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国高声:“不舒服也弄干净了再来,别把谁都当傻子!你儿媳妇儿砸了腿你不送来,你儿子屁事儿没有你送来。你不嫌恶心,别人还嫌恶心呢。”
“就是就是!”周围几个被臭的脑壳子疼。
方卫国和大队长是有分工的,大队长领着小陈去挨家挨户登记损失,他这边负责伤员,原本他还想着大队长咋挑了比较麻烦的活儿,把省力的给了他。这边的伤员才七八户啊!而且全是小伤,不妨事儿的。
现在才知道,这老奸巨猾的玩意儿啊!
这几个伤员,可不都是村里惯常的没心肺狗东西?
他八成是晓得,村里这些占便宜没够儿的,恐怕要在这件事儿上作妖,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说来也是,勤快的人们都在地里干活儿,四处平坦,自然没事儿。但凡受点伤的,都是爱偷懒的,要么是一天上八遍厕所,就为了偷懒的陈二;还有就是假装中暑找个阴凉地方躺着的林二,还有……
总之,受伤的,还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好干活儿的人。
这样的人,能不胡搅蛮缠?
他脸色已经黑的不像话,方卫国这人还是很有气势的,这么个表情,大家倒是都老实了。
方卫国训人,徐莎倒是不管那些,她也不怕余震,直接进了门。这看着江枫此时已经给自己消了毒,缠上了绷带,心疼的问:“很疼吧?”
江枫:“还好。”
他说:“我看看你的脚踝。”
江枫很快的打了一盆水,给徐莎清洗了一下脚踝,随即喷上了药,说:“这个你拿着,回去一天喷三次。”
徐莎点头,说:“好。”
她接过喷雾,江枫倒是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乌紫的淤青,他说:“我看一下。”
他认真的捏了捏,说:“你疼吗?”
徐莎摇头:“还好,有感觉,没有疼的厉害。”
江枫:“这样,我送你去公社的卫生所,你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
徐莎:“……”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说:“这就不必了吧?”
江枫看向了徐婆子,徐婆子立刻:“应该去拍个片子!”
她都吓的糊涂了,紧张的很:“你听大夫的。”
徐莎:“可是我自己感觉……”
“自己感觉有什么用?你得听大夫的。”
徐莎活动自己的脚踝,嘟嘟嘴:“我明明很好。再说,现在医院肯定也人多,我去了都不一定啥时候能排上队啊。”
她试着说服江枫和她姥:“你们看,我这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江枫:“别磨叽,走,我送你!”
江枫很快的出门,说:“我这边是肯定没有药的,我去公社那边看看能不能申请。不过肯定是希望不大,不过状态不好的,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去公社卫生所。”
大家听到公社卫生所,一个个都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们家就不去了……”
“我们家也不去了……”
说来说去,七八户人家啊,竟然只有一份儿打算跟他们一起去公社卫生所,这还舔着脸问江枫呢:“小江大夫,你们都是大夫,是认识的吧?去看病提你能便宜点吗?”
方卫国:“……”我她娘的,火气嗷嗷窜!
江枫:“你提我,会挨打。”
“啊?”
江枫一本正经:“我经常去催药,那边不太待见我!”
“……………………”
江枫:“来,徐莎,我扶你。”
这时倒是有人问:“徐莎不是没事儿吗?这咋也去?”
江枫:“她可能抻着了。”
因为到底还是有人去,方卫国立刻联系村里的牛车,江枫侧头低声跟徐山说:“你留在我这里。”
徐山看向江枫的眼色,了然。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地震,但凡受伤都是十分的轻,可是要做的善后仍是不少,公社卫生所也不少人。不过大概是因为江枫在,徐莎还是很顺利的就拍了片子。
没有骨折,但是还是抻了筋,要养一养的。
不过确实也不严重,就是小伤。
徐莎趁着没人,低声问:“你那边真没药,还是假没药啊?”
这一路上,徐莎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把自己还没到时候的状况都补齐了。
果然,她就没有猜错,这些人果然是这样。
江枫:“从公社卫生所批的药,没有了。山上采的草药还有。你给我的药里,也有消炎药。”
他睫毛颤动,声音没有起伏:“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用?”
江枫平静:“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大伤,我一眼看过去,都是擦伤那些小问题。无非是想揪着我不在卫生所的事儿,让我免费给治疗罢了!说不定,我前脚给了他们要药,他们后脚就能收起来。用都不会用,就留着下次了。我何必浪费东西,以后遇到真的有病的怎么办?再说,就他们那副占便宜没够儿的样儿,我要是没点表示,他们就以为我好欺负了。我是不能直接对他们做点什么,但是不给他们治病,总可以吧?”
徐莎点头:“你做的没错。”
她不觉得江枫有什么问题。
不是当大夫就一定要无私到燃烧自己,对一些四五六不知的无知无耻之徒,根本不用太客气。
大概是徐莎的赞同,江枫也笑了起来,他说:“再说,我也怕把消炎药给他们引来麻烦,药不是医院批下来的。都是你那给我的那些,还是谨慎些更好。”
徐莎赶紧点头。
说起谨慎,她低声:“我的竹篓子丢在山上了,里面有不少东西都不太能见人,你还记得当时竹篓子在哪里吗?”
江枫:“我记得我抽出绳子的时候,竹篓还在,后来……”
他仔细想了一下,说:“后来摇晃的时候,滑到悬崖下面了。”
徐莎立刻松了一口气,滑到山崖下面,这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说:“那就好!”
江枫:“别担心。”
徐莎他们一行人回村之后,江枫回了卫生所,而徐山都是也赶紧回家了,大概因为第一次经历这样可怕的事情,小妞崽倒是乖巧的缩在古大梅身边,老实的不像话。
徐莎:“孩子没事儿吧?”
徐婆子接过妞崽,抱着她说:“揪揪毛吓不着,揪揪耳吓一会儿。”
妞崽乖巧的任由徐婆子扯头发捏耳朵,小黑娃儿倒是能看出几分脸色发白了。
吓白的!
徐莎坐在炕沿边儿,说:“咋了?小家伙儿吓着了?”
徐婆子心疼小孙女儿,说:“地震的时候,妞崽坐在地上玩儿呢,一下子栽倒了,应该是吓到了。”
徐莎握住小表妹的小手手,说:“妞崽怕怕吗?”
妞崽点头,小声:“怕!”
徐莎想了想,说:“表姐也怕了。”
大概是看徐莎和自己一样,妞崽赶紧就要往徐莎身边奔,徐婆子把俩人放在一起,说:“大梅,你去弄饭吧!”
她把钥匙给古大梅,说:“你去拿大米和腊肠,蒸个腊肠米饭吧。”
古大梅:“哎!”
徐婆子:“放两根腊肠,家里人都吓到了,做实在点。”
古大梅又哎了一声,去干活儿了。
徐山看着大家脏兮兮的,说:“我去烧水,妞崽和徐莎先洗个澡。”
徐婆子:“你先打盆水,我给他们洗个脸洗个手,先吃饭。”
徐山:“成!”
现在天气还是暖的,不洗澡用不着热水,徐婆子给他们擦了脸和手,徐山去烧水准备晚上洗澡的事儿。
夫妻俩都去忙活了,徐婆子看着妞崽依偎在徐莎身上,说:“你要是觉得累得慌,就让她自个儿坐。”
徐莎:“没事儿的,姥,你咋样?”
徐婆子知道一家人都没事儿,徐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已经放下了心,也淡定起来:“我这边啥事儿也没有,当时我在地里呢!看你嘴唇干的,我去给你弄杯水。”
徐莎赶紧叫住她,说:“姥,想喝麦乳精。”
徐婆子:“行啊,姥去冲。”
徐莎又说:“妞崽也要一碗。”
妞崽的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喝麦乳精。”
自己努力了一下,说:“一大碗。”
徐婆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早知道你喝麦乳精就能好,我这刚才还安慰个什么劲儿?”
妞崽理直气壮,扬着小脸蛋儿:“吃吃,就不怕!”
徐莎哈哈笑了出来。
徐婆子也笑,端着脏水盆转身出门。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笑了出来,古大梅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很快的,又多少担心起娘家来。
徐莎眼看屋里只有自己和小妞崽,一只腿蹦Q到柜子边,把自己的零食翻出来,果冻还是不敢吃的,她翻出了好某来的半熟芝士,这是她的存货。
徐莎早就练出来了这偷偷摸摸的本事了。
她火速的把柜子又锁好,来到妞崽身边,哗啦哗啦给几个袋子都拆开了,“张嘴。”
妞崽眼巴巴的看着,吸了吸口水,长大了嘴巴。
徐莎把半熟芝士往她小嘴儿一塞,说:“吃了就不害怕哦。”
妞崽飞快的点头,一口咬下,随即低头看剩下的一半儿,坚定:“好吃!”
真是口齿伶俐啊!
徐莎:“那当然啊!”
她自己吃了一个,又吃一个,妞崽看徐莎动作这样快,飞快的把手上剩下的半熟芝士塞到小嘴儿里,把手张开给徐莎看:“没有了。”
徐莎:“然后咧?”
妞崽看向炕上的剩下几个。
徐莎:“……我就知道,你是个馋猫儿。”
对于一个小馋猫儿来说,什么害不害怕,什么地不地震,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
这一刻存在的是――半熟芝士。
徐莎又撕开一个放在她的手上,随即将最后一个捏在手里,一看她姥进门,立刻说:“你来你来。”
又说:“闭眼张嘴。”
徐婆子:“!!!”
唔,绵密的口感!
她惊讶的睁开眼:“这是……?”
徐莎:“好吃的!”
她贼兮兮:“我私藏的小点心。”
她对手指:“姥,你会不会说我?”
徐婆子白她一眼:“那说你干啥?”
徐莎:“我怕你说我乱花钱。”
徐婆子:“吃到肚子里,就不是乱花钱。”
徐莎笑嘻嘻:“那如果买衣服呢?”
徐婆子:“那穿到身上了,能穿好久呢?当然也不是乱花钱!”
就,徐莎干啥都不是乱花钱。
徐莎:咯咯咯!
徐婆子:“来,一人一碗。”
徐莎与妞崽,一大一小,两个人捧着一样的碗,咕咚咕咚。
“你们别喝得太急,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徐莎:“嗝,哦!”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也洗过了澡,徐婆子叮嘱:“晚上睡觉的时候留心一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起来往外跑。”
徐婆子又说:“今晚我跟徐莎一起睡,妞崽跟你们夫妻一起睡。”
真有个事儿,也能多帮衬。
“好!”
大晚上的,徐莎闭着眼睛,人却没有睡。
她,不敢睡。
上一次二表舅来,徐莎和她姥一起住,就生生的熬过了上半夜,下半夜才敢睡。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生怕自己睡着了出现在江海市,这边空空如也没有人,那么就是一个玄幻事件了,老人可禁不住吓的,所以徐莎宁愿熬过上半夜。虽然很累很困,但是,要坚持啊!
徐莎不敢睡,心里也琢磨开来,想着找个什么办法,验证一下自己出现在江海市,这边的身体会不会也消失。
可是,用什么办法呢?
最简单的就是让江枫见证,因为他们是有共同秘密的人。
但是这大晚上的让江枫盯着她睡觉,徐莎自己也觉得不放心。
江枫是个好人,但是她也不能这么大胆吧?
那,其他办法呢?
如果有个什么能录像就好了。
徐莎冷不丁想到,她可以找可以录像的东西啊?
手机?
不行!没有基站不能用!
那么,什么好呢?
录像机?
现在一般人家真的用的很少很少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比较好的主意,徐莎琢磨着,还是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还有点电的录像机,拿出来验证一下自己会不会消失……
就这么着,徐莎第二天早上新来的时候,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儿。
徐婆子心疼的说:“你是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吧?上次我就发现了,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徐莎:“!!!”
不是!
我不是睡不着!
我是不敢睡啊!
再说,我哪有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