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许菱双在家门口见到了身强体壮但是流着鼻涕、时不时咳嗽几声的廖舟。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身体可够结实的啊,你不用说话,我知道的,你这不是感冒,你这是风寒。”
廖舟拿出手帕擦擦鼻子,然后有点儿蔫蔫的说道:“快别笑话我了,我明明到家就洗澡了,谁知道还是感冒了。”
许菱双伸手搭上廖舟的脉搏,过了一会儿说:“没有发烧,小问题,吃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那当然啊,说了我是身强体壮的……阿嚏!”廖舟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上了车子,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因为他感冒的关系,所以这几天都不敢接触小陶陶。
小陶陶跟这个“咻咻”玩儿熟悉了,突然好几天没看见廖舟,他就拉着许菱双的手问:“妈妈,咻咻呢?”
“咻咻生病了,这几天在家养病呢。等过几天他病好了,就可以过来陪陶陶玩了。”许菱双笑着说。
小陶陶立刻指着自己的屋子说:“糖!糖!”
许菱双就拿了一颗糖给小陶陶,陶陶攥着糖一脸认真地说道:“咻咻。”
其他人可能听不懂小陶陶在说什么,但许菱双听懂了,她亲了儿子一口,笑着说:“你咻咻真的没有白给你买这么多玩具和衣服,他生病了还知道给他送糖吃呢。”
白嫂笑着说:“怎么?陶陶要给他咻咻送糖吃?”
“是的。”许菱双说:“他还记得自己每次生病都会喝药水,喝完药水就可以吃一颗糖,所以要给咻咻送糖吃。”
“我们陶陶真是又乖又聪明,这么丁点大的小人,怎么就知道心疼人了呢?”白嫂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说:“走,我们去给咻咻送糖。”
于是,两个大人锁上门,抱着小陶陶真的去了廖舟住的那个院子。
正在床上躺着看书的廖舟被孟红星喊了出来,他朝院子外一看,赶紧翻箱倒柜找了个围巾把脸捂上了才跑到院门口,低声说:“怎么跑过来了?”
“陶陶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送糖给你吃。”许菱双又笑着对陶陶说:“陶陶,咻咻出来了,你快点把糖果送给咻咻啊。”
陶陶就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把那块攥得紧紧的水果糖递了过去:“咻咻,七(吃)!”
廖舟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拿过糖就赶紧转过身子去,然后低声说:“谢谢陶陶,叔叔一定会认认真真把这块糖吃下去的。”
许菱双听他的声音有点儿闷闷的,便说:“廖舟,你不会是哭了吧?”
廖舟捂着脸说:“不行啊?”
“行行行,那你哭你的,我们不打扰你养病和感动了。来,陶陶,跟你咻咻说再见,等咻咻病好了再找他玩儿。”许菱双强忍住笑意,唯恐伤害了廖舟的这份纯真。
小陶陶就冲着廖舟的背影挥挥手,奶声奶气地说道:“见,咻咻。”
“呜呜,陶陶再见,咻咻一定很快就好起来,再给你买玩具,再陪你玩儿的!”廖舟目送他们往家走,鼻涕差点糊了一脸。
廖舟的感冒还没好,罗钢已经出院继续回来上课了。
大家都知道他跳河的蠢事儿,不过每个人都怕刺激他,所以一句话都不敢朝这个上面提。
他们的班主任宋老师找到罗钢,说:“罗钢,之前廖舟同学为了救你,感冒好几天了。你现在好了,我建议你诚恳地跟他道个谢,毕竟是救命之恩嘛。”
罗钢脸一垮,说:“我不跟他道歉!他救我是有目的的!”
宋老师愣了一下,说:“什么目的?”
“我对象为了他跟我分手了!他救我是因为他理亏,他心虚!”
宋老师说:“我找刘晓丽了解过情况,她跟你分手是因为觉得你的性格过于极端,她感到害怕,所以才会提出分手的。”
“我极端?要不是她嫌贫爱富看上廖舟,我能跳河?我都是被他们逼的!”
“好,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么我会跟系里商量一下,必须评估一下你的状态。如果下次还出现这种自尽的行为,学校会很难办,所以,我们会通知你的父母,看看是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宋老师很不高兴地说道:“同班同学冒着生命危险见义勇为救你一命,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老实说,作为老师,我对你的品性产生了怀疑,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说完,宋老师就走了。
罗钢跟宋老师是在走廊上进行这段对话的,他们不知道的是,班里有几个同学刚巧在走廊转角处躲着偷偷抽烟,所以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过去了。
第二天,罗钢的白眼狼发言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廖舟长得好看,性格好,成绩好,穿着阔气,出手也大方,所以在学校的人缘非常好。
他一到教室,班长就说:“廖舟,你可千万别为了罗钢那种白眼狼生气。大家现在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没人会理他的!”
罗钢以前的人缘虽然也不算太好,但他相貌端正、学习刻苦,所以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同学。
可是这几个男同学也跟着大家一起同仇敌忾,看到罗钢全都怒目而视,连别班的同学、甚至是学姐学长们,见到他也都会嗤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被整个学校鄙视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罗钢本来就很脆弱,没过几天就受不了了。
之后,他情绪激动的跑去找刘晓丽,刘晓丽吓得转头就跑,最后却被罗钢追上,结果俩人在校园里面厮打起来,刘晓丽被同学救下,直接告去系领导那儿去了。
罗钢的父母被宋老师找来了学校,系领导经过商议,决定让罗钢父母带着他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要写好一份检讨、一份给刘晓丽的致歉书和一份给廖舟的致谢信,才能回来上课。
罗钢其实是省城本地人,但他家住在城郊结合部,用他的话来说,家里条件并不好。
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被父母强行带回家去了。
“好了,半小时到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继续。”许菱双记下了排在后一个的同学的名字,合上自己的书本,打算回家去了。
她的半小时小课堂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只要她没被医院叫去帮忙,就一定会在放学后给大家讲题半小时。
“许老师,我来啦!”廖舟兴冲冲的跑进来,一头的汗。
“哟,这不是英雄小学弟吗?”谭小云打趣道:“听说学校要给你发一个‘见义勇为奖’了。”
“是吗?那我倒是可以拿一个,到时候寄回去跟我哥显摆显摆。”廖舟很高兴地说道。
许菱双背上书包,他们三个人就边聊边朝外走。
廖舟绘声绘色地说着班里发生的趣事,把谭小云和许菱双两个人都给逗乐了。
“好了,我去食堂,明天见啊。”走到岔路口,谭小云跟他们俩挥挥手分开了。
廖舟捂着肚子说:“我今天特别饿,我刚才跑了一万米。”
“身体素质还不错嘛。”许菱双夸赞道:“我看你好像长了一些肌肉。”
“那可不,身强体壮!”廖舟比了一个健美选手的姿势。
他们俩走到停车场那边,程科坐在驾驶位上冲他们点点头:“走吧。”
他跟孟红星的性格不一样,孟红星话多,程科话少,但据说他的身手是最好的,当初可是尖兵连的人。
廖舟惯例走到左侧打算打开后排车门,忽然,从旁边副校长的车子底下滚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吓了廖舟一跳。
那人的动作还挺敏捷的,滚出来就抱住了廖舟的两只小腿,然后狠狠道:“廖舟!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对象?为什么?”
廖舟一脚踩在那人的脸上,然后狠狠踹了他好几脚。
程科也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他揪起地上的罗钢,朝他的肚子上狠狠打了几拳:“小子,找死啊?”
廖舟居高临下,像个小王子一样轻蔑地看着罗钢:“罗钢,你的脑子真的有病。我想找女人,一百个都随便找,我会抢你的女人?”
罗钢大概是被打得太疼了,他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舟,这个人怎么办?”程科问道。
廖舟说:“捆起来送给学校保卫科。”
程科正要去车上拿绳子,罗钢忽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还开始翻白眼了。
“许老师,他怎么了?”廖舟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
“羊角风,就是癫痫。”许菱双平静地从地上捡起一截棍子,强行掰开罗钢的嘴巴让他咬住这根棍子。
接着,许菱双从包里拿出一袋银针,冷静地顺着罗钢的一些穴道刺了下去。
羊角风在乡下是常见病,当初吴子华也教了许菱双一些基本的应对方法和针灸缓解的办法,她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给一些人这样治过了,所以整套流程还是很熟练的。
罗钢的抽搐慢慢减弱,许菱双抬头看了一眼廖舟,说:“把你的外套脱下来卷成一团,垫在他的脑后。”
“好。”廖舟照做了。
等程科带着学校的老师跑过来的时候,罗钢已经停止了抽搐,虽然意识还没恢复,但整个人已经平静下来了。
许菱双慢慢拔走银针,接着对老师说:“几位老师,我做了一点基本的处置,现在可以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早就听说许同学有中医师的资格证,没想到今天才真的见识到。”那老师笑着说:“我看你这么冷静,果然,经常面对病患的人就是不一样。”
许菱双收好银针,笑着站了起来。
廖舟星星眼地看着她:“许老师许老师!”
“怎么啦?”许菱双坐上吉普车。
廖舟跟了上来,抓住她的袖子道:“我也想跟你一样,中西医都要学!”
第97章
许菱双眯眼看他:“真想学?”
“真的!特别真!我觉得你刚才那几下特别潇洒,有一种临危不乱、天下在手的风范。”廖舟还是星星眼地看着许菱双。
许菱双说:“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如果你真的想学中医,你可以选修学校中医相关的课程。”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跟你学,因为我觉得许老师会的这些更厉害。许老师,我可不可以跟你学啊?”廖舟的语气非常诚恳。
许菱双说:“我学的中医都是我老师的家传,现在他不在了,如果我要收徒,可能还要经过他们吴家唯一的传人的同意。另外,我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如果让我收你为徒,我觉得不太好。再说了,你这么聪明,其实可以想想自己以后到底想从事哪一科,然后根据自己的选择去选修中医课程进行辅助。我的中医毕竟是以跌打损伤为主的,但如果你选修学校的课程,可选择的范围就比较大了。”
车子已经发动了,廖舟若有所思的看着许菱双,好一会儿,他说:“许老师以后想做急诊医生?”
“是的,急诊可以将我的能力最大化的发挥出来。”许菱双说:“你先不着急,也不要一时冲动下就决定要做什么。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学习的过程都是非常漫长而辛苦的,你看着那些动作好像很潇洒,背后也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了。总之,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许菱双笑着拍了拍廖舟的脑袋,廖舟点点头:“那我再想想。”
吉普车惯例的开到秦家门口停好,程科下了车就开始擦车和做保养,廖舟则兴冲冲地跑进去,打算陪小陶陶一起玩。
不过小陶陶和白嫂都在隔壁家里玩,客厅只坐着一个秦远,正在看着一封信。
“老秦,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真难得。”廖舟也在沙发上坐下,“我晚上能在这里吃饭吗?”
秦远抬起头来,先把信折好放回信封,才笑着说:“明天你们学校放假,按惯例你肯定要在我们家吃晚饭的。白嫂连汤都炖好了,肯定有你的一份啊。”
许菱双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地走进来,秦远把信封丢在茶几上,走过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
许菱双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低声说:“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远笑着说:“对,今天有空。之前你说过那部电影很想去看,但是我们俩一直没时间。刚巧今天我有空,你明天也不用上课,不如今晚就去看?”
“好啊。”许菱双眼睛一亮,仰头就在秦远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就笑得更加开怀了,“不错哦,秦副团长,连胡子都提前刮好了。”
秦远说:“我五天没回家,就五天没刮胡子。临到要出发了才想起来这回事,赶紧刮了胡子才跑回来,就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这么好看,我哪里会嫌弃你?”许菱双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气质了,是不是老来俏啊?”
“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怎么就老来俏了?我是青年俏。”秦远捏了捏许菱双的小鼻子,低声说:“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学习和工作加一起太辛苦了?”
许菱双说:“没有,我在医院称了体重的,根本没变化,是你的错觉。”
“咳咳!”沙发上,忽然传来了廖舟的咳嗽声。
秦远和许菱双都同时回过头去看他,许菱双说:“小舟怎么了?感冒没好?”
“我是在提醒你们,家里还有客人在,要注意一下客人的心情。”廖舟鼓着脸颊说道。
秦远说:“你也是客人吗?你天天待这里,我都以为你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弟弟了。”
廖舟说:“就因为我是小弟弟,所以你们才要注意影响啊。我还没找对象呢,你们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秦远松开许菱双,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是在教你以后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你以为处对象这么简单?你这个少爷脾气,万一把女孩子气死了怎么办?你要多跟我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