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陈泽雨举着手电筒追上去:“欸,你慢点跑,看路啊,等等我!”
边慈叹了一口气,跟其他人商量:“要不然换一下子房间吧?小织怕成这样,肯定不会住上面那个三人间的。”
“我没意见,只是有个问题。”秦成书表示赞同,视线扫过剩下五个人,“三女四男,一个三人间,两个标间,这要怎么换?”
“我们三个女生挤一挤标间好了。”卢凝思说。
焦宇达摇头泼冷水:“我看不行,那个床很小,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先去看看。”
“行。”
一行人又回到客栈前院。
明织坐在院子的小凉亭里压惊,陈泽雨坐在旁边安慰她,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糖水,活像个哄女儿哄得手忙脚乱的老父亲。
边慈拿过言礼手里的钥匙,打开了一楼标间的门,一开灯,她和卢凝思都沉默了。
这床小的跟宿舍床差不多,而且是用木头定做的,已经焊死固定位置了,无法挪动,边慈本打算床实在是小,就两张小床拼成一张大床凑合一晚,眼下这个想法也泡汤了。
边慈不死心,拿过另外一把要是,去楼上的房间也看了眼。
一模一样的结构。
“……”
卢凝思拍了拍边慈的肩膀,指着楼梯说:“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空房。”
“肯定没有了,我去附近的客栈问问。”
秦成书跟着卢凝思一起下楼。
五个人一下子变成三个人,焦宇达意识到自己如电灯泡一般的存在,挠了挠头,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撤了。
三分钟过去,卢凝思站在院子里,对二楼的边慈摇了摇头。
没多久,秦成书也回来了,结果跟老板说得差不多,旅游旺季,这个点是不可能还有空房的。
要么硬挤,要么按照原计划。
六个人轮番给明织做工作,皆以失败告终,别说去后楼住三人间,现在让她踏出客栈一步都跟索命差不多。
“那还是换房间吧,我们三个住一个标间,剩下两个房间你们四个自己分。”卢凝思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腕表,“都要一点了,都洗洗睡吧,我困死了。”
陈泽雨随声附和:“行,那你们将就一晚上,明天重新找住宿——”
“等一下。”
边慈站出来打断陈泽雨的话,再开口之前,看了眼旁边的言礼,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学委、老秦还有大焦,你们去住三人间。”
焦宇达“哇哦”一声,起哄:“太偏心了边慈,让言哥住单间。”
“没有,思思和小织住,至于言礼……”边慈停顿片刻,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他跟我住,这样谁也不用挤了,明天要去三个景点,睡不好容易中暑的。”
众人:“哇哦——”
言礼撇了大家一眼,以护短的姿态站在边慈面前,面色淡定如常:“哇什么哦,就这样,各回各房,明天早上八点出发,我跟司机约好时间了,散吧。”
顾及女生脸皮薄,大家开玩笑也只是点到为止,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房。
卢凝思走过边慈身边时,冲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边慈:“……”
“阿慈。”明织颤巍巍地握住边慈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到底是你应该感谢我,还是我对不起你?”
“……”
“做个好梦。”边慈抽出自己的手,推了把明织的背,催她赶紧回房间。
热闹的院子里只剩下边慈和言礼两个人。
面面相觑一分钟之久,言礼打破微妙的沉默,问:“那个,洗澡,谁先洗?”
“我……我先洗吧!”
边慈莫名慌乱,越过言礼身边,抢先一步上了楼。
讲真的,边慈提建议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发誓她的心思纯粹如白纸,只是认为如果非要异性同住,那这七个人里,只有她和言礼是合适的。
何况两人挤一张小床睡一晚实在是太难受了,不用思考可以预见到第二天的腰酸背痛,他们是来旅行的,不是来受罪的。
空想如白纸,现实的细节如同染料,稍微沾到一点,白纸就不再是白纸了。
边慈甩甩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进了房间,她用最快的速度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窜进了洗手间。
幸好这个客栈的标间没有花里胡哨搞什么磨砂玻璃,否则就太尴尬了。
脱衣服的时候,边慈听见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洗手间的门明明关得死死的,可她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害怕被言礼听见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没过几秒,言礼打开了电视。
边慈在卫生间里只能听见电视节目的声音,至于言礼的脚步声和其他细微动静,再也听不见了。
电视真是个好东西。
其实没什么需要紧张的,他们本来就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生活中的大部分状态早就见过了,平常心,平常心对待就好,在店里什么样,今晚就什么样,不就是在一个房间而已嘛,又没有睡一张床,眼睛一闭,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洗个澡的时间,边慈数不清跟自己说了多少句心理安慰的话,关上淋浴水龙头,她深呼一口气,自我感觉良好。
走到盥洗台打开洗漱包,拿出一次性毛巾擦身上的水珠,擦完团成团扔在垃圾桶里,顺便放了一只全新的在台上,方便言礼一会儿使用。
水乳、梳子、牙刷牙膏……边慈把马上要使用的东西一一拿出,拿到最后,她抬眸看见镜子里身无衣物的自己,顿时僵住。
她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衣服还能将就套一下,内裤已经被她洗了,总不能只穿衣服出去吧。
等等,她洗什么内裤,洗了晾哪里,洗手间吗?可是言礼马上要进来洗澡啊!
那晾外面?外面哪有地方晾,不对,就算有地方,贴身衣物晾出去也不合适吧……啊啊啊啊天哪,她干嘛要洗内裤!
做好的心里假设瞬间坍塌,边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点芝麻小事,焦虑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许是水声停了太久,又没见边慈从洗手间出来,言礼走过来,叩了两下洗手间的门:“阿慈,你洗好了吗?”
边慈紧张得浑身一哆嗦,攥着洗面奶,慌乱地看着那道门:“洗……洗好了……”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言礼“嗯”了一声,正准备走,里面传来一声低喊:“不是,那个……我……我有点事……”
“怎么了?”言礼倒回来,倚着门框问。
边慈万念俱灰,靠着墙闭上眼睛,咬牙说:“我没拿换洗衣服,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瞬,随后问:“在行李箱里?”
“对,睡衣我单独放在收纳袋里,内……收纳袋下面有个小袋子,你一起拿给我。”
“好,等会儿。”
一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门再一次被叩响,边慈退到门后,打开一条门缝,只够手探出去。
“你一只手拿不完。”言礼先把睡衣递到她手上,“先拿这个。”
边慈快速抽走,抱在怀里,又把手探出去,摸到收纳袋一样的东西,没等言礼出声,一把抽走。
然而收纳袋忘了封口,她这一抽,里面的内裤如天女散花般掉出来。
客栈地板不干净,言礼反应快,赶在它们掉在地上前尽数接住。
门的另一边。
拎着封口大开的空收纳袋的边慈:“……”
没什么。
她很好。
就是突然间挺想试试撞墙到底能不能死。
第75章 “那什么是哪什么?”……
相较于边慈的崩溃, 门外的言礼要淡定很多,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他看了眼手里颜色不一的内裤,不过几秒, 慌乱地移开眼, 梗着脖子, 稳住声音, 对里面的人说:“收纳袋递给我。”
“啊?什么?”
边慈猛地回神, 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根本没注意听言礼到底说了什么。
“收纳袋递给我。”言礼似乎看穿了边慈的尴尬, 又在门外淡定地重复了一遍。
这次边慈总算留意倾听了, 她站在门口,下意识要打开一条门缝,视线触及自己不着一物的腿, 霎时回神,躲在了门后。
差点又要干一件蠢事!
边慈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在心底强制命令自己冷静一点,深呼好几口气, 重新打开一条门缝,将收纳袋从门缝里递出去。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 一只指节细长的手从门缝探进来, 拎着封好口的收纳袋。
“给你。”
边慈双手接过,生怕这破袋子再出什么状况,好在没有, 她抱着收纳袋,对言礼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言礼“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电视机的音量调高了几度, 放着无聊的晚间新闻。
边慈麻利地套上衣服,做完这些,她才注意到收纳袋里的内裤杂乱地放着,明显是被胡乱塞进去的。
莫名松了一口气。
看来手足无措的人不止她一个。
边慈简单整理了一下收纳袋,回想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地品出一丝言礼的体贴。
那么尴尬的情况下,连她自己都认为下一秒会发生更尴尬的对话或者行为。
比如,她会被问要哪一条,或者要什么颜色这种故作淡定过了头引发的羞耻对话。
又或者,言礼会甩下烂摊子夺门而出,这种慌乱过头引发的难收场局面。
然而都没有,言礼恰到好处地把重点放在收纳袋上,无声化解了尴尬,又避免了一些羞耻对话的发生。
她起初以为言礼已经成熟到面对这种糗事也能面不改色翻篇,直到注意到被一通乱塞的内裤。
怎么说呢,纵然成熟体贴,却没有平添生分的感觉,反而因此让她感受到,他们的关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慌乱至此。
等她再年长一岁,情商也能成长到言礼这个地步吗?
边慈感觉不太可能。
她自认为心思算细腻,可经过这一年跟言礼的朝夕相处,她发现自己还在粗心的行列。要是角色对调,站在门外的人是她,她肯定会让局面更加尴尬吧。
边慈收拾好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次,确认全身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拿着洗漱包和收纳袋打开了门。
门一开,电视机的声音比在洗手间时听着还要大,半夜三更,纵然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边慈仍担心这样会不会扰民。
犹豫片刻,她走到电视柜前,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到了5。
房间内的背景音突然消失,好像连空气流动都慢了下来,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微妙气氛眼看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洗好了?那我去洗了。”言礼放下手机站起来,拿起早已搁在旁边的换洗衣物往洗手间走。
边慈顿了几秒,尽量自然地说:“盥洗台我给你放了一次性毛巾,新的,你可以用。”
“好。”言礼笑了笑,“还是你们女生心细,大焦他们看我自带了毛巾,笑我事儿多。”
“怎么会,自己带的更放心。”大概是猝不及防被夸奖了,边慈稍微放松了一点,“你要是不用的话就放那吧,我明早用。”
“当然要用。”说着,言礼把手上的毛巾团成团,抛给边慈,“帮我放行李箱。”
边慈伸手接住,等言礼已经进了洗手间,她倏地笑出声,将毛巾折好放到言礼的行李箱里。
言礼把更靠里的那张床留给了她,边慈掀开被子上床,翻了翻手机消息,设置好起床闹钟,洗澡的人还没出来。
她已经开始犯困了。
可总觉得这样先睡着不合适,边慈拍拍脸蛋,闲着没事,拿过床头柜上的景区旅游导图翻看。
这种东西比翻手机还催眠,边慈看得眼皮子打架,半梦半醒间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强撑着精神醒过来,抖了抖时候手上导图,看似认真阅读的模样。
“……”
不对,她这个样子跟上课打瞌睡还要立本书在课桌上有什么区别?
好不自然哦,演技肯定很拙劣。
边慈在心底这样吐槽着,“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她等言礼快走到电视柜前时抬头,装作才发现他已经出来的样子,笑着说:“你洗完啦。”
言礼点头,拿起吹风机,进洗手间吹头发前跟她说了一句:“你困了就先睡。”
“我不困,我在看地图呢。”边慈朝他扬了扬手上的导图册。
言礼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进洗手间吹头发。
几分钟后,言礼关了灯从洗手间出来,见边慈还在看导图册,顿了顿,才说:“很晚了,睡觉吧,明天要早起。”
“好。”
边慈求之不得,放下导图册,钻进被窝里,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
言礼跟着关了房间内的灯,没等上床,先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边慈竖着耳朵在听动静,见此状,正感觉奇怪,翻身想跟他说话,却迎面撞上了他的额头。
并不痛,只是边慈很意外,没想到言礼关了灯之后,竟然半蹲在自己床边。
“有件事想告诉你。”言礼在黑暗中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