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大门和别墅的房门之间隔了个花园,高荣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口,温漾提着裙摆下车,慢慢地往房间走。
她今天打扮得很不一样,穿的是橘色的裙子,还涂了橘红色的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有气色了许多。
封瀚一路狂奔爬上台阶,随手抹一把额上的汗,一把捞起花架子旁边的水壶,装作在浇花的模样,在温漾过来的必经之路等她,创造偶遇的机会。
温漾过来的一路,封瀚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心想着,她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好看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隔得远远的,封瀚似乎就闻到了风吹过来的她头发上的香气了,奶甜奶甜的。
正出神,封瀚余光忽然瞟见了手旁的花盆里掉落了一只硕大的红色玫瑰花,漂亮的红色和今天漾漾的裙子特别搭,封瀚心头一动,把花捡起来拿在手上,眼瞧着温漾已经走过来,他按捺住心跳往旁边迈了一步,伸手想把花送给她。
希望这朵花能让她今天更开心一点。
封瀚满眼的柔情和期待,他猜想漾漾应该会笑眯眯地接过去,很温柔地冲他说谢谢。
……但是她走过来,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啊,这章和上章加在一起,只有一章的量。
其实剧情也是一章的剧情,如果把简介连起来读,就是“舔狗的自作多情”。
第36章
封瀚迷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把手收回来,听见自己的心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他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惹漾漾不高兴了?
封瀚默不作声地走回厨房,黄阿姨看他出去,把剩下的碗筷都洗好放进了消毒柜,又见他回来,摆摆手道:“活儿都干完啦,回去休息吧。”
封瀚没走,他倚在门框上,犹豫地问道:“阿姨,你说,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吗?”
“不啊。”黄阿姨不满道,“我们女孩子都讲理着呢,说话做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那,昨天还好好的,她怎么忽然就不理我了?”封瀚虚心求教,“阿姨,我搞不清楚原因,就突然就不理我了,一点预兆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啊?”
黄阿姨问:“你女朋友?”
“……”封瀚低声道,“不是。”
“那人家为什么非得理你?”黄阿姨满面温情地往他的心上插刀子,“可能就是你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觉得你多重要。或许是人家姑娘善良呢,看你那么殷勤,不好意思当面拒绝,礼貌回应你两句,结果你当真了。这东西就和借钱一样,理你是情分,不理你是本分,阿强啊,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封瀚艰涩咽了口唾沫,重复了遍:“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好像懂了,点点头:“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
封瀚又回到他那间小兔舍,他现在干脆睡在这里,搭了张小床。
封瀚去柜子里掏出一张纸来,趴在床上,甩甩笔头,在白纸的第一行上写了两个字——反思。
第二行写——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巴巴地凑到漾漾面前去讨嫌,让她烦心。他就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做一个田螺姑男,她饿了他就去给她做好吃的,她渴了就去给她榨果汁,衣服脏了他来洗,她不开心了就给她做小玩具。
力求把她的漾漾哄得开开心心的,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首先要做的是照顾她恢复健康,而不是求她的喜欢。
封瀚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反思好了,又翻了一页,写——目标。
目标是,和黄阿姨学做菜,一周至少学会四道菜;和小马学洗衣服,以后承包漾漾的所有衣服;让自己变得幽默起来,每天背诵一个笑话段子,每天听一小时相声……
又洋洋洒洒地写了半页纸,终于结束。
封瀚看了眼腕表,在纸张的最下方签上了日期和自己的名字,折起来,小心地放进了衬衣的口袋里,时刻警醒自己。
……
温漾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坐在花架子下面喝茶。
她拿了个本子出来,低头思考了一会,在第一行写——这个月要实现的小目标。
首先,要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治疗,乐观向上,每天开心。
第二,寻找国内有资质的抗抑基金会,尝试建立合作关系,并读完虞医生推荐的三本书。
第三……
温漾想了想,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和阿强保持距离。
……
封瀚休息了一会,就又跑去厨房和黄阿姨学做饭。
黄阿姨正在嗑着瓜子追剧,不愿意搭理他,奈何封瀚软磨硬泡,又是拍马屁,又是答应送她香水,黄阿姨终于松口:“你想学什么?”
封瀚想了想,说:“草莓小蛋糕?”
黄阿姨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行。”
“……”封瀚诚恳发问,“那我现在学什么合适?”
“看你笨手笨脚的,先从刀工开始练吧。”黄阿姨说,“漾漾小姐喜欢吃酸甜的东西,这两天难得她有胃口,就做一个柠檬鸡爪吧。柠檬鸡爪要用洋葱,你去练习切洋葱,切丁。”
封瀚听话地去拿刀,他这段日子在厨房打杂,但是黄阿姨几乎没让他碰过刀,都是些刷碗烧水的小活儿。封瀚从小娇生惯养,上一次拿刀还是刚出事的时候,他疯疯癫癫跑去温家门口求原谅,被温泽泼了一脸的冬瓜汤,他着魔了,回家要做冬瓜汤,把手指头切了一个大口子。
这是第二次碰菜刀。
封瀚握着刀柄,怎么拿怎么觉得别扭,但又一想,他总不能一直这么废物下去,什么都不会,怎么照顾漾漾?
封瀚盯着案板上的紫洋葱,对准位置,快准狠地切下了第一刀。
“……”封瀚眯起眼,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阿姨,怎么这么辣啊。”
“你第一次知道切洋葱会辣?”黄阿姨震惊不已,她叹了口气,“在旁边放一碗水会好点。”
封瀚又乖乖地去接水。
黄阿姨嫌他笨,怕他搞出什么事来,剧也不追了,站在一旁看着他切,越看眼里的嫌弃越重:“你也太笨啦。”
封瀚试图为自己辩解:“这也不怪我,凡事总有第一次,谁第一次做菜就做得好的……”
黄阿姨道:“我们漾漾啊。”
封瀚动作一顿,抬起头低声问:“漾漾还会做菜啊?”
“我们漾漾什么不会?”黄阿姨吐掉瓜子皮,“她的菜比我烧的还好,我第一次吃到的时候,自惭形秽得不得了。我当时就想着,我们家漾漾又漂亮又聪明,饭还做的那么好吃,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小王八蛋。”
她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嘿!没想到后来那个小王八蛋还不识趣,这么好的女孩子都不知道珍惜,还敢在网上大放厥词……他一定会后悔死的,你信不信?”
封瀚被洋葱熏得眼睛发酸,睁不开了,他握着菜刀呆立着,说:“信。”
两颗洋葱,封瀚足足切了一个小时,流的眼泪沾湿了半包纸巾,终于切到让黄阿姨满意。
封瀚掏出裤袋里时刻携带着的小本子,站在一旁看她做那道柠檬鸡爪,一步步把步骤都记下来,比读书时听老师讲课还认真。
到了晚饭时间,小马哥来取晚餐,封瀚屁颠颠地跟过去,想着和他搞好关系,争取到给漾漾洗衣服的权利。
“你怎么这么勤快?”小马哥点点头,很高兴,“应该和高管家说一声,给你涨工资。”
封瀚问:“你答应了?”
“你帮我干活啊,我有什么不答应的?”小马哥很惊讶地看着他,“你要是真的闲不住,想忙起来,这样吧,明天虞医生就从伦敦来了,可能要住一星期,虞医生的衣服也由你来洗好了!”
作者有话说:
注:虞医生是男配,但是纯纯的医生和患者关系,和哥哥一样,没有感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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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虞医生的名字封瀚听过了很多次,听说很久之前就是漾漾的主治医生了,封瀚下意识将他想象成一个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
照顾好老专家的生活起居,让他有更多精力帮助漾漾治疗,是他份内的责任。
封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都交给我吧。”
小马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夸奖:“牛逼。”
虞医生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封瀚正忙着给兔子铲屎,没有去迎接。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根本没有人告诉他虞医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虞医生是重要的客人,欢迎仪式搞得很隆重,高管家特意吩咐说一定要备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给久别故土的虞医生好好解解馋。
黄阿姨实在忙不过来,叫了封瀚去帮忙,封瀚自然答应得痛痛快快。
菜谱是高管家拟定的,八菜两汤两个凉菜,向年夜饭的配置看齐,封瀚扫了眼菜谱,瞧见有一道叫“红辣椒小炒风干牛肉”。
风干牛肉本来就硬,难嚼,还用红辣椒炒,做出来岂不是又辣又硬?封瀚看着菜名就想象出了虞医生戴着一口假牙嚼不烂肉,还被辣得眼冒金星的场景。
封瀚顿觉牙疼,指着菜名问黄阿姨:“阿姨您看这菜行吗?是不是不太适合老年人,要不要换一个?”
“搞什么啊?不要烦我!”黄阿姨忙得头晕眼花,哪有空搭理他,摆摆手让他躲一边去,继续翻大勺。
被拒绝了,封瀚更加心疼起虞医生的牙,他担心他因为这个伤了身体,没有精力好好给漾漾治病,盘算着既然不能换菜,怎么也得想办法中和一下。他想起来今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尝试成功的草莓小蛋糕。
小蛋糕软绵绵的,适合老先生吃,而且甜能解辣,是不错的选择。
封瀚宝贝极了他的小蛋糕,那会高管家路过说想尝一口,他都没给。他本来就手笨,能尝试成功一次多不容易,全都是留给漾漾的。不过如果是漾漾的医生,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享受相同的待遇。
小马哥坐在厨房门口等着上菜,封瀚闲不住,他拿着个小抹布,把餐车里里外外擦了三遍,干净得能照出人脸来。
小马哥太佩服他的勤劳了,鼓掌道:“你这精神,可真是咱们劳动人民的楷模。”
“漾漾爱干净,当然要擦得干净了。”封瀚解释道,“而且要给虞医生留下个好印象,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家不整洁。”
小马哥翘着二郎腿抖脚,笑嘻嘻问:“你怎么这么关心虞医生,又给他吃蛋糕,又给他擦桌子,还给他洗衣服,你是不是喜欢他?”
“……”封瀚觉得无语,“人家老先生千里迢迢过来给漾漾小姐诊病,可不得尽心尽力地照顾吗,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小马哥表情迷惑:“你管谁叫老先生呢?”
封瀚“啧”了一声,觉得他无可救药,刚想说什么,黄阿姨在里头喊了一嗓子:“上菜吧!”
“来了!”小马哥跳起来,封瀚也赶紧跟上去,两个人利落地把盘子摆到餐车上,一前一后地推着车去前院传菜。
……
封瀚远远地就看见客厅里站着个身材笔挺、穿着西装的男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温绍从国内过来了?
温漾就站在他的身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搬来了个大大的沙盘和三层摆满了小玩具的架子,她头发绑在一边,正垂着头专心地摆沙盘。封瀚走近了才看清那个男人的侧脸,很白皙清隽的,戴着副银丝眼镜,温和地看着温漾手上的动作。
封瀚心里咯噔一声,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是谁?
封瀚的疑惑还没维持一秒钟,就听见小马哥甜甜地喊了声:“虞医生,该吃晚餐了!”
封瀚顿觉如遭雷击。虞医生?不是个老头子吗?怎么忽然年轻了这么多,长得也还挺不错?
虞盛川偏头,温润有礼地笑了笑:“谢谢,我们一会就来。”
小马又甜甜地答应了句好,拉着车子往餐厅走,封瀚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脚黏在地上走不动了,他仍旧不可置信地盯着虞盛川的脸,再看一眼温漾和他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心底泛滥的酸水儿快把他淹没了。
虞盛川察觉到这份注视,温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噢,噢!这是我们后院的阿强,他早就听说您的履历了,特别欣赏您的年轻有为,特别仰慕!”小马赶紧尴尬地打圆场,又指了指餐车上的小蛋糕,“虞医生您看,这是阿强特别为您准备的小蛋糕!”
小马拼命冲封瀚使眼色,封瀚勉强笑了笑,强忍着酸意道:“是,特意给您准备的,希望您喜欢。”
虞盛川十分感谢他的好意,当着封瀚的面拿起来吃了一个,点头道:“真是很不错,就是有点甜,不过我喜欢。”
……又不是给你做的,你当然觉得甜了,是漾漾说她想吃甜甜的小蛋糕。
站在虞盛川的身边,封瀚觉得浑身每一块骨头都不舒服。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虞盛川长得不错,但他相貌更好,个子更高,虞盛川年少有为,他取得的成就也不输分毫,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是伤害漾漾的人,虞盛川是救她的人,虞盛川能轻而易举得到整个温家的尊重和漾漾的亲近,他拼尽全力也得不到她的一个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