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亮,四周鸟语花香,好一派人间胜景的模样。
眼睁睁看着孟家兄妹二人闯向树干,就这样直接消失在眼前,郑留风和叶嫣然也不再犹豫,很快便跟了上去。
两人见到这变换的场景,也全都愣在了当地。
“这……这里是何处?似乎不是我说的那个遗迹。”郑留风说道。
叶嫣然此时却微微长大嘴巴,这地方遍地都是灵草,在外面难得一见的灵药,这里却像是杂草一样随意的生长着。
就连随意的一棵树,上面结着的都是品阶很高的灵果。
“不要动。”孟小甜突然出声,打断了叶嫣然想要采摘的动作。
叶嫣然满脸不解,问道:“为何?”
孟小甜说不清楚,只再次强调:“不能动。”
郑留风此时也看了过来,轻声说道:“嫣然,此地是孟姑娘带路,便听她的罢。”
郑留风心下其实也十分想要采摘这些灵药灵果,偏偏孟小甜开口了,他也只能忍住。
倒是孟惊蛰,虽然认出这里的东西全都是价值千金之物,但他若非必要之时,很少看重这些外物,因而没有动半点心思。
“孟姑娘,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幻化出来的?”郑留风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毕竟灵植不比旁的东西,每一种灵植都有不同的脾性要求,这里这么多灵植能够凑到一起,显然十分不易,就看起来显得有些虚假。
孟小甜摇头,说道:“应该都是真的。”
郑留风不解,便问道:“那为何不能动?”
叶嫣然也在一旁附和,说道:“既是天生地养,那自然应该见者有份。”
言下之意,竟是觉得孟小甜想要独吞。
孟惊蛰听她这样说话,顿时满是不悦,说道:“原来在叶姑娘眼里,所有天生地养之物,便是可以拿的,就像先前的洗剑池,难怪叶姑娘如此理直气壮。”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8]
郑留风此时却听明白了,问道:“难道这个地方,也是有主的?”
孟小甜并不确定,只说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主,但我觉得不能胡乱动。”
郑留风眉头皱起,但见孟小甜一脸坚持,便也就完全收手,没有半分乱动的意思。
反倒是叶嫣然,悄悄落后众人一步。
孟小甜继续走在前面给众人带路,这一路上依旧全是各色灵物,随意一种拿出去,都能作为各大拍卖会的压轴物。
这么多宝物当前,孟家兄妹完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倒是让郑留风十分佩服。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离开了那个满是奇珍的道路,孟小甜微微松了口气,察觉到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消失。
“我看看接下来往哪里走。”
孟小甜打算继续预感接下来要走的路,但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我的地盘,这么好离开吗?”
四人俱是大惊,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便被一股子不可抗拒的力量裹挟,脚下的土地裂开,四人齐齐往下坠落。
还没等四人降落,头顶上裂开的地面合拢,眼前完全变成漆黑一片。
四人也不知在黑暗里坠落了多久,方才重重砸进一个水池子当中。
孟惊蛰落水后,第一时间去寻找孟小甜的踪影,他自是顾不得旁人,抓着妹妹浮出水面后就要往上爬。
可池子便却早有人守着,见两人浮出水面,立时将两根棍子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说是人,其实倒更像是有着些许人模样的怪物。
一张脸呈现并不正常的乌青色,粗糙得就像是千年的老树皮。
这怪物虽然还生着一张人脸,但四肢却全都变成了树木。
“来了新猎物!”树人尖细的声音在孟惊蛰耳边响起。
“还有个小妞!”
“虽然丑了点,但王上最喜欢小妞!”
听着这样的话语,孟惊蛰心下咯噔一下,他看向一旁的孟小甜,但孟小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吓懵了,此时脸上竟然还是没有半点害怕之色。
不多时,叶嫣然和郑留风也从水底浮了上来,一旁同样有两个树人守着二人。
孟惊蛰也不知道那池子里是什么液体,此时他虽然还能自由行走,但浑身却没有半点灵力。
树人们本就力量强大,此时裹挟几个没有灵力的修士,自然易如反掌。
孟惊蛰四人被裹挟着前行,经过漫长曲折的地下通道,孟惊蛰眼观六路,努力想要记住路线。
只是这地方的路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饶是孟惊蛰记忆力强大,此时也觉得十分为难。
也不知在迷宫一样的地下走了多久,四人直接被丢进一间监狱中。
树人们本要离开,但却突然身子僵硬,耳朵动了动,很快就折返回来,直接走到叶嫣然跟前,十分粗暴的将她手上的储物戒扒了下来。
“敢拿王上的东西,真是不要命了!”一个树人骂道。
郑留风和孟惊蛰一齐看向叶嫣然。
孟小甜忍不住说道:“姐姐,我说了那里的东西不能拿……”
叶嫣然拳头握紧,接着说道:“我没拿,这些人就是贪图我的储物戒。”
那树人嗤笑一声,说道:“王上最是公平,从来不曾误会任何人。”
说话间,树人的神识打向那枚储物戒,叶嫣然只觉得脑门抽痛,一口鲜血吐出,与此同时,储物戒里的东西也散落一地。
叶嫣然说着不曾拿那些东西,但她的储物戒破开,却有十来棵灵草,以及几十枚灵果。
“叶姑娘上一次石中花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孟惊蛰皱眉,他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倒是无所谓,只是恨叶嫣然牵连了孟小甜。
且妹妹三番四次叮嘱之下,叶嫣然仍然这般贪心,如何能不让他生气。
[来自叶嫣然的阴阳值: 10]
如今证据俱在,叶嫣然无从抵赖,只得撇过脸去,当做无事发生。
树人将东西收回储物戒中,尖尖的耳朵又动了动,直接将叶嫣然拉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叶嫣然顿时着急了。
树人没有回答。
“郑大哥,郑大哥,救我!”叶嫣然喊道。
郑留风刚想起身帮忙,却直接被树人一棍子抽着倒了下去。
“孟惊蛰,孟惊蛰!”叶嫣然又转而喊道。
孟惊蛰没有动,而是就那么冷眼看着她。
很快,叶嫣然就被树人们拉扯着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哥哥。”孟小甜默默凑近。
孟惊蛰心中在思索着对策,只以为妹妹害怕,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别怕,应该没什么大事。”
这位王上,虽然将人全都抓了过来,可直到现在,他也只是拿了叶嫣然的储物戒,其他人都没有动,显然这人是瞧不上他们身上的这点东西。
东西都瞧不上,难道还能瞧得上三个修士吗?
孟惊蛰如此乐观的想着,也将自己的一通分析说了出来。
孟小甜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哥哥说的都对。”
一旁的郑留风闻言,悠悠说道:“说不得他在练什么邪功,将人变得和外面那些树人一样呢。”
孟小甜顿时一个哆嗦。
孟惊蛰赶忙安抚妹妹,说道:“别怕别怕,就算真变成树人了,也还能留一条命在。”
孟小甜:……
“也不知道叶姐姐如今怎么样了。”孟小甜忧心忡忡的说道。
孟惊蛰心下觉得叶嫣然是自作自受,但看妹妹担心,便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且等等看吧。”
孟小甜用力点头,她修为低微,也帮不上哥哥什么忙,只想着不要拖后腿就好。
孟惊蛰看向一旁的龙吟剑,问道:“你是土生土长的剑,对这位王上了解多少?”
龙吟剑躺在地上装死,装得像是一柄废剑一般。
孟惊蛰推了推它,它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受伤了?”孟惊蛰迟疑着问道。
孟小甜上前,拿起龙吟剑,说道:“也许它是吓到了。”
“这点小事都害怕,还叫神剑呢。”孟惊蛰说道。
[来自龙吟的阴阳值: 5]
龙吟剑受不得刺激,本来打算一直装下去,听孟惊蛰这么说,忍不住回道:“我我我我怕他抢了我去。”
孟惊蛰听它这么说,才明白龙吟剑装死,是害怕这位地底的王,发现它是神器。
孟惊蛰顿时觉得十分好笑,问道:“那你怎么不继续装了?”
[来自龙吟的阴阳值: 5]
龙吟剑又不说话了,直接赖在孟小甜身旁,不想再跟孟惊蛰搭腔。
“这位王,我可能听说过他。”郑留风忽然说道。
见孟氏兄妹一起看过来,郑留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在家中时,曾经有人上门向老祖求卜。”
孟惊蛰本以为卜算是郑留风的个人爱好,此时听下来,倒像是郑家一家全都是神算。
郑留风继续说道:“那上门求卜之人,是一位大宗门的长老,他的女儿误入千绝迷城。”
“他几次派人入千绝迷城营救,但都一无所获,经过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他女儿误入了地底迷宫。”
孟惊蛰微微挑眉,说道:“那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地底迷宫?”
郑留风点头,说道:“应当如此。”
孟小甜一脸内疚,说道:“是我不好,乱带路连累你们。”
孟惊蛰还没说什么,郑留风已经安慰道:“是我们要求你带路,怎么能因此而责怪你呢?”
孟小甜却没有因此而好受起来,依旧是满脸内疚。
孟惊蛰安慰道:“虽然现在落入险境,但也未必是件坏事。”
郑留风却没想到孟惊蛰如此乐观,他继续说道:“那时地底迷宫的王,性子残暴不堪,很多修士落到他的手里,不出三天就没了性命。”
“偶有修士侥幸逃出来,回忆起这位王,亦是惊惧异常。”
郑留风越是这样说,孟小甜越是觉得愧疚。
孟惊蛰却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问道:“你说的是那时候的王,那现在这位王呢?”
郑留风心下感慨孟惊蛰心细如尘,紧接着说道:“现在这位王,倒是很少听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只知道他是杀了前任王,方才成为新王,向来力量也十分强大。”
“很少有关于他的事情,说明他是一个不喜欢多生是非的人。”孟惊蛰说完,忽然想起来他们先前听到的是一道女声,便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新王,是以为女王?”
郑留风也微微一愣。
很快,孟惊蛰便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答对了哟。”
孟惊蛰立马起身,看向监牢外面。
片刻后,有两个树人打开牢门,直接将孟惊蛰带了出去。
“哥哥!”孟小甜急切的喊道。
孟惊蛰轻声说道:“被怕,我没事的。”
说完,他就被两个树人强硬的拖着朝着通道尽头走去。
他一路上都左右张望,但却没有发现半点叶嫣然的痕迹,倒是看到两旁的牢房大多都是空的,偶尔有几个关押了人的,这些人的精神状态似乎都不算太差。
通过观察狱友的情形,倒是让孟惊蛰对自己的处境稍稍放下心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数张小床。
孟惊蛰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树人捆绑着扔上其中一张,紧接着他耳边听到一声轻响,整个人顿时就动弹不得。
“这是什……”
话未说完,孟惊蛰眼前一黑,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孟惊蛰在睡梦中,经历了非常漫长的一生。
“春风剑法都学了三天,还没有学会?”中年男人满脸严厉的问道。
孟惊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禁锢在一个幼小的女孩身体里。
面对这样严厉的责问,孟惊蛰竟然感受到一丝慌张,但片刻后,他鼓起勇气说道:“你再演示一遍。”
中年男人闻言皱眉,说道:“你真是太笨了,比你姐姐差远了。”
“姐姐?”孟惊蛰有些诧异,似是不知道面前是什么情况。
中年男人又说道:“你姐姐在你这个年纪,别说春风剑法,便是冬藏剑法,她都已经学会了。”
孟惊蛰感受到一丝压抑,就好像自己附身的这个躯体,永远都活在一片阴影之下。
中年男人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你姐姐……”
话未说完,他便强行顿住,掩饰住哀伤,说道:“罢了,我再教一遍。”
孟惊蛰认真的看着男人,他似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剑法。
与往常那些杀伐果断的剑法不同,这剑法就像是一阵春风,看起来软绵绵,但却又带着无尽的杀意。
一轮剑法舞完,孟惊蛰只觉得他看见了整个春季。
男人见他呆傻的站在那里,再次叹气,说道:“我就不该指望你!你就是怎么也学不会!”
孟惊蛰默默拿起手边的剑,仔细回忆起男人刚才使过的剑法,片刻后,他起手摆了第一式。
慢慢的,第二式。
最终使出了一整套完整的春风剑法后,孟惊蛰笑着看向中年男人,问道:“您觉得如何?”
中年男人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而是皱着眉头,训斥道:“取得了一点成绩,也不能骄傲自满,如果是你姐姐,现在一定在努力反思不足之处!你多学着点!”
孟惊蛰:……
他还记得自己是谁,但他现在已经觉得这小姑娘太难了。
做的不好不行,做的好了还是不行,就像怎么样都得不到一点肯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