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是谁呢?这么绞尽脑汁的帮我。”陆芸扶着额头,表情凝重,“或者说是说,他通过告知我这些消息,想让我去帮助谁呢?”
阿尔杰摸着下巴,心里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紧张感。他微微甩头,将那些捏着他心脏的恐惧感甩到脑后。告诉自己他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才勉强能够跟上陆芸的思维,提出自己的猜想,“你说梦里那个带你出去的人是莱特?”
“对。”陆芸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分心,将这一切记在心里,表面上却依旧继续着关于莱特的话题,“梦里的他和现实很不一样,现实中他好像对权利没什么渴求度,但是梦里他却急功近利,比其它的哥哥有过之无不及。”
“那会不会这一切都是莱特的手笔?”阿尔杰感觉自己的状态回来了。他的大脑依旧记挂着刚刚感受到的那股熟悉的力量,但是已经可以分一部分的精力支撑着他和陆芸进行讨论了。
“不可能。”陆芸下意识地就否认了。从她目前收集到的线索可以看出来,莱特和特蕾西是同一阵营的。如果说特蕾西真的被魔物附身了,且这件事只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么那个人必定是莱特。
莱特对于特蕾西的态度是复杂的。他忌惮她但却不厌恶她,甚至对她抱有着一些信任。这样的莱特会出于什么理由去帮助陆芸扳倒魔物呢?更何况她听到的救命声是来自一个女孩,莱特光从性别上就已经不符合了。
阿尔杰并不知道特蕾西和莱特之间的关系,所以说他会认为那个通过梦境引导陆芸发现真相的人是莱特是很正常的。他有些惊讶于陆芸直截了当的否认,略一思忖,便猜到了陆芸一定是有其他的信息渠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有些不太高兴。身为一个强势的猎魔人,他的控制欲非常强,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超出掌控,让他开始忍不住萌生要逃离这里的想法。
陆芸却开口打消了他的疑虑,“在我梦里莱特的形象可不怎么好,如果莱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有必要在别人的梦里诋毁自己吗?”
阿尔杰将信将疑,“你就是因为这个得出的结论?”
“当然了。”陆芸一脸坦诚和天真,“不然呢?”
阿尔杰感觉一阵头疼。他没答话,只是选择靠在椅子上看着陆芸。
陆芸被他一直盯着,也没露怯。可以说这个时候的阿尔杰比起他之前和陆芸僵持的时候气场要弱了许多,陆芸那个时候都坚持了下来,现在自然不会被他唬住。她不仅面色平淡,甚至还提出另一种猜想,“那个魔物会不会有能力变成人类的样子?”
阿尔杰顿了顿,脑中止不住的浮现出了一大堆画面。那是他猎魔人之前的事儿了,他曾经每日每夜都会梦到这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儿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播放着他人生走马灯一样的脑内小剧场关掉,顺着陆芸的话往下说,“你的意思是,他会变成人类的样子把人骗出去,所以你在梦里才会见到莱特?”
陆芸觉得阿尔杰越来越不对劲了,但又没有办法揪着他的领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根据我自己的分析,在那个时候我最有可能答应跟着一块儿走的人就是莱特。因为琼斯刚刚找过我,所以莱特着着急急的要来找我,他的行为在我这里也是合理的。我很少出门,今天到场的贵族我认识的没有几个,除了莱特以外,也许就连侯爵出现,我都会起疑,不会那么自然地跟上去。”
“可是你听到刚刚的那一声尖叫了。”阿尔杰这次反驳地倒是很迅速,显然他不想接受陆芸口中的假设,“如果说那个魔物会化成人的形象的话,那个姑娘没道理会那么害怕啊。”
陆芸本身清明的思路被他一带,仿佛走进了死胡同,这个时候,她怀里的小狼崽仰起头,开口提出了一个更为合理但也更加可怕的可能性,“也许,那个魔物并不只有晚上会出现,只是晚上出现的时候比较多。晚上的时候,任何人敲门都是不合理的,所以他们直接回用真身示人,在白天的时候,他们才会伪装成其他人。”
阿尔杰皱了皱眉,“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能已经有许多贵族遇害了。但晚宴上可是没有任何人缺席的。”
“你怎么确定那些人都是人类,而不是魔物假扮的呢?”电脑前的傅屿扬不赞同地看了阿尔杰一眼,虽然小狼并没有智能到可以表现出这一点,但是他的语气却表达了他的态度,“那些魔物既然可以变成人形,或者附身人类的话,我们见到的任何一个贵族,都有可能是被附身了的魔物。”
陆芸和阿尔杰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假设,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栽进了魔物的大本营。
根据陆芸的了解,黑暗生物已经在这片大陆潜藏了许多年。它们有很多种,下至没有实体鬼怪,上至强大到可以率领一帮子魔物的恶魔。
根据陆芸梦中的提示,潜藏在这个古堡之中的大概率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黑暗生物,大概率是一个恶魔。人类的灵魂是恶魔的食物,那么恶魔进食之后,剩下的躯壳会不会被他们用来装载魔物了呢?陆芸所见到的那些贵族们,会不会芯子已经早就被人掉了包?
现在恶魔不够强大,侯爵的宴会和比赛也正常进行着,可是总有一天,恶魔会变得强大起来,那到内个时候,躲在房间里真的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吗?他们还有机会活着从这座弥漫着硝烟的城堡里走出去吗?
陆芸不确定。傅屿扬的假想和猜测是目前来看最合理的一个,但也是陆芸最不愿意去接受的一个。
正因为知道傅屿扬的猜测有理有据,所以哪怕心沉了又沉,陆芸也还是开始从这种最坏的可能性里去想对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那些魔物搞这个大规模的动作,一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计划。”
“侯爵一家都是知情人吗?”阿尔杰问道。
陆芸回忆了一下琼斯的表现,和特蕾西提起琼斯的态度,摇了摇头道,“起码琼斯不是。从他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还在积极地想要得到那个爵位,应该对于魔物的计划并不了解。”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阿尔杰道,“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
自从他将门外的魔物消灭了之后,他的态度似乎就不太一样了。陆芸哪怕知道傅屿扬的推理很可怕,也因为其有大概率会是现实而选择了接受,可阿尔杰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全盘否定了陆芸和傅屿扬的推理。
就好像,他在逃避着傅屿扬推理的那种可能。
陆芸知道现在再和阿尔杰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便没有接茬。
阿尔杰并不知道陆芸心中所想,从兜里偷出来一个镜子模样的东西,说道,“无论如何,明天先把这个放在你的门口,可以将外面的画面传导进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了。明天的比赛我会着重观察一下所有贵族的状况,如果有异样的话……我会再通知你。”
陆芸感觉他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很勉强,显然是无意让陆芸继续参与。若不是因为今晚他是利用陆芸房间的门搞清楚了魔物的底细,魔物现在已经盯上陆芸这间房,他绝对不会再把陆芸拉进这件事情里来。
并非是他担心陆芸出事儿,或者觉得自己不能保障陆芸的安全。他只是觉得陆芸不可靠,也不想让陆芸知道属于他的秘密。
殊不知在陆芸心里,他的可疑程度也在逐渐攀升。
第41章 帕梅拉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陆芸开始感到一阵阵倦意。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 但是困意依旧往她的脑子里钻。
陆芸窝在沙发上,不敢睡着。现在天还未亮, 阿尔杰必然不会离开她的房间,如果她贸然睡着了, 也许会惹来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小狼崽依旧很清醒, 它并不那么智能,就像是不会因为傅屿扬的心情改变表情一样,也不会因为日升月落而需要睡眠。
但电脑前的傅屿扬却也感受到了困意。他想要冲一杯咖啡,提神醒脑一下, 却发现家里的咖啡已经都被喝完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放心不下陆芸, 也不敢去睡觉。
其实,阿尔杰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边一人一狼的状态。他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陆芸不说话,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城堡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天已经快完全亮了, 门外才逐渐出现了仆从忙碌的声音。也是在这个时候,阿尔杰提出他要回房间了。
陆芸并没有阻挠。她都想象不到自己居然熬过了一整个晚上,此时恨不得阿尔杰赶紧走, 给她一个倒头就睡的机会。
阿尔杰除了提出要离开的时候, 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安静让陆芸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 心中对他的疑惑也更深。
阿尔杰从阳台上走了, 他的动作很熟练, 似乎干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二次了。他走后, 陆芸忙不迭地锁上了阳台的门,虽说阿尔杰依旧可能造访,但希望他下一次来的时候起码不要像今天一样,给陆芸带来惊吓。
奇怪的是,阿尔杰走了之后,陆芸的精神状况竟然跟着好了起来。明明之前睁着眼睛都能睡着,现在却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的困意,就像是瞌睡虫都跟着阿尔杰跑了一样。她揉了揉头,发现怀里的狼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便将其放在了床上,盖上了小被子。
门被敲响,陆芸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狼崽,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手不自觉地摸住了胸口的星星项链,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响应敲门声,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抚摸着床上熟睡的小狼崽。
狼崽在睡醒的时候,总是拒绝被陆芸吸,但现在也许是睡熟了,非常安静,就好像它灵魂中的那个人不在了一样,
门外似乎有人打碎了盘子,但也只是小小的喧闹了一下,就被音乐声盖了过去。今天是个对于侯爵一家十分重要的日子,所以贵族们的笑意更足,陆芸隔着一扇墙,都能听见他们互相恭维的声音。
似乎昨晚的闹剧并没有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只有因为阿尔杰到来而没有睡的两人一狼知晓那场昨晚的恶战。
陆芸没有响应敲门声。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睡觉,会去开门才奇怪。因此,她心安理得地继续躺在床上撸狼。
不过,床头柜上的花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被她的袖子一不小心带到在了地上,搞得满地都是泥土和碎渣。
那朵娇艳的花一头栽倒在泥土里,失去了它本有的芬芳。陆芸盯着那朵花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没有丝毫要将其收拾干净的意图。
敲门声继续响起着,似乎陆芸不开门就不会罢休似的。陆芸睡也睡不着,门也不想开,小狼崽都打起了呼噜,她无聊的紧却又没人说话。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想要打发时间就只能发呆了。
几分钟后,陆芸再次听到了门外传来盘子敲碎的声音。她带着“果然如此”的神情,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花盆。
花盆完好如初,哪有半点刚刚被摔碎了的样子。
陆芸沉吟了一会儿,一伸手,再次将花盆推到了地上。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过了约莫有十分钟之后,盘子摔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立刻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花盆。一个眨眼的功夫,那花盆又恢复的原样,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时间就像是停止在了这一刻一样,每次敲门声响起,便是一个新的循环。她就像是唯一那个不在这条时间轴上的个体,只有她一个人能注意到一切在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陆芸轻“啧”了一声,感到有点不耐烦。
她又等了好一阵子,直到碗摔碎的声音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的响起,太阳都没有往上爬任何一点点,才无奈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又做梦了。
陆芸想着。她其实早就确定了这一点,但她没想到这个梦还是个霸王硬上弓的强制款,她不服从配合,就得一直被困着。
她试图通过无视那个敲门声来表达自己的抗拒,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门外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卡带了的录音机一样,她不出去,这一段剧情就永远不会过去。
但她并不想妥协,虽说是在梦里,但不代表这个梦对现实的世界就没有任何影响。万一她在梦里被恶魔威胁了,现实中的她会不会受到同等的伤害?
她可是听说,恶魔是一个非常“注重承诺”的生物。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梦里,陆芸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害怕而和恶魔做下什么样的交易。
可陆芸不打算出去,也不能就这么僵持着。她试着靠掐自己的胳膊唤醒自己,然而却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胳膊都红了一片,还是没能从梦中出去。
她算是躺平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狼崽,将其翻过来在肚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才解气。她知道现在没人能帮自己,纠结犹豫之下,还是开口回应了门外的声响,“谁?”
“陆芸小姐,打扰到您的睡眠了吗?”门外响起这样的声音,“是我,琼斯。您方便和我聊聊吗?”
陆芸沉吟了一秒,觉得如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的话,琼斯的确是个把她骗出去的绝佳人选。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境况,当然不会被骗到,只这样回答道,“琼斯阁下,我刚刚睡醒,恐怕不太适合出来。”
琼斯并不打算这样善罢甘休,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些急切,“陆芸小姐,我有一些急事要找您,既然您醒了,就拜托出来和我谈谈吧?”
陆芸思忖了一下,配合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您出来我再讲。”
“您讲了我再出来。”
陆芸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要开门,就和琼斯这么僵持着。她并不是特别着急,虽说被困在梦里,但她相信那个导致她做了这些梦境的人一定比她更加着急。
那个人需要她,并且不能正面出现拜托她,所以才一次一次地把她拽进梦里去。只是,陆芸并不想做她利用的棋子,既然这么需要她的话,就以真面目示人吧。
躲躲藏藏像什么样子?她可不想一直保持被动。
门外的“琼斯”身形变换了一下,虽说陆芸没有点明,但在眼前这个情况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并不是很难猜。陆芸这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在梦里明显打乱了编织梦境那人的计划,门外安静了好一会儿,那伪造的声响也一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