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清涟看向一旁的卢悠悠,叹了口气。
他根本就是为了帮卢悠悠!
他又怎会不知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一边是他的小妹,一边是他的徒弟,他又能如何选择?
而就在这时,却听杜清漪又道:“哥哥,我早就心仪章公子,如今这对我并不是一件坏事,再说了,我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可以帮姐姐,自然也义不容辞。所以哥哥,章公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呀!”
听到杜清漪的话,卢悠悠也忍不住道:“清漪,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不必由你来牺牲名声!你若只是想要帮我,日后还有很多地方,没必要此时如此。再说了,这件事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了那时,你同章公子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还不等卢悠悠说完,却见杜清漪再次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姐姐,我的心思早就说给你听了,到现在也没变过,否则的话,又怎会发生花会上的一切,当初你为了帮我竭尽所能,而这次,你也就算是再帮我一次吧!哪怕……哪怕……”
哪怕成为章公子的未婚妻只有一天时间,她也心甘情愿,觉得此生无憾了!
没想到杜清漪的态度如此坚决,竟然还提起了那日花会的事。只是,那次她做错了,差点失去了杜清漪这个好朋友,这一次,她卢悠悠还要再次顺着她的意思吗?
杜清漪的一番话让卢悠悠再次摇摆起来。
而这个时候,听到小妹竟然说出“心仪章公子”这种话来,杜清涟大怒,他立即后退两步,指着杜清漪:“小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还不同我回去,就再也别回百草谷了。”
第八章 越狱
杜清漪看到一脸震怒的杜清涟,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变得坚定无比,她点点头:“哥哥,小妹主意已定,这次不会变了,我在这里陪章公子,顺便帮藤原先生疗伤,你们还是赶紧去找宁王殿下吧!眼看就要天亮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杜清漪的话,章若虚也急忙道:“杜神医放心,从今以后,在下一定努力让你们接受我,如若不然,你们杜家可以随时取消婚约,章某愿意立字为据。”
“我要你的字据做什么!”
杜清涟实在是快被杜清漪他们气得不轻,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胸中的火气先平复了些,再开口时却看向杜清漪:“小妹,你可想好了?”
杜清漪点点头:“哥哥,我想的很清楚。”
这是她最后一次靠近章若虚的机会,她若是放弃,让章若虚远避海外,只怕此生都同章若虚再无可能。
而且,既能得偿所愿,又能报答卢悠悠的恩情,这根本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纠正错误地机会,她必须紧紧抓住!
“好,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杜清涟点点头。
紧接着他又看向章若虚:“章公子,你也想好了?”
章若虚也立即点头:“杜神医放心,若是你们杜家日后觉得……”
“没有日后。”杜清涟冷笑道,“若是你变了心,我必让你尸骨无存!”
杜清涟此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却让章若虚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但是沉吟了片刻,他还是点点头:“杜神医,大丈夫言出必行,我就算无法立即喜欢上杜小姐,也会对她举案齐眉、尊敬有加,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会让她以我为耻!”
“好,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杜清涟轻轻一笑,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杜清漪道:“你把你的衣服换给悠悠,既然你做了决定,为兄就听你的,不过,你放心,为兄很快就会带着宁王府的人来救你。”
兄长这是同意了!
杜清漪眼睛一亮,于是她不再多言,立即同卢悠悠换了装束,杜清涟又拿出随身的药箱,从中取出易容之物,在杜清漪的脸上涂抹起来,于是片刻之后,等杜清涟帮杜清漪易容完毕,她竟有了一张同卢悠悠八分相似的脸。
看到师父竟有这种本事,卢悠悠心中佩服之至,这简直都能赶上小白的障眼法了,还真是出神入化呢。
“师父,你这个本领太好了,日后也教教我吧!”卢悠悠由衷的赞叹道。
杜清涟撇了撇嘴,斜了她一眼:“教你?你还用我教?你在川渝之地学的变脸术,应该教教为师才对!”
卢悠悠立即语塞,然后干笑两声:“那个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啦!”
等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看了看天色,杜清涟收拾好药箱,交给了杜清漪,最后叮嘱道:“既然你已决定,为兄也不便多说,你只要知道,你的身后一直有为兄就是。”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章若虚,章若虚心中一凛,连忙双手交叉,向杜清涟弯了弯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叉手礼。
杜清涟撇撇嘴,将视线挪开,看向卢悠悠:“走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牢房外面走去。
卢悠悠也急忙跟在他的后面,就要离开。只是刚刚走出牢门,卢悠悠却停住了,而后她转身,向杜清漪走了去。
“姐姐,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叮嘱清漪的?”杜清漪好奇的看向她。
只是杜清漪话音刚落,却见卢悠悠一把抱住了她。
“姐姐!”杜清漪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卢悠悠松开她,看向她的眼:“清漪,多谢!”
杜清漪脸色一红,垂下了头:“何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章公子他……”
卢悠悠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清漪,就算是那样,若不是事态紧急,你又何必用自己的名节为赌,换我离开。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你。”
杜清漪的鼻子有些发酸,她使劲吸了吸,才抑制住了即将流出的泪水,随即拼命摇头,哽咽的道:“悠悠,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我被嫉妒迷了心,之前好几次,都差点让你连命都没了,我……我现在想起,感觉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我……我怎么能那样对你呢?我……我……”
说到这里,杜清漪再也说不下去了,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后悔和后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更不奢望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可我……可我现在只希望一件事,就是你要好好的,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只有这样,我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在悔恨和自责中度过!还有,还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姐姐,对……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杜清漪的眼泪流了下来。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这几个月,她几乎天天都在悔恨中煎熬,更是有一肚子话要对卢悠悠说,做梦都想着向卢悠悠道歉。而如今,她终于把自己压在心底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如释重负。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清漪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也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你不要说对不起我,其实,要不是我用了你的名字接了插画的工作,又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不过,我也很高兴,你终于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们以后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最好的姐妹,我……我真的很高兴呢!”
说着说着,卢悠悠也哭了,可哭着哭着,又笑了,却是欢喜的笑了,为清漪的终于醒悟笑了,更为她们两人自此解开心结笑了。对她来说,这简直是她被抓到大牢里以后,最开心的事!
见两人又哭又笑的,杜清涟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下,低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走了,不然等其它人发现不对赶来,再想出去又要多耽误时间了。”
“好的,师父。”
卢悠悠擦了擦眼泪,对杜清涟点点头,然后她又紧抱了杜清漪一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清漪,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从来都是最棒的!你放心,章若虚若是日后敢对不起你,不用师父出手,我先要让他好看!”
杜清漪听了立即破涕为笑,心中更是暖暖的,她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眼泪,点点头:“嗯嗯,我还等着你回百草谷教我做菜呢!”
“好,一言为定!”卢悠悠也使劲点了点头。
第九章 师徒
再次出牢门的时候,杜清涟一脸好奇的看向卢悠悠:“你们女子怎么开心不开心都流眼泪?”
卢悠悠嘻嘻一笑:“关于这一点嘛,嘻嘻,等什么时候有了师母,师父就应该明白了。”
杜清涟一愣,随即转回头,紧抿了下嘴唇:“不会的。”
不会的?
卢悠悠一愣,好奇的看向杜清涟,很有些不明白……究竟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会有师母呢,还是未来的师母不会像他们这样呢?
卢悠悠正疑惑着,却听一边的杜清涟突然低哼了声:“他们来得倒快。”
卢悠悠心中一惊,急忙向牢房门口看去,初起还没什么,可过了一会儿后,她却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牢门口的方向也影影幢幢的,看起来有很多人。不过这个时候,杜清涟已经先他们一步,带着卢悠悠躲入了旁边的阴影里。
心中很是佩服了一番师父的耳力,不过,看到杜清涟的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多是不耐烦,卢悠悠眼珠一转:“师父,要不要徒弟帮忙?”
杜清涟转头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地道:“你能帮我什么?”
“我……我能帮师父呐喊助威!”
“呵~”
卢悠悠眼珠又转了转:“所以,是不是徒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在你身后就能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杜清涟轻哼了声,只说了句“把面巾遮好”,便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冲出去了,我也连忙将脸用面巾遮好跟上,而这个时候,却见前方站了一溜的人,一个个全都穿着狱卒的服饰,而站在他们最前面的,就是穿着深蓝色官服的刘郎中。
“什么人,竟敢私闯刑部大牢,给我把他们拿下!”刘郎中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那些狱卒一拥而上。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暗暗冷笑。
那个司梧都在大牢里杀人放火行巫蛊之术了,也不见他出面,看来是真的已经投靠司梧他们一伙儿了。
就在这时,却见一道白光宛若游龙般闪过,却是杜清涟拿出了一把软剑,而紧接着,这把软剑挑翻了几名狱卒,直逼刘郎中的咽喉。
于是不过眨眼间,刘郎中便被杜清涟挟持在手中。
“你……你竟敢挟持朝廷命官!”刘郎中没想到杜清涟面对众多狱卒如入无人之境,吓得脸色都白了。
“朝廷命官?难为你还知道自己做的是朝廷命官?”
听到杜清涟的话,刘郎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你们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杜清涟眼角闪过一道光,随即只见他另一只手轻轻一甩,一颗黑色的弹丸便砸向了站在最后一排的一名狱卒身上。
狱卒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却是想要逃走报信。
而紧接着,砸中他的那枚弹丸突然爆裂开来,放出一股黑烟,周遭的狱卒们在发出一阵剧咳之后,纷纷倒地,却是中了同刚才一样的毒烟。
刘郎中见状大惊,可是他也同其他狱卒一样,吸入了毒烟,然后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什么?”
“可听过断筋蚀骨散?”
“什么……断筋……蚀骨……”刘郎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一旦中了此毒,子时之前得不到解药,便会肠穿肚烂而死,若是血脉运行加快,还会死的更早!”杜清涟一脸云淡风轻。
“你们……你们跑不了的!”刘郎中面无血色,却仍旧硬撑着说道。
杜清涟轻笑一声,转头对卢悠悠低声道:“可以了,走吧!”
卢悠悠从来没听过什么断筋蚀骨散,边跟着杜清涟往牢门外面跑,边小声问道:“师父,你那断筋蚀骨散是真的?”
杜清涟瞥了她一眼:“《金匮》你可背完了?”
卢悠悠连忙点头:“这还用问,仲景的《金匮要略》那是您让我必须一个字不落背过的呢。”
“好,那为师考考你。”
师父怎么这会儿想起考我来了?
我心中疑惑,但却点点头:“师父请出题。”
“上工治未病,何也?”杜清涟说着,却微笑着看着卢悠悠。
卢悠悠正要把下面的内容全都背下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答案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地上那些一动不动的狱卒,尤其是那个刘郎中,这才看向杜清涟笑嘻嘻的道:“经曰:‘虚虚实实,补不足,损有余’是其义也,余脏准此。”
没想到,卢悠悠这么快就理解了他的问题,杜清涟露出一个欣慰又复杂的笑容:“孺子可教!”
“还是师父教得好!”
卢悠悠嘿嘿一笑……没想到师父看起来一本正经,这整人的法子还真不少呢。
不过一想到这个左右摇摆的刘郎中只怕到今晚都要提心吊胆了,她的心中着实是解气。
而这时,却见杜清涟手一扬,又洒出一把毒粉,放倒了守在刑部大牢门口的狱卒,然后一把抓住卢悠悠的手腕,就这么冲了出去……
他们刚离开不久,便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外,他们分为两路,一路冲进大牢,一路则追踪杜清涟他们而去。
冲进大牢的几人直奔最里面关押卢悠悠的牢房,看到面色苍白的“卢悠悠”仍旧瘫坐在牢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牢房,打算继续去追杜清涟。
不过,在靠近牢房大门的地方,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腿却被一人抱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刘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