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治愈病弱反派们——纪婴
时间:2020-12-29 09:45:01

  江月年不仅被他吸了血,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也被一并吸干。
  她站立不稳,在一个趔趄地身形微晃时,被他伸手揽在怀里。
  等、等等。
  这个动作……更让她害羞了。
  江月年羞得厉害,连抬手把滚烫的脸颊冰一冰都做不到。她浑身僵硬地说不出话,至于为了防止她摔倒,下意识将其往自己跟前一拉的秦宴——
  脸比她更红。
  “抱歉。”
  在一阵暧昧的沉默后,秦宴抢先低声开口,声线里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绯色:“我——”
  他话音未落,鼻尖忽然传来一阵腥风。
  那是不属于他与江月年的,另一种更为浓郁的血腥味道。
  静止的时间被骤然打破,刚沉寂不久的危机感重新涌上心头。秦宴顺着腥味看去,在巷子口见到一道矮瘦的影子。
  未变异之前的食人鬼长相与人类极为相似,乍一看去,他只不过是个被丢进人堆便找不到的青年人。之前由小刀划破的腹部被布料扎起来,想必是在这段时间为自己进行了简单的疗伤。
  见秦宴扭头看他,男人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我就说怎么有了陌生人类的味道……原来是你的老熟人。”
  他致命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大半,对面那小子却还是一副血迹斑斑的模样,要是真动起手,食人鬼的胜算占绝大多数。
  多亏了江月年的鲜血,之前笼罩在身体里的不适感终于消退一些。秦宴眉头微蹙,强撑着向前一步,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这里有食人鬼,江月年理应是知道的。
  可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走进来,像一束明亮的光,照进寂静无声的狭窄巷道。
  那次在山洞里遇见恶犬,也是她毫不犹豫地前来找他。
  这一次,秦宴想为她做些什么。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身形修长的少年从地上拾起掉落的小刀,将其紧紧握在手中。
  食人鬼发出阴冷的狞笑,身形在黑夜之中倏然闪动。
  他的动作迅猛且利落,犹如无影无踪的幽灵,眼看男人即将向秦宴身旁冲来,不知怎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意料之外的……
  狐啸?
  这道声音犹如拥有实体,毫不费力便划破寂静黑夜。食人鬼被它分了心,本打算顺着声源一探究竟,万万没想到,不远处居然闪过一道高高瘦瘦的陌生影子。
  他本来就被秦宴重创,加上那影子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欺身向前,完全没有能够闪躲的时间,只能堪堪将其接下,与那人厮打在一起。
  什么白痴不自量力,居然敢撞在他的枪口上。
  腹中血液翻涌,食人鬼本想将其吞吃入腹,在看清对方模样后,不禁脸色一青。
  为什么这家伙长了一对猫耳朵?兽人来凑什么热闹?你有事吗?
  作为那个被男人打从心底里嫌弃的兽人,封越收敛了一贯温和的神色,眉头拧成小小山峰,显出与他外表格格不入的些许戾色。
  他离开竞技场后已经很久没打过架,全凭本能在与食人鬼对抗,几个回合之后便落了下风,听见近在咫尺的男人冷笑一声:“多管闲事?给老子记住今天的教训。”
  他说罢便抡起拳头往封越腹部砸,然而万万没想到,拳头还没举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似的,完全没办法动弹。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根纤长的漆黑色触须凭空生长,束缚住了手腕。
  “你要我们记住什么?大叔。”
  清亮的女音柔柔传来,带着凛然冷意。他仓皇转头,与不远处拥有淡金色长发的女人四目相对。
  淦。
  那是精灵。他还是吃不了。
  “我也很好奇。”
  随着女人话音落下,阴影里又走出个相貌俊朗的青年,身后硕大的尾巴挑衅般扬起,浑身跋扈冷峻的气质让人看一眼便心生畏惧。
  一个龙人。
  身边还跟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手里抱了只尾巴翘上天的狐狸。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本来以为是一对一单挑,这会儿怎么蹦出这么多妖魔鬼怪?
  江月年站在高墙的阴影之下,冰凉手指紧紧攥住衣摆。
  要是论单一的实力,在场所有人恐怕都不是食人鬼的对手,可一旦大家联手,说不定能有可胜之机。
  【你真是胡来。】
  阿统木叹了口气:【主人之所以决定与那家伙单挑,就是担心找人求助会导致不确定因素过多,让因果链全盘崩掉,一切努力付之东流。结果你不叫则已一叫惊人,把一大家子都招呼过来了。】
  “所以才说是赌一把嘛。”
  江月年目不转睛盯着食人鬼的背影,在心里回应它:“他们虽然不是一切的结束和源头,可说不定……也是因果链的其中一环呢?”
  这是江月年的赌注。
  阿统木曾经告诉她,因果必须由身处因果链中的人破解。
  她与秦宴虽然是一切的源头,可在这场时空逆转的链条里,同样深受影响的,还有住在她家里的异生物们。
  如果她足够幸运,或许大家也能被因果律承认,在插手这件事时,不会引起太大的时空波动。
  某位哲人曾经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以此类推,要想打败终极反派boss,也同样可以……
  依靠其他的“反派boss”们。
 
 
第47章 秘密
  秦宴醒来时已是深夜。
  眼前不再是记忆里熟悉的昏暗街道, 而是灯光微黯, 映照出雪白墙壁与纯白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他看见一个近在咫尺的毛茸茸小脑袋。
  江月年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脸颊埋在手臂间, 看样子应该是趴在床头睡着了。
  在见到她的瞬间, 迷蒙的脑海中兀地明晰了一些。秦宴想起自己与食人鬼的战斗、夜色中女孩逐渐靠近自己的脸颊,以及最后不知怎地出现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们与食人鬼缠斗在一起, 勉强占了上风。
  对了……那时江月年告诉他, 那些都是她的朋友。
  亦即之前系统向他提及过的, 此次时空回溯中最为重要的任务对象,未来让整个世界民不聊生的异生物。
  记忆停止于此, 在那之后, 他应该是在脱力与渴血症的双重作用下丧失意识,被送来了这间病房。
  眼前的小姑娘安然无恙。
  他也……好端端地睁开了眼睛, 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孑然一身地死掉。
  就像做梦一样。
  在此之前,秦宴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因当初系统曾无比笃定地告诉他, 要想维持因果链的完整, 这场决斗只能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拼尽全力除掉对方。
  而根据测算,这样做的直接后果, 仅有他与食人鬼同归于尽的可能。
  他只是个青涩的学生, 就算拥有吸血鬼血统, 要想把那个天性凶残暴戾的连环杀人凶手置于死地,能一命换一命,其实已经算是十分幸运。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多亏了江月年。】
  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陌生机械音,并非秦宴原本拥有的系统,而是更加欢快活泼一点的声音:【喔,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江月年的系统木木,现在是通过系统共联来到你的脑袋里。】
  江月年。
  这个名字化作一只小猫,重重挠在他心尖上。
  不等秦宴说话,又听见那声音继续说:【她赌了一把,认定救治在家的那些异常生物同样能改变因果律,不受时空规则的局限。事实证明,她似乎赌对了。】
  它说了一番长篇大论,故事里的主人公江月年却仍未醒来,小小的身体缩在一起,像个温暖的圆滚滚小球。秦宴垂眸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跳加速。
  窗外的天色已然漆黑,放眼望去只有一块巨大无垠的辽阔幕布。四周没有声音,空气里只有灯光如水,在悄无声息地流动。
  他躺在床上,身边是默默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
  他无亲无故,曾经无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从来都是一个人来来去去,没有任何人会对此稍作关心。可如今有江月年陪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却无比温柔。
  或许是夜色太浓,心里被压抑的情愫在此时悄然溢出。
  与渴血时难以忍受的汹涌欲望相比,这种感觉显得更加磨人,如同小兽的牙齿一点点啃咬在心头,带来无法自抑的痛与痒。
  秦宴多么想触碰她。
  而事实是,他也的确轻轻抬起右手,在江月年睡着时慢慢朝她靠近。
  ……他实在有些卑鄙了,像偷偷摸摸拿走糖果的小孩。
  最先与指尖触碰到的,是女孩柔软茂密的发丝。漆黑长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头顶有个小小圆圆的光旋,轻轻晃动的模样格外可爱。
  发丝静悄悄掠过他指尖,秦宴本应该继续往下按,却不知怎地生了怯意,不好意思也不舍得用力,只将手掌停留在距离她很近的半空。
  真正在意某个人的时候,会想要触碰却收回手。
  江月年的头发很软。
  向来孤僻冷漠的少年安静地勾起嘴角。
  他的动作无声无息,本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然而江月年毫无征兆地动了动脑袋,还没等秦宴反应过来——
  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起头来。
  于是正好撞在他悬在半空的右手手掌。
  秦宴听见小姑娘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声,像小动物可怜巴巴的低鸣,满含着惺忪睡意。
  他赶紧缩回手。
  “……秦宴同学?”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对方之前的动作,而是双眼朦胧地坐直,在下一秒露出喜出望外的笑:“你终于醒啦!身上还有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那些伤口感觉怎样?”
  她说得目光灼灼,秦宴的思绪却跑到了另一边——他的视线,停留在女孩受了伤的唇瓣上。
  红润的薄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伤口像是被狠狠咬过似的,不仅在周围破开一层皮,还晕出一层轻粉带白的异样色泽。
  这样的景象让他想起……
  当时在那条阴暗的巷子里,自己就曾无比贴近地,啃咬过这张嘴唇。
  那是极度甘甜且柔软的味道,少女清香与血腥味彼此交融,让他失了理智,竟然主动按住她脑袋,把亲吻加深。
  在人家小姑娘尝试着渡血时,他主动吻了江月年。
  ……他是禽兽吧。
  秦宴兀地红了脸,仓皇之间不敢与她对视,别扭地别开视线。还没等他想好措辞,耳边就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正是江月年的系统木木。
  它显然是个话唠属性,自顾自开口说话时,莫名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窃笑:【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儿一直没弄明白。】
  江月年没想到它会在这时候出声,很乖地认真询问:“什么事情?”
  【去见秦宴之前,我曾经三番四次地提醒年年,如果对赌失败造成时空波动,她会直接被这个宇宙抹杀掉。】
  它说得兴味盎然,字字句句里都是神秘兮兮的笑意:【但她为什么还是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呢?想不通。】
  咦。
  万万没想到它会突然说出这件事情,江月年很没出息地睁大眼睛,脸颊被火烧得滚烫。
  阿统木你你你居然卖队友!明明说好了不告诉他的!这、这让她怎么跟秦宴同学解释啊!
  眼看小姑娘从耳根到脸颊都是通红一片,罪魁祸首阿统木在心里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狂笑。
  它的主人知道自己会在与食人鬼的战斗中死去,因此特意嘱托过它,不要让江月年对如今的秦宴产生太多好感。
  如果两人之间只是平平常常的普通同学关系,当他死去时,那个女孩才不至于太伤心。
  它一直很听话,所以一直勤勤恳恳地在江月年面前装哑巴,从没主动向她提起过秦宴。但现在么——
  普天同庆秦宴活下来啦!四舍五入可不就是表白恋爱结婚一气呵成吗!它这个最大的cp粉粉头在之前憋得要死,终于在今天过节啦!就算回去被主人训又有什么关系,它嗑的cp必须在一起!
  【不会吧不会吧!】
  秦宴的系统憋得太久,也跟着凑热闹,咋咋呼呼地加重语气:【你是说,那姑娘就算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也要去新街救他——不会真有人会这样做吧!】
  江月年:……
  为什么连你也来凑热闹啦!你们俩一唱一和在说相声吗!秦宴你做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系统?
  他们三个状况焦灼,病床上的秦宴则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把目光轻轻放在跟前小姑娘白皙的侧脸上。
  江月年……居然是顶着这样的风险来救他。
  她自始至终从未提起过分毫。
  【现在任务完成,我们俩也该走啦。】
  阿统木的声音里止不住笑,说完忽然尾音一转,变了个话题:【对了,那边的秦宴小同学。】
  说到这里,它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活像个得意洋洋的痴汉:【我把你的书桌抽屉给她看了。噢,还有那个草稿本里的画,年年夸你画得很厉害。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对话了,你不会怪我吧?溜了溜了,再见哈!】
  秦宴:……
  秦宴下意识攥紧床单,热气哗啦啦地涌上头顶。
  请问谋杀系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吗?
  两个系统叽叽喳喳地道了别,留下两个拥有同款红晕的小朋友四目相对,又在同一时间低下脑袋。
  完蛋了完蛋了。
  江月年心乱如麻,思绪像被猫咪弄乱的毛线球。她离开不对,打哈哈糊弄过去也不对,这样下去还能怎么做,难道顺水推舟地,那个,跟他表白?
  好、好像可行。
  这个念头刚一浮上脑海,就挠得江月年心痒痒。可她毕竟有些害羞,话语到了嘴边便停下来,毫无防备地,忽然听见秦宴的声音。
  “……你还记得,班里那个‘四个秘密’的游戏吗?”
  他坐在床上抬眸看她,直到这时江月年才发现,原来秦宴同学的脸也很红:“想来和我试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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