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一来, 这个私营企业等各种非国有企业开始冒了出来,而艳彩玩具厂据说是港商投资企业,有玄城的领导支持。
还听说玄城领导接待过那些来本地投资的各种企业家们, 感谢他们为本地的经济市场带来活力。
“那个厂呀,就是大虎哥的爸爸杨必才叔叔的玩具厂,我想去那里找王燕燕阿姨。”秧苗一直以为王燕燕阿姨不算好人, 可是那天王燕燕阿姨帮妈妈去服装厂借了衣服,秧苗决定要报答王燕燕阿姨。
李奶奶一听杨必才那就一肚子火:“原来这有名的玩具厂是那个坏痞子开的, 行, 奶奶带你们去, 这次你们不用怕那个坏蛋会伤害你们。”
等他们再次来到杨必才的厂,这才发现当初隐蔽的厂子已经焕然一新, 如今这厂是正经营业有证的,谁也不能找杨必才麻烦。
“找我?”王燕燕正在给杨必才揉脚, 听到那群孩子们来见她还觉得奇怪。
“那个叫秧苗的说要单独见您,”那个工人恭敬地回道,“我让他们在仓库旁边的小房间等着。”
哼, 杨必才可不觉得那小丫头能搞什么鬼:“你去吧,顺便帮忙问问大虎的事,那孩子, 一直不肯见我。”
“你先睡会儿,天天忙着到处转,都没时间好好休息。”王燕燕心疼地给人披上薄被。
“又是你,”王燕燕和秧苗单独见了一面, “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阿姨,你帮了我妈妈,所以现在我帮你。”秧苗特别善良地将王燕燕以后的结局说了一下。
??王燕燕听到这三岁多的孩子嘴里说出的话只觉得荒诞至极:“你的意思是我爸会死得很早,杨必才会另外找女人,然后我气不过找了那个‘蛤、蟆’?我还设计把杨必才送进了监狱?”
“嗯,”秧苗觉得王燕燕阿姨很可怜,“阿姨,杨必才叔叔不是好人。”
王燕燕压根不相信秧苗的话,而且,她也不觉得秧苗能编出这样的话,这些话一听就是许梨花那些大人给编的。
“你妈妈呀,肯定是嫉妒我人生太完美了,所以在后头编排我说我坏话,我理解,”王燕燕捂着嘴笑,“女人嘛,看见比她幸福的女人总会嫉妒的。”
“阿姨,你真是个笨蛋,”秧苗不想和她说下去了,反正她已经还了燕燕阿姨的恩情,“不过阿姨,你是个漂亮的笨蛋。”
“哈哈,谢谢秧苗夸我漂亮。”王燕燕今天心情好,愿意逗着这小孩玩儿。
哎,秧苗摇着小脑袋出去了,李奶奶和李小草等在外头。
“奶奶,郑小瑳呢?”秧苗没看到小瑳的影子。
“他和他爸爸在那边呢。”李奶奶指了指一号仓库对面的一棵大树下。
“爸爸,他们为什么叫你蛤、蟆呀。”郑小瑳虽然不是很喜欢爸爸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关心爸爸。
“都是那个杨必才!”老郑恨声道,“他恨我威胁他,所以那个混账故意喊外号羞辱老子!”
老郑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弄死杨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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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苗从师范学院的一个漂亮阿姨那里借来了收录机,在经过主人的允许后,秧苗把收录机借给妈妈舞会用。
“谢谢秧苗,”许梨花抱着闺女亲了又亲,“秧苗真棒。”
昨天晚上将许程仁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洗了连夜用炉子烘干,梨花把衣服卷起来放进一个布袋里:“秧苗,明天你去见爸爸的时候就把这个布袋交给爸爸,好吗”
今天去派出所配合公安再次把周老师做的坏事说了一遍,一番折腾下,许梨花也没时间去给许程仁送衣服。
“妈妈不去吗?”秧苗不懂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老是不一起活动。
“妈妈就不去了,还有事呢。”许梨花知道自己还喜欢许程仁,所以尽量少去见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彻底忘了他。
“你还喜欢他。”蒋秋收和梨花各自提着几个空荡荡的暖壶往热水房去,下楼梯无人的时候,蒋秋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梨花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在说谁,扭捏了一会儿回道:“就是看见他会心动又会心痛的感觉,我已经尽量不去喜欢他了,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忘记他的。”
“如果,”蒋秋收有些心烦,“如果你还喜欢他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我只是曾经喜欢过他,”梨花着重强调‘喜欢过’这三个字,“但我知道他不适合我了。”
曾经深爱过的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放得下的,许梨花虽然还喜欢着许程仁,但是会强迫自己理性一点慢慢放下他。
蒋秋收一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换句话说,就是你对他的喜欢每天都在减少?总有一天会减到零?”
“嗯…”许梨花觉得这个比喻挺奇怪的,“大概意思差不多吧。”
“那你对他的喜欢什么时候减到零了告诉我呗。”蒋秋收兴奋地从三个台阶上直接跳了下去,手上的几个暖壶差点撞到墙面。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许梨花担心地看着那暖壶,“弄坏了可要赔偿的。”
“你也跳,”蒋秋收不让她走下来,“你试试看。”
离水平地面就只剩三个台阶了,许梨花被他拦着也来了脾气:“好好好,我跳。”
许梨花看着蒋秋收跳下去的落地点,猛地往前一跃:“哈哈,我跳得比你远!”
“砰~”许梨花为了显摆自己跳得比蒋秋收远,一个不注意打碎了一个暖壶。
“许梨花!你打碎了我的暖壶!”几层楼上面的一个大婶听到响声敏感地跑了出来靠着栏杆往下看,“给我赔啊。”
“瓶胆没坏,只有壳坏了,给你换一个壳。”蒋秋收连忙去看那暖壶,幸好胆没碎。
“都是你!”许梨花心疼钱,又觉得是蒋秋收指使她跳下来,气得拿碎了的外壳去扔他。
“你看看这,”筒子楼各个楼层走廊边晾衣服吃饭聊天的工人们看着下面蒋秋收被许梨花暴打的场面,觉得好笑极了,“这男人都没个男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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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要穿漂亮的小裙子。”秧苗使劲憋气缩着自己的小肚肚,因为李奶奶给了她一件专门去学校舞会穿的漂亮小裙子,可是秧苗肚子肉肉的,差点就穿不进去。
“大冷天的穿裙子不冷?”蒋秋收在一旁想给秧苗在裙子下面再添上一条大红的棉裤。
“呜~~”秧苗在地上打滚全身性地拒绝蒋秋收的好意。
“你不懂,”许梨花让他别捣乱,“我给秧苗穿了条白色的灯绒芯裤子,保暖又好看。”
“秧苗是小公主。”杨大虎穿着厂区里其他婶子裁剪的小小中山装,显得特别老成。
“公主不好,会被欺负。”郑小瑳穿着奶奶买的特昂贵的料子给做成的小西装,听说是从一些外商那里传过来的新样式。
“公主是最受尊重最好的。”杨大虎有点讨厌郑小瑳,觉得他故意和自己唱反调。
郑小瑳萌萌的脸蛋稚嫩的嗓音却说出十分成熟的话:“有理不在声高,公主上面有皇上,皇上才是最好的。”
“对,我是皇上,不是公主!”秧苗让妈妈往头上小辫子上扎上小红花。
“怎么样?”许梨花带着秧苗在筒子楼炫耀了一番。
头上扎着两个冲天的小辫子,小辫子上是大红的小花,脸蛋上用口红涂了两抹红,额头则是用红墨水点了一个小圆点。再看那漂亮的小黑裙子下面直挺挺的白色灯绒芯的裤子,众人无奈的扶额。
“城乡结合风,挺不错的。”大婶大爷们偷偷吐槽也就是秧苗长得可爱,才能震得住这一身魔鬼打扮。
第51章
舞会在玄城师范学院的宿舍大楼下的空旷场地举行, 许梨花提前去帮忙布置现场,而蒋秋收带着秧苗和杨大虎他们三小孩过来老老实实地准备排队进场。
“噗~”司马振杰一身定制的西服正准备臭显摆一番,就见到了秧苗那土得不行的打扮, 笑得他肚子疼。
“爸爸~”秧苗小跑着去朝司马振杰旁的许程仁要抱抱,“我今天穿的新裙子,可漂亮了~”
许程仁昨天提出给秧苗买一身好看的白色小洋裙, 可是许梨花没接受,现在再看看秧苗这一身,许程仁觉得孩子审美方面的教育绝对不能让梨花来插手。
“你妈长得那么漂亮, 怎么这么不会打扮呢?”振杰过来逗小孩儿。
“你不懂,”蒋秋收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做母亲的最在乎的就是孩子穿得暖不暖和, 什么审美倒是其次。”
许梨花从来没用过化妆品, 在公社用过最好的东西就是蛤蜊油,这次为了给秧苗打扮特地去买了个口红。蒋秋收知道许梨花审美这方面的缺点, 但是不会去更正她,他相信这些东西由梨花自己去看去感受才好, 并不想打击梨花的自信心。
“行,”振杰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杠上了,“衣服咱先不提, 这脸上的妆容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出来扮小鬼啊。”
秧苗就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实话。此时听见振杰叔叔骂她是鬼,气得一咬唇两手就直接‘啪’地一下打上去。
“秧苗, 打人不好。”许程仁及时拦住闺女的手,闺女力气随她妈,忒大。
“我不是小鬼,我是开心鬼”秧苗小手捂着脸, 随即猛地翻开小手掌心对着司马振杰做了个鬼脸,逗得人捧腹大笑。
即使在排队,众人也能隐隐听出里面传出来的音乐声。
“爸爸,是妈妈用收录机在放歌,这是外语歌。”秧苗要爸爸举高高坐在爸爸脖子上。
“秧苗想不想学外语?我教你啊,我的口语那可是十分标准。”司马振杰拍拍胸脯很是大方。
“我不用学就会。”秧苗很神气地噘着嘴。
蒋秋收在一旁有些吃醋地看着秧苗和许程仁,平时梨花郑小瑳大虎他们不在的话,自己这个叔叔可以排第一位的,现在呢,在秧苗这里连司马振杰都比自己更受欢迎。
看着【玄城大学&师范学院十二月舞会】的请柬,司马振杰有些不爽了:“咱们这所大专比他们大学强多了,为什么请柬上这破大学排在咱们前头。”
“叔叔,以后都会变的。”秧苗对着振杰翻白眼,以后这些本科大学才是最好的,这些给国企输送职工的专科学院会慢慢地没落下去。
“梨花有没有和你说过明年高考考哪所学校?”许程仁问着一旁的蒋秋收。
“她肯定想进师范学院,再不然考玄城大学也行。”蒋秋收也在偷偷学习,最好到时候和梨花考上同一所大学。
舞会现场梨花接电线弄过来一些灯泡在周围照亮着,有些老师也上来帮忙。
“这女人是哪个学校的?女人拉电线,这也太能干了。”
“更重要的是人也长得美。”
……
同学们议论纷纷,许梨花却不高兴了:“咱们公社甭管男女,什么事都会干,也别说咱们女同志就干不了这活计。”
要是形成了女人不能干这样干那样的共识,那对想要工作的女生来说是个打击,一些坏人会用这样的理由把女人赶到家里去洗衣做饭。
他们公社至今才给一半的村落通电,许梨花就特别喜欢电这种东西。
这样较真的许梨花让那些老师们更加欣赏了,这些老师才经历过几年的苦难,知道许梨花这样的性子难得。
“哼,”今天打扮得格外出挑的阳语儿头上戴着粉红色的发带,全身也是带有波点的淡粉色裙子,可以说是全场最出众的姑娘。再看看那个被众人讨论喜欢着的许梨花,一身灰扑扑的棉袄棉裤,阳语儿心里有些不高兴了。
“语儿,”许程仁走了过来,“我看这里都布置好了。”
“嗯,待会儿你可得请我跳舞,知道不?”阳语儿笑着拿了一话筒去台上。
这些话筒和广播是从电影院借来的设备,阳语儿在台上看着全场的师生,宣布舞会开始。
来参加的学生不多,毕竟刚从苦难中走出来,一些人还接受不了男男女女跳舞这种形式。
前半场是阳语儿和许梨花这边的学生各自表演自娱自乐地炒热气氛,后半场才是舞会正式开始。
阳语儿这边的学生跳着青春洋溢的舞蹈,一旁观看的学生蹦蹦跳跳的给他们欢呼,许程仁举着秧苗在旁边转圈给他们加油。
“爸爸!”秧苗扯着爸爸的头发很是生气,“我要去妈妈那里。”
“闺女,闺女,松手,啊呀。”许程仁疼得往另一边冲,这边正上演着情景舞蹈,扮演工人、商人、农民等等各种职业的学生上演着一幕幕很现实的场景。
一个扮演家里小孩吃不饱饭无奈来做二道贩子的学生正做着卖货的舞蹈,下一秒这人被治安队装扮的学生给抓了;一个学生扮演的受害者被坏分子抢劫非礼,刚才那个让人讨厌的治安队队员却是舍身救了受害者,与坏分子搏斗时丧命;一个学生扮演的农民拿着钱挤进供销社想买货,人家供销社的员工直接把货给了自家亲戚……
太多了,一幕幕无奈的舞蹈场景让这些老师学生们不久便红了眼眶,那些给阳语儿加油打气的师范学院的学生们也纷纷挤了过来看许梨花组织的情景舞蹈。
这些扮演情景舞的学生中没几个会跳舞的,许梨花当初组织的时候就说了让他们随意发挥,不要怕丢人。
在最后扮演各行各业的学生们手拉手向大家鞠躬喊着‘天下一家’的老土的口号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阳语儿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输了,毕竟自己这边跳舞的学生们到后面都跑到了许梨花那边。
许梨花抱着秧苗给那些表演的学生们鼓掌,许程仁看了看另一旁正低头难过的阳语儿连忙去安慰她:“我看呐,全场就你跳得最好看,你这裙子又美,跳舞的时候那裙子像流水似的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