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老老实实回答,周建业亲自给他倒酒,他不好意思拒绝。
陈然的姐夫听闻这话就问:“他不就是一当兵的?”
陈然苦笑,道:“那是安宁谦虚。他可是中校。不足四十岁的中校,若无意外,前途无量啊。
中校二字把陈家一众惊得目瞪口呆。
陈然叹了口气:“我们中午喝的茅台。”
陈然的姐姐张了张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安宁她姐夫嫌咱们的酒不好啊。”陈然揉揉眼角,“中午吃饭的时候,安宁拿一瓶拆开的,她姐夫说,里面只有半瓶,不够。特意拆一瓶新的。他拆酒的时候我看到,还有一瓶没拆封的。估计是她姐夫买的。”
陈然的姐夫家条件很好,但活了大半辈子,也只喝过三次茅台。闻言不禁说:“她姐夫究竟什么来头?”
陈然仔细想想,“安宁说家在首都,他父母都退休了。我对象是她,又不是她姐夫,就没问太多。”
陈然的大姐不禁说:“都要结婚了,不打听清楚?”
“安宁也没问我。”陈然道。
陈家大姐噎了一下,“那,你也没说结婚的事?”
陈然被林宁宁的口气吓忘了。
陈家大姐想翻白眼,“去之前我们怎么跟你说的?问问那边的规矩,再问问要不要先订婚,结果什么都没问,还把自己喝的让人家送回来。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陈家姐夫拉住他妻子的手臂,“你别急。我瞧着她姐夫跟他弟的样子,好像对咱们不大满意,这事,还得从安宁那边下手。”
“不满意?”陈然的妈正想说,他们家有什么资格不满意,林安宁不过是中专生。
可一想周建业乃中校,先前都不愿意来屋里喝茶,这话顿时说不出口。
陈家大姐道:“你早上给小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就说太少,再拿点肉。你非说不用。那么点东西还没人家一瓶茅台值钱,还不许人家不满意。小然,中午吃的什么?”
陈然老老实实说:“小鸡炖蘑菇,鱼汤,木耳红烧肉,好像还有个清蒸排骨。当时安宁的姐夫坐在我旁边,我有点紧张,也没仔细看,反正挺多的。”
陈家大姐看向她妈,“听见了吧。”
“他们家故意的.”陈母道,“给咱们下马威。”
陈家大姐顿时不想跟她妈说话,问陈然,“是故意的?”
“应该不是。”陈然揉揉额角,“我到的时候,安宁的大哥不在家,去他对象家了。吃饭前,我出去洗手,院里还挂着两只收拾好的鸡和两条鱼。她们家的生活,可能就那么好。我第一次去安宁那儿,安宁虽然就做两个菜,但一个是清蒸鱼,一个是红烧肉。”
陈父陈母都有工资,也不舍得这么吃,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然的姐夫道:“安宁的姐夫是海军,海军辛苦,听说工资比陆军高一点。他又是中校,军龄加工资,估计比您二老加一块都多。人家生活有可能这么好。”
陈然点头,“看衣着看不出来。安宁的大姐姐夫和弟弟都穿着做的棉袄棉裤。但她弟弟的口气,比她姐夫还吓人。”
陈家一众同时转向陈然。
陈然道:“她弟上的是军校,打算读研,我听他的意思,这才上大二,学校就把他的工作安排好了。还说一毕业就是上尉。”随即补一句,“上尉上面是少校,然后是中校。”
陈家一众面面相觑。
几十里外的林家,一家人窝在沙发上,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
林和平问林宁宁,“你觉得陈然怎么样?”
林宁宁道:“不像他娘,像他爹。我跟姐夫到那边,他妈皱着眉头说,怎么喝这么多。说着还看一眼姐夫,那个眼神,估计觉得咱家人不懂事。他爸虽然也说了句,但接着就说陈然不懂事,给咱们添麻烦了。”
林安宁听闻这话,就说:“他家跟咱家差不多,当娘的当家作主。”
“他爹不会也跟咱爹一样吧?”林平安忍不住担心,“姐夫,你把他灌醉,有没有套出点什么?”
周建业颇为可惜地说:“没有。”
“一句也没有?”林平安不信。
林安宁不禁说:“姐夫以为人家跟他一样,茅台都敢对瓶吹,没想到他几杯就喝迷糊,没吃饱就撑不住睡着了。”
周建业嗤一声,“自己弱还怪我强?”瞥她一眼,抱起儿子,扯一下林和平,“上楼睡觉。”
“睡什么睡。”林和平把他拉回来,“说清楚再睡。”
周建业坐回去,“说什么?平安想订婚?”
林平安忙说:“不不,我跟姚静刚认识,还早。大姐指的是安宁。”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周建业看向林安宁,“陈然年龄不小了,一定会问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就跟他说,到秋我休假,跟你姐一起去跟他父母商量婚期。”顿了顿,“让他家挑几个好日子,我和你姐选。”
林安宁不禁问:“就这么多?”
周建业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他妈要是懂事,回头你到市里,一定会让陈然带你回去吃饭。还跟以前一样高人一等,你想分手就分,不想分,我和你姐去收拾他妈。也不睁眼看看什么年代了。真以为自己生在建国前,还得按照建国前那一套来。”
林和平点头,“你姐夫说得对。他妈要是没救了,以后嫁给陈然,也不去他父母家。”
又担心林安宁没这个底气,林和平跟周建业一起去部队过半个月,回来把建新厂房的事安排下去,就跟门卫说,林向前回来,让他过来一趟。
门卫两口子还能工作赚钱,如今大儿子不需要他们的钱,老两口每月都会给二儿子和三儿子一点。
林向前很想让父母去市里跟他一起住,老两口觉得一旦到市里帮大儿子看家,就没法补贴二儿子和小儿子。担心时间长了,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闹意见,就说只要他俩还能动弹,谁家也不去。
林向前回来一年,兄弟间的感情还跟以前一样,两个弟妹对他也很客气,林向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父母一碗水端平。
林向前就买辆摩托车,每月回来一次。经常中午回来,跟父母吃顿饭,傍晚再回去。
三月底,林向前再次回来,就去找林和平。
得知林和平让他帮忙在一中附近寻一处小院,林向前不意外,因他爹说过,林和平的奖金特别高。
钱对林和平来说不是问题,四月中,林向前就帮她找到了。
天气暖和,林周周也会坐了,林和平就载着林周周去市里。
第一次看到好多人好多车好多房子,小孩的眼睛跟不够用的一样,窝在杨槐花怀里也不闹。
林和平拿着从林安宁那儿骗来的身份证,给林安宁买一处小院。
杨槐花帮着林和平抱孩子,看到她递出的证件是林安宁的,心中一惊,忍到手续办好,就忍不下去,“建业知道吗?”
林和平点头:“知道。”
这事换成别人,一定会跟林和平吵架。
周建业前世今生没缺过钱,在部队里有钱也没地儿用,以至于他把钱财看得很轻,跟他丈母娘堪称两个极端。
杨槐花不知道这点,就问:“建业也没说什么?”
“他说这里的房子不值钱。”这确实是周建业的原话。
杨槐花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大城市来的,就是跟咱们不一样。”随即又忍不住问,“他父母呢?也跟他一样。”
林和平道:“我公公婆婆比他还会花钱。”指一下儿子身上的衣服和鞋,“他妈给他大姐的钱,让她大姐的朋友在国外买的。”
“我的老天爷!”杨槐花看一眼小孩身上的黑皮鞋,黑裤子和白毛衣,“我这是抱个金疙瘩。”
林和平失笑,“没那么夸张。”
“你当我不知道,飞一趟国外机票老贵了。”杨槐花给小孩整理一下帽子,“别告诉我这个红毛子,也是洋货。”不待林和平开口,“我在市里没见过,肯定也是。”
打开房门,林和平接过孩子就说,“这个是在首都买的,跟他堂姐一人一个。好像是淼淼买的。”
杨槐花道:“去年往咱们这边来的吴淼?”
林和平点一下头,看到三间正房和两间偏房,房子顶多五六年光景,很是满意,“你们要不要也弄一套?”
杨槐花摇头,“不买。买一套还不够打架的呢。”
“比钱存银行里合算。”林和平道。
杨槐花道:“那也不买。就算这房子不涨价,等他们的孩子大了,花钱的地方多,也会抢这个房子。”
房子离商业街近,随便弄点东西出去卖都能赚钱补贴家用。
杨槐花道:“你给安宁买了,是不是还得给平安买?”
第105章 培养感情
林和平想一下林平安的情况, 道:“平安留校任教,学校有教师宿舍,不一定需要我买。”
杨槐花问:“像一中老师那样?”
林和平点头, “是的。要是跟一中一样, 只有一间宿舍, 哪天得空了, 就帮他看看房子。”
“那边的房子得比咱们这边贵吧?听说也是在省会城市。”
林和平道:“生活水平跟咱们这边差不多, 贵也贵不了多少。”
“我觉得你得买。”杨槐花道,“他媳妇要是知道你给安宁买,不给他买,就算平安跟她解释, 是他不要你买的, 他媳妇心里也不舒服。”
林和平跟林平安聊过姚静, 听林平安的意思姚家人通情达理,即便知道她给林安宁买房也不会说什么。
可姚静身边除了父母, 还有朋友,还有同事。她的朋友和同事不可能个个都这么善解人意。
林和平道:“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问问平安, 反正离他毕业还早。”
“那咱们现在回去?”杨槐花问。
林和平想想, 道:“回吧。安宁工作清闲, 赶明儿让她自己收拾。”说着, 看一眼儿子, 见小孩一脸的好奇, “宝宝,知道这是哪儿吗?”
小孩转身抱住林和平的脖子, 咧嘴笑了。
杨槐花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啥呢?”
小孩歪头看她一下, 就往他妈脖子里钻。
杨槐花不禁问:“这是害羞?”
“估计是。”林和平瞥一眼儿子,“真不像你爹的儿子。”
杨槐花想想周建业的德行,第一次见他岳父岳母就敢喊爸妈,“还真不像。估计是跟建业在一起的时间太少。”
林和平也觉得少,回到厂里待几天,就载着孩子去部队。
周建业回到家看到妻儿就找挂历,见上面写着“星期四”,就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不能过来?”林和平反问。
周建业噎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可厂里不是正在建厂房吗?”
“又不需要我盯着。”林和平把孩子递给他,“出去玩一会儿,我做饭。”
小孩到他爸怀里就转身找他妈。
周建业不等他哼唧,就把他放侉子上,围上围嘴,载着他出去。
家属院的路虽然也坑洼不平,但周建业骑得很慢,晃晃悠悠,小孩不觉得颠簸,又能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还能看到跟村里截然不同的房屋,好奇不已,瞬间忘记找妈妈。
在外面晃悠一个小时,小孩频频打哈欠,周建业载着他到家,把他抱起来,小孩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黑,醒来喝点奶粉,吃点东西,就要往外去。
通常都是林和平抱他,而这次过来的目的是让孩子跟他爸培养培养感情,林和平就把孩子塞给周建业。
小孩不乐意,可周建业把他往侉子上一放,小孩又把他妈忘了。
周建业打开车灯,爷俩在外面转两圈,回到家洗漱一番,孩子就撑不住了。
翌日清晨,周建业醒来看到窝在他怀里的小孩吓一跳,连忙推醒林和平,“林周一怎么在我怀里?”
“我放的。”林和平一边穿衣一边说,“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搂一次怎么了?”
周建业看一眼呼呼大睡的儿子,“我搂可以,可你也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特意把你喊醒?”林和平问。
周建业张了张口,“那没必要。”
“那不就结了。”林和平穿上鞋,想抱孩子撒尿,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赶紧抱他出去尿尿。”
周建业想说,他还没穿衣服,一见林和平出去,把话咽回去,穿着大裤衩,就抱着孩子嘘嘘。
小孩身上舒服了,又睡半小时才醒。
以前给孩子洗脸穿衣都是林和平的活儿,这次直接交给周建业。
周建业把他儿子收拾的白白净净,累了一身汗,坐到饭桌前就忍不住问,“老实回答,是不是故意把他带来折腾我?”
“不是。”林和平摇了摇头,“有意的。”
周建业呼吸一窒,不禁瞪她一眼。
林和平道:“周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没道理我天天领着,你在这边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什么都不干。”
周建业道:“说得好像我没工作一样。”
“那是我没工作?”林和平反问,“周建业,要不要我提醒你,周周还没出生时,你是怎么说的?”
周建业点头,“我记得,三岁归你,三岁以后归我。”
“想得倒美。”林和平白他一眼,就把孩子的饭给周建业,“好好喂,敢故意把他弄哭,以后求我们来,我们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