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我们每周上课的时间,就定在周二到周四?”
“都行的。只要谭先生没有问题,我这边都可以。”
谭彦青笑笑,话锋一转接着问道:“程老师平常不上课的时候,都怎么消遣呢?会来画室画画吗?”
“有时候会。”程兮如实应道。
“那除了画画,程老师闲暇还有什么爱好没?会健身做运动吗?”他朝她微微笑着,是非常自然而不经意的语气状若闲谈。
“运动啊”程兮轻笑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回道:“我不怎么爱动。就如果天气好不下雨的话,上午会去小区草坪那边走一走,散散步。”
其实她也不是刻意去遛弯,更谈不上是为了锻炼身体。不过是不用上课的早间,她出外帮伯父伯母要么带个早餐,要么买个菜。路过草坪而已。。
伯母腿不大好,需要伯父照顾。她能跑腿,就多帮着做点事。
“嗯,散步不错。每天走走路,对身体有好处。”谭彦青笑看着她说道。
程兮听的很心虚。她看看谭彦青,有心想礼尚往来也问他一些日常喜好的问题。她不想总是他开口问她,让他以为她表现被动,或许是因为她不愿同他说话。。
她不想他误会她。
虽然面对他,她害羞难为情。但其实她喜欢他啊!
只是她呶呶嘴巴,对着他含笑的眼睛偏是啥也问不出来……
这时谭彦青却站了起来,与她笑道:“上了大半天的课,程老师也该累了。”
他直望进她眼底,语声柔和:“我就不耽误程老师休息,这便走了。咱们明天见。”
程兮眨眨眼,点头:“那谭先生再见!”
“再见!”谭彦青一笑,又看了她一眼。方才长腿一迈,举步离开。
程兮趴到画室窗户边等,半分钟后,颀长俊挺的男人走出门站到人行道上。
程兮抿着唇看他,没曾想他突然抬头不偏不倚,正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程老师再见!”他对着她笑,又说了一遍。
程兮脸孔热烫,向他挥挥手。
待他低下头前行,她不敢再看,捂着脸离开窗台。
天!
她是真没料到,他会抬头望过来……
程兮羞极了!
※
隔天晨间,程兮在家替伯父伯母做了早餐。三个人围在一块吃过早饭,程兮收碗洗净抹干收拾停当后,照例出门去买菜。
她刚走到草坪便听得一声:“程老师,早!”
一身帅气的运动装扮,高大挺拔英姿勃勃的男人,冲她露出笑容神情愉快。
程兮望着他,立刻红了脸。
晨光下,他英俊潇洒神采奕奕,实在好看得不行!
第22章
“早!谭先生。”
想着昨天被他当场抓包,程兮的脸不由得再度升温。她眨巴着眼躲闪着他的视线,看向围在他身侧的两只狗。
“这是大帅,这个是小赖。”谭彦青循着她的目光,笑着弯下身子轻拍俩狗头儿逐一给她介绍。
“怕狗吗?”他又问。
程兮摇头,望着两只狗面现悲悯之色:
“它们这是怎么弄的?”
狗的主人器宇轩昂,帅气逼人。可这两条狗却委实谈不上有多么神气。不是血统狗也不是土狗,而是城市中很常见的那种串串狗。一个是小型犬,一个体型中等。都养得很壮实,收拾的也很干净,毛色光亮。
但一只狗缺了近半搭耳朵,左脸侧还有明显是受过伤留下的一小块肉疤;另一只则断了大半截尾巴,一只后腿好像也有些轻微的跛。仔细看右眼似乎亦不大灵光。
谭彦青看看她,再垂眸揉几把狗头动作轻柔,眸含疼惜:
“原先都流浪狗来着,碰上了瞧着可怜就给弄家养着了。”他笑,亲热的拍拍大帅:“这小子已经养了快四年了,刚收养那会还是个半大狗崽子。”
他又摸摸小赖的头:“这个是后来的”他似想了想,稍顿后接道:“应该也有差不多两,三年了。”
程兮看着他的笑脸,情不自禁扬起唇角心动怦然。眼前男人用十分喜爱的眼神,望着这两只并不太好看的狗,这一脸温柔的笑模样着实美好,分外动人。
她笑微微看住他,被她珍藏在心底从不曾忘却的那一幕记忆,即刻冒上心头。彼时还是少年的他,蹲在路边给一只流浪狗喂食。春末灿阳打在他身上,使得他本就俊帅清隽的一张脸,愈发耀眼粲然生辉。
那会她隔着一小段距离看他,突然就挪不动脚了。但觉他笑容干净,黑眸灿亮。眼底盛满温柔,笑得好看极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方知晓何谓一眼万年。就在那一天,那一个瞬间,她将他揣在了心间。不知不觉的。
而在此之前,她只知道这位高高瘦瘦,长的俊气质出挑的男孩是与她们家住同一条巷子的,元老师家的外孙。听说成绩很好,品学兼优,是他们学校榜上有名的学霸。属于典型招人羡亦招人妒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在那些年,在她还是小女孩渐渐长成少女的那一段时光里,她并不常见到他。便是偶尔碰见了,亦是他脚步轻快与她擦肩而过。是以,在过往那些不多的遇见里,她看得更多的始终是他的背影,高瘦身形挺直的脊背,衣着整洁乌发浓密。
“程老师一起走两圈?”
谭彦青起身笑睇住似正望着他出神的某人。她忽然就对着他发呆,令他失笑,亦颇感好奇。
听见他的问话,程兮回神。对上他蕴着笑意,十足逗趣的眸光。她脸孔发烧,眼睛看向别处低低应了声:“嗯。”
唉,高瘦的男孩变作了高大挺拔的男人。愈形英俊,风度迷人。更一若往昔心性善良。叫她如何不倾心,如何不欢喜!
须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善良是多么可贵的品质!无论男女,人美心善,长得好看心地也好才不枉真心相付。否则,空有好皮相又何足珍贵!
诚然,他生得好看,招人喜欢。但他秉性温良有爱心,才让她心折。
※
老谭在院子里浇完了花,拎着水壶进门,随口朝老伴嘀咕一句:
“这个点了彦青还没回来。”
他说着顿了顿,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你说,他是不是与人姑娘约会去了?”
“谁知道呢!”谭母也笑:“咱们家这儿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还总爱把心思捺在心里。他若不想说,你问都问不出来!”
谭母一面说,一面走往厨房:“今儿他这早锻炼少说有三个小时了,保不齐还真是见程兮去了。”
老谭听着笑,跟在后头进了厨房。
“不管他今天回不回来吃饭,都给他做道麻辣牛肉准备着。昨晚他说想吃呢。”谭母念叨着打开冰箱。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口味还跟做孩子时一样。一点也没改变。蔬菜总吃得少,尽爱吃肉!我说,你要不给他做冬笋炒牛肉好了。给放得辣一些,他想的不就是个辣牛肉的味儿。顺带让他吃点冬笋。”
“行了,儿子能回来住多久呢!他说想吃麻辣牛肉,就按他的意思做。这口味能勉强的吗!你儿子挑食那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再说了,他也不是不吃蔬菜,只是不喜欢萝卜胡萝卜,白菜卷心菜的。莴苣黄瓜莲藕,菱角菠菜地瓜叶的,他不是也吃吗。”
“不是,我记得他也喜欢吃冬笋。”
“喜欢吃,也另给他做。麻辣牛肉做一道,冬笋就单做个油焖笋吧,脆嫩甘甜原汁原味。”
……
一晃眼,就到了周末。
谭彦青将小侄女送来上课后,不再离开。他在一旁的画室里,自个练习画长方体。画了近两次课的线条,在第三次课的时候,程兮让他练了二十分钟的排线,接着便开始教他学画几何体。
其实几何体他从前画过。只有道是“一日不练手生,三日不练心生”何况他积累的那点子皮毛,这都丢了大几年!
总归在心仪的姑娘跟前学画,他不想令她觉得他悟性低,学得慢。再则,左右休假既入手学了就用心学。追女朋友和学画亦不冲突。由此,他练得勤力。甭论,有她在画室的时间,他哪舍得离开。
而虽说他一周只有三次课,但自周二开始上课以来,这几天他同程兮天天都有碰面。上课的时候画室见;没课的时候,上午晨练的时候相见。
他蹲守在草坪第一天装偶遇,第二第三天也不必装了,两个人心照不宣。每次晨练他们会一起带着狗沿着草坪散步,走个几圈。然后,他陪她一起上超市买菜,再送她回家。
他暂时没再开口邀约她吃饭,没别的,时机还不够。她说了几回,不要他送花,他便折中只在上课的那三天给她送花。看着她面红红的收下,他的心情就很愉快。
正画完一个长方体,突听得隔壁传来吵嚷声。有女声非常不客气的大声斥责着。他当即皱了眉,放下笔走了出去。
第23章
“……有你们这样教学的吗?啊!这都弄的什么鬼名堂!我儿子在家都没做过事,跑你们这来上个课还要做童工?!”
谭彦青还没进门便听得里头虞阳阳好声好气的解释着:“昊昊妈妈你误会了。因为想要锻炼小朋友们的自理能力,所以只要是七岁以上的小朋友上课,我们都会让他们自己做课前准备。
譬如自己穿上罩衣相互系好带子,还有将画具摆好。在学水粉水彩课的时候,自行拿小桶打水换水啊等等。今天昊昊这是一时不小心才给泼到了身上,平时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谭彦青进门看到程兮同宁原也都在场,他们俩背对着门正并排站在虞阳阳身侧。耳听得虞阳阳语声恳切接着说道:“还请昊昊妈妈不要生气。这回好在有罩衣隔着,里面棉衣没怎么打湿。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下次?你这意思是这一次还没泼够,还有下次!”昊昊妈妈竖起眉毛,一脸气不顺的叫道:“还真是自己没做妈,就不知道当妈的心情!”
她气咻咻的脸色很不好看:“或者根本是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晓得心疼!这大冬天的往身上泼冷水,怎么着?考验身体素质吗!真要给弄感冒了,你们负责啊?”
她瞪住虞阳阳,又极其不耐的扫一眼程兮和宁原:“真有个好歹发烧转肺炎了,你们要怎么赔?赔得起吗!开培训班说到底也是个服务机构,要的是口碑,讲究的就是个服务!这些本来就该是你们要做的事!我们送孩子来这里是来学画,不是来做童工的!”
她横眉立目噼里啪啦一通的斥责:“说的冠冕堂皇,什么美其名曰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合着我们家长花了钱送孩子来你们画室,不是来学画的?学个画还得替你们做事?摆什么谱呢!真以为自己是搞艺术的了不起啊?!”
“不是,昊昊妈”眼见她话越说越歪,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虞阳阳张口想再圈和圈和。
不料她的话被凌空打断,这位昊昊妈神情傲慢言辞如刀:“我就说你这人有问题!家里人都怎么教的!不知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我话都没讲完,你要说什么?嗯!就你这样的怎么还能做老师,教孩子!也不怕误人子弟!”
虞阳阳感到羞辱极了!
长这么大,她从没被人这么疾言厉色,当众指着鼻子训斥过!就是她父母也不曾这般对待过她!
程兮原本温和的面色变得浅淡。眼前这位不着调的学员家长——唐昊的妈妈有句话或是没说错:她们开画室做兴趣班的培训工作,赢得好口碑确实至为关键。行业竞争激烈,除去专业水准为本,某种程度上她们的确需要拼服务。
只是事业再如何紧要,却也是敌不过阳阳重要!阳阳是她最好的朋友,与她情同姐妹。她怎能任人如此欺辱她最好的姐妹!
此刻程兮再无息事宁人的心思。她拍拍虞阳阳的肩,望住唐昊的妈妈正要开口。耳边却有声音响起,那声音蕴着怒气亦然十分的不客气。
宁原冷着脸直视言语尖刻,大放厥词欺负鱼痒痒的女人,不准备再忍:
“这位家长你话说得过了!”他面色紧绷,语气很冷:“首先学画七八岁的孩子自己准备画笔,打水倒水清洗画笔这些实在寻常。我们小时候学画也是这么过来的。不存在你讲的做这样力所能及的事就是做童工!
其次,辱人者必自辱之!如你这般张口就来,颠倒事实,随意伤人自尊,辱人品性,这种行为本身才叫欠缺教养!恕我直言,你觉得我们不配做老师,我却认为你不配做一个母亲!如你这种教育方式,对孩子只会有弊无益!”
对着女人不可置信,瞬间瞪得更大的眼睛,他面无表情,一张惯来挂着温柔笑容尤是可亲的娃娃脸,神色严厉:
“另外如果你觉得我们画室的老师不够专业,教不了你家孩子。那我们可以现在就退钱给你。你再另请高明。不论怎样,我要说一句”
宁原声色俱厉,瞅着竟然异常的强硬。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我们收你的钱教你的孩子学画,这中间我们相互对等,是得到与付出的关系。你不是我们的上级,更不是我们的老板。你没有权力对我们画室的老师口吐恶言!”
原不想给画室招惹是非,可这女人说话实在可气!她伤鱼痒痒,他不能忍!
这时,谭彦青走到程兮身旁,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随即他面色一变冷淡的看向对面形容刻薄的女人,淡淡声开口:
“这位家长你刚才说的话的确过分了!”他声音淡漠,却掷地有声:“我是律师。如果虞老师不能原谅你,我会支持她起诉,告你诽谤罪!”
他锐眸一扫,环眼四周接道:“我们愿为她作证,还有现场这些家长们,她们也是亲耳所闻,她们亦可作为人证。届时到底孰是孰非,我们可以交由法官来裁定。”
唐昊的妈妈神情彻底僵住,直愣愣望住眼前突然就变得很不好说话的小宁老师,还有这个眸色犀利清贵有型的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谭彦青盯着她,眼底有隐隐的嫌恶。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温柔的女人。女人一旦撒起泼来,蛮不讲理那副嘴脸是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