫骨,扬灰。
这些酷刑难道还要母亲承受一遍?
孟惊蛰手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剑,这一次他不再躲着,直接冲了上去。
杀!
漫天的红色,飘荡在小树林里。
孟惊蛰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但身边的黑衣面具人总算全部倒了下去。
“好孩子。”顾芸娘轻声说道,眼里满是泪花。
孟惊蛰却知道已经足够了,他知道这是个心魔拷问,最后看了顾芸娘一眼后,孟惊蛰睁开眼睛。
周身的灵气,全都朝着孟惊蛰身上汇聚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惊蛰停了下来,却是他已经筑基成功了。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母亲的那句低语。
“不要报仇。”
让两个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杀,却还一直叮嘱不要报仇,孟惊蛰不知道这到底是如何强大的敌人,才能让母亲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不知道妹妹缺失的一半元神,是否跟妹妹的仇家有关,也不知道母亲的仇人,还会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他如今只越发明白,自己必须努力变强。
“哥哥,你成功了吗?”孟小甜的询问声在门外响起。
孟惊蛰心中的暴虐思绪顿时一扫而空,他整了整衣冠,打开门来。
屋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妹妹站在院子中,笑着朝他招手:“哥哥好厉害,这么快就成功筑基!”
一旁的秦无生也笑着拱手,道:“恭喜师弟筑基成功。”
孟惊蛰将妹妹拉到身边,手摸在她的脑门上,趁着孟小甜不注意,将右边的包包头往下移了移。
“疼!”孟小甜控诉的看着这个“对称癌”晚期的哥哥。
“连个头发都梳不好,真是笨蛋。”孟惊蛰嘲笑道。
孟小甜转过头,气呼呼的,不愿意搭理他。
此时距离秘境开启不过三天时间,孟惊蛰想着进入凤临秘境中,会死生难料,日后恐怕很难再陪妹妹,便又放软了声音,哄道:“想不想去凤临城中逛一逛?”
孟小甜闻言立马也顾不得跟哥哥闹脾气了,这段时间因为哥哥约束,不许她出去乱逛。
孟小甜虽然觉得无聊,即便城主府愿意进行报复,但她还是乖乖听哥哥的话,这段时间半步都没有踏出过城主府。
“听说凤临有三绝。”孟惊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凤临秘境、凤临泉和凤临鲜花饼。”孟小甜好不容易能回答一次,自然着急抢答。
孟惊蛰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关于凤临吃食的三绝。”
孟小甜还没听到这三绝是什么,就已经情不自禁开始吞口水。
看着她这个样子,秦无生只觉得好笑,说道:“师弟,你就别逗她了。”
孟惊蛰不再卖关子,说道:“这吃食三绝,是指凤临饼,凤临鱼,凤临菜。”
说话间,他直接带着妹妹拐进了路边一家酒楼。
孟小甜看着哥哥十分熟稔的点菜,忍不住问道:“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每间客房里都有一本《凤临风物志》,你难道没看吗?”孟惊蛰问道。
孟小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到这些天她似是一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一堆吃食,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看着妹妹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孟惊蛰便说道:“原来真有人到了一个地方,压根就不去了解哪里的风土人情,反而只顾着眼前一口吃的。”
[来自孟小甜的阴阳值: 0.5]
菜还没上来,三人却听到隔壁桌的闲聊声越来越大。
“听闻再有五天,就是叶城主的大喜之日,这些天城主府里的人可累坏了。”
“叶城主,咱们城主不是姓陈吗?”有老实人问道。
“咱们城主姓陈,可太渊城姓叶,这位叶城主,好好的结侣大典,不再自家的城里举办,反而跑到这里来,倒也奇哉怪也。”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可知叶城主的道侣是谁?那可是归一剑宗的岐山仙尊,不仅是化神境唯二的两个女修之一,她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活人无数,不知多少修士欠她的人情。”
“可这跟在咱们城举行大典,有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太渊城城主府上穷的叮当响,这婚礼要是办的差了,岂不是得罪了归一剑宗?这样的事情不靠着姻亲张罗,靠着谁去?”
“姻亲?”
“前任城主的道侣,就是叶城主的姐姐,只可惜这位夫人英年早逝。”
“说起来,这位夫人当年可是惊才绝艳,她还活着的时候,叶家可不是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时候叶家是五大家族之首,辖十五座城,风光无限,哪像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若非叶城主进阶化神境,只怕早就被踢出五大家族了。”
“听闻如今的叶家也有一位大小姐,只不过也不知能不能像她姑姑一样出彩。”
“那估计比不得,这位大小姐前段时间不知道招惹了什么,半死不活的回来,叶城主借了凤临泉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听说救回来了,岐山仙尊请了静和剑尊出手,救了她一条命。”
孟惊蛰没想到,自己师父救人的事情,居然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他所幸无事,就继续听着这些人说八卦。
“这样一看,现在的叶小姐,比从前那位,真的差太多了。”
这人话音刚落,斜刺里便有一把飞刀从旁射了出来,贴着这人的脸划过,最后深深的插入桌子上。
背后八卦的人一摸自己的脸,发现竟然被刮了一道伤口出来,顿时气得站了起来。
这人是筑基期修为,自己的桌子旁又是一堆筑基期的朋友,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此次凤临秘境的,看着那边扔飞刀的人是个白衣青年,青年身旁又只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一男一女全是筑基期修为,这人自觉人多,便想要上前教训一番。
“臭小子,你找死!”
白衣青年放下茶碗,看着这人,说道:“你如果不要,可以将嘴巴让给有需要的人。”
“你真是活腻歪了!”这人一把将茶杯砸在地上。
似是摔杯为号一般,他那一桌子的同伴,全都站了起来。
白衣青年挑了挑眉,问道:“人多欺负人少?”
“怎么,怕了?”这人眼神看向一旁的女修,顿时直了眼,说道:“你把她让给我,我就放过你。”
白衣青年瞬间冷了脸,说道:“把他的嘴剜了!”
一声令下,隔壁桌子上两人站了起来,威压施放出来,却是金丹期修士。
那几个说闲话的顿时白了脸色。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这是城里,禁止打斗……”他话还没说完,金丹期修士的飞剑已至,他的脸上多了一个血洞,地上却是嘴巴连着舌头一起被剜了下来。
酒楼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住了。
城中自有规矩,对于这种公开场合打斗的事情,管制极其严格。
片刻后,城中守卫到了。
“城中禁止打斗,还请跟我们走一趟。”那守卫虽说着客气话,但一张脸却极冷。
女修拿出一张令牌来,那守卫立刻变了脸色,恭敬说道:“不知您在此处,得罪了。”
说着,便打算只抓那一伙说闲话的筑基修士。
“为什么都是闹事的,却只抓一方呢?那块令牌又是什么呀?”孟惊蛰站了起来,扬声问道。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5]
[来自慕容薄的阴阳值: 5]
[来自刘声的阴阳值: 0.5]
这酒楼里人不少,其中也不乏修为高的,此时发生的这场热闹,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只有孟惊蛰站了出来。
孟惊蛰倒是透过系统,知道了眼前这两人的名字,这个护卫明显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用花费太多心思。
而这个慕容薄就不一样了,居然又是一个重要男配!
孟惊蛰已经很久没有大额阴阳值进账了,而叶嫣然又是个大方人,随便说点什么,就能让她蹭蹭的刷数据。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孟惊蛰觉得自己还是很喜欢她的。
至于慕容薄,看着这个名字,孟惊蛰也不知道这人和慕容荀是不是兄弟,若是兄弟,那看样子叶嫣然已经完成了兄弟双杀。
而叶嫣然这才病好几天,就又拿下了一个,孟惊蛰看她的眼神便越发佩服。
叶嫣然此时的心情却有些糟糕,她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就遇上一群长舌男说闲话,言语之间满是对她的贬低。
她仅仅是表现出一点不高兴,一旁的慕容薄便替她出手,闹得如今这个局面。
如今又有人冒出来指责自己,她倒还记得孟惊蛰,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条炼气期的杂鱼,几天没见就进阶了,还抢了她的石中花。
更甚至,若不是这个人诱惑,她也不至于会去采摘那一整片有问题的石中花,导致自己被诅咒,受尽折磨。
一想到这里,叶嫣然看向孟惊蛰的眼神就能喷出火来,此时看他的修为,竟然在短短几个月里筑基成功,叶嫣然更恨了。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呀?这位护卫,其实事件的始末,我们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你可以问一问再做决定。”孟惊蛰说道。
护卫看向叶嫣然。
叶嫣然死死的盯着孟惊蛰,她想杀人,但还记得维护自己在外的形象。
一旁的慕容薄倒是体贴,直接跳出来背锅,说道:“此人言语冒犯叶小姐,我看不过去,便出手教训一番。”
孟惊蛰微微睁大眼睛,不解的问道:“冒犯?冒犯了什么?我怎么没听见?”
“还是说,两位的耳朵格外灵敏,说几句大实话,在你们耳朵里便转变为冒犯?”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5]
[来自慕容薄的阴阳值: 5]
“不会吧,难道你们真的觉得,现在眼前的这位叶大小姐,比得上从前那位叶大小姐?”孟惊蛰直接点出叶嫣然的身份。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场闹剧的起因。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15]
叶嫣然长这么大,每年都要听到无数的声音,全是关于她那位早死的姑姑。
她引气入体,别人不夸她,而是说:“你姑姑当年……”
她学会制符,别人依旧在说:“你姑姑当年……”
她的前半生感觉就像是被“你姑姑当年”这五个字笼罩一般,似乎除了叶辅,她身边每一个人,都活在对这位姑姑的怀念当中。
这样的氛围实在过于压抑,就好像姑姑才是真的叶家大小姐,而她只是个冒牌货一般。
叶嫣然看着眼前一直揭短的孟惊蛰,生吃了他的心都有。
一旁慕容薄见她似是有所动作,赶忙将人按住,说道:“嫣然,别跟这种废物计较,不能脏了你的手。”
“别人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你们就直接剜了他的嘴巴,割了他的舌头,这还在凤临城区呢,至《凤临律》于何地?还是说叶大小姐格外优待,可在城中胡乱伤人?”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5]
叶嫣然直接长剑出鞘,直直的指着孟惊蛰。
“《凤临律》第一条,禁止城区(非生死台)任何地方发生任何形式的打斗、械斗,违者视情节轻重予以处罚。”孟惊蛰竟然直接背起了《凤临律》。
秦无生此时的眼神里满是佩服,他没想到客房里那几本书,孟惊蛰居然真的全看了。
“有胆,上生死台!”叶嫣然被孟惊蛰接二连三的挑衅,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温柔面孔。
一旁的慕容薄却道:“嫣然,这种事让我来。”
叶嫣然刚想点头,孟惊蛰就道:“要是那位大小姐,估计就会自己动手了吧。”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5]
“我自己来!你到底应是不应!”叶嫣然此时心中憋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