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好久不见啦！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 考没考虑下家签在哪儿？”
他冲着任处安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仿佛在说：来签我们星耀吧！！
任处安站在人群中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世界上, 没有最尴尬, 只有更尴尬。
此时此刻，任处安的心里, 就是这么个感受。
在季澜和楚以岚两个人同时看向她的时候，她脑瓜仁都疼了起来。
刚刚从诡异的尴尬中脱离出来的空气……又重新陷入了尴尬里。
她这个几乎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竟然成为了三人之中, 最被人关注的存在。
脸上火燎燎的发了烫。
她脑子呢？！
为什么在季澜眼前的时候, 她好像永远都没有脑子？！
任处安在这明显诡异的气氛中，偷偷地瞄向了季澜。
跟季澜那压抑又暗沉的双眼对视了一下，顿时怂得把目光收了回来。
太惨了她。
第一次见到季澜，把季澜气跑了；
第二次见到季澜, 先是大庭广众之下“嘲笑”了他一番, 然后还搞了这么一出乌龙。
人家回头是给她的面子，她却叫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暗蓝她大概是铁定签不上了，考虑考虑是签星耀还是跟江佟签到一起吧。
楚以岚也感受到了场面的尴尬。
季澜是他偶像, 可这时候尴尬的不是季澜, 他便轻轻咳了两声, 打算替任处安说两句话，化解一下尴尬，却不想——
季澜用那种能把人直接冷冻的眼神扫向了他, 黑压压的，冰冷冷的。
直接给他冻了个透心凉。
“偶……偶像……”
季澜觉得自己变矫情了。
他似乎忽然懂了“心痛”这么个词。
原来人的心是真的会疼的啊。
满怀的希望，在看到任处安面对楚以岚露出的灿烂笑脸时，一下子破灭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头脑嗡嗡作响。
整个人似乎都在从高处往下坠落，然后摔了个稀碎。
汹涌的情绪从胸腔中翻涌出来，他心中又气又委屈，很想当着众人的面甩下脸色。
可看到了任处安那张尴尬又可怜兮兮的小脸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脸色像是变脸一样，忽然缓和了下去。
轻轻地冲楚以岚点头示意，化解现场这样的微妙气氛。
他怎么舍得让神仙姐姐为难呢。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吗？大家都这么安静。”
李子墨带着他一贯的温和笑容来到了楚以岚的身旁，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现场这微妙的气氛，保持着他得体的神态和动作，“以岚，处安。”
说罢，又冲着附近眼熟的众人点了点头，最后跟季澜打了个招呼，“季老师，好久没见了。”
除了段峥嵘和小宋，没有人知道季澜跟任处安之间那一丝丝微妙的联系。
李子墨怕任处安太过尴尬和不适，便站在她的斜前方，很是贴心地帮她挡住了一点儿季澜的视线，分散了那过于明显的气场。
季澜更难受了。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感觉——任处安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上。
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抿了抿唇，丝毫没有给他们面子，直接转身走人。
只把那一股叫人尴尬透顶的压抑气氛留在了原地。
星耀文化一直在接触任处安。
李子墨帮了任处安一把。
季澜完全没给星耀文化的人留面子。
哟嚯。
大戏一出啊。
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是云里雾里的有点儿没明白现在的状况，可都知道任处安这个小演员，多多少少的是得罪了季澜。而星耀文化的人也确实跟任处安联系紧密，不然也不会帮任处安的忙。
李子墨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回头看向了任处安，“之前不是还挺从容的，怎么面对季澜时，就这么僵硬了。”
季澜离开之后，楚以岚嘚缩了一下。
他直接抢了任处安的话，“别说是处安了，我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被偶像这么瞪一眼，心里也哇凉哇凉的。”
他刚刚被从小到大的偶像，用那种冷硬的眼神瞧上一眼，整个人都在寒风之中凌乱了。
一向敢说敢做的他，竟然也会在季澜那种黑压压的眼神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上次他碰到偶像，还觉得偶像对他的印象不错，这次却感觉偶像对他似乎……很有意见？
是因为他和安安打了招呼吗？
可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他偶像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
楚以岚哭丧着脸，委委屈屈地看向任处安。
“安安啊，你说偶像他，这是……生气了吗？”
可不是生气了么！
任处安感觉自己不仅头疼，还头秃。
以后她在季澜面前一定要少说话，多做事，尽量不在季澜面前舞。
……
心里想着刚刚星耀文化的人维护任处安那一幕，季澜皱了皱眉头。
都怪他之前没有主动去联系神仙姐姐，如今竟然是被星耀文化的人抢了先，星耀文化就是再好、条件开的再是优渥，能有他们暗蓝好吗？
他愿意把所有适合神仙姐姐的资源，都先给神仙姐姐去选择，以报答当年的恩情。
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隐去了因为任处安的陌生态度而感到烦闷的情感，季澜微微张口，吐出了一口气。
锐利的眼神往段峥嵘身上一扫，立刻就让段峥嵘的心里打起了鼓。
“你还没有联系过任处安？”
他的语气中没什么波澜，可联系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叫人觉得怪压抑的。
段峥嵘推了一下金丝边眼镜，头脑飞速运转。
明明是把联系任处安这件事归到了“重要不紧急”这个类别里，打算等他不算太忙了，再细下心来去碰一碰任处安。可眼见着季澜的态度，却完全不能说自己没有把这件事排进眼前的日程里。
他缓声解释道：“我知道今天会见到任处安，可以等开机仪式之后再详谈，前两天就没有立刻联系她，没想到星耀的人会追得这么紧。”
季澜的脚步忽然顿住，让段峥嵘和小宋都有点儿猝不及防。
他敛着眉头，目光注视着段峥嵘，却没有说话。
段峥嵘投降了似的，举起了双手，道：“我明白，肯定不会让星耀他们得手，不管怎么样，都会把任处安签到咱们暗蓝的。”
“嗯。”季澜应了一声，“别提到是我的意思。”
他不知道神仙姐姐是个什么想法，如果她已经和星耀文化谈好了呢？
那他这样插了一脚……可能会不太好吧。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差了些。
“知道了知道了。”段峥嵘满口答应。
他心里算计着，开机仪式之后要抓紧时间和任处安这位“季澜的恩人”好好联络一番感情。
想到任处安是“季澜的恩人”，他在季澜看不到的地方叹了口气。
哪儿有整天用一张黑脸对着自己“恩人”的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任处安那小姑娘是他季澜的仇人呢。
跟着季澜往前走，段峥嵘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说起来，任处安应该是想要签到暗蓝的。”
季澜一顿，扭头看着段峥嵘。
眉梢之间似乎有喜色蔓延，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像是有星光点点。
他的声音满怀希望，问：“真的？”
段峥嵘惊了。
第一次看到季澜流露出这种表情，他莫名地恶寒了一秒。
这……怕不是被鬼附身了？！
他伸手磨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看着季澜期待的脸，说道：“咱们去阶梯会议室谈项目的那天，她来公司找丁夕遥了。”他回忆着那天在公司看到的场景，“就是……好像没谈拢，应该是被拒绝了。”
一阵寒风吹来，卷走了季澜脸上的笑意。
他沉默下来，眉头轻轻蹙了蹙，公司竟然拒绝了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该多么失望啊。
回想一下，那天他好像确实看到前台带着个小姑娘擦身而过。
不过他对自己不认识的人不太在意，又以为那是公司的新同事，就没有多在意。
心中有懊恼涌出，如果那时候他能多问一句就好了。
“看你愁眉苦脸的。”
段峥嵘拍了拍季澜的肩膀，说：“她只要有来暗蓝的意向，这事就简单多了。”
季澜点头，脸色缓和了些。
他抬手轻轻撩了几下自己半长的发，又整理了一下大衣，语气似乎有些疑惑，“我今天……有哪里很奇怪吗？”
为什么会让神仙姐姐笑喷出来？
段峥嵘：……
我看你今天哪里都奇怪好么？？
小宋get到了季澜的问题，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个，澜哥，可能是因为热搜吧……？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打开了#季澜英语#那条热搜页面，把手机递给了季澜。
一边观察着季澜的表情，他一边小声说道：“哥你当时的英语发音，确实还挺……有趣的。”
本来想说搞笑，但他实在怕季澜会瞪他一眼，改口了。
季澜看了几眼那个视频。
那时他高中时候一次英语演讲比赛的视频，没想到这么古早的内容，都被人翻了出来。
看着评论里，网友们全在说他“励志”，笑他以前的发音，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段峥嵘见了，以为季澜不喜欢有人揭他的老底。
于是立刻道：“我去叫宣传部赶紧把热搜撤了。”
有这样的热搜，或许还能叫神仙姐姐记起以前的事。
季澜摇摇头，“不用撤，挂着吧。”
顿了一下，他又道：“让宣传部找人带带节奏，不要说视频里的发音好笑。”
神仙姐姐的发音哪里可笑，明明就是……
“说可爱。”
段峥嵘：……？
季澜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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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除了之前那点尴尬的小插曲, 开机仪式很平稳的推进了下去。
经过《暗蓝》高层、几位主创讲话之后，所有到场的工作人员和艺人聚到一起，需要拍摄一张大合影。
江佟因为档期问题没能来到开机仪式的现场, 楚以岚这样的咖位也不可能一直跟任处安相处在一起, 任处安自己一个人, 挤在人群里偷偷地往C位的方向挪动。
楚以岚没有往第一排的导演制片男女主演那边儿站，而是站在了第二排的C位位置。
他看到任处安抿着嘴唇, 偷偷摸摸地往中间挤, 不由得觉得好笑又可爱。
心里清楚星耀想签任处安，他又跟任处安很合得来, 于是稍微抬高了音量，冲着任处安招了招手，“处安, 来我这边儿啊。”
说完, 还伸手去拉了任处安的衣袖一把，把任处安拉到了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
“站我旁边，我的C位给你，怎么样, 大方吧。”
楚以岚敢拉着她站在C位, 可她自己不敢站啊。
这么多艺人谁都想站C位，不敢得罪楚以岚，被楚以岚占了C位也就算了, 可她算哪根葱？
很多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她看, 任处安忙摆摆手, “我站C位哪儿合适。”
“你不合适谁合……”
他的话都没说完，前排的季澜往后退了一步，挤到了楚以岚和任处安之间。
楚以岚：……
行吧, 他偶像合适。
任处安松了口气。
季澜这是在替她解围，还是纯粹的在怼楚以岚？
她说不清楚，但总归是省的拉人仇恨了。
知道试镜那天发生的事，导演麦子和制片人张黎相视一笑。
暗蓝当家花旦、《暗涌》女主演周沫沫站在前排，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随即在镜头前恢复了笑意。
“咔嚓”一下快门声，定格了开机仪式的大合影。
季澜站在第二排C位，而任处安就在他的身旁。
比季澜矮了半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白净的面庞上，因为冬日的寒风而透着粉红，眉头舒展，在并不刺眼的阳光下，冲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季澜在任处安身侧，略显臃肿的羽绒服摩擦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松快。
像是有几分柔和似的。
段峥嵘看着季澜那明显比平时柔和一些的面容，心里边儿觉得诡异。
他宁愿相信季澜这是撞了邪。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段峥嵘要带着季澜一起回酒店。
季澜站在原地没有动，指了指负责摄影的小哥，“刚刚的合照，帮我和他要一下。”
段峥嵘瞧了一眼摄影小哥。
“那边的图片要先传给后期，修图之后会返给我们的。”
一抬头，就见到季澜用那种“你是智障吗？”的凉凉眼神看着他。
季澜轻咳了一声。
入圈十几年时间，还能不知道剧方会修图之后才返回来？
他只是想，立刻、马上、一秒也不耽误的，拿到照片而已。
回想起跟任处安站在一块时，季澜脸上那柔和下来的诡异面容……
