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5——元月月半
时间:2021-01-02 09:43:34

  林和平道:“你的意思只有奶糖?”
  三毛点一下头,就忍不住吧唧嘴,“姑奶奶,这个奶糖真好吃。”
  “考上市一中,回头县里奖你钱,想买多少买多少。”林和平道。
  没有林宁宁在前,小孩子听到这话都会以为这不过是长辈希望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谎言。
  亲眼见到考得好有很多钱,一群孩子,甭管学习好好说差,都争先恐后地说,他们要上市一中。
  林和平被吵得脑壳痛,让林宁宁和林平安领他们出去,玩一会儿就送回去。
  屋里安静才来,林安宁就问:“姐,娘不会真被咱们气疯了吧?”
  “你信吗?”林和平问。
  林安宁不信,“糖果咋解释?”
  “买来走亲戚的。”林和平道,“没买瓜子花生。这群孩子去拜年,又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出去,干脆把糖果拆了,一人分几个。”
  周建业转向林和平,“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是买来招呼人的,不可能恰好每人给四个。”林和平道,“村里没这么讲究。排到最后的孩子没轮到,也不会生气。”
  只会找小伙伴要几个尝尝味儿。
  周建业不放心,“我过去看看。”
  早几天去镇上准备年货,周建业也给他丈母娘准备一份,打算十一点过去,放下东西就走。
  林安宁也不放心,听闻这话就把年货拿出来。
  周建业到他丈母娘家,没看到瓜子花生,也没看到糖果皮,心底很是无奈。
  半小时后,见到林和平就伸出大拇指。
  “我娘,我还能不了解啊。”林和平递给他个温水袋,“你丈母娘没留你吃饭?”
  周建业道:“你爹说了。”看一眼手表,还不到十一点,“去厂里,给你公公婆婆拜年。”
  林和平打通电话,就听到一个小孩大声说:“我接,我接,我要和婶婶说话。”
  “还记得婶婶?”
  魏芝兰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记得,漂亮婶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林和平正在想小孩会说什么,突然这么一串,险些呛着,“林林新年快乐,红包给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过来玩儿?”
  “妈妈,婶婶问,什么时候过来玩儿。”
  “再过四个月。”
  段芬芳说完,小孩重复一句。
  林和平把电话给周建业,那边也换成周父。
  周建业的手冰凉冰凉,再聊下去,明天就生冻疮,才把电话挂上。
  这个电话没免提,林和平就问:“说什么说这么长时间?”
  “爸提醒我,你我结婚快五年,再过几个月你就满三十一了。”周建业说到此,问:“知道什么意思?”
  林和平瞪他一眼,就往外走。
  周建业搂住她的肩头,“过几天去买个摩托车?”
  林和平嗯一声。
  周建业以为风声,扭头看到她的头抬起来,意识到没听错,顿时高兴地把人抱起来“不准反悔!”
  林和平吓得一边挣扎一边往四周看。
  周建业道:“又没监控。厂里除了机器啥也没有,这天寒地冻的,小偷都懒得光顾。”
  小偷不是没打过食品厂的主意,但帮林和平建房的那些人损招特多。
  水泥粉刷墙头时,往里面插很多玻璃,墙壁也刷的光秃秃的,根本没法攀爬。
  除非弄个很高的□□,然后从□□上跳到墙那边。
  但墙有两米高,不爬上去根本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东西,万一地上也有玻璃渣,不摔残废也能被玻璃扎死。
  事实上地上真有玻璃渣,墙上用剩下的。
  林和平依然挣扎,“三毛他们。”
  “这里离南边的路将近一里,看不见。”周建业嘴上这样说。还是把她放下,“初四跟我一起回去吧。”
  林和平道:“你回去就上班,让我一人呆在家里?”
  “再检查一下身体。”周建业的手移到她的小腹,“儿子——”
  啪!
  林和平朝他手背上一巴掌。
  周建业被打懵了,“你发什么疯?”
  “才几天?”林和平反问。
  周建业道:“一天也有可能!我这几天没少努力。”故作恍然大悟,“媳妇儿是怪我不够努力?”往周围看看,目光停在保安室,看到林和平之前住的房门虚掩着,拉着她到那边。
  “又想干嘛?”林和平一脸警惕。
  周建业倾身附在她耳边,“伺候夫人。”
  林和平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等她想跑,门已被关上。
  “周建业,你敢!?”林和平忙往后推。
  天寒地冻,担心把她折腾病了,周建业真不敢,但难得看到林和平害怕,周建业脱掉军大衣。
  林和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周建业想生气又觉得好笑,“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人?”
  林和平见他又把衣服穿上,松了一口气,“那种人?衣冠禽兽!”
  “禽兽夫人,你好,久仰大名。”周建业伸出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和平推开他就往外跑。
  周建业慢悠悠跟上去,“还跑?上次被滑到,摔的——”
  扑通!
  林和平双膝跪地。
  周建业愣了愣,扑哧笑喷!
  “……周建业,我要杀了你!”
 
 
第76章
  林和平的脸色涨红, 眼中怒火迸出,恨不得烧死周建业。
  周建业轻咳一声,压下笑意, 把她抱起来。
  啪一声, 周建业手上多出一道红印。
  周建业的手穿过她腋下, 把人拉起来, “上次因为路滑, 这次因为什么?”
  林和平推开他走。
  “膝盖不疼?”周建业悠悠地说出来,林和平不由自主地停下。
  周建业过去揽住她的腰身,看看石子路,因走的人太多, 早已把石子踩入泥土里, 变成一马平川的泥土路。
  周建业道:“脚不稳?”
  林和平扭头瞪他一眼, 就要挣开他。
  男女力量悬殊过大,何况周建业又是军人, 他不乐意,三个林和平也拿她没办法。
  俩人相识多年, 林和平没能掰开手指, 便知必须说实话, “脚踝突然一软, 又被你那句话分心——”
  “没我那句话, 你照样摔倒。”周建业道, “缺乏锻炼,别想往我身上推。”
  林和平怒目而视。
  “又想说我不是男人?不知道让着你。”周建业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
  出其不意, 林和平被亲愣住。
  眼中的怒火也变成懵逼。
  周建业道:“从今天起跟我锻炼,直到有咱儿子。”说着手抚上她的小腹。
  林和平瞬间清醒,“做梦!”
  周建业前世所认识的林和平, 是冷静的,是高贵的,是怒火中烧也能装作风轻云淡的。看到她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周建业莫名高兴。
  兴许他就是这么坏,兴许他希望林和平在他面前是独一无二的。
  究竟因为什么,周建业没细想,也懒得思考,反正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他老婆这辈子都是他老婆。
  周建业提醒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
  “有了?”林和平眼中充满疑惑,有什么了。正想问出口,想起已被周建业丢入垃圾桶的东西,名曰一年之内用不到,一年之后就过期了,“有了我就打掉。”
  周建业道:“你舍得?”
  林和平前世能把生意做很大,必然做过一些损人利己的勾当,但他相信林和平绝对没碰过人命,因羡慕嫉妒她的除了无数男男女女,还有想跟她离婚,又找不到正当理由的段其智。
  周建业就说:“那是一条人命,还是你儿子。”
  林和平的脸色变了变,咬咬牙,周建业惊觉不好,脚趾头传来钻心的痛。
  周建业下意识松手。
  林和平趁机推开又想跑,膝盖处传来隐隐疼痛,埋怨她不稳重,害得它们受伤。
  周建业甩甩脚,缓解疼痛,就大步追上去。
  身高腿长,两分钟,周建业的手攀上她肩头。
  “离我远点!”林和平冷冷地说。
  周建业手上用力,把人勾进怀里,“我也想,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待林和平反驳,“你还是我孩子妈。不为你,为了孩子,我也得扶着你。”
  林和平瞥一眼肩上的手,“这是扶?”
  “不是扶抱也行。”周建业说着就要身体力行。
  林和平又被吓得脸色大变,虚张声势,“你敢!?”
  有家食品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在的人又很淳朴,即便被人看到他抱着林和平也不会多心。周建业真不懂她有什么可怕的。
  大概唯有脸皮薄可解释。
  周建业担心把人惹毛了,晚上被赶去给周琳琅那个小丫头准备的客房,还得说,“真不禁逗。”
  有一种人总能把谎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真话说的跟屁话一样。
  周建业就是这种人。
  即使他承认开玩笑,故意吓唬她。林和平也不敢信,“我也没让你逗。”
  周建业张了张口,对上林和平“想说什么都给我憋着”的模样,道,“快十二点了。中午吃什么?”
  昨天年三十中午准备太多菜,五人很努力吃也不过吃一半。
  晚上和今早都吃的是饺子,以至于昨天剩的菜还在橱柜里放着。
  林和平道:“剩菜。”
  “剩菜好吃。”周建业说的是真心话。
  倘若剩的是白菜萝卜,再热一顿必然很难吃。
  剩的排骨炖藕。再热一次很入味儿。
  林和平也想到这点,不禁瞥一眼周建业,就他会吃。
  周建业脸皮厚,身边的人又是林和平,也不怕丢脸,冲她笑笑就问,“市里有没有买侉子的?”
  “有买摩托车的。”两个腿的,不是三个腿的,林和平道,“可以让他们帮忙捎一辆。”
  出了有家食品厂大门,越过小桥,踏上空旷的马路,四面的风同时扑上来,林和平恨不得把脑袋缩到棉衣里。
  周建业把她的纯白色围巾往上提,包裹住耳朵,“怎么不织个帽子。”
  早几年林和平跟周建业确定关系没多久,不但把她答应的白毛衣送上,还用剩的线织两条围巾,正是此时他们各自身上围的。
  后来林宁宁在电视里看到许文强,也嚷嚷着要白围巾。
  林和平忙,也没那个耐心,就把林安宁教会,让林安宁给他织一套。
  手套、围巾加帽子。
  林和平道:“安宁开学晚,回去让安宁给我织一顶。”
  现在的孩子乖,非常非常敬重老师,哪怕是最该顽皮的小学生,也很听话。
  林安宁工作轻松,周建业听闻这话,道:“织两个,换着戴。你现在可不能生病。”
  林和平要不是知道周建业前世被他儿子送进监狱,对“他儿子”这种生物谈不上深恶痛绝,没多大期待,真会以为他更在乎孩子。
  “要是没有呢?”林和平问。
  周建业道:“那就是我努力不够,我检讨。”
  林和平顿时后悔多嘴,又想让他离自己远点,看到有个人在她家门口徘徊。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大提包,身上还背着一个,林和平不由得转向周建业。
  周建业道:“我家人都在首都。”
  “我家人都在这边。”林和平道。
  周建业眉头微皱,“路过讨口水喝?”
  “你当电视剧呢。”林和平白了他一眼,疾走几步。
  周建业追上去把人拽到身后。
  林和平不明所以。
  周建业开口道,“请问你找谁?”
  朝院里打量的人陡然惊醒,转向周建业,眼中尽是疑惑。
  周建业见其皮肤黝黑,腰板笔直,身上还挎着一个只有部队里才有的书包,“刚退伍?”
  那人脸上的疑惑变为吃惊。
  绿色军大衣很暖和,跟小被子似的,以至于乡间有点钱的人家都会弄个军大衣。
  周建业此时脚踩雪地鞋,身穿军大衣,围着白围巾,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乍一看就是一个气质极好的男人,再一看对方依然没能看出周建业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表情告诉林和平,周建业猜对了。
  林和平转向周建业,“你战友?”
  “他是铁道兵。”周建业道。
  男人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震惊。
  周建业指一下他手里提的包裹,“瓷缸上的字告诉我的。”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白瓷缸上字,心中疑惑顿消。
  周建业道:“你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这里是你家?”男人惊讶。
  周建业微微颔首,“是不是走累了想进去歇一会儿?”
  男人道:“不是的。”
  他本以为年三十晚上能到家,谁知火车晚点,半道上又停好几次,上午九点多才下火车。
  今儿又是大年初一,火车上的列车员没心思推销吃的用的,火车站空荡荡的,县里的店铺大门紧闭,以至于他饿的前胸贴后背,靠在部队里锻炼出的毅力撑到此处,总感觉自己走错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