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风雪寂静——明开夜合
时间:2020-12-29 09:44:30

  她感觉自己不会。虽然理论上太早了一点,但情之所至的事情没有理论。
  可是她没买东西,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她胡思乱想,耳朵发热。
  浴室门开的声音打断思绪,黄希言赶紧起身走去卧室。。
  席樾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身上穿了一件短袖T恤,和方便睡觉的齐膝宽松短裤。
  “衣服给我吧。”黄希言伸出手去,“脱水晾了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干。”
  席樾犹豫了一下才递给她。
  黄希言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启动之后,再走过来,从浴室柜里找出吹风机给席樾。
  他吹头发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口。
  席樾从镜子里看着她,她又想到了刚才在乱想的事,转头走掉了。
  席樾有点莫名。
  吹完头发,收拾好吹风机,席樾走出浴室,黄希言已经进了卧室,门是半开着的,她的声音传过来:“客厅门开关在大门边上。”
  席樾坐过去摁灭了客厅灯,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小阳台上洗衣机运转的声音。
  他看着地板上,从半开的卧室门投出来的一片形状规则的灯光,犹豫了好久才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黄希言已经进了被子,趴着翻一本杂志,头发从一旁垂下来,露出有胎记的左半边脸颊。
  席樾四肢僵硬地在床沿上坐下,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只马克杯,注了热水,缥缈的一缕热气。
  他不常把心情表现在脸上,就像此刻,看向黄希言神情还是再平淡不过,“你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么。”
  黄希言说,“双控的,你那边,帮我关一下。”撑起手臂,揿亮自己这一侧的台灯。然后合上了杂志,往床头柜上一放。
  等主灯关掉,房间里只有台灯柔和的光,灯罩是彩色玻璃的,光透过去,投射到天花板上,形成奇异且漂亮的光斑。
  黄希言转头看他,他躺下来,面朝着天花板,手臂很随意地搭在被子外面。
  “席樾……”
  “嗯。”
  黄希言伸手,捉住他的右手,指腹轻轻摩挲中指的第二个指节,“这是我的名字吗?”
  “嗯。”
  “什么时候去纹的?”
  “你走之后,两周左右。”
  “……是想我吗?”“嗯。”
  “我也一直在想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我本来不打算再联系你,你又寄来雕塑……”
  “你不联系我,我也会来找你的。迟早。”
  “……你还画了我。你说不画身边的人。”
  “你不一样。”
  黄希言勾起嘴角笑了。
  席樾转过头去看她,她被头发拥住,灯光下皮肤变成暖色的调子,眼睛亮亮的。
  “……你知道吗,我答应过我姐姐,不会跟你在一起。她看到你的画,知道我还在跟你联系,我们吵了一架,现在都没和好。”
  席樾沉默了一霎,“如果我说,他们说得对,我很凉薄,不太念旧情。你姐姐,或者其他人,其实……我都不在意。所以哪怕要让你们姐妹关系破裂,我不会有负罪感。”
  “你最好不要有负罪感。”黄希言笑声清脆,“因为我也没有。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二选一,我选了你。”
  “或许你会后悔。我怕自己会伤害到你。”席樾声音微微低沉,音色是玉质的清冽。
  “可是,所有和我最亲近的人,你是唯一没有伤害我,却治愈我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席樾也微微地笑了一下,伸手摸她额头,“我现在知道了。”
  “有一件事。”席樾想到什么,忽说。
  “嗯?”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何霄。”
  “哎?”
  “我听到他跟你表白。”
  黄希言惊讶,“你听到了。”
  “你们声音太大了。”
  “是他,不是我――原来,你也会吃醋。”黄希言笑得肩膀颤抖。
  半晌,意识到席樾一直在注视她,目不转睛的。
  她停下来,被他盯久了,很奇怪的觉得害羞,不由自主地拉被子盖住了脸。
  蒙到呼吸有点困难,又从里面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一眼席樾。
  他还在看她。
  她继续把眼睛藏回去。
  席樾盯着被子鼓起来的,她脑袋的位置。
  顿了一下,伸手。掀开被子的动作,遭遇到了一点阻力,他遂放弃了。
  一秒钟后,她自己将脑袋钻了出来,杏仁形状的两只眼睛,看着他。
  说不出来有什么意味,又好像有无限意味。
  席樾喉结滚动一下。
  手肘支起身体,探过去,手指拨开她脸颊上的头发,也一并凑近自己的脸。
  她视线里是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睫毛,落在眼睑下方的睫毛的阴影。
  他的呼吸太近,近到拂进她的眼睛里。
  她屏住气息,闭上了眼睛。
  吻落下来。
  只是轻轻的触碰,也让心脏颤抖到发疼。
  她手指伸过去揪住了他的衣服,他的手掌探过来,按住她后脑勺将她搂进怀里。
  她才觉察到,他呼吸一点也不平静。
  轻触的吻,还是更进一步。
  黄希言终于意识到他是比她大七岁的成熟男性,怎样温和,亦有掌控的一面。
  她慌张伸手,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立即停下来。
  她飞快翻了个身,假装要起身去关灯。
  再躺下时,背对他,离得远远的。
  黑暗里,席樾那边安静地毫无声响。
  黄希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靠近他,额头抵在他手臂上。
  他顿了一下,侧身,另外一只手过来搂她。
  她知道他没有在不开心,安心下来。
  她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闻到他微微发烫的皮肤上,干爽的柠檬和甜橙的香味,属于她的沐浴露。
  心里有奇异的满足感,为刚才,他这样一个疏冷的人,在她面前,也有稍显无法自控的时候。
 
 
第34章 (海滨的城市...)
  黄希言的这一天, 行程充足得没有一分钟是浪费。
  如果不是逛了一下午的街,又舟车劳顿地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再经历情绪的大落大起, 身体的电池终于被榨干最后一丝电量,她多半会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
  醒来的时候,黄希言反应了一下,才没有被身边还躺着一个人的事实吓到。
  没有拉好的遮光窗帘之下, 是一层薄薄的纱帘, 透进来外面白灰的天光。
  她侧躺盯着席樾看, 才发现,他颈间, 靠近喉结那里, 有一点小小的痣, 衬得皮肤有种脆弱感的白皙。
  安静地看了好几分钟,拿过手机,时间已经接近席樾定的早起的闹钟。
  伸手,轻轻地碰一下他的手臂。
  他鼻腔里发出含混的“嗯”, 没有立即睁开眼睛。
  黄希言小声地说:“虽然我会很高兴, 但是,你要赶不上飞机了哦。”
  他还是没睁眼, 嘴角却勾起微微的弧度, 手臂伸过来,把她往怀里搂。
  微冷的清晨,让人不觉贪恋他皮肤的温度。
  黄希言呼吸靠近他的颈间,视线里是喉结的那点痣, 如果不是矜持使然,她很想造次。
  磨蹭到闹钟响起, 席樾伸手摸过枕边的手机按掉。
  黄希言先从床上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啊”了一声。
  “怎么了?”
  “你的衣服,昨天晚上忘记晾了。”
  “下回再带走吧。”
  黄希言笑了一下,打开卧室门,边往外走,便将套在手腕上的发圈取下来,束起头发。
  席樾去卧室冲了一个澡,出来时,餐桌上有烤好的面包片和柳橙汁,阳台上,他的衣服晾了起来。
  面对面地坐下吃早餐,黄希言一边吃东西,一边托腮看着他。
  “看什么?”
  “没什么。”她只是笑着。
  席樾吃东西比较快,也需要抓紧时间把行李箱收拾一下。
  他拿纸巾擦擦手,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柳橙汁,站起身,要往客厅方向走,经过黄希言的身边,脚步停了一下。
  弯腰,手指按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低头,在她嘴唇上碰一下,留下一个微凉的,带橙汁味道的吻。
  紧跟着就起身走了。
  黄希言手里还抓着面包,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由地,伸舌尖舔一下自己的嘴唇,心脏乱跳。
  没一会儿,席樾就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行李箱,准备走了。
  此去机场很远,他不让送。
  黄希言随意地换了一身衣服,要送他去小区门口。
  下过雨的清晨,空气带一点草木腥味的清新。
  席樾一只手推着行李箱,脚步顿了一下,发现黄希言在走神看小区门口的一棵树,落后了他两步。
  另一只手朝她伸过去,手指平平地展开。
  黄希言边走边快撞上他时,才发现,笑一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他手指收拢地牵住她。
  在小区门口等打车软件叫的车驶过来,黄希言抓紧最后一点时间拥抱他。
  变成他的女朋友,好处就是以后分别,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不舍得。
  -
  黄希言在南城这边完成了一周四天的实习,星期天回到学校。
  自己桌子上放着丁晓和其他两个室友准备的生日礼物,延迟拆开也不影响喜悦的心情。
  丁晓早就翘首等待她讲述两个人在一起的前因后果,晚上熄灯之后,她爬到丁晓的床帘里,没有开口先拿被子蒙住脸大笑。
  丁晓一脸嫌弃,“如果恋爱会让人变成这种蠢样,那我最好一辈子别恋爱。”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以后会打脸的。”
  丁晓耸耸肩。
  说回到正经的,丁晓问她:“那你们要异地?”
  “应该是的。”
  “我感觉你不缺人泼凉水,就不说丧气话了,祝你们幸福吧。”
  黄希言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了她一下,“丁晓,谢谢你。”
  丁晓有点懵,不适应这种表达友情的方式,别扭极了,拍拍她肩膀,“谢我什么?”
  “你说恋爱不会跟家里人商量,因为他们不配,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快别,不要告诉其他人这种大逆不道的道理是我教你的。”
  黄希言笑个不停。
  闲聊过一阵,黄希言回到自己床上,给席樾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告诉他自己要先睡了。
  席樾很快回复她:“晚安。”
  她领会他要改变的决心,画画的时候,他现在会登上电脑版的微信。
  这件事,黄希言决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和他聊一下。
  -
  下次的见面,原本席樾打算交稿完就过来,但是甲方追加了一个要求,比原定要多忙几个工作日。
  黄希言大四下已经没有课了,论文初稿写完,在做完善的工作,她周日到周二不用实习,于是决定去深城找他。她去的时候,差不多可以赶上他手头的工作收尾。
  黄希言下飞机之后,是蒋沪生来接的。
  碰头时他笑称她“弟妹”,呼应头一次见面时对她开的玩笑。
  路上,蒋沪生说,“因为你要来,席樾正加班加点呢,顺利的话晚上就交稿了。我就把你先送到他那儿去,你休息一下,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黄希言笑说:“谢谢。”
  比起南城春天的细雨霏霏,深城这边天气清朗,海滨城市,天空是她很少见到的净透的蓝色。
  黄希言将窗户打开些吹风,头发被吹乱,她伸手拨到耳后去。
  蒋沪生转头时,注意到了,才发现,原来她左边脸上是有胎记的,不由暗暗地说了句“卧槽”。
  敢情席樾快画了大半年的那废土朋克的一系列作品,女主角是有原型的。
  比起来,手指上纹个刺青,那都算不上多了不得。
  蒋沪生这些年虽然已经彻底金盆洗手,但是毕竟从小还是学了十几年的画,很知道原创一副作品,需要多大的热情。
  这就是为什么,他还在做原画的那些年,动不动就要画一些大奶的御姐,因为爽,爽才有动力细化。
  画师照自己脑中的幻想创作俱实的画面,这个过程,他觉得像西方神话里亚当取肋骨造出夏娃。
  从这角度考虑,他觉得,席樾这人也蛮变态的。
  蒋沪生笑一笑,手腕搭着方向盘,对黄希言说:“上回说了一些很多管闲事的话,今天跟你道个歉。”
  黄希言微笑摇头,“其实你说得很对。”
  “希言妹妹,偷偷跟你八卦两句,你可别告诉席樾我告诉你了。”蒋沪生笑说,“这半年多,席樾他画画前都会定闹钟,强制提醒自己三餐好好吃饭,虽然还是楼下全家便当糊弄一下。”
  黄希言愣了一下。
  “他现在也很少通宵了,至多熬夜到两点。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没见他这样过,别说,不用给他当劳心费力的老妈子了,我一时还有点不适应。”蒋沪生笑说,“谢谢你救我脱离苦海。”
  黄希言笑得有点勉强。
  她决定,这个事情,到时候也要跟席樾聊一聊。
  蒋沪生倒没觉察到她内心的活动,又说:“对了,你到时候去席樾那儿了,试着给他打个电话。”
  黄希言不明就里。
  “你试,试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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