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我一生——南奚川
时间:2021-01-01 10:11:34

  绝对不要。
  不能停笔,又静不下心做题,边慈只好在纸上乱写乱画。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草稿再没有下笔空隙的时候,边慈回过神才发现,纸上写满了言礼的名字。
  “……”
  做贼心虚,边慈脸色涨红将草稿纸揉成团,快速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幸好何似进入了学习状态,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小动作。
  边慈戴上耳机听歌,对着试卷,默默叹了一口气。
  在何似问她介意不介意的时候,她连诚实说非常介意的勇气都没有。
  那么多人喜欢言礼,她又不是言礼的什么人,她哪有介意的资格。
  什么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这种话……别说讲出来,她连想都没想过,这也太难为情了!怎么能这么……这么……冒犯他呢!
  边慈握紧中性笔,轻晃了下头,试图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从脑子里赶走。
  专注专注!学习为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边慈逐渐回到了学习状态。
  篮球赛的选拔结束,言礼推掉了陈泽雨他们去网吧的邀请,只身一人来图书馆找边慈。
  他知道边慈向来喜欢找僻静的座位,一进图书馆,首先排除了靠过道的位置,径直往书架后面的长桌走。
  果不其然,边慈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个点图书馆已经没什么人,到处都是空位,言礼轻手轻脚拉开边慈身边的椅子,直到他弯腰坐下,她都没意识他的存在。
  倒是边慈对面的何似,从言礼出现在长桌尽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他。
  她张嘴要叫他的名字,言礼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安静,不要吱声。
  何似捂着嘴巴照做。
  之后,她眼睁睁看见言礼走过来,看见他悄悄坐在边慈身边,看见他的视线牢牢锁在边慈身上,脸上挂着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言礼平时也爱笑,他本来就是逢人三分笑的性格,笑一笑没什么稀罕的。
  可是客套的笑和抑制不住喜悦的笑,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点何似还是分得清的。
  最开始见到言礼的兴奋,在他的笑意里逐渐归于平静。
  窗外的秋风放佛刮到了何似的心里。
  边慈昨晚最后一题,放下笔,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还有X>1的情况,你忘了算。”光说不太清楚,言礼伸出食指在她的卷子上点了点,“喏,就这,补上。”
  “啊!是哦,我又忘了!”边慈拍了下脑门,甚至都没过问言礼是什么到的这种寒暄客套话,重新拿起笔计算,嘴上还说,“前面那道题你也帮我看看,我感觉做错了,答案好奇怪。”
  言礼早就注意到了,直接指向关键点:“思路是对的,计算错了,方程化简后,8bc的前面是负号才对。”
  “这么复杂的方程,你心算都能看出我漏了负号?”
  “是你粗心,其实你算复杂了,用上次我跟你说的公式来化简,草稿纸给我……”
  ……
  全是学习相关的话题。
  明明她完全听得懂,那个方程的化简公式,她比边慈清楚多了。
  可是……她完全插不上话。
  何似愣愣地望着对面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氛围,让她非常不爽。
  好想打断。
  好想跟言礼搭话。
  她跟过来不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吗?她为什么要呆坐在这里,听他跟边慈讲题啊!
  何似张嘴想叫言礼的名字,刚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就被他的声音盖过去了。
  “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言礼不只是嘴上说说,话说完,一瓶已经瓶盖的矿泉水已经递到了边慈的面前,“喝了再写,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学习专注过头不是好事。”
  边慈接过匆匆喝了两口便放下了,嘴上嗯嗯啊啊答应,眼神却没从试卷上移开半秒。
  这个时候插话,绝对绝对会被他讨厌的。
  说不上为什么,何似此时此刻就有这么一种强烈的感觉。
  原来性格好和温柔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他对一个人温柔起来,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个让无数人好奇的问题,就这么被她找到了正确答案。
  她想象过很多次,她坐在言礼身边的样子,她对他笑,他会回应。
  现在真实的画面就在眼前——
  她却不是自己的女主角。
 
 
第38章 “那你去表白吧。”……
  十多分钟过去, 边慈按照言礼的讲解,把试卷上的错题全部订正了一遍,满足且充实地放下了笔, 这才想起问篮球选拔的事情。
  “选拔结果出来了吗?”
  “出了。”
  “怎么样?你入选了吗?”
  言礼的手搭在边慈身后的椅背上, 姿态松懒, 被她问起时, 脸上浮现一丝少有的得意:“当然, 还会有第二种结果吗?”
  该表扬的时候就要表扬, 边慈特捧场地“哇”了一声:“你好厉害啊, 比赛的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言礼被夸得飘飘然,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内心啊啊啊,表面嗯嗯嗯, 强行稳重,淡定地点了下头, 说好。
  得亏言礼的强行稳重,话题暂时断了几秒, 边慈终于注意到坐在对面,埋头算题的何似, 想起自己被拜托的事情, 她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下何似的脚。
  等何似抬头看向她的时候,边慈马上对言礼说:“这是我同学,何似, 坐在我前排。我放学到图书馆的时候有点晚了,幸好她帮我占了个座位,不然我只能回家自习了。”
  后半句话边慈撒了谎。
  何似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边慈在搞什么?之前明明还阴阳怪气的威胁她, 现在怎么反过来帮她说好话了?
  女生之间的暗潮涌动,言礼全然不知。
  他听完边慈的话,看向何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似觉得他比之前热情了一点。
  “你好,没记错的话,之前你来店里买过文具,对吧?”
  “啊……对……对,是我。”何似受宠若惊,粲然一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又忘了呢。”
  “我对近期来过店里的顾客,都有点印象。”言礼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同,但何似听出来了话外音——
  如果你是来搭讪的,我就记不住;如果你是来光顾生意的,我可以记住。
  谁说脾气好的人就不会带来距离感的?这不就有了吗。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他温柔热情可以到什么程度,何似还能安慰自己一句:没关系的,反正言礼对谁都这样。
  边慈听到言礼的话,微微一怔,问:“何似去过店里?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生我气先上楼了,当然不知道。”言礼慢慢悠悠地说,趁机翻了下老账。
  “……哦。”
  边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天,心虚到无法反驳,总不能告诉他,那才不是生气,只是吃醋而已吧。
  好家伙,在她躲在屋子里吃闷醋的时候,言礼又被何似勾搭了一次吗?简直是防不胜防!
  听言礼这话风,好像对何似的印象还不错……
  边慈忘了在哪听过一句话,说这个年纪的男生,如果被异性搭讪或者表白,不管他是否喜欢这个人,总会回味一整天。
  要是何似真的隔三差五在言礼面前晃悠,一回生二回熟,言礼会不会也跟其他男生一样……
  边慈在这里琢磨的功夫,何似已经乘胜追击,拿着练习册开始请教言礼问题了。
  而言礼呢,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传道授业解惑,甚至还说:“思路解法都对,只是计算步骤复杂了点,小问题。”
  你怎么还夸上了!
  刚刚给我讲题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干脆呢!
  边慈看着被订正过的试卷,上面夹杂着不少言礼用红笔写的知识点,再看何似那边,卷面都没几个红点。
  言礼可能觉得她比较笨吧。
  教成绩好的女生是不是更轻松呢。
  边慈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小家子气,但也知道自己活该。
  这还是只是面对何似,她都酸成这样了,如果以后言礼牵着那个白月光走在自己面前,她可能会当场哭出来吧。
  糟透了。
  讲完何似的问题,三个人收拾好书包,离开图书馆,到校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尽了。
  边慈和言礼绕了一段路,把何似送到地铁站口,道完别,他们原路返回。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边慈迫不及待想问问言礼对何似的看法,可是直接问又太突兀,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她终于问出了口。
  “你还记不记得,前阵子下雨,有个女生问你可不可以同撑一把伞?”
  言礼愣了一下,问:“是我把你那个红配绿雨伞扔进垃圾桶的那次?”
  “……”你的重点还真是清奇。
  提到那把伞,边慈就觉得脑仁疼,忙纠正她:“重点不是我的伞啊,是那个女生,女生!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怎么了?”
  “那个女生就是何似,你认出来了吗?”
  “嗯。”
  果然认出来了!
  边慈酸溜溜地偏过头,嘟囔了句:“不喜欢别人,你冲她笑什么笑。”
  这条路相对安静,边慈的碎碎念一字不落跑到了言礼耳朵里,他听完无奈解释:“这是礼貌。”
  很显然,这不是边慈想听的答案。
  “只有你觉得是觉得,女生很会脑补的,喜欢的人看见自己就笑,谁受得了?”
  “你啊。”言礼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边慈脸上,“我天天都对你笑,也没见你脑补出什么来。”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又不——”
  “不喜欢我?”言礼打断边慈的话,帮她补充,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边慈语塞,好几秒后,提高了嗓门避重就轻:“我在跟你说何似,你扯我身上做什么,反正……反正你这样,就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言礼气笑了:“如果我对谁笑,就是在表示喜欢,那我的喜欢也太廉价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我这个人性格就这样,笑对我来说是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认为,我这样会给别人产生困扰,那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他极少这样咄咄逼人,边慈充分感受到他的怒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言礼说完这些话就走了,步子迈得比平时快,边慈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前后隔着四五个人的距离。
  是她做错了。
  她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言礼,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她草木皆兵,她觉得不安,凭什么要让言礼来给她安全感?他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边慈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觉得这样小肚鸡肠已经不像她自己了。
  要么坦率表白,要么小心暗恋。
  哪有一边想着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一边又时时刻刻盯着他周围的人,还要求他不能怎么样的感情啊。
  太扭曲了,她不应该这样。
  她也不能这样。
  矛盾不过夜,边慈拔腿追上去,扯住言礼的袖子,晃了两下表示服软。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是我想岔了。”
  言礼没说话,不过步子放慢了。
  边慈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趁热打铁,又说:“你别生我的气,我当然知道你性格就这样啊,大家喜欢你,也是因为这点吧,哦,当然,更重要的是你长得帅。其实你笑不笑,大家都很容易脑补啦。”
  “……”
  言礼瞥她一眼,淡声道:“是不是作业太少了?”
  “没有没有,够多了。”边慈松开言礼的袖子,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话,“其实何似真的挺喜欢你的,但我知道,你更喜欢你心里那个人,你们的喜欢都不廉价。”
  “我懂你的意思。”
  言礼终究还没有办法跟边慈摆脸色,跟着退让一步,“我刚才说话太急了,不该凶你,对不起。”
  “没有没有,是我说话过分在先,你生气很正常。”
  “我懂你说的那个意思。”
  “哪个?”
  “脑补那个。”
  言礼抬起手,扫了眼刚才被边慈触碰过的袖口,轻笑了一声:“不止女生,男生也会,有时候她跟我说一些很温暖的话,对我笑,或者离我近一点,我也会下意识想,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但她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我并不是特例,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是,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她一直能有现在这样的笑容就好。 ”
  边慈清晰看见言礼提起这个人时眼底的光芒,那是专属那一个人的。
  一定是特别喜欢她,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喜欢到甘愿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送给她,哪怕她不知道,哪怕她永远不会停留于此。
  比不过的。
  没有谁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边慈不忍心言礼这么被辜负,暂时放下自己的那份喜欢,抬眸问他:“那个女生,也像你一样有喜欢的人吗?”
  “好像没有。”言礼回想片刻,补充,“她似乎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边慈一咬牙一横心,抱着牺牲她成全言礼的雷锋精神,无私地说:“那你去表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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