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也不否认：“你们两个太麻烦。”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这点工资请不到这么好的服务。
蒋礼嘴角抽了抽：“你还真会给自己贴金，咱们仨数你最难伺候，不过……”
蒋冲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灿灿能安安稳稳工作这么长时间足见她心性不凡。”
“怎么突然文绉绉的？我说，灿灿和杨奕关系挺好的，上次她教给杨奕做桑葚果酱的法子，我吃了到现在还满嘴发苦，是不是故意害我呢？”
蒋礼听得牙酸，很想说自从杨奕受伤躺在医院，你们俩就隔着一层窗户纸腻腻歪歪，倒是赶紧戳破，别让这一群人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去去去，你不是看见人家冰箱有果酱，吃去呗，我有话问你序哥。”
蒋冲被赶走去冰箱扒拉好吃的。
陈序看向明显有话要问的蒋礼，等着他开口。
蒋礼明知道他在等，但心里忽然憋着一股劲，想看陈序会不会忍不住好奇心来问他，于是一直没说。
一时沉默。
直到蒋礼咬着早上剩下的一个水煎包，远远的问：“你们俩干啥呢？待会儿再说正事呗，让我吃完，这水煎包怪好吃的，哥，你说咱要请个保姆，咱妈会不会生气？”
蒋礼直接没搭理他，与陈序的对峙泄了气，想要开口打听，却又传来一道敲门声，不等陈序起身，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大门那儿直接拉开，看清来人的瞬间收敛轻松嬉笑之色。
“兰姨。”
是陈序的母亲，养母。
胡瑾兰年近五十，相貌中等但气质如兰，对待年轻一辈总是温和慈爱，此时也从容不迫的对他笑笑：“你们这么早过来了？”
“咳，有点重要的事要谈。”
蒋礼回头一看自家傻弟弟正咬着水煎包摆弄收音机，当即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他进了书房。
“兰姨，你们有话慢慢说，不着急。”
蒋冲也反应过来，最后一口包子拼命塞进去，差点没噎着，才保持谈正事的正经形象进入书房。
下一秒，书房门关上，陈序也端着一杯清水放到胡瑾兰面前。
“妈，你怎么过来了？”
胡瑾兰笑容柔柔的，放下提来的水果，和煦道：“过来看看你，上次电话你说你忙，我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最近没犯老毛病吧？”
“没有。”
她欣慰一笑：“那就好，其实我也是路过这儿，还是想跟你说说婚事，馨馨那孩子没有坏心，人也单纯，确实很适合你——”
陈序忽然打断她，“妈，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况且和卓飞扬有娃娃亲。”
“那都是老一辈随口一句话，不作数的，再说了，我听卓飞扬妈妈说，他现在整天追着外面一个姑娘，对馨馨一点都不好，馨馨还是孩子心性，我们劝一劝，她慢慢会明白谁才对她最好的。”
胡瑾兰说得不紧不慢，她向来喜欢这样以理服人。
可这样的温柔带着不言而喻的压迫。
陈序神色未变：“妈，天气太热，您何必辛苦呢？”
胡瑾兰脸色一变，这是说她白跑一趟，她心里怒气不断地蔓延，思及有外人在，才勉强没有失态。
“即便你不喜欢馨馨，也该找个合适的人成家，要不然你姑姑也放心不下，是不是？”
提到姑姑，陈序嘴角竟然冒出一抹笑。
胡瑾兰蹙眉，心底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
“姑姑前天让一朵给我打电话了，想让我回家坐坐，不然我还是和姑姑商量一下该怎么做吧？”
胡瑾兰神色一变，不知想到什么，又恢复笑容：“咱们是亲戚，适当联系也是应该的。”
陈序颔首，并未附和她多说什么。
客厅挂表一分一秒走过去，胡瑾兰坐了一会儿猛地起身，笑容依旧慈和：“好了，你还有事情要谈，我就不耽搁你了，有时间回家坐坐，你爸还念叨着和你下棋呢。”
“好。”
陈序送胡瑾兰到门外，待人走出单元楼才礼貌的关门。
躲在书房的蒋家兄弟这才敢冒头，蒋礼清清嗓子，想假装无事发生，但陈序眼睛里都是淡然，看起来并不在意是否被人看到难堪的一幕。
“说正事吧。”
“欸好！”
两人在书房就公司事宜开会，蒋冲就是个凑数的，到最后昏昏欲睡，听到大门再次打开的声音精神一振，直接跑了出去。
陈序难免抬眸看他，不辨喜怒。
蒋礼捕捉到这一变化，有点好奇：“你看什么呢？”
“蒋冲，还没长脑子？”
“欸，我们俩双胞胎，你这么说是在贬低我。”
陈序瞥他一眼，像是在说你也差不多，但话出口变成：“别让蒋冲再惹杨奕生气，要是没可能，尽快说开。”
“嗯……嗯？”
之前不还是顺其自然，怎么突然急了？杨奕都没着急啊！
外面客厅是蒋冲和季灿灿说话呢，他打定主意今天中午在这儿蹭饭，想知道会做什么饭，而季灿灿手里除了菜，还拎着衣服，男人的衣服。
“这是，序哥的衣服？”
“对啊。”
蒋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像让保姆去买衣服没什么不对，可这事放到陈序身上，就让人感觉不对劲。
季灿灿本想让陈序试穿大小是否合适，但有客人在，便将衣服放到一旁。
蒋冲依从心中的好奇打开那些衣服，都是纯色衣服，符合陈序日常的穿衣习惯，
这边，蒋礼接着胡瑾兰出现之前的好奇发问：“你真挺满意这姑娘的？连衣服都交给她打理了？”
“怎么？”
有什么问题吗？
蒋礼挠挠头：“没，就是有点意外。”
他一直知道陈序领地意识强烈，私事不喜外人插手，可这一切到季灿灿这儿就变了样儿，仿佛就该这么处置，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陈序，况且，他们两兄弟意味不明的打趣，他很少流露阻止的意思，从前……
从前的事不可考，他们没拿这事打趣过。
“你、你不会真的有别的意思吧？”
蒋礼因着私心，和杨奕打听过季灿灿的背景，只小学文化的文凭这一点就和陈序不搭边，娶媳妇和找保姆不一样，他担心好友受了什么蛊惑。
陈序蹙眉：“什么别的意思？”
蒋礼被问了个哑口无言：“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不是在跟你打哑谜，认真呢，前天我遇到你妈，她还问我你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我可什么都没说。”
周围静默一秒。
陈序拧眉，似是在思索纠结，最后说：“我想测试一件事。”
“什么事？”
“不能告诉你。”
蒋礼觉得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又换了个思路：“那什么，她家里情况你具体问过没？”
“没问过。”
“……你还真是放心，不过你要是打听出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陈序起身往外走，随口问：“为什么？”
蒋礼眼底闪过一抹苦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这姑娘父母应该很不错，不然养不出这样好的性格。”
陈序沉默片刻。
“嗯。”
嗯？
是赞同季灿灿确实性格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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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季灿灿在厨房忙活丝毫不知被发了好人卡,午饭多两个人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将平时菜色增量。
饭菜端上桌之前，蒋礼奔到厨房：“灿灿,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会不会影响你们？”
“不会,那什么,我们需要教育蒋冲,让他早点和小奕摊牌，到时候你配合一下。”
季灿灿懂了：“没问题。”
四菜一汤还有饮料和甜品,饶是两兄弟知道陈序过得滋润,此刻亲眼见证之后还是淡淡的嫉妒。
“我现在想要不要买个房子搬出来住,要不我到你这儿住吧？”
陈序夹了一块椒盐蘑菇，坚决的拒绝：“不行。”
蒋冲歪头,不知想到了啥感慨道：“杨奕那个假小子肯定不会这么好就对了,谁和她结婚估计是伺候她的份儿。”
“喔，你还想使唤小奕？”
蒋礼说完给季灿灿使了个眼色。
季灿灿笑笑：“小奕也很优秀啊，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会愿意做一些让生活更幸福的事吧？我觉得小奕温柔起来很贴心的，就是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了。”
“也是。”
蒋冲沉默了,想想杨奕为别的男人洗手作汤羹的画面,是心梗的感觉。
一直没参与到对话的陈序也点头：“听说小奕和她妈妈年轻时候很像。”
杨奕父母感情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杨母年轻时是脾气火爆,结婚后收敛许多,而杨父极体贴，乐于接受妻子各种性格，相处二十多年感情依旧。
如果杨奕和母亲相像，那将来也会找差不多的男人吧？
蒋冲更酸了。
“不会吧？我觉得杨奕和阿姨不像——”
季灿灿似真似假的感叹：“你们和小奕青梅竹马那么多年，彼此太熟悉当然想象不出姑娘家对新上任的做法，要是出现一个她喜欢的,说变就变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青梅竹马打不过天降。
蒋冲闷头喝了一口酸辣汤，猛地抬头问：“灿灿，这怎么这么酸？”
蒋礼幸灾乐祸：“哪儿酸了？我觉得刚好，哎，你说，要是小奕跟人结婚了咱们是不是得多随点礼？”
“你说这些干什么？想的挺远！”
行，看火候差不多，蒋礼消停了，眸光一闪将话题转到季灿灿身上。
“对了，灿灿，你一个人出来工作，家里不担心吗？他们不着急你的婚事？”
季灿灿没想瞒着自己的背景，简单说：“我养父母去世了，亲爸妈不想管我让我尽快嫁人，我不愿意，就跑出来自己工作。”
三个男人都是一愣，就这几十个字里面藏着不少事，看着开朗活泼的姑娘居然有这么曲折的经历。
蒋礼很快回过神：“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止亲生父母还有养父母，听起来怎么都不可能跟姐姐有什么关系。
陈序捏着筷子的手一顿，余光扫向季灿灿，想起她说的到今年年底。
季灿灿耸耸肩：“不确定，先攒点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说的倒是大实话，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就算不在这儿工作了，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工作。”
这话，蒋礼说的真心实意，就冲季灿灿和姐姐相似的模样，他都愿意帮一把。
季灿灿也很郑重的道谢，即便她觉得用不着。
陈序身为雇主和这个家的主人反倒是饭桌上最沉默的人，听到蒋礼当面撬墙角的话，神色不变。
饭后，蒋家两兄弟心满意足的离开，可能只有蒋礼比较满意，而蒋冲不由分说跟陈序抢走一瓶桑葚果酱要送到医院给杨奕，不知在想什么，屁股刚离开沙发，人抱着一玻璃瓶的桑葚果酱开始走路同手同脚。
季灿灿一直忍着笑，关上门回头，却见陈序眉宇间也有笑意。
两人目光不期然对视，正当季灿灿打算回厨房收拾时，陈序忽然开口：“有难处可以和我说，合理的情况我可以帮忙。”
“谢谢陈先生，我现在挺好的。”
陈序也没再强调什么。
季灿灿也觉得这才正常，陈序要是多说了她才觉得奇怪。
“对了，陈先生试一下衣服合不合身，如果不合适我送回去。”
“好。”
陈序走回卧室关了门，买回来的衣服摆在桌上，直接做好了搭配，一条牛仔裤搭配竖条纹衬衫，条纹是淡蓝色，看起来像年轻大学生穿的，另一套则中规中矩，尺寸也合适。
“很好。”
季灿灿松口气，抬眸看到陈序穿的那套竖条纹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青春阳光，就如同球场上的活力学长。
“陈先生穿这套可以去冒充大学生了。”
陈序在镜前打量片刻，轻咳一声，不由自主开了个玩笑：“等下学期我试试穿这一套吓唬新同学。”
这么想着，整理了衬衫衣袖，那些微的不适也烟消云散。
回卧室换掉之前，陈序忽然想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眸中渐渐浮起烦躁：“那里有荔枝，我不吃这个，你吃吧。”
“……谢谢陈先生。”
季灿灿看向那些新鲜的荔枝，燕城在北方，现在运输条件不好，运过来的新鲜荔枝不单单卖得贵，还有价无市，可陈序说不要就不要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这么不讨他喜欢。
荔枝大概有四五斤，季灿灿可不敢一下子吃完，也舍不得放到不新鲜了扔掉，更不好带回家吃掉，思来想去找陈序商量一下妥当的处理方法。
“陈先生刚才应该让蒋先生他们带走一些的，要不，剩下我的做成罐头吧？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陈序到嘴边的扔掉又收回去：“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