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子,等妈妈捧你!——曲小蛐
时间:2020-12-27 09:42:15

  “这个能解决我的问题?”顾念打开手里的伞。
  “它不能,我能。”
  “?”
  骆修也撑开自己手里的黑伞,一白一黑,像两朵雨幕下盛开的花。他牵着顾念走下木屋前的台阶,踏在柔软的沙滩上。
  黑伞下传出低低哑哑的笑,像愉悦:“我说的方法很简单,也最有效。”
  “怎么做?”
  “你和我,”骆修侧身,黑伞下露出他清挺身影,“伪装热恋。”
  顾念:“……”
  顾念:“??!!”
  骆修垂眸,藏下眼底一点深邃笑意,他声音依旧温柔无害,“别担心,只是今天傍晚前,为了帮你进入戏里的情绪状态。”
  顾念惊呆了:“这这这是不是不合适?”
  骆修:“哪里不合适?”
  顾念:“哪里都……”
  骆修:“但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很难进入热恋情绪状态,而明天离岛,回去就要正式登台竞演了。”
  “……”
  顾念内心的天平在“为了坚守妈妈粉底线绝不能进行动摇”和“剧本拍好捧鹅子最重要”之间摇摆了几秒,迅速倒向后者。
  顾念含泪点头:“那我应该怎么做?”
  骆修垂眸一笑,“今天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们彼此熟悉,感情热烈,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
  顾念呆住。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
  无限回音后,顾念现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
  她艰难抬头:“任何事情是指?”
  骆修轻声笑起来,他牵着顾念的手走向海滩,步伐越来越快,平整柔软的沙滩上烙下两个人的脚印。
  “牵手,拥抱,亲吻,所有热恋的情侣之间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对我做。”
  顾念:“……”
  你这是在诱导我犯罪。
  “不要拘束。”
  黑伞和白伞蓦地交错,雨丝和阳光被摩擦拉扯,那个带着潮湿和清香的气息哑着笑意贴在她耳鬓。
  “如果现在都做不到,明天正式竞演,你要怎么办?”
  “——!”
  顾念醒神。
  没错,如果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她都没办法进入状态,那明天当场竞演,她一定会毁了自己的剧本。
  那就今天,只有今天下午无需坚守。她要把自己心底那点偷藏着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出来,还要让它膨胀,充满。让它带她体验那种情绪和状态。
  只有这样,明天的台上她才能演出来。
  顾念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复两三次后,她蓦地仰头,对上黑伞下那人清隽面孔。
  女孩轻弯了眼角,盈盈一笑。
  “我准备好了,男朋友。”
  “——”
  骆修瞳孔一缩。须臾后他垂眸,哑然失笑。
  “那来吧,约会开始。”
  半个下午飞逝而过。
  太阳从中到西,海水涨落,沙滩上他们的脚印你的盖着我的,两把伞在溅起的水滴间交碰和摇晃着。
  直到最后,顾念玩闹累了,坐在一块圆面的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岩石上。她赤着白净的脚丫,长裤被挽起来,露着雪白的半截小腿,在温柔的海风里轻轻晃着。
  顾念还撑着那把白色的伞,懒洋洋靠在肩上遮太阳,她歪过身去看站在岩石旁的男人,笑着冲他拍了拍身旁。
  “过来。”
  骆修在笑里敛下睫睑,听话地走到她身边,他的黑伞撑在身后,扶着顾念身侧的岩石欲坐下。
  大概是岩石被海水冲了太多遍,他手掌撑住的地方一滑——
  “哇!”
  伴着顾念一声惊叫。
  骆修手里的黑伞松开了,才险之又险地,将身体撑稳在她上方。
  原本以为要被“砸”到,顾念吓得合上的眼睛偷偷睁开,正瞥见骆修眼睛里从未有过的一丝惊慌。
  静默几秒,他猝然笑了,狼狈无奈的,“…是真的手滑。”
  顾念回神,红着脸颊笑起来:“我不会误会你的,你放心吧。”
  “……”
  骆修眼神微深。
  他起身的念头暂时打消,反而俯低了,将两人之间原本就没多少的距离压到稀薄:“为什么不误会呢。”
  “?”顾念怔住。
  “我们不是……情侣吗?”那人轻声地笑。
  没了眼镜遮掩,那双深褐里透一点黑的眸子凝落,漂亮得琥珀一样,衬上白得发冷的肤色,被雨丝润湿的薄红的唇,竟好像有种勾人的妖异。
  顾念被蛊得晃神,思绪全停掉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意识:
  他说的对。
  他们不是情侣么。
  他说了她可以对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她现在只想……
  “嗒。”
  女孩前倾的身体停在和他咫尺之距,她无意识回头。
  是手里松开的白伞滚下去,轻轻打到了黑伞上。一白一黑两把伞交错着靠在一起。
  极致相反的色差。
  顾念骤然回神。
  “啊!”
  小姑娘像只受了惊的土拨鼠,蹭在岩石上刷刷往后退了十几公分。然后她握起双手朝骆修快速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入戏太深了啊啊啊啊!”
  “……”
  骆修慢慢起身。
  眼底那点黢黑的、差一线就要克制不住被勾出来的将人压制的欲望怪物,被他一点点按回深渊里。
  顾念半天没听到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睁开一只眼。
  正见骆修停在她身旁。那人背着阳光,笑意依旧如常,温良无害。
  “回去吗?”
  “…好!”
  顾念只觉劫后余生,迫不及待地抱起自己的“救命恩伞”,转身跑了。
  骆修站在远处。
  将近夕阳把他的身影在沙滩上拉得细长,他侧身站在那儿,眸里半明半暗地望着那把孤零零的黑伞许久。
  一声克制而压抑的叹息后,修长的影子俯身,拿起黑伞,朝不远处擎着白伞的女孩走去。
  ·
  灯光骤亮。
  出租屋的梳妆镜前,年轻女孩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画眉。
  黑色的眉笔尖勾向眉尾时,她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双手:“嘿!”
  “哇!”
  镜子前的女孩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好气又好笑地转回身:“赵佳你吓死我了!你看我的眉毛,被你害得都画成毛毛虫了!”
  “这能怪我吗?”赵佳笑嘻嘻地揉着镜子前女孩的肩膀,“刚回来就看见你对着镜子臭美,怎么,迫不及待去见你的网恋小哥哥了?”
  女孩好脾气地转回身,拿化妆棉擦掉自己画歪的眉毛,顺便玩笑:“嫉妒我吗?那你也找一个。”
  “切,我才不要。”赵佳甩手,走回自己那张床位旁。“我可提醒过你了——男人里没几个好东西的,你可不要上当受骗了,再回来找我们哭——是吧,冰冰?”
  “……”
  没回应。
  窝在沙发上抱着薯片默不作声刷剧的孙冰冰只抬了下眼,很快又耷拉回去了。
  赵佳无趣地撇了撇嘴,咕哝:“就不该跟这个小自闭讲话……”
  “赵佳。”镜子前的女孩不赞同地轻声制止她说下去。
  “好啦好啦,知道我们钱怡女神最善良了,我不说了行吧?”赵佳作势在自己嘴巴上拉拉链。
  镜子前的钱怡化好妆,拿着手机微红着脸,好像在和什么人发消息。盘腿坐在床上的赵佳忍不住又靠过去,逗笑地去刮钱怡的脸蛋。
  “哎哟喂,看看我们钱女神这脸蛋红得,网恋小哥哥就这么好啊?不都认识两年了吗,怎么聊个天约个饭而已,还这么容易脸红?”
  “……”
  钱怡的脸顿时更红了:“你你你少挖苦我。我们认识再久,也是第一次见面,我不好意思是人之常情。”
  “好好好,人之常情。”
  钱怡犹豫了下:“你们真不能陪我去吗,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
  赵佳说:“我晚上还有兼职,才不去当电灯泡呢。孙冰冰那个小自闭,咳,她就更不可能出门了。”
  钱怡苦恼地皱了皱眉。
  赵佳笑:“别怕生啊,要勇敢。如果是个好人,那就抓紧时间把他拿下;如果不是……”
  赵佳作势摩拳擦掌:“那你就跟我说一声,姐姐出面,绝对帮你捶爆他的狗头。”
  钱怡失笑,推开她:“你少来,女孩子这么暴力会把桃花都吓跑的。”
  赵佳撇嘴:“桃花?我才不稀罕呢。”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闹钟声。
  “啊,”钱怡从椅子上起来,慌忙往外跑,“我的约会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啊。”
  “好!”
  出租屋的门合上。
  赵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转头看向沙发:“冰冰,你说她那个网恋小哥哥能靠谱吗?”
  孙冰冰没说话。
  赵佳:“要我说,男人本来就是没几个好东西的,可惜钱怡不信,非说这个李鼎不一样。”
  “……”
  房间里静谧几秒,沙发上的女孩突然低着头开口:“你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当成你爸那种人。”
  赵佳腾地从床上起身,表情狰狞,像是要扑上去打人似的。
  许久过去,她忍下来,冷笑了声:“你能好到哪儿去,如果你遇到的是好男人,那你现在会吓得晚上不敢出门吗?”
  “——!”
  沙发上的女孩骤然僵住。
  灯光一点点暗下。
  又亮起。
  夏日的晚上也蝉鸣聒噪,在窗明几净的咖啡屋里。
  钱怡坐在椅子里,局促不安地握着咖啡杯:“我,我叫钱怡,今年23岁,职、职业是一名漫画师。现在和两位朋友一起合作出漫画作品,有一辆自己的车,还没攒够买房的首付,所以在和、和她们合租。”
  桌对面的男人笑起来,温柔无奈:“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只是见面,你怎么紧张得像相亲?”
  “对不起。”钱怡更紧张地握住手里的杯子。
  “别握那么紧,”男人说,“咖啡会烫。”
  “…啊。”女孩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摊开发红的手掌,脸颊更红了。“我是不是显得特别傻?”
  “嗯……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李鼎啊。”女孩茫然抬头。
  “记得啊,那还好,”李鼎笑着,温热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没有特别傻。”
  “……”
  女孩的脸更红了。
  夏去冬来。
  男孩和女孩手牵手地走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街口,看过无数种风景。两年的网恋让他们早就彼此熟悉,很多次在默契地说出同一句话时会情不自禁地对视,又脸红地各自转开。
  终于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场雪时,他站在雪里向她求婚表白。
  她含着泪答应了。
  婚期在第二年的夏天。
  临近婚礼,当幸福变得触手可及时,两人之间却第一次发生了分歧。
  “为什么不能提前搬过来呢?”李鼎不解地问,“我们不是说好了,结婚后总是要住到我这边来的?”
  “我和她们的合租协议是签到明年的……”
  “没关系,那部分钱还是可以付给她们,只要你过来就好了?”
  “但我们三个认识的时候承诺过,我不能这样抛下她们。”
  “承诺过什么?”
  在李鼎的追问下,钱怡终于说出原因:“我们三个虽然都是漫画师,但并不是因为漫画认识的。”
  “那是因为什么?”
  “三次刑事案件。”钱怡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都没办法完全走出来,参加了同一场互助会。”
  李鼎惊愕地看着女孩,半晌才找回声音:“刑事案件?”
  “我在中学时经历过校园霸凌,上次你问我的腿上的疤,就是最后一次我被他们推下楼梯,腿部开放性骨折留下的。”
  “……”
  听女孩用颤栗的声音努力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经历,李鼎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
  钱怡忍着泪,轻声:“赵佳有个赌鬼酒鬼的父亲,从小家暴她,在她小学时候,她爸爸有一次喝醉失手杀了她的母亲。”
  “孙冰冰是大学时候在外面兼职赚生活费,有一次晚上回去得晚了,路上遇到了一个……”
  钱怡终于说不下去,她埋进男人怀里,眼泪涌得厉害:“我们最绝望的时候都是依靠着彼此走过来的,我们互相承诺了不会抛下,所以我没办法,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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