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虐?”
“你和言礼,现在毕业了,不用有顾忌了吧。”何似轻笑一声,“我的心还没那么大,何必上前吃你们的狗粮。”
边慈顿了几秒,感慨道:“你好长情哦。”
“……”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抱歉。”
可能刚跟言礼聊完志愿没多久,正好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边慈顺口一问:“你想好报什么大学了吗?”
没想到何似并不接茬:“怎么?想跟我报同一个大学吗?”
“……你这人说话有必要这么冲嘛,我关心关心你。”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何似冲边慈挥挥手,算作道别。
“拜拜,不过我想说,生活处处充满意外。”边慈慢慢悠悠地说,算是对她冷淡的态度一个回击。
“对了。”
何似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边慈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佟默今年的高考,玩完了。”
“什么?”
边慈怔住。
第73章 “言礼学长!”
“第一堂语文考试, 还不到一个钟吧,她就发高烧晕倒在考场了,被救护车拖走的, 后面的三堂考试也没有再参加。”
这种戏剧性的事情通常只会出现在新闻里, 突然从身边人嘴里说出来, 边慈感觉更加难以置信。
以至于一时之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我还跟曹静安一块玩的时候, 偶尔听她说, 佟默只要考试退步了就会被她妈打, 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说,这回她惹出这么大的事,她妈会不会把她给打死啊?”
边慈眉头微蹙, 看向何似:“病不由己,这应该算不上惹事。”
何似听完沉默了一小会儿, 不知道想到什么,倏地笑起来, 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笑什么?”边慈的眉头蹙得更紧。
“边慈你真是善良啊。”
边慈听得一头雾水。
“我要说个不善良的言论。”何似收起笑容,声音渐渐低下去, “害人终害己, 这就是她给自己惹的事情,俗称,报应。”
“五月份你和言礼被举报早恋那事儿, 到底是谁干的,你心里应该有数。事儿会过去,孽过不去,佟默就是现成的例子。”
被举报的事情, 他们也不是完全没追究过,言礼暗中托朋友打听过消息,当时所有信息的源头都在佟默那里,只是证据不足,加上高考在即,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下又被何似挖出来放在台面上,联系她刚说过的话,边慈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认为何似说得很有道理,她敢说内心没有报复成功的爽感吗?她不敢。
她不是圣人,面对曾经对自己恶意满满的人,幸灾乐祸是本能。
可是幸灾乐祸之后呢。
她好像更庆幸,当时没有跟这个人过多纠缠,以后很大可能也不会再有交集。
边慈梳理好情绪,语气平静地说:“这不是什么不善良的言论。”
“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一些虚伪场面话呢,比如‘她已经很可怜了,再这样说不合适’、‘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讲,也不要在背后肆意评论他人’之类的。”
何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边慈真的感觉何似这个人很有意思。
这世界上有太多怀揣恶意释放善意的人,却鲜有何似这样怀揣善意释放恶意的怪胎。
哦不,怀揣善意这个说法她大概是不喜欢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真是个有意思的怪胎。
很长一段时间里,边慈都认为如果没有言礼横亘在她和何似之间,他们的关系不会像如今这样别扭,可能他们也能像她和明织那样相处。
现在边慈感觉自己错了,倘若没有言礼,她和何似很难产生交集,更不会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在他们眼中,对方都不是适合做朋友的性格,就像磁铁互斥的两级。
“如果我说了这些场面话,你还会认为我善良吗?”边慈反问何似。
过了几秒,何似轻笑,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夸奖:“讨厌你真是一件难事。”
“你也是,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跟你再见面的。”
“再说吧。”何似冲边慈挥了挥考试号码牌,“走了。”
“拜拜。”边慈对她笑着挥手。
何似转身往备考教室走,悄悄攥紧了手上的号码牌,小纸条很快起了褶。
跟边慈提起佟默的事情,与其是告知,不如说是当着边慈的面,借此警醒自己。
除此之外,也有阴暗的小心思。
她太好奇边慈听见这件事的反应,但凡她说点虚伪的场面话,亦或是表现出猛烈的欢喜,她现在也不会如此惭愧。
边慈就像一面镜子,每次站在她面前,她都能透过她看见自己的阴暗,不管她多么极力隐藏,也无处遁形。
这世界上就是有永远活在阳光里的人,哪怕偶尔落入背阴处也敢坦诚面对。只有像她这样刻意营造完美假象的人,才会活得越来越阴暗吧。
事儿会过去,孽过不去。
没错,她也会得到报应的。
何似失神往前走,不小心撞上迎面而来的人,她抱在手里的书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
何似忙道歉,弯腰要去捡书,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的短裙,停下动作,准备换成半蹲的姿势。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窘,先她一步弯腰,捡起了那本书,递给她之前还拂了拂表面的灰尘。
对于常年暗恋的人来说,捕捉生活中的小细节是下意识反应。
未见全貌,何似已经给这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她对温和知礼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可能是越缺乏什么,越向往什么。
“你的书,给你。”
声音入耳,何似后背僵直,顿了几秒,抬眸看见是言礼,心脏猛地颤了一下,扯得生疼。
居然还是他。
她慌乱地接过那本书,强撑着情绪保持淡定,跟他问了声好:“学长,你也来考试啊。”
言礼“嗯”了一声,见何似无恙,没有久留,出声道别:“我考完先走了,你加油考。”
“好。”何似点头。
言礼如一阵风,从她身边走过,何似看见有张小纸条从他的裤兜里滑出来,掉在了地上。
也就是这一瞬间,何似突然出声将他叫住:“言礼学长!”
言礼脚步霎时停住,回过头看她,不解地问:“什么事?”
勇气耗尽只在眨眼间。
“没事。”
何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冲他挥手:“祝你前程似锦,毕业快乐,再见。”
这声问候大概有点莫名其妙,言礼愣了几秒,倒也没说什么,客气地回了她一句:“你也是,再见。”
言礼再次离开,这次离开的脚步比停下来前更快。
何似知道,因为前方有等他的人。
她上前走了两步,半蹲下来,慢吞吞地捡起那张掉在地上的号码牌。
53号。
她是153号。
这相差的100名这辈子也追不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蹲得脚都快麻了,何似将号码牌夹到书页里,扶着墙站起来,鼻子止不住发酸。
她已经怯懦到连“我喜欢你”这四个字都羞于启齿。
她没有遇见喜欢的人也会喜欢自己这种奇迹,她喜欢的人遇见了。
而她没有一刻不嫉妒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可嫉妒每增加一分,自卑也随之增加一分。
也许这就是她的报应。
-
高考后的第三天,明织做完去西芜湖的旅行计划,发到群里全票通过,当天完成订机票订酒店的琐事,趁着兴奋劲还在,一行人收拾好行李,隔日就出发了。
落地西芜机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客栈老板开车来接机,等回到客栈,办完入住,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好在客栈附近就是小吃街,老板介绍了一家特色店,一行人进店,特别是男生,拿着菜单就一顿爆点。
在菜名报了快十个之后,边慈终于忍不下去了,抢过言礼手里的菜单,提醒道:“不要点了,我们七个人吃不完的。”
明织跟着帮腔:“就是,大晚上吃多了不消化,还有一周时间呢。”
“再来一个烤猪蹄,图片看着好好吃,言哥,加上加上。”陈泽雨饿得眼冒精光,在旁边怂恿。
“按个点,我不吃。”明织立刻表态。
“我也不吃。”
“我也是。”
边慈和卢凝思随声附和。
“那个,我也不吃。”秦成书喝了一口茶水,补充道。
话音落,遭来焦宇达无情嘲笑:“女生不吃就算了,你怎么也不吃,不行,你必须整一个,就你一人不吃装斯文,显得我们三个跟土匪似的。”
“我不喜欢吃油腻的,尤其是晚上,有白粥吗?我来一份白粥,我跟你们说,其实奔波一天适合吃清淡一点,……”
“老板,我们点完了!”陈泽雨打断秦成书的“养生经”,抬手招呼老板,“再加四个烤猪蹄,对了,有白粥吗?有就来一份。”
“什么四个,三个就行了——”
“就四个。”焦宇达勾住秦成书的脖子,笑道,“我吃俩,有意见吗?”
“……没有。”
“只有银耳汤。”老板接过菜单,回答道。
陈泽雨看向秦成书,后者点了点头,对老板补充:“要常温的。”
“没有,我们这夏天热,汤汤水水都是冰镇的。”
“……那不要加冰。”
“行。”老板收走菜单,一边走一边冲后厨吆喝,看见有新客人来,搭着张毛巾又招呼去了。
难怪这家店大晚上还热闹得跟白天一样。
“老秦,你也太讲究了,作为一个女生,我表示自愧不如。”
卢凝思举起自己那杯加了很多冰块的可乐,跟秦成书的热茶碰了下。
秦成书看见那堆冰块,下意识服了下眼镜,诚心道:“不要贪凉,女生更应该少吃冰的食物。”
卢凝思一边喝一边笑:“你现在特像我爸,老秦你以后谈恋爱了,肯定是爹系男友。”
秦成书无语地说:“……这话太冒犯令尊了。”
“更像了。”卢凝思笑得更欢。
“……”
边慈在旁边听得直乐,拿起饮料正要喝,却摸到一杯热茶。
她低头看去,自己那杯冰可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言礼手里,此刻被他喝得已经快要见底。
“你自己有,干嘛喝我的呀!”
边慈试图去拿言礼那一杯,却被他抓住手腕:“你别喝冰的,就喝茶。”
“我就想喝点冰的,这儿太热了。”
言礼轻叹一口气,低声说:“你亲戚就这两天,喝冰的回头肚子疼,只能在房间看电视了。”
“……”
边慈脸色涨红,抽出了自己的手,闷声喝起热茶来。
“怎么不说话,生我气了?”言礼凑过去,问道。
“没有,喝你的可乐。”
“难道我记错日子了?”
“你不要再说这个了!”边慈推开言礼的脸,又气又想笑,“你好爹哦,闭嘴。”
“……”
第74章 “哇哦——”
吃完宵夜, 一行人散步回客栈。
三个女生住三人间,四个男生住两个标间,房间是分散的, 三人间在后院那栋木楼, 从客栈大门外, 经过一段上坡路才能到。
日落前夕阳照耀石板路, 这段小路浪漫又有意境, 可是天一黑, 没有路灯照明, 浪漫立刻变成了阴森。
四个男生走前面带路, 三个女生跟在后面。
手机手电筒的光随步子轻晃,明织怕到不行,躲在边慈身后, 冲前面的陈泽雨喊:“你的手机能不能好好拿,很吓人的!”
“我怕你们看不见路啊。”
陈泽雨回过头,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明织捂脸大叫了一声, 吓得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了。
“我不住那里,绝对有鬼, 晚上绝对会有鬼啊, 我才不要住,我要回家,我想我妈了呜呜呜呜, 我要回家!!!”
边慈蹲下来,拍着明织的背,轻声安抚:“没有鬼啦,只是这段小路没有灯, 喏,再走两三分钟就到小楼了,楼里都开着灯呢。”
明织怕黑怕鬼怕一切跟灵异有关的东西,偏偏还想象力丰富,此刻恐惧值爆表,哪还听得进道理,捂着头,连眼睛都不敢睁,吓出了哭腔:“就有,我都听见鬼的声音了,你们都没听见吗!?”
边慈一脸无奈:“……那是风声,不信你仔细听,对了小织,你看树叶都在晃,肯定是风吹的。”
明织一怔。
也就是这时,风吹动她脖子后面的碎发,她吓得快要心脏骤停,“噌”地站起来,一边大叫一边往客栈大门跑。
鬼……鬼来了,鬼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别吃我,我没洗澡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