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地做了笔录,季修揽着钟时溪,二人顺利离开, 而宁元良还要留在里面拘留教育, 等待宁家来保人。
他喝了酒, 跑去前妻的家门口,就算不做什么,也是他理亏,更别提他的举动还构成了骚扰行为。
警告、教育、罚款,一套流程下来,没有一样忽略。
等宁家父母接到电话找过来,看见拘留室里彻夜不归、形象狼狈的儿子,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钟时溪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宁元良从小被宁母带大,最心疼的就是他妈,不舍得让她掉一滴泪,现在见她哭了,比自己挨打还难受。
“是我莽撞,妈,你别哭。”
宁母性格强势,抹干净泪说:“不行!我要去找老钟理论理论,哪有他这样教女儿的,教出来的女儿一点礼貌都没有,把自己前夫送进拘留所,她还要不要脸了。”
对于宁母的提议,宁元良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妈,我怕上门又被抓走。”
宁母一扬下巴:“有妈在,还怕什么?”
宁元良一想也是,他妈彪悍能干,和人打交道向来无往不利,立刻答应下来,一边哄着宁母,一边上了宁家的车。
宁父皱着眉跟在后面,提醒道:“闹什么闹,你们别忘了宁柠那丫头还在钟时溪手上。”
“……”母子俩一愣,顿时沉默。
这种时刻,他们都只能依靠一家之主的主心骨,齐齐看向宁父。
“先回去,我前几天就想过这件事,早联系了法院的熟人,明天一起吃顿便饭。”宁父点了根烟,“到时候,我们走光明正大的途径把宁柠带回来。”
宁元良喜形于色。
宁母也很高兴,虽然是个丫头,有总比没有好。
一家三口上车回家,车子密闭,空气不流通,宁元良身上散发的酒气让人作呕。但是宁父和宁母好像察觉不到一样,满心都是将要抢回来的孙女宁柠,眼里闪烁着有些病态的喜色。
……
“别生气了。”从派出所回家,季修低声哄怀里的人。
钟时溪靠在沙发上,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十分憋屈,不由得锤了他手臂一下:“你刚才就应该直接将他赶走。”
三年婚姻冷暴力,不是白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不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感同身受。
她见到宁元良,还能维持面子上的冷静,已经用了很大的努力,结果宁元良还说那些膈应人的话。
说着说着,让她也担心起来。
季修爱她,不在意她的从前,可是他真的不介意宁柠的存在吗?
因为这种种顾虑,她对季修都有些迁怒起来。
季修好脾气地解释:“总要知道他上门的目的,不然万一他背着我们,将宁柠骗走、抱走,我们找到死都不一定能找回来。”
钟时溪一顿,语气弱了下去:“你说的也有道理。”
季修笑了笑,下巴搁在她额头,哄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她的背:“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
他望着前方,目光出神,眸光里闪过幽深的暗芒:“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还好,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的,可以提早下手。”
钟时溪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后面几天,季修变得很忙,除了每天送她和宁柠上下学,其他的时间都不见人影。
钟时溪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又不确定,只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按照季修的叮咛,多看顾女儿宁柠。
这个新学期开学后,宁柠还是留在了原来的幼儿园,并没有转去城阳贵族幼儿园。
她在这家幼儿园里交到了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带回家做过客,也去对方家里参加过生日宴,亲密无间,不舍得离开。当然,她是乖孩子,如果钟时溪要给她转学。她会答应,可是季叔叔让她自己做决定,她也就高高兴兴地留下了。
这就给钟时溪带来了一点烦心事。
这家幼儿园,虽然是钟时溪精挑细选的,到底也比不上贵族幼儿园,上次还出现过宁柠差点走丢一事。
按照季修的说法,宁家人不会善罢甘休,这家幼儿园,就更不安全了。
钟时溪思考了几天,给宁柠请了一周长假,让她跟着自己去城阳上课。
一开始钟时溪打算请两周假期的,季修听了,让她改为一周。
钟时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一周时间,季修就能搞打发宁家人。
她忽然对季修有了不一样的感官,这个温柔的男人,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平和。他对外的形象和手段,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不过没关系,一年相处,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这就足够了。
……
一周假期请到手,宁柠被迫成了钟时溪的跟屁虫。
钟时溪是教舞蹈的,上课比较轻松,可以带着孩子上课,顺带还可以给小孩子启蒙舞蹈。
这样,宁柠不会觉得无聊,比跟着钟父钟母去小学上课好一点。
至于学业,幼儿园的课程本就简单,都不用钟父和钟母出手,钟时溪教导的学生都能搞定。
这些艺术生们,虽然文化成绩不算太好,教导个幼儿园幼崽,却是轻轻松松的。她们对钟时溪这样一位温柔漂亮又年轻尽责的舞蹈老师很满意,连带着对宁柠这个团子一样可爱的小女孩,也充满了好感。
宁柠又长得可爱,嘴巴还甜,动不动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地叫,整个舞蹈教室就没有一个讨厌她的。
其中又以钟时溪的得意爱生齐欢最为明显。
齐欢长得好看,舞蹈功底最好,据说家世也很好,是一众舞蹈艺术生里的领头羊。
她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家里还有个小她十二岁的妹妹,可惜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和她的关系并不好,导致她经常在课后抱着宁柠,甜甜地亲宁柠一口,满脸渴望地说,要是自己家那个讨人厌的任性妹妹,能有宁柠一分乖巧,她也不会天天凶她。
钟时溪听了一笑,也就抛在脑后。
她当然知道宁柠可爱,也觉得世上没有孩子比宁柠更可爱,可是别人是血液上的亲姐妹,齐欢自己可以说,她一个外人却说不得。
如此过去了七天,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季修终于出现,趁着周末,带她们母女出门。
“我们去哪?”钟时溪坐在后座问。
季修开着车,目视前方,神情认真,闻言神情微松,轻笑回答:“带你去看戏。”
什么戏?钟时溪还想再问,但是看季修一开始没有说明白,摆明了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追问。
反正到了地方,自然也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清静眼熟的建筑不远处。
清静是因为这个地方很少和普通市民打交道,眼熟则是因为大多数市政府建筑,总是有异曲同工的相似。
而在建筑前,一个形容狼狈的男人抱着纸箱,纸箱里装满了日常用品,从台阶上走下来。
钟时溪惊讶地问:“宁元良怎么了?”
季修语气平平淡淡,摊了摊手,满脸清白无辜:“他搞砸了拆迁案,又因为一些伤心事,借酒消愁了几天,旷工无数,还被派出所拘留……最重要的是,他的前妻同事有了新男友,他和人打了一架,才知道对方是小领导,接着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短短一句话,却道出了种一波三折的曲折感。
钟时溪扑哧笑了,伸手轻轻拍了季修背脊一下:“你说话正经点,别老是逗我笑。”
季修于是也露出一笑:“走吧,回家,下次有好戏,再带你出来看。”
钟时溪应了一声,车子启动,从宁元良面前划过。
她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着宁元良狼狈又可笑的样子,唇瓣微勾。
没人知道,二胎政策开放之前,宁母逼她生二胎,甚至提出过将宁柠送给乡下的穷亲戚养,免得让她的宝贝儿子受牵连没了工作。
现在好了,不需要谁的牵连,他们的宝贝儿子已经没了那份耀武扬威的工作。
真是让人想想都神清气爽。
不过,季修嘴上说的随意,好像宁元良被辞退这件事,真的就是阴差阳错,和他无关似的。
钟时溪本人却是一点都不信的。
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什么倒霉的事,忽然都凑到了一起?
而且,宁父早年算是一位人物,就算后面默默无名,也多少留下一些关系网。要不然,他们家的人也不会一脉相承的自视甚高。
只要有宁父在,宁元良即便得罪了小领导也不用怕。
他会辞退,只能说明宁父也出了事,而宁父出事,季修在里面,不可能没插一手。
钟时溪摸着下巴,眼神闪亮。
现在就等着季修给她看的下一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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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钟时溪知道下一场好戏不会太久, 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宁柠正常地回幼儿园上学后,又过了三天,季修带她出门。
这一趟除了她, 季修没有带任何人, 包括宁柠,因为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宁家小别墅,季修和钟时溪一直在心里严防宁家人接触宁柠, 自然不会主动创造机会给宁家人。
宁家是独栋别墅, 不好靠近。
到了宁家别墅附近,两人下车, 从另一侧的公园坐缆车上山, 到地方后,又往下走了几百米, 到了一处观景台。
“那。”季修下巴示意,钟时溪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意外地发现这里能看到宁家。
宁家的别墅被查封了。
大门贴上封条, 宁家三口提着衣服和行李被赶出来, 站在门口茫然四顾。过了一会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人断断续续争吵了几句, 宁父忽然翻脸, 一耳光扇在宁母脸上。
宁元良冲上去要帮宁母的忙,将宁父推倒在地,宁母原地犹豫了一下,上前帮儿子……
三人撕扯成一团。
钟时溪一面觉得季修的报复有些太过, 一边又忽然觉得有一些没意思。
这些人真的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当然不知道。”季修回答。
钟时溪一愣,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困惑喃喃出了声。
季修看她一眼, 神色淡然道:“有些人是永远不知道自己做出的事情有多么恶劣的,因为他们没吃过苦头,所以,才需要他们用剩下的人生反思自己的错误。”
钟时溪听懂了季修的意思,一时迟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分,宁元良只是上门了一趟,也没做什么,就害得他们变成这样……”
“宁家联系了人脉,打算明抢宁柠。”季修轻声打断,不再多说。
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一句话就足够。
果不其然,钟时溪闻言先是一愣,再看向山下的宁家众人,眼里已经满是厌恶和惊怒。
“这些混蛋,他们活该!”
季修失笑,性格好的女孩子就连发火骂人,也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他拍了拍钟时溪,将她揽入怀里,两人就这样靠在观景台一侧,看着宁家的闹剧。
这些都是宁家自找的。
那日宁元良上门后的第二天,季修就开始打听宁家的事,才知道宁父在后面竟然留了一手。
若不是季修有所准备,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被他们抢走宁柠。
而宁柠回到了宁家,季修和钟时溪再想夺回来,会变得比现在要复杂很多,不比离婚简单,可能要拖上许久。
这对于宁柠的成长伤害很大,毕竟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无忧无虑的长大。
就算看在宁柠是宁家唯一血脉的份上,对她多容忍,宁家人平时的言语里也会流露出对女孩子的轻视和不屑。
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的女孩子,要不然性格敏感冷硬,长大后独居在外,报复性消费,要不然就有讨好型人格,无私奉献,希望获得家人的一点夸赞,就是因为这些生活里点点滴滴的不经意流露。
她们或许不缺衣食,可是从未得到过爱和礼物。
季修当然不愿意让宁柠有一丝走歪的可能,对于宁家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下了狠手。
不过结果他也是很满意的,没有浪费他的辛苦。
靠着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宁家一家将要为了维持生活而奔波,再也没有空闲来争抢宁柠。如果他们来的话,季修也不惧,大不了再送他们一波礼物就是了。只是宁父被警告过,怕是不敢来,倒是可惜了。
山下,宁家人在原地撕扯了半小时后,每个人都变得十分狼狈,尤其是宁元良,鼻青脸肿,受伤最多。
一家三口摊在路边的草地上,似乎在为晚上的落脚地方而发愁。
季修收回目光,心情满意愉快,回过头和钟时溪说了一句话,相携步行下山。
钟时溪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心里松了口气,也很高兴。
两人很少有这样清静相处的时刻,走着走着,手就牵在了一起。
钟时溪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求婚?”
季修:“……”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的游客不多,多是老年人相约而来散步,人影稀疏,四周安安静静。
钟时溪别开脸,假装看路边枯黄的草地,似乎是不好意思,不过语气倒是如常:“我不想宁柠和宁家扯上关系……季柠也很好听。”
季修瞬时了然,侧头看着她的面颊,眼里浮现一丝微笑:“既然你允许了,那我就直接来了。”
他从随身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丝绒盒子。
钟时溪瞪大眼:“你随身……带着?”
季修失笑:“怎么可能?只是做一个浪漫的男人,当然要随时准备给女友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