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骇得够呛,目呲欲裂地想要回头。手腕却在这时被抓住,顾浅毫不客气地拽着他的小臂拧向了头部。
“哎哟哟哟哟!”
小丑立马哀嚎出声,发青的脸色彻底涨红了,“你你你——”
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我我,我怎么抓得住你的?”顾浅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上次脱手以后我还能一点防备都没有的了?”
那时候她明明死按住了这家伙没撒手,却见他转眼就出现在数米外。当时就断定他八成是有瞬移之类的能力,这次自然早有防备。
顾浅一扬手,亮出腕上的电子表。
“要怪就怪它自动刷新了。”
可能是因为时间的流速或是计算方式不太一样,顾浅一回来就发现表盘上头重置时间的CD归了零。一看这家伙想故技重施,她马上把点数全改到了速度上。
小丑闻言脸色一变,他其实不大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干嘛用的,但他知道游乐场运转的规则,也约莫猜出了个七八分来。他还被迫保持着这姿势,再这么下去非得被拧脱臼了不可,想到这里忽然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嘿嘿笑着,还不住地倒抽凉气,“幸好——”
不说顾浅被他套路过一次,就是单这句话都该听出来不对劲。顾浅眼皮一跳,提防着他又要使什么花招,就只见小丑俯着身,抬起一脚重重跺下!
——幸好他还留了一着!
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炸开,白烟卷地而起,顾浅竟是被这烟迷得一下子没睁开眼。虽然手段有所不同,但原本被她制住的小丑又是凭空消失了,她咳嗽两声,挥开这呛人的烟雾却未果,徒有等着它自己慢慢散去。
又被这家伙跑了。
只是这次显然要狼狈得多,椅子和爆米花也不要了,就这么撂在那儿。
“浅、浅姐……?”
背后远远地传来个难以置信的声音。
“嗯?”顾浅听出那是谁,回过身,“你来多久了?”
……她来多久了?
久到杨桃站在原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她清楚新人初次通关后会在哪儿,一落地就赶紧往游乐场大门口跑,孰料刚到就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神他妈揍引路人!还给揍跑了!她还是头一回……别说亲眼见到了,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就杨桃自己的经验,玩家们的性命被捏在游乐场这儿,都生怕引路人再给自己使绊子,她见过的人里几乎是没谁真敢硬刚的。
现在这看得她吱都没敢吱一声,好不容易粘好的世界观又开始高空走钢丝,差点脚下一滑摔个粉碎,一直到顾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弥散的烟雾里才颤悠悠地叫了对方。
“对了。”
她还在晃神,就听顾浅问道:“‘引路人’只见这一次吗?”
“不止……”杨桃意识恍惚地回答,“听说是之后还会有事交接……”
她都没敢问她还要干什么。
“那就好。”顾浅满意点头。
——以后按揭算账,见一次打一次。
指尖触上表带,她三两下把那只电子表解了下来。
她之前光顾着找小丑算账了,没来得及确认另一样东西。现在卸下手表,就清晰地看到了那行害得她不得不冒险前往末日世界的鲜红数字。
小丑别的地方再欠揍,说出来的话好歹一句句都是真的。在通关后的当下,那排原本只剩下半秒不到的倒计时跳了几下,最后呈现出的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
“哇,”杨桃也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往她这边伸过脑袋,“浅姐你……十四天的签证?”
顾浅:“你多久?”
“马马虎虎啦。”
杨桃比了个“八”,“一个多礼拜,好歹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上次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死命苟到最后的,”她挠挠头,“所以最后分数也就那样,只好待了没两天赶紧去下个世界继续苟。”
没想到苟着苟着就碰上她浅姐了。
“等一下,”顾浅反应过来,“你那两天在哪儿待着?”
杨桃茫然地往外一指,“那边啊。”
沿着杨桃指的方向,顾浅望了过去。
……她还真的没有注意。
刚来时惊诧于环境的变化,方才乍一回来满脑子想的是怎么报复那个把她拖进来的小丑,这下远眺才看到,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有那座破败的游乐场。
尽管中间隔了大片空地,也能瞧见远处矗立着陌生的摩天高楼,招牌上都是些没见过的名字。楼房高低不一,民居与写字楼混杂,但它们和游乐场都至少有一个相同之处。
——都是被废弃许久的惨败不堪,早已无人居住,笼罩着一种颓丧的灰暗色调。
这种感觉在她们走在里面时就更加明显。
太久没人打理街道,公路缝隙里都有嫩芽冒了头,停在路边的汽车也被厚厚的植被所覆盖。顾浅跟着杨桃绕过墙角挂着的大片蜘蛛网,听她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情况。
“只要签证没到期,这里跟那些末日世界比还是挺安全的,怎么休息都可以,大家也基本都是各自找地方住。”杨桃拨开挡在楼道口的枝丫,一阶阶地踩着往上走,“我上次在这栋公寓楼里待了几天,环境还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占了。”
事实证明,还没有谁到她待的那间公寓来。
“很奇怪,对吧?”
杨桃伸手打开墙边的开关,吊灯闪了两下,光明骤然洒满了室内。
“到处都这样了,水电居然还能正常用……不过游乐场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法用常理来衡量就是了。”
在这座空到诡异的城里走了许久,顾浅直到此时才久违地感受到点生活气息——看来他们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好几天,在这里也不过是撑死几个小时。
客厅的桌上倒着两三瓶水,毛巾和在服装店里翻出来的几件外套凌乱地搭着椅背,杨桃显然离开得挺匆忙,压根没顾上收拾这些东西。
这会儿总算有了功夫,杨桃哼着歌收拾起来。顾浅趴在窗台边,在这个方向能遥遥窥见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那几间座舱。
杨桃说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顾浅倒没有太多想问的,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也只多问了一句——游乐场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新选入的玩家只被带到过大门前,门锁紧闭,明显不是欢迎参观的意思。
而据杨桃所说,她确实听说过有人趁着夜色悄悄翻墙溜进去。
然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们。
说实话,顾浅听到这里是有一点动心的,这心动硬是被杨桃惊恐地瞪了回去。
至于怎样才能摆脱游乐场的控制,引路人们对这一点缄口不言,玩家间更是众说纷纭。大多数人在没讨论出确切结果前,也只得随波逐流地过下去。
顾浅不怎么在乎别人道听途说来的传言,还是自己的切身经历来得更有可信度。
——经历得多了,总能多发现点蹊跷。
顾浅其人,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坐以待毙,且行动力极强。
“杨桃。”
她开口叫了声,被喊到名字的人一愣。
“我不打算在这儿待太久。”
她想趁早去下个世界看看。
*
但顾浅到底还是被杨桃拖着多休息了两天。
原因无他,她手心被利维坦鳞片划破的伤口还没养好。现在就出发,万一碰上个病毒横行的末日就彻底玩完。
楼下超市的冷冻柜还在正常工作,她俩在里头翻到了好些吃的和水。要不是空调里长了爬山虎,这日子还能过得更惬意点。
等到顾浅拆了绷带,看到愈合得差不多的浅淡伤疤,知道是时候动身了。
“你确定也要去?”
她们走到街头,话一出口,顾浅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同样想起俩人刚认识那时候的杨桃一乐,她“哎呀”了声。
“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走。”
杨桃正色道:“每次去哪个世界,跟初次抽选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是玩家自己挑时间去扭那个。”她抬抬下巴。
游乐场的围墙外,码放着一排扭蛋机。
顾浅:“……”
这么随便的吗???
“要投币吗?”她茫然地问。
“不用,”杨桃说,“可以直接扭,但扭过一次以后,在没消耗掉前再扭就出不来了。”
“所以一般来说,玩家哪怕认识也是没法一起去哪个世界的。”
她挥挥那张夹在指间的小薄片,“不过,我有这个!”
顾浅:“……?”
那是张卡片。
“我上回也不是什么也没捞着,”杨桃嘿嘿一笑,“走狗屎运捡到这张复制卡,可以跟随别人去一次他抽中的世界……但也只是同一个世界,应该没法一开始就跟浅姐你在一块。”
“没事,”顾浅系紧包带,“到时候再汇合。”
她们两人都分别带足了五天的食物和水,再多的就影响行动了。
她在杨桃的注视下扭动了旋钮。
红色圆球“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杨桃捏着卡片过来轻轻碰了下。两人屏息静气,顾浅拧开圆球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是那股体验过一次的晕眩感。
她忍住头晕,发现视野之中尽是昏暗,隐约看得清大大小小的箱子堆砌在不远处。
顾浅深吸一口气。
她伸手握住了面前的铁栏杆,突然想起那个撞破鱼人阴谋的倒霉蛋老陈。
这回,轮到她被关在了某个笼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浅:好,下面就由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个手撕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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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幽灵古堡
这笼子足够宽敞,别的不说,翻个身或站起来都是绰绰有余的。
顾浅干脆换了个姿势,她向后靠在冷冰冰的铁栏杆上,也不嫌这硌得慌,就这么倚着重新掏出了那个在儿戏一样的扭蛋机里摇出来的塑料球。
她带过来的食物和水都在,穿的也还是从楼底下服装店里顺来的那身长袖长裤。
唯一和原先有所不同的,是她总觉得自己脖颈侧边时不时地传来些微刺痛,用手探去时能碰到一条条稍稍凸起的粗细不同的印记。
……感觉就像条形码。
顾浅还留着上次去那个极地末日的体验券,这回抽到的也准备一并收好,在她拆开扭蛋后就捏在了手心。
这个疑似仓库的地方,光源仅有两颗高高挂在天花板上的小灯泡,铁笼顶上还胡乱堆了大团的帆布,把这昏暗灯光又遮去不少。顾浅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总算是在栏杆缝隙透过来的光线下辨认出了上面的字。
——“幽灵古堡”。
体验券的风格和上次那张如出一辙,字迹还是照旧的歪歪扭扭,又在旁边画上了一座要不是顾浅的联想能力够强、否则压根看不出来是城堡的房子,房子附近象征性地点缀着几只阿飘。
什么玩意儿……?
顾浅心说她这回也一如既往地琢磨不出游乐场又在玩哪一出,干脆收起体验券,把视线重新投向了铁笼的栏杆。
要是指望她能在这里面安静待着观望局势就大错特错了,她可受不了被这么拘着。顾浅的字典里虽然有“打草惊蛇”这个词,但能让她这么考虑的只有蟒蛇,如果可能就是一条小草蛇,她不介意直接去照着七寸打一顿。
她这下直接捋开袖子,按向电子表的表盘。
在游乐场那边待了两天,她又拿它做了几次实验,然后是等着重置时间过了才出发的。
加上打倒海怪后赠送的点数,她现在共计九点潜力值,不知道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末日就全部留着没分配,眼下虽有了要用的地方,但一旦加上想再重新调整就得等到十二小时以后了,分配的时候就要多斟酌点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顾浅想,现在给力量加多少?
她当初殴打利维坦也就用了五点,四点怎么都该够了……
力气大总不会是坏事,抱着这样的想法,顾浅爽快地在力量那栏的加号上啪啪按了四下。等她再抬头看见正对面的栏杆,嘴角便浮现出了点神秘的微笑。
栏杆间的宽窄都差不多,她随便挑了挨着的两根,双手各握住一边,用力往反方向拉去——
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动静,顾浅还是留了几分力道,饶是如此,这强行拧出来的变形还是让栏杆两端的衔接处咯吱吱地响了起来。
忍着这头皮发麻的声响,待得空隙大到足以让人轻松通过,顾浅弯腰就从中间钻了出去。
——成功脱出!
顾浅才不管她这方式有多不走寻常路,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拍拍手,出了铁笼就转身环视了一圈。
她在笼子里就觉得这地方像仓库,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横七竖八贴着封条的纸箱和木板箱大小不一,堆得快有天花板那么高。墙边立着两排货架,还放了几把大号的铲子跟笤帚。
大得让她都想象不出是什么身材的家伙用的。
耳朵捕捉到细微的摩擦声,顾浅猛地一个激灵。
有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